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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九一章 刀出鞘 文 / 貝戎

    可人家畢竟是老字號賓館,而且是上檔次的老字號賓館。在五星級酒店已經多如牛毛的省城,這家四星級酒店卻依然可以擠進前十,靠的就是鳳凰這兩個字的金字招牌。雖然酒店名稱在四年前被改為「鳳凰國際」,可是在省城人的心目中,不管是叫鳳凰飯店還是叫鳳凰國際,整個省城,只有這唯一的一隻鳳凰。

    此時省城已是隆冬季節,前兩天又剛剛下過一場雪,疾勁的北風吹在人身上,格外的刺骨。但是一進二樓的包房,情形馬上有了一個極大的轉變。早些年房間裡的暖氣早已拆除,兩台大功率空調向外不斷的噴著熱氣,打開門,一股熱浪就撲面而來。背對著巨大圓桌的一面牆壁前扇高大的大理石屏風佔據了大半個牆面。那屏風的紋路全都是天然形成,沒有一絲人工修飾的痕跡,打眼一瞅,就是一副活脫脫的水墨山水畫。

    屏風旁邊,擺放著幾盆文竹,在這隆冬的天氣裡,那幾盆文竹卻依然青翠欲滴,枝幹的頂端還在不住的萌發著新芽,一層一層的枝葉疊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綠瑩瑩的雲朵一般。兩個造型古樸的加濕器擺放在一旁,向外噴著熱騰騰的蒸氣,保持著室裡的空氣濕潤。

    在請來的客人之中,龐六指是最後一個到包房的。當他跨進這個包房的時候,包房裡的圓桌旁已經坐了六七個人。龐六指的臉皮之厚在整個省城道上是有名的「一想厚」,意思就是「想要多厚有多厚」,見了這情形,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不好意思,打了一個哈哈,拱了拱手:「哎喲,真是不好意思,臨時有點小事耽擱了,來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隨手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抓過茶杯,倒了一杯熱茶,捧起來慢慢的喝了兩口。打了一個冷戰:「**,這天真冷,剛才在路上,差點沒把老子凍硬了。」

    旁邊有人笑道:「老龐,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可沒善折騰,差點沒把魏煥東開的那家洗浴中心當成家,在裡面過日子了。老胳膊老腿的,你能架得住那群小妖精的吸搾?當心點身子骨。」

    龐六指「呸」了一聲,看了看那人,一臉的驚異:「哎喲,這不是老賈麼,今兒是什麼日子?你怎麼也出來了?」

    那老賈笑而不語,將頭轉向了別處。龐六指討了一個沒趣,乾笑兩聲,也就不再和這個姓賈的搭訕。和先來的幾位客人都打了招呼。

    不大一會,只聽得有人輕輕的叩響了包房的門,接著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領班模樣的美貌女服務員款款走了進來,朱唇輕啟:「幾位先生,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龐六指四下裡看了看,最後將目光定在了那個服務員宜喜宜嗔的櫻桃小嘴上,半瞇著眼睛:「小姐,我們幾位全都是別人請來的客人,主人還沒到,我們這些客人怎麼好決定上不上菜?」

    那服務員「哦」了一聲:「那對不起,打擾各位了。~」向在座的輕輕點了點頭,又走了出去。

    龐六指盯著她搖曳生姿的小屁股,一直目送她出了門,將房門關上,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口中嘖嘖幾聲:「真看不出來,服務員裡竟然也有這樣的極品。」

    這句話又招來了在座之人的一陣哄笑,龐六指臉皮果然厚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用天生就多了一根手指的左手摸了摸下巴,嘿嘿嘿淫笑幾聲。等眾人笑夠了,才拉長了聲音,說道:「這非年非節的,鄭懷柱請我們吃什麼飯?」

    「鬼才知道。」旁邊一人不屑的說了一句。此人四十餘歲,骨頭架子不太大,看起來整個人比較瘦小,一臉皮卻像滿月一樣又圓又胖,看起來和身材極不成比例。可能是屋裡熱的緣故,這張圓臉上已佈滿了汗珠,正不停的用手帕擦拭著。

    老賈哼了一聲:「還能有什麼好事?最近鄭懷柱這小子風頭可是盛得很。記得剛出道的時候,見誰都是點頭哈腰的一副孫子樣。現在呢?不管見到誰,都是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心裡不爽。」

    剛說到這裡,有和他交好的急忙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不捅這一下還好一些,捅了這一下之後,老賈的臉色更加難看,陡地提高了聲音:「捅我幹什麼?在座的哪一個在省城不是有名有號?按理說他鄭懷柱擺酒請咱們,應該拿出點誠意來,就算不事先在這裡等著咱們,可是也總不能把咱們晾在這裡這麼長時間見不到人影吧?這不是很明顯是覺得咱們不行事了,要給咱們來個下馬威麼?哼,你們怕了他,我老賈可不怕。本來我也想找他問問我手底下那個叫秦川的人是怎麼回事呢,他倒主動送上門來了,正好省了老子的麻煩。」

    秦川受張誠手下所累,讓鄭懷柱的人聯合程志超等人收拾了一頓的事沒過多久就在省城江湖上傳揚開來,這個老賈正是秦川的老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怒不可遏,當時就要找鄭懷柱問個明白。但是卻被周圍的人死命勸住,均說以老賈現在的實力,和鄭懷柱單挑無異於以卵擊石。最好和張誠聯繫一下,看看他那邊想怎麼樣。還沒等他聯繫張誠,張誠卻先找到了他,告訴他此事已經了結,再問下去,張誠卻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自己拿鄭懷柱沒有辦法,張誠又不肯再捲進來,老賈一窩火,急病攻心,在醫院裡住了六七天才出來。~此後也就對鄭懷柱懷恨在心,一心想要找個機會找回這個場子,但是鄭懷柱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直到今天,突然接到鄭懷柱的電話,說在鳳凰國際擺了一桌酒,宴請省城的各位老大,聯絡聯絡感情。

    不用說,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受到了鄭懷柱的邀請而來,每個人雖然心態各不一樣,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鄭懷柱在這個敏感時期宴請大伙,絕非聯絡感情那麼簡單,八成還是看中了城東那塊地盤。

    張誠的地盤剛被看書就打掉的時候,省城各路老大還都心存顧忌,不知道張誠能否東山再起,不敢輕易的打那塊地盤的主意。但是隨著張誠的落網,局勢也漸漸明朗起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張誠東山再起的可能性都已經微乎其微。剎那之間,城東那塊地盤就像是一塊燒得香噴噴的紅燒肉一樣,吸引了各路神仙的目光。

    人就是這個樣子,在利益面前,前車之覆,永遠不可能成為後車之鑒。程衛國可以為了替兒子消除潛在的隱患,一舉將張誠打掉,卻沒有辦法將省城的各股地下勢力連根拔起。別說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他有這個能力,動用自己的關係和警方聯手,將省城的大小勢力徹底肅清,用不了多少,也會有新興的勢力取代被肅清的勢力。

    利益,總是能使一些人敢於鋌而走險。

    老賈這番對鄭懷柱的痛罵,也只能是洩洩私火而已,看到周圍的人並沒有和他一起譴責鄭懷柱,這哥們也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好在這個包房裡的都是省城的老字輩江湖大哥,相互之前都頗有聯繫,即使是背後罵了鄭懷柱幾句,相信以大伙的交情,也不會有說出去。

    老賈痛快完之後,鄭懷柱還是沒有出現。足足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桌上的茶壺已經續了第四次水之後,才聽得包房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著這笑聲的響起,鄭懷柱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面前。

    等了這麼半天,不止是老賈,其他老大們也都對鄭懷柱不滿起來,但是當鄭懷柱的身影出現的時候,眾人卻像是約好一般,不約而同的換上了一副笑臉。老賈表現得最為熱情,第一個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滿面春風的叫道:「哎喲,懷少終於到了,真沒想到,懷少這麼忙,居然還能想起我們這些老傢伙。嘿嘿,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鄭懷柱也是一臉笑容:「賈大哥說的哪裡話來,手下人捧我,叫我一聲『懷少』。賈大哥要是也這樣稱呼我,那可不是在捧我,而是在臊我了。」

    老賈剛想再說什麼,猛然發現鄭懷柱身後還站著幾個人,不禁一愣。定睛一瞧,一個四十多歲,體態雍容的中年人面生得很,另一個五十多歲,瘦小枯乾卻是老熟人。看到這個人,老賈心裡不禁一緊:「魏煥東?他什麼時候和鄭懷柱攪在一起了?」

    心裡隱隱的生出了一絲不詳之感,強笑著裝出一臉驚喜:「喲,魏老也來了,這可真是稀罕事。」

    魏煥東小眼睛裡射出兩道冷光,上下打下了他一番,冷笑道:「你們來了不算是稀罕事,為什麼我來了就是一件稀罕事?」

    老賈被那兩道冷光射得渾身不自在,乾笑兩聲:「魏老多年以前金盤洗手,早已不過問江湖之事,我們就算是想請魏老喝頓酒都不太容易,還是懷少的面子夠大。」

    受邀而來的都是省城的老字號大哥,對於鄭懷柱這個新近崛起的後生小子向來不放在眼裡,更沒有半點尊重。只不過迫於鄭懷柱的實力,不得不來走個過場而已。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是各人心裡都很清楚,一旦和鄭懷柱話不投機,各位江湖大哥勢必會聯合起來排擠鄭懷柱。即使鄭懷柱的實力再強,在這麼多人的排擠之下,也很難有作為,更何況現在的鄭懷柱連個地盤都沒有,他所有的實力都可以算得上是虛的?

    在眾人心目中,地盤就是一個人、一股勢力的根基。如果一個人連個根基都沒有,那麼這個人手下的兵再多,也只能算是烏合之眾,即使一時風光,那也是暫時的,一場風雨過來,就會樹倒猢猻散。

    張誠徹底倒台之後短短數天的時間,省城各股勢力已經紛紛行動起來,使出渾身解數要在城東地盤的爭奪戰中取得最大的利益。表現上看來,城東那塊地盤上依然還很平靜,但是火拚的苗頭已經隱現。為了能多分一塊肉,這些江湖大哥們向來是不顧忌會背上一個心狠手辣的名頭。

    眾人心裡都有數,想要把城東那塊肉吃完,必須通過一系列的爭鬥才能完成,拳頭硬的拿大頭,拳頭軟的拿小頭,各憑本事,自己實力在那裡擺著,分多分少到時候也不會有太多的爛攤子收拾。本來鄭懷也在眾人的考慮範圍之內,但是這麼長時間了,鄭懷柱都沒有主動加入這個爭奪戰之中,很多人都以為他對城東那地方不感興趣。沒想到在地盤爭奪即將走上檯面的時候,鄭懷柱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更讓眾人措手不及的是,鄭懷柱顯然也做足了功課,知道自己一個人肯定鎮不住這些人,竟然連早已退出江湖的魏煥東都請了出來。雖然眾人不知道他和魏煥東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可是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也能看向來,魏煥東和鄭懷柱之間的關係,絕對要比和他們近。

    所有的人心裡都可以對鄭懷柱不屑一顧,卻不能不重視魏煥東,蓋因「省城第一刀」這個名頭實在太響。在場諸人,十有**在年輕的時候都和魏煥東有過激烈的衝突,這麼多人加在一起,竟然不能將這個小子弄翻,反而被他弄他雞飛狗跳、損失慘重。一想起魏煥東當年身中幾十刀還紅著眼睛硬往上衝的那股狠勁,包括老賈在內都暗暗打了一個冷戰。

    與龐六指等人對鄭懷柱表面捧著,心裡不屑不同,魏煥東對待這些人則是裡外都沒有好臉色。聽了老賈的話之後,吭都沒吭一聲,逕直走到桌子旁邊,將老賈的椅子搬到自己面前,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隨手倒了一杯茶水,魏煥東卻沒有喝,兩道冷電似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在座的諸位,冷笑一聲:「張誠倒了,我這個和他明裡暗裡斗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心裡突然覺得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心裡就像長了草一樣,總想著出來遛達遛達。今天正好聽說有這麼一個聚會,我就過來湊湊熱鬧,不會攪了大伙的興致吧?」

    「哪裡,哪裡。」眾人都是滿臉堆笑,紛紛向魏煥東舉杯示意。魏煥東來者不拒,對方舉杯,他也舉杯。反正杯裡都是茶水,即使是喝一肚子,也不會有半點醉意。

    隨同鄭懷柱一起來的,除了魏煥東之外,還有三個人,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後面,緊緊的跟著兩個貌不驚人,但眼神卻凌厲異常的年輕人。鄭懷柱進門之後,忙著和老賈等人打招呼,魏煥東則忙著和別人以茶代酒溝通感情,那個中年人相對沉穩一些,一臉莫測高深的笑容,一句話也不說。但是那兩個年輕人卻在這段時間之內,迅速觀察了一下包房內的情況,將眾人所坐位置一一記在心裡,簡單的做了一個評估。

    這是保鏢的一種本能,經過無數次血與火的考驗之後,這種本能已經深入骨髓,別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即使是在自己家裡,每天回到家之後,也會下意識的觀察一下家裡的情況,有些高手,哪怕是餐桌上多了一根筷子,也能馬上就察覺出來。

    但是他們要保護的人,除了鄭懷柱和魏煥東之外,其他人卻全都不認識,都好奇的打量著他。

    只見鄭懷柱和眾人打完招呼之後,轉頭對那個中年人笑道:「方老闆,這幾位都是省城道上數一數二的江湖大哥,任何一位單獨拉出來,都是獨擋一面的大佬,咱們認識認識?」語氣極是謙恭,和平時囂張拔扈,目空一切的「懷少」完全是兩個樣子。

    方越元微微點頭:「早就聽說省城藏龍臥虎,方某人對各位神交已久,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見到這麼多威震一方的江湖大哥,可真是方某人的幸運。」

    雖然張誠和鄭懷柱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低調處理,有些事情沒有經過大肆的宣揚,但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有人很快就知道張誠和濱海最大的大哥方越元之間產生了些許的過節。更有人打探出,方越元的獨生女兒和東北軍區參謀長的兒子之間關係密切,這一切張誠倒台得這麼快,很明顯是上頭有人要整他。這些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鼻子比警犬還要靈上三分,已經有人開始暗暗收集這位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濱海老大的相關資料。

    鄭懷柱剛才稱他為「方老闆」的時候,就有乖覺之人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方越元張口一說話,眾人馬上聽出了地道的濱海口音,心裡都是一驚,突然覺得今天這頓酒恐怕不太好喝……

    豹隱第二九一章刀出鞘(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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