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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二四章 絕症(二) 文 / 貝戎

    方越元等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單葦清神情凝重,都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紛紛站了起來,跑著她出了門。

    劉欣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成笑話的事情,在單葦清看來,竟是如此的嚴重,連忙快跑兩步追上了單葦清,問道:「單阿姨,事情有什麼不對勁嗎?」

    單葦清腳下生風,也真難為她瘦瘦小小的一個年近半百的小老太太,竟然可以走得這麼快,邊走邊說:「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她問這個問題幹什麼?一般情況下,如果問病人或者家屬這種問題,大部分都是一個原因,就是要做磁共振。」

    「磁共振?」劉欣倒是聽說過磁共振,但是對磁共振究竟能檢查什麼疾病卻是一無所知,總之心裡感到很神秘。人對於未知的神秘東西都會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一聽說醫院要給方曉晨做磁共振,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不敢再問,只知道跟著單葦清向前走。

    單葦清在這醫院裡工作多年,對於通往各科室的路熟得不能再熟,領著眾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僅僅用了五六分鐘,就來到了放射科。此時放射科的值班醫生已經啟動了機器,正在給方曉晨做檢查。紀詠紅這個向劉欣打聽消息的知情人正在外面來回踱著步子。

    「小紀,我一猜你就在這裡,裡面什麼情況?」單葦清在放射室外面看到紀詠紅,心知自己判斷沒有錯,醫院果然是要給方曉晨做磁共振。

    磁共振和ct掃瞄比起來,是一種比較高級的檢測手段,單葦清當然不會天真到認為方曉晨是自己未來兒媳婦的緣故,所以醫院才捨棄ct不用,而直接用上了磁共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在看到紀詠紅,向她問話的時候,這位身經百戰的單主任語音已經微微發顫。

    紀詠紅看到單葦清等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馬上就明白自己低估了劉欣的厚臉皮,這個丫頭還是將自己問她的問題告訴了單葦清。事已至此,想隱瞞也隱瞞不住。更何況她也壓根就沒有打算隱瞞單葦清。抿了抿嘴唇,將單葦清拉到了一旁,小聲說道:「剛才用ct掃瞄了一下,懷疑方小姐的腦部有……有一個腫瘤。我怕誤診。所以就自做主張,讓他們再給方小姐做個磁共振,再確定一下。」

    單葦清如遭雷擊,當時就木在了當場,直著眼睛喃喃的說道:「腫瘤?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小紀啊,你們是不是看錯了,啊?是不是看錯了!曉晨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得這病呢?」

    自打從學校畢業分到這個醫院的時候起,紀詠紅眼中的單葦清都是一個精明強幹,做事果敢的模樣,哪怕是當初程志超被人砍傷住院的時候,單葦清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應。現在單葦清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紀詠紅的意料。生怕她再出點什麼問題,急忙抓住了她的胳膊,急聲道:「單主任,您先冷靜一點,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呢,也說不定是他們剛才誤診了。」

    「曉晨那麼年輕。肯定不會得這種病,一定是你們誤診了。」紀詠紅的話。又讓單葦清的心裡燃起了希望之火,拉著紀詠紅的說道:「小紀。你要全程跟著,會診的時候,也要跟著。」

    「這個……,單主任,我是外科的,跟著會診,有點不太好吧?」

    「你是以病人家屬的身份參與的,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單葦清臉一沉,聲音變得嚴厲起來。紀詠紅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了她。

    單葦清見她答應了自己的命令兼請求,這才放了心,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看了看正一動不動躺在那裡做檢查的方曉晨,心裡一痛,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紀詠紅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還有一件事,ct的結果,用不用告訴家屬?」

    「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說吧。」單葦清無力的揮了揮手。此時的她已經冷靜下來,心知自己這家醫院的實力別說在省城,就算是在整個東北地區都能排得上號,誤診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如果方曉晨剛才真被認定是得了腦瘤,那麼就算是做了磁共振,結果恐怕也是一樣。

    交待完紀詠紅之後,單葦清擦了擦眼睛,強笑著走到方越元面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方總,咱們回辦公室再談。」

    方曉晨將她和紀詠紅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看到兩個人鬼頭鬼腦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單葦清的臉色大變,心臟馬上擂鼓般的跳了起來。但是當著外人的面,不好表現得太過緊張。當下微微點頭:「好。」

    劉欣卻沒有這麼好的涵養功夫,從單葦清的表情之中,已經基本上可以判斷方曉晨這一次的病不簡單。眼見單葦清和方越元還在那裡強做鎮定,急得差點沒蹦起來,剛想開口詢問,但是方越元兩道嚴厲無比的目光馬上就射了過來。劉欣心裡一驚,張了一半的嘴動了兩下,還是將要問的話嚥回了肚子裡。

    一行人默默的又回到了單葦清的辦公室,剛剛落座,魏煥東就張口問道:「單主任,現在屋裡沒有外人了,你得和我們說實話,曉晨的病是不是挺嚴重的?」

    他是方曉晨的乾爹,乾爹關心乾女兒很正常,雖然單葦清知道方曉晨這位乾爹的品行比方越元還要不堪,甚至超過了鄭懷柱,但此時也不好向他摔臉色。取過剛才在放射科拿回來的片子,凝神看了足有十來分鐘,才長歎一聲,雙目含淚的說:「這張片子是曉晨的掃瞄結果,顯示曉晨的顱內有一個雞蛋大小的腫瘤,也就是咱們所說的『腦瘤』。」

    「啪」的一聲,方越元手中的玻璃杯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這位縱橫濱海所向無敵的鐵漢此時就像失去理智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喊道:「不可能,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得這種病?此前,她一點發病的徵兆也沒有啊。你們這是什麼醫院,什麼醫療水平?」

    劉欣聽了單葦清的話之後,也不禁花容失色,幾乎暈了過去。但她比方越元要好一些,眼見方越元額頭青筋一條條的暴了出來,兩隻眼睛不斷的向外噴著火。再不阻止他的話,勢必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連忙攔住了想要往前衝的方越元,帶著哭腔喊道:「方叔。您先冷靜一下,聽單阿姨把話說完。」

    方越元這才想起面前這位小老太太是自己女兒的未來老婆婆,自己的未來親家母,絕對不可以對人家對粗。剎那之間。渾身的力氣像中了吸星**一樣被抽得乾乾淨淨,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居然還沒忘了向單葦清道歉:「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

    「沒事,誰聽到這個消息都不好受。我能理解。」單葦清將手中的片子遞向了她:「你自己看看吧。」

    「我不會看。」方越元臉色死灰,並沒有接過那片子,「還是你說吧。」

    「其實我現在心也很亂,也不敢相信曉晨這麼好的孩子竟然會得這種病。不過片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等一會,磁共振的結果出來之後,就能確診了。老方,我覺得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研究一下曉晨後續治療的問題。」

    魏煥東和鄭懷柱此時都聽明白了方曉晨的病情。兩個人表現各異,魏煥東老來得女,對方曉晨和劉欣的感情甚至比方越元還要深,聽到方曉晨竟然得了這種絕症,先是一臉的不信,接著眼圈一紅。大顆大顆的淚珠當場就掉了下來。而鄭懷柱的臉色則是陰晴不定,低頭沉思不語。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管花多少錢。我要我的女兒活著。」方越元抬起了頭,直視著單葦清。

    單葦清沒有說話,魏煥東也抬起了頭看著她:「單主任,你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應該比我們有經驗,依你看來,曉晨治癒的機會有多大?」

    「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如果真確診的話,我不建議曉晨在這裡治療。因為我們醫院最好的科室是神經科,而不是細胞科。省城治這種病,最好的醫院是醫大四院,也就是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院。他們那裡,有最好的專家,最好的醫療設備。和他們相比,我們醫院要差不少。」

    「全國治療這種病最好的醫院在哪裡?」方越元問道。

    「全國範圍內,最好的醫院也是醫大四院。他們不但有從國外回來的頂尖專家,而且和中醫附院有著密切的合作,中西醫結合,在這方面有很大的優勢。」

    「好,等磁共振結果出來,我們就把曉晨送到那裡去。」這一次事關方曉晨的性命,方越元不敢大意,也沒有和單葦清客氣。既然單葦清主動提出要方曉晨轉院,就說明她對方曉晨相當重視,也希望方曉晨能得到最好的治療。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沒有客氣的必要。

    「不過,醫大四院的費用在省城,也是最高的。」

    「錢不是問題。」方越元說道。

    單葦清也知道方越元這些年打拼下來,家底甚厚。在連她這種高幹人家看起來都高不可攀的治療費用,對於方越元這種貨真價實的黑道大佬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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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曉晨的崇高身份,紀詠紅不遺餘力的關照,一切彙集在一起,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磁共振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方曉晨的顱內的腫瘤確診無誤,惡性星形細胞腫瘤。

    當紀詠紅忐忑不安的將這個結果報告給單葦清之後,卻發現屋裡人都是出奇的平靜,只有單葦清向她輕輕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其他人都一點表情也沒有,就好像躺在醫院裡的人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外人一樣。

    這場面讓紀詠紅有些膽戰心驚,遲疑了一下,小聲勸道:「單主任,您也不必太過擔心,現在醫學很發達,方小姐的病雖然嚴重,但並非沒有治癒的希望。只要方小姐自己不放棄,相信一定會有痊癒的一天。」

    單葦清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們沒事。你累了大半夜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再叫我。」紀詠紅有點不放心眾人。不過單葦清已經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再留在這裡,只好默默的轉身離去。

    「轉院吧。」紀詠紅出去之後,單葦清說出了這三個字。

    「好。劉欣,你留下來照顧曉晨,我出去弄錢,回來之後,咱們馬上就轉院。」方越元長身而來。陰沉著臉和魏煥東相偕離開單葦清的辦公室,急得連單葦清都沒有來得及送他們出門。等單葦清和劉欣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走出了十幾米。

    「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鄭懷柱歎了一口氣,追了出去,將一老一少娘兒兩個留在了辦公室裡。

    劉欣看單葦清身子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能摔倒,情知老太太也因為方曉晨的事情而倍受打擊,剛才在方越元等人面前只是強撐著。現在屋裡只剩下她們娘兒倆。也沒有必要再硬撐下去,連忙扶住了她的胳膊,柔聲道:「阿姨,您心裡也別著急,曉晨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我也希望曉晨吉人天相。不過有一件事剛才我沒說有,那就是曉晨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不能再嚴重的程度。那個瘤緊貼著腦神經,即使是再好的專家給她做手術。也會非常麻煩。另外,她的身體一向虛弱,真不知道能不能承擔那麼大的手術。保守治療,恐怕又不會有什麼效果。這都怪我,平時對你們兩個的關心不夠。曉晨病成這個樣子,我應該早點看出端倪才對。」

    「曉晨那個人您還不瞭解,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體。別說您沒看出來,就是我天天和她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玩在一起,也是一點沒看出來她會有這麼嚴重的病。早就說讓她檢查,她就是不聽,現在程志超不在她身邊,誰拿她也沒有辦法。」

    「超兒……」聽到劉欣提到程志超,單葦清像是想起了什麼,沉吟了一下,問劉欣:「你主意比我多,你幫阿姨想一想,用不用給超兒拍封電報,讓他回來一趟?」

    這一次劉欣破天荒的沒有被程志超攪得臉紅心跳,扶著單葦清坐下,遞上了一杯水之後說道:「我看暫時還是別告訴他了,他在信裡說,他和趙濟勇兩個人在部隊挺倒霉的。本來想去機步連,但是……,但是由於一些其他原因,被分到了教導隊,兩個人鬱悶得要死。前兩天接到他的信,說想通了,要在教導隊裡幹出一個人樣來。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如果讓他知道曉晨的事,勢必會受到影響。」

    「他在部隊裡那點事,怎麼及得上曉晨重要?你瞭解曉晨的脾氣,也瞭解超兒的脾氣。要是曉晨真有什麼不測的話,超兒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回來之後,還不得把天給捅破了?」

    「這件事我看先放一放,過些日子等方叔和曉晨都接受現實了,再和他們商量一下。畢竟程志超現在在南方,即便是給他拍了電報,也不可能說回來就回來。對了阿姨,程志超服役的部隊具體位置在什麼地方?我和曉晨查了好久,怎麼也都查不到。」

    「咦,你怎麼突然之間想起問這個了?」單葦清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方曉晨的病情和糾結於是否要通知程志超,讓他趕回來的問題上了,對劉欣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

    「沒什麼,就是曉晨想知道。在沒發病的時候,還想著要去看看程志超呢。現在發了病,估計是沒有機會去看他了,但這是她的一個心願,我想打聽出來。」

    「這樣啊,你都怎麼查了?」

    「就是把程志超來信的信封上的地址和部隊番號拿到司令部打聽了一下,但是沒有人知道。」

    「傻孩子,那當然打聽不出來了。」單葦清微微一笑,「超兒信封上的地址,根本就不是部隊番號,而是部隊代號。番號指的是某一支部隊在軍隊內部的編制序列、部隊性質等,屬於機密。而信封上那些代表部隊的數字,是對外代號,那得對部隊極有研究的人才能從代號上看出點眉目來,你拿著代號去問,當然問不出來。」又給她舉了一些例子,說明部隊代號和番號的區別。

    劉欣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像程志超那樣摸了摸鼻子,赧然道:「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多的門道。」

    「超兒他們部隊在什麼地方,番號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清楚,但總還是能打聽出來的。等你程叔叔回來了,我幫你問一問,再告訴曉晨,了了她這個心願。」

    聽到單葦清說她也不知道程志超部隊的位置和番號,劉欣心裡微覺失望,但不好表露出來,只好笑著向單葦清道了謝。妙目流轉,無意中向外一看,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窗外走廊裡一閃而過,劉欣不禁睜大了眼睛:「咦,她怎麼在這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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