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0章 忘川 文 / 云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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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玉的身形輕輕繞過水柱,突然伸出手,往水柱的外壁一彈,他此刻中毒已深,全身真氣不能凝結,要強行發力,自是萬不可能,然而這一彈卻能借白象自身的力道,反躍而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白象頭頂掠去。
白象驚然長嘯,正要揚起厲齒,向來人刺去,懷玉已如鬼魅一般,附體而上,一手緊緊握住了象牙的尖端。
白象勃然大怒,聳身亂跳,想將敵人摔下踏死,然而懷玉的身形卻落葉浮塵,輕輕附在象牙上,無論它如何施力,都無法擺脫。白象興發如狂,巨嘯不止,大殿石屑亂落如雨,欲墜不墜,幾乎懸之一線。
突然,白象將頭顱向左一擺,將自己的長牙連同敵人一起,向旁邊的石柱上猛撞而去。這一撞力量豈同小可,不要說人,就算金剛之體也要粉碎!眼見懷玉就要被他撞上,他突然略一鬆手,身體往下一滑,已到了象牙根處,猛的集中全力,往白象牙根處一扣。白象收勢不及,丈餘長的巨齒生生撞上了石柱!
飛塵滿天,石柱頓時被擊塌了三分之二,然而象牙上受力也非同小可,牙根處頓時裂出一道淺痕。而此刻,懷玉借勢一扣,全部力道都被引導到這只有兒臂粗細的牙根上。白象象齒雖然堅硬,然而質地卻很脆,加之生長過長,重擊之下,如何能當?
只聽白象一聲淒然慘嘯,右側巨齒已被懷玉折下,握於掌中。
白象護痛,一時雙目赤紅,狂嘯不止,懷玉全然不為所動,猛地將手中象齒掣轉,還不待白象緩過勁來,那利如刀劍的巨齒已經抵在了白象左眼之上。只要他微微用力,這象齒便能透過白象眼珠,直入大腦。
四周瞬時寂靜下來。白象怒目如火,喘息連連。卻也不敢再妄動分毫。
不過平靜瞬時又已被打破,四周轟然亂響,落石如雨,大殿似乎隨時可能塌陷。
那女子和她的情人已經來到了忘川邊。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還在猶豫是否要進入忘川,尋找永生之泉。
那女子突然笑道:「濕婆大神為證,我們不會忘了彼此的。」
男子點了點頭:「希望如你所願。我們能得到永生。」
兩人攜起手,投身往泉中躍去。
泉水開謝如花,兩人瞬間就已不見。
懷玉皺眉望著四周,卻也無法脫身。因為只要他將巨齒挪開分毫,白象狂怒之下,必定發出致命一擊,而這已經不是此刻的他能抵擋的。如果他將巨齒插入白象腦中,白象臨死前必定全身劇烈躍動。這種力量足以讓整個地宮立刻塌陷,他還是無法逃脫!
突然,泉中水紋一動。那女子竟又浮了上來,笑道:「相識一場,忘了告訴你一些話。這個泉眼,便是離開地宮的唯一出口,不過我馬上要把它封死了,堂堂幽冥島主,中原第一的高手,卻只能陪著這頭肉象葬身於此,真是可惜,不過這些都是濕婆的意旨……」說著。她手一揚,泉眼中白浪突然汩汩而上,水下一扇青色的大門正緩緩闔上。
她回頭對懷玉一笑,潛了下去。
巨石紛紛落下,泉眼也緩緩關閉。
懷玉突然將手中巨齒直刺而下。
懷玉突然將手中巨齒直刺而下。他自己,卻借這一刺之力。向忘川中躍去。
象齒刺的並不是眼睛,而是額頭,刺入也並太不深。白象慘嘯間,本能的揚起長鼻,將大半露在肌膚之外的象齒打落。就這一瞬之間,懷玉已經進入了忘川。
而一聲巨響,大殿徹底塌下!
傳說中,能讓凡人忘記一切的忘川,卻是如此溫暖柔和。宛如天神將無形的幸福聚成了實體,輕輕包裹在人的身體之上,滋養著每一寸的肌體,讓它們因瘋狂的快樂而震顫。而這種幸福,甚至讓人能連窒息的痛苦都忘卻了,寧願這極樂之泉中再呆下去,直到死亡。
泉水好像永無盡頭。
懷玉屏氣凝神,讓自己盡力能在水中多堅持一段。如果說前方到底有沒有出路,是神設下的陷阱,但不言放棄,卻是人的力量所在。
水聲微動,前方似乎有光線傳來。懷玉一拂水,已經浮上了水面。
這裡似乎是一個天然的地下溶洞,石筍高撐,玉露低垂。地上,卻有兩個數丈見方的水池,一池淡藍,一池妖紅。懷玉方纔,就是從通過那方妖紅的水池,來到此處的。
而那淡藍的呢?是否就是兩人口中那道永生之泉的入口?
懷玉略略環顧周圍,那兩個象泉守護者竟也在躺在池邊,似乎已經昏迷。
女子輕輕咳嗽幾聲,先醒了過來。她目光散亂,疑惑的看著四周。她突然看到了懷玉,驚懼的道:「你是誰?我又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懷玉沒有回答她。
她的問題,濕婆大神已經給出了答案——忘卻的力量真的比記憶更強大,也比情緣更強大。
她的情人也緩緩甦醒,兩人相視無言,都惶然的看著四周。
懷玉不再看他們,兩人也不再問他。在陌生而艱難的環境中,他們已經明白,只有彼此是可以依靠的。漸漸的,兩人卻克服了初識的羞澀,彼此攙扶,尋找出路所在。
出路或許並不遙遠,溶洞的一側,隱隱有光線透出。兩人相視一眼,鼓起勇氣,相互扶持著,向光源處去了。
情緣其實是這麼脆弱,最經不起的就是時間。但是卻能一遍一遍的輪迴著,加起來,也是天長地久。
所以,時間破碎了情緣,也成就了情緣。
然而天下,本沒有永生之河,忘川後邊,是另一道忘川。
只是懷玉卻什麼也沒有忘記。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去的,不是那點光源,而是眼前這汪淡藍的湖波。
身後突然水聲湧動,從另一池湖波的倒影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頭龐然大物滿面浴血,正跌跌撞撞的從紅池中起身,向自己追來。
他沒有理會,縱身投入藍色池水。
或許,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聖湖寂寂,雪峰無語。夕陽的落暉將大地點染得一片輝煌。
馬祭已盡。萬匹白馬長眠聖湖之底,作為神永恆的祭品。而馬童靜靜仰臥夕陽下,全身鮮血,都已舞盡,坦達羅舞的餘韻,似乎還瀰散在幽幽晚風之中。
檀華馬也已躍入湖底。湖面如鏡,連一絲水紋都不曾泛起。
四圍雪峰,婷婷而立,脈脈含情,夕陽還未落盡,新月已然升起,一時雙璧沉影,如詩如畫。
倒影突然破碎,水面一聲極輕的脆響。
檀華馬浮出碧波。
馬背上,朝顏長髮盡濕,發間還殘留著細碎的白色花瓣,而一身白衣,已經薄如蟬翼,輕輕貼在她冰冷的肌膚上。
帝迦一手溫柔而堅決的將她的長髮挽在手中,強迫她抬起頭,另一手卻輕輕放在她唇上,不讓她出聲。
此刻,他眼中的神情變幻不定,似乎已不再如那高高在上的滅世神祇——就算是神,也是甘願沉淪於俗世情愛的墮落之神。
而朝顏嫣紅的臉上,還殘留著迷離的神情,似乎前生的夢魘已經將她整個人陷了進去,而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一切,她都已無力卻感知。
在浮出水面的一剎那,她本能的想呼吸,帝迦卻已深深吻了下去。
她的身體冰涼而柔軟,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
天穹旋轉,雪峰拱衛,湖波悠然托起檀華馬潔白的身軀。而那縷血紅的馬鬃,卻在碧波中盛開著。
檀華馬劃破碧波,向對岸游去。它是如此之輕,怕細碎的水聲也會驚擾了馬背上的主人。
聖湖的對岸,一片綠草如茵。
一種不知名的籐蔓開到荼靡,極柔極韌的枝蔓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碎花,宛如鋪開一張巨大的錦繡。
檀華馬游到岸邊,輕輕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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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聖湖畔。夕陽西沉。
三個灰衣人身形交錯,分而又合,手中法印不住變幻,卻是越來越快,看上去真如千手千眼一般。索南加錯和青衣女子禦敵甚久,內力都有些不濟,然而此戰不僅關係數十位大德的生死存亡,而且一旦敗落,藏地佛法只怕就此斷絕,也只得苦苦支撐。
而那三人,似乎真的不是血肉之身,而是神魔元神分化一般,毫不知疲倦。
當中灰衣人冷笑道:「你還不出恆河大手印,只怕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另一人有些煩躁:「我三人一直沒有痛下殺手,不過想看看傳說中的恆河大手印到底威力如何,你卻一直不肯使出,難道是真的不會麼?」
又一人道:「天色也晚了,不如合體一擊,了結此事,回樂勝倫宮覆命!」
索南加錯心中一沉。三生影像**,將一人力量複製為三,而傳說中,還有一招合體之技,一旦使出,威力便會平添三倍不止,就是現在,他已內息凌亂,招式中漏洞百出,怎能再承受三人合力一擊?
青衣女子突然收勢,鼓湧的青袖瞬間垂下。她剛才雖然也苦於應付,但這一瞬之間,似乎所有的疲憊都已化去,臉上氣定神閒,笑意淡淡,似乎根本未曾出手一般:「我們不妨打個賭。」
三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齊聲道:「什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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