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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集 愛的珍貴 文 / 吉螃蟹

    索菲亞在喊出最後一句話的同時,將懷中的哈克使勁推了出去。她想將哈克從營帳下沿推到營帳外面去,可是身後傳來的劇痛卻沒讓她完成這個動作。索菲亞倒下了,駭人的冥火將她的身體燒出了一個大洞。

    精靈王泛著火光的纖手向前一伸。她小指一鉤,哈克的身體跳到半空然後向她飛去。精靈王一把掐住了哈克的脖子,孩子因為身體虛弱現在已處於半昏迷狀態。

    瘦弱的他氣息微弱、渾身冰涼,他用自己僅剩的力氣呼喚著——「媽媽~媽媽~」白皙的小手憑空向外抓著,孩子的臉上滿是焦慮與驚恐。

    精靈王冷冷地看他一眼,隨即一把把孩子扔到了地上。「彭!!」孩子重重的摔到了索菲亞的旁邊,虛弱的哈克這時半睜開了眼睛。進入他眼簾的是一團藍色的火焰,而火焰背後卻是母親溫暖的手掌。

    哈克艱難地向前爬了兩步,他接著將小臉放到了索菲亞的手心上。甜美的笑容又出現了,孩子緩緩合上了眼睛。

    藍色冥火並沒有竄上哈克的身體。可是那詭異的火焰卻也已經把索菲亞完全吞噬了。

    「哼~痛苦!什麼叫痛苦,這才叫痛苦!憑你們也敢違背我的意志?憑你們也敢跟我作對?我是創世之神最完美的傑作,我是兩個世界最無可匹敵的神靈!想讓我痛苦,呵呵!我先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沒有打破夜的沉靜,它只讓帳外的戰士們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

    精靈王帶走了索菲亞,他把索菲亞關在了永恆之塔一個封閉的時間軸內。她在那裡用『冥火雨』無情的鍛燒著她。一具身體燒壞了,她就給索菲亞再創造出一具身體。精靈王不為別的,她只為讓索菲亞說一句——我會放棄一切,包括我的孩子,一切遵從精靈王的旨意。

    精靈王這時就像是一個老變態。是的,她就是一個老變態。

    精靈王統治攝魂島已經有數千年的歷史了,而只算這位第五代精靈王,她統治精靈族、用『冥火雨』鍛燒精靈們的時間也已經超過了四百年。

    四百多年來,沒有精靈敢違背她的意願。她就是精靈世界裡的神,主宰著所有精靈們的命運、自由甚至是生死。歲月的長河、不變的規則、神靈的使命、無情的拷問,這一切的一切讓她的精神世界變得越來越扭曲。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她得知喬安娜想報復自己的時候突然就發瘋了。當然,這發瘋的誘因還有很多。這除了她扭曲的神格之外,還包括她前幾次決定導致的創世之神對她的警告。

    精靈王本以為自已一切都遵從了創世之神的意志,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尼克斯告訴她,她不希望兩個世界毀滅。然而她對魚人族的干涉卻被創世之神視為了違規的行為,這在精靈王本人看來是十分冤枉的。

    所以她非常不甘也非常鬱悶,但是她轉念一想,這樣也倒成全了喬安娜。喬安娜作為她所創造出來的同源分身,精靈王對其還是有一些感情的。數百年來在攝魂島上孤獨的生活,同樣讓精靈王感到寂寞、孤獨。那些精靈懼怕她,所以她也無法與其他的精靈建立正常的情感聯繫。

    直到喬安娜的出現,精靈王利用這個分身幫她完成了蓋塔尼上的一些事情。後來喬安娜因為她的失誤,錯過了回到攝魂島的時機。可是等待喬安娜回歸的那幾天,精靈王卻動搖了要殺死喬安娜的想法。她想有個人陪她,她想讓一個懂她的人伴在她的左右。

    不過很不幸的是,她最後為了創世之神賦予她的使命,所以在喬安娜可能引發更大危機的時候,還是對她下了毒手。而那一次,她卻意外地殺死了喬安娜的愛人托雷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精靈王收到了來自另一位創世之神——塔爾的警告。

    精靈王因此放棄了對喬安娜的處理,而至於這裡面創世之神對她的警告佔了多少原因,她自己的心願又佔了多少比例,這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是誰想到,等精靈王再次通過幻海冰原看到過往的一切的時候她卻發現,喬安娜居然這樣的仇恨自己!她不惜將自己毀滅,不惜弄出那樣大的一個陰謀,也要讓她嘗一嘗她以為的人間疾苦。

    這時精靈王也就徹底的發瘋了。這瘋狂直到索菲亞也以一個孩子要求她救助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我懂,我懂那個喬安娜。如果我的孩子死在別人的手裡的話。我想我也會將自己所有的精力用來報復和詛咒那個人的。」——這是索菲亞的心聲,可在精靈王聽起來,那卻像是喬安娜在對著自己狂吼。

    於是精靈王索菲亞,她此刻無論如何都想要對面這個靈魂屈服。哪怕這個靈魂其實就是她自己,哪怕她受到折磨的時候她自己也能感受到痛苦。

    「那麼喜歡你兒子?好啊,你堅持一天,我就讓你兒子多活一天!我看你的母愛有多偉大,我看你到時候會求我做什麼?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精靈王邪惡的狂笑伴隨著女人悲慘的嘶叫,那嘶叫聲慘烈得讓攝魂島上的無數精靈都堵上了耳朵。他們恐懼精靈王的瘋狂,他們感受著嘶叫聲背後的入骨痛楚。

    此時此刻,永恆之塔完全被一層陰霾所籠罩。恢弘的塔尖直杵蒼穹,它本該是聖潔的神跡,可昏暗的天空卻讓人感覺它將通往地獄。

    兩個月,兩個月冥火的鍛燒讓索菲亞死了上百次。精靈王不斷的給這女人塑造出新的**,可是一次次的毀滅、一次次的重生卻始終沒有讓索菲亞屈服。女人每一次醒來之後說的都是同一句話——「記住你的諾言!」

    記住你的諾言,索菲亞所指的諾言即是精靈王所說,『你堅持一天,我就讓你兒子多活一天!』是的,索菲亞忍受這樣的痛苦只是為了讓哈克在蓋塔尼上延續他的生命。

    精靈王亦然也被這女人的毅力驚詫著、震駭著。十天一輪的混淆時刻,一天一次的『冥火雨』這讓精靈們都感到恐懼。這要不是精靈王在攝魂島上有著不可抗力的控制權,精靈們就是拼得自己一死也不願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磨難。可是索菲亞……

    「你有必要這樣嗎?」精靈王歎息著熄滅了冥火,「寧可自己活在地獄裡,也要讓他活著。」

    索菲亞喘息著從地上爬起來,燒焦的皮膚黏在地上,兩個月的地獄生活已經讓她對疼痛感覺麻木了。她隨後艱難的說著,「……比起……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我寧可……承受現在的……」

    精靈王愣愣地看著這個女人,她面上的愕然顯示著她的不可理解。是啊,都不曾擁有過朋友的她,又怎麼能理解這樣的情感的。

    索菲亞看了精靈王一眼,她隨後歎息著搖了搖頭,「真可憐啊~雖然我和喬安娜都受了你的迫害和折磨,但比起你來,我們起碼得到了人間最珍貴的東西。哎~真可憐啊~」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有什麼東西是我得不到的?!!」精靈王愕然又變成了一個魔鬼,而此時此刻索菲亞卻對她沒有半點懼怕了。她看到了她的脆弱,她看到了她強大力量背後,那個可憐的,孤獨的背影。

    「愛……是愛……愛是世界上美好的東西,它的珍貴只有你真正得到了才會懂。精靈王,試著去愛別人吧,愛會讓你打開另一個世界,愛會讓你滿足,讓你充實,讓你真正的感覺快樂。雖然,雖然它也會給你帶來傷痛,但是沒有愛過的人,真的是枉為人生,真的是。」

    索菲亞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即被一團呼嘯而來的藍色火焰給吞噬了。精靈王喘息的看著自己向前伸出的手掌。那隻手在顫抖,那隻手在抽搐,那不是憤怒的後果,那卻是被觸動到的原因。

    一天後,精靈王帶著索菲亞的全部記憶回到了蓋塔尼上。

    她回到了兩個月前的那個夜晚。邁步走進空蕩蕩的營帳,精靈王俯身把哈克從地上抱了起來。她輕手撫摸著孩子的小臉,孩子那焦慮的臉上頓時露出甜甜的微笑。而剎那間,精靈王卻竟然於四百多年後第一次的,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數天後,哈克的病情漸漸好轉。約翰的喜悅、孩子的笑容也更進一步的感染到精靈王。精靈王隨著約翰的隊伍前行了兩個月。她化身為一個平凡的女人,她做了男人的妻子,做了孩子的母親。

    兩個月中她收穫了太多太多她從未感受到過的東西。索菲亞管它叫zuo-ai,而精靈王也在這震撼的感受中漸漸迷失了自己。

    兩個月後的一天,精靈王終於在精靈聖者們的提醒下回到了攝魂島上。回來之前,她為約翰導演了一齣戲。這是她為她的丈夫送的一個禮物,這也是她探究生活真諦的一段歷程。

    索菲亞突發疾病,猝死在路途中。精靈王以人類肉眼不可見的姿態,眼看著悲痛欲絕的約翰以及手足無措的哈克。那一刻,她亦然也感覺到了索菲亞所說的傷痛。愛這種東西確實很奇妙,她給人溫暖亦也給人痛楚。而愛的越深,往往傷的也就越深。

    精靈王帶著這樣的心情回到了攝魂島上,她隨後又一次降下了『冥火雨』。而她竟然也將自己置身於那恐怖的漫天藍火之中。

    那一次更替日的天空,綻放著炫目的煙花。精靈王微笑的抬頭望著它們,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而轉眼之間,她便就被這奇異的景象給吞沒了。

    更替日結束,一個女人從永恆之塔中走了出來。她身著華貴的銀絲盛裝,身上散發著高貴的王者氣勢。精靈們經歷過『冥火雨』的洗禮,一個個都以新的肉身來到她的面前。

    「起禮!」火精靈聖者姆艾斯高舉聖火大喊一聲。緊接著,數百萬精靈則如海浪一般循序著跪了下去。

    「創世之神無上,精靈王永恆!一切遵從創世之神的旨意,永世永生守衛雲島世界!永世永生守衛蓋塔尼!!」浩瀚的聲浪充實著整個攝魂島世界。而這一刻,精靈王卻側望著雲島的下方,微笑著流下了一顆晶瑩的珠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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