第一卷 第199章 沉睡的白象 文 / 云云裳
那男子也怒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女子輕笑道:「誰知道……」她聲音突然轉厲:「誰知道這十年你和我朝夕相對,為的是陪我,還是等待永生之河的開啟!」
那男子道:「永生!是你時時刻刻不忘永生,永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女子冷笑道:「沒意義?我看你是覺得和我一起永生沒意義,乾脆想借此機會殺了我吧?」
男子喝道:「胡言亂語!」
女子道:「這十年來你早就厭倦我了!你一次次的說,如果我們回到外邊會怎樣,我就知道,你早就厭倦了!」
那男子一時無語,突然咬牙道:「果然沒有一種情緣能天長地久,我們也不利外!你既然覺得如此,那不如我先出手!」他的身體陡然躍起,當空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雙拳向懷玉襲來。拳風凌厲,尚未沾身,已激得他的青衫獵獵作響。
懷玉心中煩亂,幾乎是隨手出掌迎擊。而他全身真氣,運轉到了胸口之時,心神突然一散,真氣也隨之一滯,再也提不起來。
對方那凌厲之極的勁氣已悍然攻至胸前!
懷玉腦中紛亂如麻,宛如有千萬種想法在彼此牽制、撕扯,囂叫,一時竟無法應對。
砰然一聲巨響。他護體的真氣本能反彈,和那人的拳風生生撞在一起。四周的帷幔、垂花都被撕得粉碎。
懷玉胸前一滯,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一點,對方的勁力還在源源不斷襲來,他借力往後一躍,將力道化開。這一躍足有五六丈,輕輕凌空飄下,塵埃不起,絲毫不覺狼狽。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簡單的一擊。雖未能讓他受傷,卻已讓他心力交瘁。
對方武功雖然很高,而且還帶著難以言傳的詭異。但比起自己平生所遇對手而言,還是差了不少。只是自己體內內息明明遠強於對手,卻偏偏不能聚力。
他倚著身後的柱子,不再強求集中念力,而是任憑多年修習形成的本能,緩緩調整內息,然而倦意仍如潮水一般湧來,不可遏止。
那人追了幾步。突然欺身而上,雙拳並出。
懷玉一皺眉,身形往旁邊一閃,那人一拳擊在金柱上,頓時滿天金粉飛揚。那柱子質地極為堅硬,那人手掌也被震破,鮮血嘀噠而下。然而他毫不在意,又撲了上來。
懷玉只避不攻。漸漸往後退去。大殿中濃香越來越盛,他的身法也漸漸慢了下來。那人卻步步進逼,雙拳虎虎生風。雖未必有多少賞心悅目的變化,卻簡單實用,每一招都取向要害。
懷玉還在後退。他心中煩亂之極,實在想將此人一招立斃,而身上的真氣卻有無論如何也聚不起來,他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意,因為此時,情緒越多,中毒也就越深。
突然,一道微紅的光從他身後無聲無息的襲來。
他心念一動。微一側身,一柄緋紅的彎刀,如一段飲澗彩虹一般從他身側滑過,衣角頓時被割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那女子持刀,微笑著看著他,道:「你還能躲多久呢?為了你。我們十年的夫妻居然失和,所以,你還是死了好,不過我一定會很輕的,輕到連死了也不會感到痛。」
話音未落,兩人突然夾擊出手。
刀光彎出一輪紅月,又漸漸拖長、變軟,飛舞不定,宛如天魔女手中的彩練,向他咽喉之處捲舞而來。而另一側,拳風獵獵,聲勢真如開天闢地一般,籠罩他週身大穴。
這一剛一柔兩種武功,正好配合無間,頓時威力提高了不止一倍。看來他們在地底十年,並不僅僅是沉淪於**。
兩道力量糾纏交錯,向懷玉襲來。方要沾身,懷玉身形突然向高處躍起,而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在空中折回,輕輕橫掠開去。
懷玉落在酒櫃旁邊,微微有些喘息,手心中也有了冷汗。而他身後追擊之力,瞬時來不及回撤,砰的一聲巨響,全數擊在一壇水晶酒罈上。
那酒罈造型渾圓,能將巨力均勻分散開去,加上水晶質地極硬,一時竟然沒有碎裂,而是晃了幾晃,向後倒去。這一下,竟然連帶反應,十壇水晶酒罈一個靠著一個,紛紛傾倒而下!
嘩的一聲脆響,十罈美酒如數傾出。濃香撲鼻,十股顏色不同的溪流緩緩匯合,然後匯成一股說不清色澤的巨流,向大殿中心淌去。瞬時,已經濡滿了整個地毯。
殿中寂靜無聲,酒香和白象的體香突然濃烈了許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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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詭異的律動透空傳來。
這種律動一聲接著一聲,開始很慢,很微弱,而後漸漸變快,變強,在空寂的大殿中聽來極其刺耳。
那男子喃喃道:「什麼?」他臉上掠過一絲驚恐,似乎已經預感到危險的來臨。
眾人一時無語。
那女子突然顫聲道:「這……這是那白象的心跳……它,它就要甦醒了!」
男子愕然道:「不可能!它至少沉睡了十年,它把什麼都忘了!」
那女子痛苦的闔上雙目,搖頭道:「它記起來了,你沒看見,滿地都是記憶之酒麼?摩訶迦耶,曾是天帝因陀羅的坐騎,偉大的戰象,它的力量足以毀滅整個地宮……」
那男子抓著她的肩膀,截斷道:「胡說!就算它醒了,可是我們是象泉的守護者,這裡有大神親自結下的封印,摩訶迦耶不會傷害我們,它只會殺了陌生的入侵者!」
那女子搖頭苦笑道:「你忘了,當初的封印是什麼?」
男子一怔。
女子笑了兩聲,就再也笑不出來,她望著殿頂,自言自語道:「我們之所以要求守護聖像泉,是有一點私心的。因為我聽過一個傳說,聖像泉是忘川,然而忘川的後邊,接著第五聖泉,那是永生之泉。只要將身體浸入其中,就能永生不老。我們當初約定,守在聖像泉邊,等候機緣巧合,神像復甦,忘川開啟,而後我們一起進入其中尋找永生之泉。這樣,我們就能永遠永遠的在一起……十年來,我們多次想過挪開神像,打開聖泉入口,然而我們不敢,我們怕忘川的力量太大,會讓我們在找到永生之泉之前,把一切都忘了。為此,我們喝了十年的記憶之酒,但是我們還是不敢。因為記憶和忘卻的力量,到底誰更大,誰也不知道。」
男子用力搖了搖她的肩頭:「你到底在說什麼?」
女子並不理他,繼續道:「大神知道我們的目的,他說,要守衛永生之泉必須用永恆的東西向神獻祭。可是我們本是凡人,哪裡有什麼永恆的東西?後來,我們對神說,我們之間的情緣是永恆的,一千年,一萬年也不會改變,有沒有永生之泉都一樣……後來,神接受了祭祀,結下了封印,讓我們守護在神像的身邊。如果我們的獻祭是虛假的,那麼這個封印也會消失,我們將死在我們守護的神獸蹄下……十年,僅僅過了十年,你告訴我,我們的情緣還是永恆的麼?世上真的有永恆的情緣麼?」
她望著他,眸子異常的亮,亮得讓人心中一陣刺痛。那男子一時答不出話來。
大地突然顫動了一下,兩人幾乎站立不住。
那堆肉白色的山嶽竟然真的蠕動了起來
那堆肉山緩緩的站起,它的五官都被埋沒在了肉中,唯有一對長得離奇的象牙,能讓人分辨出他的首尾。
然而它起身的時候,身下的忘川並沒有噴湧。
難道白象沉睡的這漫長歲月,已經將聖泉之水吸盡?
然而,大家已經來不及去想。白象突然仰天一聲巨嘯,整個大殿都在瑟瑟顫抖,它突然聳身甩動,那團巨大的肉山亂顫不止,滿天水滴如暴雨一般擊下。
那女子突然抓住男子的手腕,大叫道:「它會毀掉整個大殿的,快走,進入忘川!」
她話音未落,那白象已然嗅到了生人的氣息,一聲厲嘯,叫得人耳眩心搖,不能自主,白象似有猶豫,兩隻前在身前蹄亂踏,似乎在考慮先向三人中哪一個攻擊,突然一甩頭,向懷玉衝去。它全身極重,每動一步都震的大地隆隆亂顫,一雙足有丈餘的巨齒閃著妖異的銀光,突然一揚長鼻,一股宛如殿中石柱一般的水流向懷玉噴去。
懷玉身形如花中巨蝶一般輕輕躍起,整個人人渀佛沒有重量一般,如飛葉,如浮塵,如落花,如飄霜,向水柱上方而去。
那白象力量雖然極大,然而終究過於癡肥,收勢慢了一點,那道水柱直噴到懷玉身後的石柱上,石柱轟然折斷,合抱粗的石柱殘骸從半空跌落到地板上,頓時砸出數個深坑。水流去勢猶是不止,又向後邊的殿壁上噴湧而去。只聽一聲巨響,整塊金剛巖熔鑄的殿壁竟然頓時塌出了一個大洞,碎屑紛飛,那道石壁在水流的衝擊下竟遙遙欲墜。
大殿西北角少了一根石柱的支撐,殿壁也受了重創,整個穹頂也向一側傾斜而去,只聽辟啪裂響不斷,大殿其他牆壁上都出現了數道深深的裂痕。
「這裡快塌了,快走!」女子拉起男子,向忘川跑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