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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零七章 對質 文 / 貝戎

    警衛連雖然和家屬院離的不遠,但是這兩位公子爺都餓得前心貼肚皮,出門之後,就是一溜小跑。程志超一直認為中國人幾千年來的飲食習慣,造就了華人強大的主食消化功能,麵包這種二次發酵,看起來一大團,使勁一攥,卻只有拳頭大小的東西,不適合中國人食用。即使是吃麵食,包子饅頭也比麵包實惠得多,比如說今天他和趙濟勇的遭遇就是一個例證。

    麵包、汽水,剛吃完的時候還將就,可是練了一會之後,就被迅速的消化了。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還沒到飯時,兩個人又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眼巴巴的向老江的辦公桌上看了一眼,除了還剩下一罐汽水之外,再無他物。好不容易熬到飯時,老江法外開恩,沒有讓他們繼續吃這東西,還不抓點緊,回家吃點米飯打打牙祭?

    現在正值盛夏,雖然到飯時,可是太陽還沒有落下,卻沒有像正午那麼毒辣,趙濟勇一邊跑著,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老江不講究,咱們練拳,那可是重體了,這傢伙麵包汽水就把咱們打發了,要是天天這樣的話,用不了多久,拳沒學會,咱們兩個非被他熬成人幹不可。」

    程志超的臉色也不好看:「那你說怎麼辦?」

    「你主意多,當然得你想辦法了。」

    「辦法是沒有的,誰讓咱們兩個賤,非要學這東西呢?要不,明天咱自己在家裡帶飯?」

    「虧你想得出來,上哪弄飯盒去?」趙濟勇一邊跑著,一邊否決了程志超的辦法,剛要讓他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冷不防前面拐彎處突然冒出了一個人,收腳不住,一頭撞在了那人的懷裡。

    那人也是心不在蔫,被他撞得連退幾步,眼睛一瞪,就要發火,一看是他們兩個:「超兒?是你們兩個?閒著沒事瞎跑什麼?」

    程志超和趙濟勇這時也看清了對方,停下了腳步:「柱子哥,這麼巧?」

    被趙濟勇撞退幾步的正是一臉陰雲的鄭懷柱,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目光閃爍不定,嘴角現出一絲冷笑:「是啊,就是這麼巧,你們兩個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啊?」

    「這個……,還可以啊。」以前鄭懷柱見到程志超和趙濟勇的時候,雖然說不上什麼太熱情,可是也不會如此模樣,程志超不知道這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柱子哥今天為何如此反常,吱唔著回答了兩聲,又問道:「今天太陽還算是不錯,柱子哥心情可好?」

    「好個屁。」鄭懷柱眼神凌厲起來,板著臉惡聲惡氣的說道:「你們兩個跑得這麼快?急著去投胎啊?」

    趙濟勇皺起了眉:「柱子哥,就算是你心情不好,也用不著拿我們撒氣啊?我們又沒招你,也沒惹你,你怎麼說呢?」

    「嫌我說話難聽了?」鄭懷柱冷笑兩聲,看了他們兩眼,向不遠處的警衛連訓練場一揚下巴:「找個地方聊聊?」

    趙濟勇自從上了大學之後,一直沒有受到老江的折磨,今天又讓他折磨一天,心情正不爽,鄭懷柱的態度又如此惡劣,脾氣也上來了。順著鄭懷柱的目光看了一眼由於戰士們都去吃飯,而顯得空蕩蕩的訓練場,梗著脖子,陰陽怪氣的說道:「那就聊聊唄。」不等鄭懷柱說話,當先大踏步向訓練場走去,鄭懷柱也陰著臉跟在他後面。程志超眼睛轉了幾下,感覺有點不對勁,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警衛連的訓練場並不在警衛連營房,而是在司令部辦公大樓後側單獨開僻了一個小院,規模不算太大,和一般的野戰部隊訓練場完全不一樣,清一色的水泥地面,並沒有水坑之類的障礙訓練場所。若不是在訓練場的一角立了一些單雙槓之類的訓練器械,和一個停車場沒有什麼兩樣。

    幾個人都是從小就在這個院裡住,這個訓練場也是常來,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個雙槓前,趙濟勇雙手握住槓身,腳下微一用力,將身子支了起來,順勢一揚腿,整個人已經坐在了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鄭懷柱:「柱子哥,有啥話,說吧。」

    鄭懷柱歎了一口氣:「濟勇,咱們是發小,一直關係就不錯,對吧?」

    程志超並不知道今天早上老江和程衛國去找鄭副司令的事,但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尋常,趙濟勇和鄭懷柱又是話不投機,急忙過來打圓場:「柱子哥,您說這個幹啥?咱們關係好不好,還用得著說麼?要是不好的話,我們剛放假回來,您怎麼可能會請我們吃飯?」

    鄭懷柱淡淡的一笑:「吃頓飯是小意思,換了別人,也一樣會請你們的。超兒,吃飯那天出了事,害得你們兩個進了醫院,受驚了,哥對不起你們。」

    「這都是意外而已,誰也沒想到會出那檔子事,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說起來,我們還得感謝你呢,要不是你在外面活動的話,恐怕這事也不會就讓派出所問問話那麼簡單了。」

    「我聽說派出所的昨天來找過你們了?」

    「嗯,找我們兩個說是要補個筆錄,問了一大堆用不著的,江叔還和他們整起來了。」

    司令部規格雖高,地盤卻不大,人多嘴雜,屁大點的事,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傳遍半個中國,鄭懷柱早就聽說這事了,也沒有多說。相對於他而言,趙濟勇只不過是個孩子,可以毫無顧忌的坐在雙槓上,他卻不能,只好靠在了離雙槓不遠的單槓支架上,點上了一支煙:「就是個程序,他們不來,我還核計安排一下,讓你們到派出所補一下呢。」

    程志超點了點頭,和趙濟勇對視一眼,心中均想:這個傢伙吹牛不上稅,聽他的口氣,好像派出所是他們家開的一樣。

    只聽得鄭懷柱又說道:「你們兩個住院,我這邊也忙,沒怎麼去看你,你們兩個沒有怪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夠意思吧?」

    他剛才火氣十足,趙濟勇也犯了牛脾氣,現在他好言好語,趙濟勇的火氣也沒有那麼大了,雙腿在晃一晃的說道:「那可真沒有,我們兩個在醫院裡住相當舒服,尤其是程志超,不但住的舒服,還有美女相伴,相當過癮。」

    一提到「美女」這兩個字,程志超腦海中馬上現出了紀詠紅的影子,狠狠瞪了趙濟勇一眼。

    趙濟勇向他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腦袋,接著說道:「那個小紀大夫,雖然比咱們大了幾歲,但是看起來和咱們的年紀差不多少,又年輕,又漂亮,還認真負責,超兒,羨慕死我了。」

    「滾。」

    程志超惱羞成怒,趙濟勇則是哈哈大笑。

    鄭懷柱陪著他們兩個笑了兩聲:「想不到住一次院,還能碰到一段艷遇,早知道的話,我就和你們一起住上兩天,說不定運氣比超兒還要好。」

    程志超臉微微一紅:「你別聽他胡說,人家是醫生,我是病人,他思想就是骯髒,什麼事都往那方面想。」

    「不管什麼身份,看起來你們在醫院裡呆的還不算太鬱悶,是不是?」

    趙濟勇晃著腿說道:「還行,一開始的時候還往死了管我們,後來發現也管不住,就不管了。」

    「既然你們在醫院裡住的不鬱悶,你們兩個為什麼要害我?」鄭懷柱話鋒一轉,語調裡充滿了哀傷,眼中也現出痛苦之色,就好像程志超和趙濟勇這兩個他認為是兄弟的人真的把他害得直入十八層地獄一樣。

    程志超吃了一驚,趙濟勇也是心中一凜,收起了笑容:「柱子哥,話咱可得說明白一點,我們怎麼害你了?」

    鄭懷柱的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超兒,我把你們兩個當成兄弟,你們兩個卻在背後給我捅刀子,有你們這樣辦事的麼?這就是你們兩個,要是換了別人,老子早就廢了他了。」

    程志超本來站在他旁邊,聽他這麼一說,移動了幾下腳步,和他面對面的站著,一臉的嚴肅:「柱子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兩個什麼地方害你了?你把話說明白了,讓我們哥倆心裡也好有個數。要是我們真哪裡做的不對了,我們向你道歉。」

    「這一年大學倒是真沒白上,嘴皮子比以前利索多了。」鄭懷柱嘿嘿冷笑,「超兒,既然今天哥哥來找你們兩個,就沒把你們當外人,雖然哥讓你們給害了,可是我氣的不是這個,而你們兩個有很多事瞞著我,也就是說,你們兩個心裡,壓根就沒把我當成哥。」

    這兩個人的確有很多事情瞞著鄭懷柱,程志超一陣心虛,強辯道:「我們有事瞞著你?什麼事?」

    鄭懷柱長歎一聲,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什麼也不說了,超兒,你要是真還把我當成你哥,你就給我講講方曉晨是怎麼一回事吧。」

    「……」鄭懷柱終於知道了。雖然程志超心裡希望讓鄭懷柱早些知道他和方曉晨的關係,以免以後引起諸多的不便,可是當鄭懷柱真的知道的時候,他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個一直對自己極好的發小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混的不錯,向來都是我玩別人,可是今天我一看,我他媽的就是個傻子,讓自己兩個小弟給玩得團團轉。」鄭懷柱的話裡充滿了哀傷。事實上,他心裡也的確非常痛苦,今天程衛國從鄭副司令的辦公室裡走了之後,鄭副司令回過神來,馬上就給他打了電話,將他叫了回來,狠狠的訓了他一頓。

    最初的時候,他還以為老爺子哪根筋搭錯了,可是聽了幾句之後,頓時覺得不對勁,貌似老爺子對自己在外面做的什麼生意已經有所察覺,只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一時半會他還有點理不順。他在外面做的生意大多都見不得光,一直捂得極嚴,表面上也有自己的正當生意,按理說,老爺子根本就不可能察覺才對。直到最後鄭副司令亮出了底牌,告訴他方曉晨即將來省城的事,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讓這兩個小子給耍了。

    那一刻,鄭懷柱心裡當真是五味雜陳,悲哀、痛苦、憤恨……諸般滋味一齊湧了上來,當著老爺子的面,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耷拉著腦袋聽鄭副司令講了半天的課。最後詛咒發誓,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走上正道,這才被鄭副司令從辦公室裡放了出來。

    他畢竟不是傻子,鄭副司令的底牌往出一亮,他就已經知道在濱海打架的那兩個小子就是程志超和趙濟勇,雖然不知道程志超是怎麼和方曉晨勾搭上的,自己對這裡面的原因也很好奇,可是和自己以後的生意發展相比,這些根本就不能算事。從老頭子的辦公室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程志超和趙濟勇這對正主,一定要問個清楚不可,否則心裡沒底。

    程志超和趙濟勇出院的事,連派出所的警察都知道,他就更不能不知道了,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二位出院之後,馬上就去和老江學武去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吃完晚飯,心裡一陣煩悶,打算出來透透氣,不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竟然意外的碰上了,這回可不能讓這兩個小子跑了。

    「超兒,你和方曉晨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們兩個早就認識,為什麼那天吃飯的時候,我們提到濱海那些事的時候,你一句話也不說?」

    事已至此,再多說已經無異,程志超把心一橫,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

    「知道個大概,不怎麼詳細,我的事你們也大略的知道,當初把你們叫去,老實說,就是想拉你們入伙,所以也沒怎麼瞞你,可是現在看來,好像走的不是一條路,嗯?」

    趙濟勇心裡也是震驚無比,一縱身,從雙槓上跳了下來,說道:「柱子哥,這麼說吧,我們對你們的生意,完全沒興趣,超兒對方越元的生意,也沒興趣,如果不是擔心那個馬二會在方曉晨來省城之後,對她不利,這事我們也不會捅出來。所以,你和我們談這些,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

    鄭懷柱眼睛一翻:「沒興趣?真沒興趣?」

    「我們兩個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應該有數,就是老老實實的好學生,超比我強點,他雖然對方越元的生意沒興趣,但是對人家的女兒有興趣,僅此而已。只要方曉晨在省城沒事,咱們兄弟的感情,一點不會受到影響,你還是我哥。畢竟,馬峰在濱海奈何不了方曉晨,想要出口惡氣的話,只能在省城想辦法,在省城,也只能通過你們這條線,柱子哥,你不會連兄弟媳婦都罩不住吧?」

    鄭懷柱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震驚,馬上又想一個問題,那就是程志超如果和方曉晨走在一起,即使是將來出道,也肯定是站在方越元那一邊,趙濟勇和他焦不離孟,肯定是和他在一起,這樣一來,方越元那邊的實力就會大增,勢必會對自己在濱海的佈局有相當大的影響,這才心裡惶惶。聽到趙濟勇這麼說,心裡將信將疑:「照你這麼說,你們將來不會幫著方越元?」

    「我們幫他幹什麼?在濱海打了一架,已經惹得老爺子大發雷霆了,要是再和他混在一起,老爺子火一上來,還不得扒了我們的皮?」

    鄭懷柱對程衛國和趙東進在教育孩子方面還是一清二楚的,趙濟勇說的似乎不錯,心裡稍安:「既然這樣,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不幫著方越元辦事,省城絕對沒有人敢動方曉晨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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