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集 祈禱&詛咒 文 / 吉螃蟹
艾伊莎屈指輕彈,一顆金色的光球緩緩向哈克射來。哈克沒有躲避,輕易的讓它沒入了自己的額頭。
畫面跟著『彭』的在哈克腦海中爆開了。哈克全身僵硬,思緒隨著記憶的湧入把他帶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夏夜繁星閃爍,茂林幽暗無聲。馬伕裡爾山林邊上,一支百十人的隊伍駐紮於此。十幾支帳篷中只泛出點點營火,夜已深沉,營地裡一片寂靜。
多麼安詳的夜晚,多麼幽靜的畫面,可是你如果仔細聆聽,卻也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位女士正在壓抑著的哭聲。
「別哭了~孩子醒了又該問你了」約翰一臉憂傷的拍打著一個女人的肩膀。女人面容憔悴,臉白的像蠟紙一樣。
「恩~」女人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去睡吧,明白還要帶隊伍趕路。」
「你也三天沒合眼了,我來陪孩子,你去睡會兒吧。」約翰俯身這就要抱女人懷中的孩子。然而女人稍稍側身卻沒有沒讓男人接過孩子。
「不,你走吧。我想和孩子再待一會兒,單獨待一會兒~」女人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
約翰本還想再勸幾句,可是在他對上索菲亞那哀憐的眼神的時候,他卻沒辦法再堅持了。約翰隨後輕輕歎了口氣,撩開營房的門簾走了出去。
兩歲的哈克個頭不大,瘦弱的小臉嵌在索菲亞的臂彎中顯得楚楚可憐。微弱的呼吸,遲緩的心跳,憔悴的面色,無一例外都表現著他的虛弱。
索菲亞感應著小傢伙的生命力正在緩緩的流逝,女人的心像被人捏了一把似的,她的眼淚也『唰』的一下子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熱吻親在哈克的額頭上,一個狠狠地擁抱是伴著女人絕望的抽搐。心如刀絞,索菲亞將自己的下唇咬出了一行血跡。
「媽媽~」小傢伙低聲的呢喃讓索菲亞趕快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她進而故作平靜的看著哈克。
小傢伙微閉著眼睛,好像是在做夢,白皙的小手四下抓著。索菲亞一把握住哈克冰冷的小手,孩子臉上的焦慮瞬間消失了。隨之一抹甜甜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
孩子可愛的笑容,讓索菲亞微微翹了翹嘴角,只不過這轉瞬的甜蜜卻很快就不見了。片刻後,索菲亞的臉上再次掛上了悲傷與絕望。
夜那麼深,看不到一點光亮。世界那麼大,卻也看不到一點希望。
『誰能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可憐的孩子,我可以為他付出一切,一切!』心中悲涼的吶喊聲,沒有人聽得見。落下的淚,也不會留下多少印記。索菲亞感覺自己像是被神靈拋棄了。但是為了懷中的孩子,她還是堅持著一遍又一遍的禱告,祈求神靈能夠眷顧一下自己。
或許是她的堅持讓神靈都感到了不忍。下一秒鐘,索菲亞就感覺自己的身後一亮。接著,一個聲音緩緩的從背後傳來。
「你說你可以為他付出一切,是嗎?」
索菲亞驚訝地回過頭來,而眼前出現的這個女人卻讓她更為震驚。
索菲亞看到了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極了。索菲亞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以為是她的祈禱感動了上蒼,於是她很快的就抱著哈克跪了下去。
「是的,我可以為我的孩子付出一切。神靈在上,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索菲亞的聲音在顫抖著,眼前的最後一絲希望讓她極為興奮,但是同樣,這樣的場景也讓她感到非常的不真實。
她只是不停的告訴自己,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不管她是誰,只要她能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她是魔鬼,哪怕她要自己把靈魂出賣,她也在所不惜。
索菲亞就這樣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可是在那之後,一切卻又都平靜了下來。憑空出現的那個人沒有再開口說話,而索菲亞也根本不敢再把頭抬起來。她很害怕,她怕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她怕這最後的一點希望,會因她的清醒而破碎掉。如果這是夢,那麼就讓這個夢繼續做下去吧……
時間就這樣在寂靜中過去了幾分鐘,索菲亞這時忍不住的又大聲喊道,「求您救救他,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您給我一條出路,只要您能救我的孩子!」
索菲亞發出的是哽咽的聲音,可是她依然沒有抬頭,她依舊不想讓這個夢破碎掉。半晌後,她聽到了回應——「哎~~孩子~又是孩子!孩子有那麼重要嗎?真想不通,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傻?」這個與索菲亞具有同樣容貌的人,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哈克藉著記憶的畫面,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與表情。而這一刻他才百分之百的斷定,那個在三年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精靈王,那個最後與自己交戰的索菲亞,絕不是她。這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這是個不懂愛恨情仇的冷血動物。
跪在地上的索菲亞沒有說話,不過在她聽完這些話之後,她卻將兩歲的哈克抱得更緊了些。
「喬安娜如此,你也是如此。傳世之神提點了我,所以我沒再管蓋塔尼上面的事情。我放過了喬安娜,放過了鮑伯修伊。可是沒想到,喬安娜竟然妄猜我一定會殺死她的兒子,然後準備報復我……
哼,不過要說也是。如果沒有創世之神,我想我會這麼做的。我存在的價值是要守護好兩個世界,那既然我的決定是錯誤的,我就應該改正這個錯誤。哦,可是!可是喬安娜卻根本不理解我!她居然還詛咒我,居然還定下了那樣的復仇計劃!
哦,但是我真不明白。殺死一個孩子能對我能有什麼傷害!喬安娜,你已經死了,你要是活著我真想問問你,放著回歸精靈王的力量你不要,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孩子詛咒你自己?!」
冰冷的聲音,刺激著索菲亞的神經。她完全聽不懂精靈王在講什麼,不過根據話語中的意思,她卻也隱約察覺了一些東西——『喬安娜如此,你也是如此』?難道?難道她與眼前這個人也有什麼關係嗎?她是不記得自己二十歲以前的事情了,那麼這個女人,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以給自己答案嗎?
哦,這個人還說,還說那個叫喬安娜的女人以為她殺了她的兒子,然後她還要報復她。那眼前這個人,她……那她會不會也對我的孩子不利。還是說,還是說哈克的病就是因為她?
而就在索菲亞一臉駭然的時候,面前的精靈王卻又開口了。
「你真的想救他嗎?」精靈王指著索菲亞懷裡的孩子。
「是!是!求您救救他,救救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索菲亞瞬間就把剛才的思緒扔到了腦後,她現在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怎麼才能救哈克。
「我可以給你一個人類的體魄,你可以活得很久……」
「我不需要,我只要他,我只要我的孩子!」索菲亞突然打斷了精靈王的話,而這也讓精靈王皺起了眉。
片刻後,精靈王冷冷地說道,「好,那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本可以活到一百歲,而現在你可以用你剩餘的生命,換取這孩子十年的性命。」
「好!!!」索菲亞斬釘截鐵的喊道,那雙瞳中釋放的熱度根本讓精靈王不敢直視。
「哦,不不不,我想我說錯了,是十個月,十個月的時間~」精靈王雙眼中閃出一絲異樣,她接著這樣說。
索菲亞聽罷,表情有些黯然,不過她趕快又答道,「好,十個月也好。只要用我的生命換回孩子的生命。不管多長時間都行,哪怕十天都行!只是我求您讓這孩子活得更久一些,您看,您看!」
索菲亞托著哈克向前跪走了兩步,「您看這孩子多可愛,多漂亮,您怎麼捨得讓這樣的小生命逝去。您看他,您看他的睫毛多長,您看他的笑容多美,他就像一個天使,最最美麗的天使……哦,哈克,我的孩子……」
索菲亞說著,緩緩地又將哈克托回到自己的懷中。她的整個動作輕柔無比,那感覺就好像她托著的是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索菲亞接著又不禁的將臉貼到孩子的臉上,那臉蛋上傳來的溫熱又讓她哽咽起來。
「哦!~」精靈王隨之有些震驚地看著索菲亞的表現,「瘋了,真是瘋了。你簡直比喬安娜還要瘋狂。真的不懂你們……」
索菲亞看著哈克,在心裡輕聲的回應著,「我懂,我懂那個喬安娜。如果我的孩子死在別人的手裡的話。我想我也會將自己所有的精力用來報復和詛咒那個人的。」
這本是索菲亞心中的呢喃,她這自語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她怎麼沒想到,下一秒鐘,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像一團火焰一樣的燃燒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是誰!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使命!是尼克斯創造了我們!我們的靈魂只屬於創世之神!!創世之神!!!」沖天的火焰從精靈王的雙足之下燃起,精靈王下一刻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火焰魔鬼。
猙獰的面孔只嚇得索菲亞撐著身子往後退。她跟著大喊,「約翰!!約翰!!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索菲亞瘋狂的喊叫,但她始終緊緊地摟住哈克。
索菲亞的呼叫聲並沒有傳出帳篷,精靈王隨便使出一個靜音結界就讓這裡與外面的世界分割開來。
精靈王跟著拋出一個火球射向了哈克,索菲亞則趕快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團火焰。火焰成藍色,那是最可怕的冥火,冥火隨之燒開了索菲亞的衣服,竄上了它的皮肉。
皮肉在冥火的鍛燒下,轉即就冒出了黑煙。焦黑的血肉讓索菲亞難忍的嘶叫,柔弱的她跪在地上,她的精神很難像那些精靈那樣保持清醒。幾秒之後她就堅持不住了,但是!但是在她昏迷之前,她卻還是用自己的最後一點力氣擠出了那句話——「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