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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集 殘忍的揭疤 文 / 吉螃蟹

    亞龍海金色的沙灘上寂靜如斯,海浪滾著一層白色泡沫在沙灘上留下一道道疊加的暗痕。過去的毀滅就在身後,遺跡剩下的不多,恢弘的金開神殿全然不在,留下的只是那個宛若深淵的巨坑。

    倒塌的建築、扭曲的街道,藍琴歌劇院、亞龍跑馬場,數十棟標誌性建築現在大多也都只剩基座。沒有人能憑這些東西猜想出這座城市往日的輝煌,它們只夠提醒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災難。

    十三年前,那座恢弘的『鎮海聖皇殿』就那樣莫名的消失了。而這座輝煌了數百年的本家族主城也在那末日般的蒼穹裂變中被在歷史長卷中剔除了下去。

    空曠、寂靜,淡淡的海風輕撫過臉頰,溫和的陽光灑在肩膀,十分愜意、十分安詳。只不過,在背景換成一座廢棄的城市的時候,這一切卻只剩下淡淡的傷感~「傑尼不在這裡,要見你的人是我」艾伊莎淡淡的道,不過她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你剛才說……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是精靈王?那索菲亞呢?」

    「精靈王已經死了,我是第六代精靈王。你說的索菲亞,她是……她應該是我的母親……」哈克終於釋然的說出了這個事實。而這個事實卻也把艾伊莎給弄愣了——「你說索菲亞已經死了?怎麼死的?」

    「……」哈克沒有答話,只是臉色比剛剛更加暗淡了一些。

    「那你是……那你是那個孩子?」

    哈克不確定艾伊莎所說的那個孩子是指誰,他只以為艾伊莎說是傑尼提到的自己——「對,我就是哈克,傑尼的哥哥。」

    「不,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艾伊莎目光游離,她抬頭遠遠地眺望著這座城市,「對,就是這裡,就是這裡。索菲亞、約翰,你就是索菲亞救的那個孩子!」

    「什麼?」艾伊莎的話讓哈克突然緊張起來。

    「哦,難怪,難怪喬安娜的靈魂會有這麼大反應。」

    艾伊莎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很快的,哈克就意識到了一些事情,「那段記憶!我母親的那段記憶在你那裡,是嗎?」

    艾伊莎回過神來,然後緩緩地朝他點了點頭,「是的,那段記憶在我這裡。三年前,塞壬救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回想起來好多事情。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讓我非常混亂。而唯一完整的,卻是喬安娜對精靈王復仇的執念。所以……所以哈克,這也是我這麼想見你一面的原因。哦,不不不,不是想見你,應該是見索菲亞。只不過我現在才明白,喬安娜要復仇的那個索菲亞恐怕早已經不在了。哈克,怎麼?你親手殺了你的母親嗎?」

    最後的這句話,讓哈克像被一擊驚雷劈中了一樣。他身體顫抖,目光閃爍,這答案不是他第一天意識到的,可是當答案被人親口說出來、被人用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表達出來,那卻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對於哈克來說,三年前精靈王被鎖在時間軸裡,這是一個客觀原因。哈克等人改變了歷史,因此那個時間軸即被從世界上抹除了。也就是說,精靈王無論如何都會死在那裡。而同時攝魂島上又不能沒有領袖。所以哈克為了獲取精靈王的力量,為了有能力統治那數百萬精靈,他也被迫要按照創世之神的指示,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一天如此混沌不堪,那一天哈克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哈克有太多理由可以迴避那些混亂得有些不真實的記憶。然而今天,艾伊莎卻如此輕率的把這最關鍵的問題說了出來。這真讓他感覺到五雷轟頂,感覺到自己身處深淵,無休止的墜落著。

    艾伊莎看著哈克痛苦的表情,淡淡一笑。她接著也不管哈克愛不愛聽,想不想聽,反正就毫不保留的,不加修飾的把那段往事講了出來——……

    那一年,約翰20歲,哈克還沒有出生;那一年,藍琴灣背靠的藍海上有過一場大戰;那一年,塞壬被鮑伯修伊又封印回了『世界之淵』;那一年,哈克的母親索菲亞,在那場戰鬥中被創造了出來。

    索菲亞,現在已經說不清這個人跟喬安娜,跟塞壬,跟艾伊莎有什麼關係了。

    塞壬因為得到艾伊莎的容貌而與喬安娜封印的記憶建立了聯繫。她知道了一切,但她並不認同喬安娜的復仇計劃。而且當時困擾她的根本是另外一件事情,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晴天霹靂,這事就是他和艾伊莎竟然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人。

    近乎崩潰的塞壬,選擇將自己石化然後沉到海底。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喬安娜的執念卻又從塞壬的身上分裂了出來。只不過這種分裂並不完全,分裂出來的女人只是一個喪失了所有記憶的普通女人。而她唯一記住的,竟然只是五代精靈王的名字——索菲亞。

    索菲亞後來被查爾斯救了,可是陰差陽錯的,她卻最終成為了約翰的妻子。

    之後在藍琴灣,又接連發生了許多事情。約翰帶著索菲亞私自逃離出波哥島,然後兩人遊歷了蓋塔尼的大江南北。之後他回到藍琴灣,逼迫查爾斯答應他與索菲亞的婚事。一場貧民婚禮在不被『本』家族族內認可的情況下舉行了。查爾斯最終被迫承認了索菲亞的族內身份。

    兩年後,約翰被查爾斯舉家發配到了大本城,那個時候哈克才剛剛兩歲。

    一家人只帶了很少的隨從、護衛,然後一路步行前往大本城。這是對他們的磨礪,倔強的約翰也沒有因此服軟。

    但是在路途中,哈克生病了。他高燒不退,呼吸急促,嘴唇發白。約翰就近找來了許多大夫,但是大夫們卻都沒見過這種病。那些日子,索菲亞每天都在向上天禱告,她祈求神靈能夠幫助她的孩子驅逐病痛、恢復健康。

    但是不管是醫生的藥,還是索菲亞的祈禱,似乎一切辦法都對哈克沒有效果。約翰急壞了,索菲亞也急壞了。而這一切也都被攝魂島上的精靈王看在了眼裡。

    精靈王很清楚哈克的病因在哪裡。哈克其實根本就沒有病,他只是沒有能量維持自己身體的成長了。哈克和普通人不一樣,他不僅僅是精靈和人類的孩子。更主要的是,他的母親並非是一個完整的人。

    索菲亞是從塞壬的身體裡分解出來的一部分,她和喬安娜不同,她的身體構造完全是靠著塞壬分離出來的那股能量匯聚而成的。她也和普通人類不同,普通人身體裡具備能量,他們每天都在消耗能量,但是同時,他們也可以通過攝取食物來獲得新的能量。

    然而索菲亞卻不具備獲取新能量的功能。隨著她年齡的增長,她身體裡的能量已經越來越少了。不過,只要索菲亞不進行激烈的戰鬥,那她從塞壬上分解出來的這股能量,也足夠她活上一百年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索菲亞和約翰結合了,她為約翰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也繼承了她的特點,無法在食物中獲取能量。而與此同時,索菲亞也並不懂得如何分配這些能量到這個孩子身上。所以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兩歲的小哈克已經到達了身體的極限。他的生命無法在延續下去了,然而這一切卻也都不被索菲亞所知。

    故事到這裡,算告一段落。以上這些是艾伊莎講述的內容,它與哈克從精靈王那裡聽到的事情經過完全吻合。

    可是接下來,精靈王並沒有向哈克講明的或者說她故意讓哈克以為的另一半故事卻並就不相同了。

    精靈王三年前的講述讓哈克以為,索菲亞是把自己的能量交給了她的兒子。她讓他相信,索菲亞已經不在了。可是其實,哈克當時就有一些疑問。他想問,索菲亞既然記憶全失,那她怎麼會知道他所謂的『病因』的呢?索菲亞既然不具備精靈族的本領,那她又是怎麼把自己的能量轉移到他的身上的呢?

    後來哈克從精靈王那裡又隱約感覺到了一些東西,所以他沒有把他的疑問問出來,他也不敢問出來。之後創世之神逼迫他對精靈王動手的時候,他也更加的確定了這種猜測。

    是的,在兩歲的他『病入膏肓』的時候,犧牲自己救了他的或許並不是索菲亞。而那個作為第五代精靈王統治著攝魂島的人,可能才是他的母親。是他的母親一直在引導他,引導他一步步的走到最後這個結局。

    哈克經歷了太多的戰鬥,所以按照精靈王的講述,憑他從索菲亞體中得到的能量也應該無法讓他再存活多久了。那麼唯一讓他的生命延續下去的方法,或者就是引他回到攝魂島,然後以一個殘忍的方式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哈克不敢再想下去了,直到一切都結束以後,哈克也沒有試圖證明這種猜測。他有幾十種確認的方式,他甚至可以通過『幻海冰原』直接推看二十幾年前的那段歷史進程。

    可是他沒有,他不敢,他不願,他怕真相太過殘酷,他怕自己承受不了。而這一次,艾伊莎卻殘酷的,根本不顧他感受的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哈克真的不願意聽到這些,他試圖關掉自己的聽覺!他試圖把這些信息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裡。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徹底呆掉的他,已經喪失了一切行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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