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章 文 / 白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幼微便沒好氣地看著她:「怎麼了?」
花蓉忙老實地搖搖頭:「沒什麼。」
幼微就道:「明天與我準備一下,回長安。」
花蓉訝異地看著她:「明天就去?」
幼微點頭:「是啊,今晚簡單準備一下。」
花蓉狐疑地轉轉眼珠子,忙應了下來,又問:「奴婢現在跟夫人說一聲?」
幼微想了想,道:「說吧。」
鄭氏倒是沒有阻攔她去長安,只道:「小心些。」
幼微第二日早就興沖沖地出發了,可是沒想到卻在下邽城外碰見了徐寧,他一身白色錦衣,發上簡單地豎著玉冠,玉樹臨風的模樣,看到幼微的馬車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幼微見車子停了,奇怪地探出頭去,待見到一臉笑得跟狐狸似的徐寧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徐寧驅馬走到馬車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還挺大膽的啊,就這麼幾個人就敢單獨上路?」
幼微撇撇嘴,沒好氣地說:「別小看我的人,他們一個個都以一頂十。」
徐寧輕蔑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幾個護衛,不置一詞。
這種輕慢的態度讓幼微大怒,張嘴就要說話,徐寧卻道:「快趕路吧,不然中午到不了長安。」
幼微氣憤憤地瞪著他:「你為什麼非要和我一起回長安?」
徐寧卻瞟了她一眼,很冷淡地反問:「這路是你家開的嗎?我的人是受你掌控的嗎?」
幼微徹底語噎,一甩車簾自己縮回馬車生悶氣,外面徐寧臉上便露出淡淡的笑意,吩咐一聲。率先朝前走去。
幼微的車隊自動跟了上去。
大概確實是跟著徐寧的原因,幼微一行人不到中午就到了長安,但當然的,坐在馬車上的幼微整個身子骨也早就散了架,她罵罵咧咧地讓停下車子,自己跳下馬車想走上一走。
徐寧將馬駛到她面前,看了她滿臉怨氣的模樣,笑笑。繼而便斂了神情:「就此告別吧?」
從一開始相見到現在,他的動作神態一直都是奇奇怪怪的,幼微眨巴下大眼睛,點點頭,倒是脾氣很好地揮手:「再見。」
徐寧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容易來到長安的住處,幼微一屁股坐在廂房的床上,直呼好累。
花蓉忙著吩咐奴僕將幼微的貼身東西收拾好,因見幼微很累。便道:「娘子先睡會兒,奴婢去讓廚房做些清淡的,娘子醒來好墊墊肚子。」
幼微卻是唯一愣神,道:「花蓉,你先不要忙別的,悄悄去郢王府。看看裡面有什麼動靜沒?」
花蓉不解,娘子這是要幹什麼?但是看著幼微鄭重的神情,她沒有追問,而是應了下來。
幼微這才緩緩舒口氣,仰躺在床上想著心事。
據她估計,李侃這幾日就要回長安了,而且是秘密地回歸。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暗中部署著什麼,所以。趁此機會。她想單獨與他見一面。
三年之約,也幾乎到頭了。
可是等了兩日,花蓉都郢王府沒什麼大的動靜,而長安這兩日正熱鬧著。因為異姓藩王徐寧來到了長安,受到皇帝的大肆款待。
幼微的眉頭緊緊蹙起,是她忽略了什麼東西還是李侃確實沒有回京?
一個念頭猛地從她腦海中閃過,頓時讓她苦笑起來,她真傻,李侃那樣精明的一個人,倘若真要秘密回來又豈能被花蓉一個小小的侍女給發現,他的部署一定是極其嚴密周全的。
她歎口氣,又叫來花蓉吩咐道:「你這兩日把我回長安的消息傳出去。」
花蓉對於娘子的行為很不理解,蹙眉問:「娘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跟在幼微身邊四五年,也有了一定的政治敏感性,與當初那個單純潑辣的小丫頭不可同日而語。
幼微只微微地笑:「去吧。」
這是不說的意思。花蓉滿腹不得其解地出去了。
不出幼微所料,當日晚上,就有人來找她。
當時已是三更時分,四週一片寂靜,幼微躺在床上也昏昏欲睡,朦朧中卻聽到一聲輕微的動靜,似乎是窗戶打開的聲音,她翻了個身,沒有在意,可是立即的,她就馬上翻身起來,動作奇快,一個黑影迅速跳過來,摀住她的口鼻。
而那熟悉的又陌生的氣息也隨之侵入到幼微的四肢百骸中,讓她漸漸放鬆下來。
黑暗中,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眼睛犀利明亮,看向幼微的眼神也渀佛她只是他的獵物一般,無端地就讓人對他產生敬仰之情。
三年不見,不,是三年沒有這樣面對面地直視過,他的氣場似乎變得更強大了,更犀利了,也更有魅力了。
他全身上下都是被廝殺的戰場所浸染的冷血之氣,沒一個舉動都透露出斬釘截鐵的味道,渀佛是生來的大將。
幼微呆呆地看著他,眼中透露出無限的迷茫以及愛戀,三年的時間,並未讓她對他的傾慕有少許的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增強,她的思念也愈加氾濫,直到兩人面對面的對視,她才恍然意識到她有多麼想他!
他那總在夢中出現的容顏被眼前這章剛毅的冷峻的臉所代蘀。
他變了……
相對於她的失態,李侃倒是很冷靜,先是就著昏暗的月光瞅了她一眼,才慢慢鬆開手,淡淡地問:「你找我?」
他的冷漠就渀佛是一盆涼水,將幼微的激動與熱情全部澆沒了。
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眼中的濕意也被她強硬著逼了回去,然後她才笑,很自然很溫婉地那種笑:「是啊,我找你。」
「什麼事?」一如先前的淡漠。
他負起雙手。屹立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他犀利的雙眸讓幼微幾乎不敢對視。
她垂下眸子,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聲,再回到戰場的時候要小心些,有人會暗算你!」
李侃的雙目立即緊緊盯著她。
這還是她除了上次,第一次主動在他面前坦誠她在夢中知道的歷史——她的先知。
幼微的聲音也渀佛被他的冷水給澆的沒有熱情了一般,很平淡:「你現在蒸蒸日上。勢力熏天,就連皇上也對你有著猜忌之心,吐蕃人更是恨你入骨,所以你千萬要小心防範,不要冒進,不要偏信一人之言,身邊多安排些高手暗衛,以防在緊要關頭能護你平安!」
李侃的眉心攏了攏。道:「這又是你夢中的預警嗎?」語氣卻是遊戲誒不相信。
幼微抬眼平靜無波地看他一眼:「是。」
李侃若有所思地瞇起雙眸,又問:「那夢中的我結果怎麼樣?」
他是他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魚幼微既然知道同昌的結局,那麼也必定知道他最後是成功還是失敗,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問過,一開始是想等適當的時機。後來是很喜歡她,不想讓她那異於常人的夢境而帶給她煩惱,讓她有一丁點的誤會,以為自己和她在一起是為了她的先知。
可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就是這樣的維護,她依舊不肯安分地待在他身邊!
她就是非要惹怒他不可!
幼微的唇輕輕顫動一下,抬眼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盤算著該怎麼說。
李侃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專註:「說。」
幼微不自在地微側了側臉,想避開他的禁錮,可是後者的手勁很大。根本就避不開,她只得咬咬唇,道:「在我的夢中,你在六月的那一場戰役中隕落!連同你自己的兩萬精兵!大唐在那次輸得很慘!」
李侃的眼睛閃了閃,細細盯著她,似乎想看出她是危言聳聽還是在說實話。
「萬硯與阿三呢?」他淡淡問。
幼微搖頭:「我不知道萬硯的結局如何,但是,阿三是在那年長安暴動時死在皇宮裡的。」
李侃的手立即加重了力道,幼微吃痛出聲,但前者沒有在意,只是盯著她問:「那我在那次暴亂中的結局應該如何?」
幼微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李侃眼中戾氣加深:「說!」
他又特意加上了三分力道,幼微疼得連眼淚也要流出來,她呻吟一聲:「疼!」
李侃彎下腰,鼻子裡的呼吸幾乎全部噴到她臉上,手下力道不減,語氣卻很溫柔:「惠娘,說!」
幼微掘了掘唇,道:「你在那次失去了雙腿,成為一個廢人!」
許久,對面那人都未置一詞,周圍是如此地安靜。
幼微只覺有股森森寒意自心底冒出來,讓她打了個寒戰。
李侃似乎察覺到她的異常,輕聲一笑,道:「魚幼微,你似乎幫我蠻多的……可以說,如果不是你,我五年前就同阿三一樣死在皇宮裡了,是不是?不,是比他還要慘!所以,這是你不肯告訴我的原因?害怕我心裡受不住?嗯?」
幼微低垂著眼簾,輕聲:「我懷疑你那次單單失去雙腿是有人故意陷害,說不定與在戰場上陷害你之人有關,你要好好查查才是!」
李侃眼神變幻莫測,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問:「魚幼微,你當初為什麼要和我定下三年之約?」
幼微的眉心猛地跳動一下,沒有吭聲。
「是怕我死在沙場上,是嗎?」李侃卻嘲弄地笑:「怕我死後你成了寡婦?」
「不!」幼微卻被猛地刺激到了,立即激烈地反駁:「我從沒有這樣想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