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九八章 行還是不行? 文 / 貝戎
一時之間,車藝、程志超、趙濟勇三人都不禁心有慼慼然。車藝雖是剛回來就聽聞程志超和趙濟勇要調走的噩耗,不過一來她對這兩個人都沒有感覺,二來他們兩個走了,自己失去了兩個好幫手是不假,但是這麼大一個教導隊,而且羊宇建還從其他單位挖過來一批高素質兵源做補充,想要在這些人中再選出兩個幫手好好培養並不是難事。因此反應並不太強烈,程志超性子隨和,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反應。倒是趙濟勇的反應之強烈大大出乎羅苒芸的意料。
羅苒芸的話音剛落,這廝就已經像塌了天一般,就差沒有抱著羅苒芸的大腿哀求她和上頭好好說一說,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留下來。
初時羅苒芸還被他小小的感動了一下,但是沒想到隨後趙濟勇就吐露了心聲——他實在不想再回到雷達站打獵了。
羅苒芸臉上黑絲暴現,心裡那點小感動剎那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眉頭高高的皺起,哼了一聲,冷聲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剛剛聽羊隊說的,他讓你們兩個從今天起就將信息室負責的工作和其他人做個交接。這段時間,什麼也不用干,光是等著新的安排就行了。」
程志超心中大奇:「怎麼,我們兩個的新安排還沒有定下來麼?」
羅苒芸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確是沒有定下來。咱們這位羊隊辦事一向風風火火的不太靠譜,先把你們兩個從信息室開革,然後再安排新的工作有什麼出奇?」
程志超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就算她不完全清楚自己和趙濟勇新的工作安排,但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內幕,連忙陪著笑臉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在您手底下也幹了這麼長時間啦。這段時間搬搬扛扛的可沒少出力,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多少也能幫我們說幾句好話,對吧?」
羅苒芸啐了一口:「搬搬扛扛的活,是個男人就能幹,我憑什麼要幫你們兩個說好話?況且。你們兩個從今天起就不是我這個信息室的兵了,我就更沒有必要幫你們說好話了。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吧。」
「是是,多謝羅工關心,我們兩個一定會好自為之的。不過在走之前,能不能向您打聽一下,究竟羊隊這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當然是好藥了。」羅苒芸嘿嘿笑道:「對於你們兩個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好藥,不過對教導隊而言,卻是一味大大的好藥。」說完。一臉狡詐又說道:「要不是羊隊這麼一搞,我還真就不知道你們兩個這麼值錢。看來這筆買賣,老羊是早有準備啊。」
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兩個一臉茫然的小伙子越不像人,而像兩隻金燦燦的大金元寶。羅苒芸的心裡對羊宇建越發的欽佩的同時,心裡也樂開了花。
只是眼前這兩隻金元寶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個值錢法,只覺得羅苒芸的話莫測高深,絕非他們兩個所能理解。但是不管如何追問,羅苒芸只是微笑不語。乾脆就來了個悶聲大發財,讓兩位大少爺著實鬱悶。
車藝也同樣被羅苒芸搞得迷糊了。不過以她和羅苒芸的關係,就算現在當著程志超和趙濟勇的面,有些話羅苒芸不能對自己說,待得一會回到宿舍之後,相信她也會對自己明言相告,所以這位少尉同志也不急在這一刻。只是一想到這兩個人一走。自己肩頭的擔子恐怕會壓得相當重,一張小臉忍不住又垮了下來。
憑心而論,程志超和趙濟勇的業務能力還是比較強的。畢竟學歷在那裡擺著。就算是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領悟起來也是相當快的。車少尉本打算提干之後,領著這兩個小伙子在教導隊大幹一番。弄出一番事業來,將來回培訓中心手裡也能多一張和劉主任叫板的底牌。但沒想到剛興沖沖的回來,就碰到這麼一檔子倒霉事,將她心裡的喜悅之情沖淡了不少。
羅苒芸只不過是提前向程志超和趙濟勇通個氣,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而已。至於正式的手續,還得是教導隊的人來辦。
過了沒多久,兩位大少爺的老熟人,親自運作程志超去培訓中心「臥底」的黃助理就領著兩個前不久分到培訓中心的士官走進了信息室。自他出現之後,程志超和趙濟勇調離信息室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釘釘了,跟他一起來的那兩個士官,就是來接手他們兩人工作的接班人。
雖然同為信息室的兵,但也分三六九等。程志超和趙濟勇屬於龍艷雪和羅苒芸著重培養的親信,是整個信息室的核心成員。那兩個兵本來只是外圍成員,但是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竟然能有機會進入信息室的核心,自然是意氣風發。
匆匆忙忙的和兩位大少爺交接了工作之後,這二位等不及程趙二人向車藝和羅苒芸告別,就忙不迭的開始向兩位美女溜鬚拍馬。而車藝竟然完全沒有離別的覺悟,很欣然的接受了他們的溜須,看得程志超眉頭大皺,趙濟勇連聲哀歎人未走茶就涼,部隊的戰友情現在可是越來越靠不住了。
黃助理似乎很忙,眼見程志超和趙濟勇與那兩個兵交接完畢之後,馬上就火燎屁股似的向羅苒芸告辭離去。而羅苒芸送走了黃助理之後,也立馬就開始安排那兩位接班人的工作以及對車藝提出了近階段的工作要求。剛剛還是信息室核心成員的程志超和趙濟勇從現在開始,真的成了外人。不但信息室的工作一點也沾不上邊,就連在一旁站一會看著他們工作都好像不行了,人家羅苒芸的眼睛可一個勁的溜著他們呢,生怕他們兩個趁她不注意,走的時候順走幾件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心高氣傲的程志超和趙濟勇當然不會再留下去,咳嗽幾聲之後,便提出告辭。羅苒芸也沒有留他們。更沒有相送。倒是車藝,畢竟和程志超的關係極好,雖然現在貴為少尉,但對他並沒有擺出軍官的架子,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送他們出門。讓程志超受寵若驚之餘,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車藝也只能送他們到門口。看他們出了門之後,馬上轉身就走——新來那兩位很明顯對這裡的工作一竅不通,車排長誨人不倦、任重道遠,當真不能久離。
程志超和趙濟勇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走在雖是隆冬,卻終年不見雪花的林蔭小路上,良久無言。一直以來,他們的工作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需要報個到。就能馬上投入工作。這一次卻是先革職,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羊宇建並沒有做出指示,於是這二位就成了教導隊中罕見的兩個大閒人。一時半會,還真就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好在羊宇建沒有安排他們的工作,但也並沒有將趙濟勇重新調回雷達站,這對趙濟勇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新的問題隨即又出現了,那就是他們在信息室幹得好好的。不管是技術還是能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如果繼續留在信息室的話,再過幾個月。他們兩個就完全能獨挑大樑,為什麼羊宇建在這個時候要將他們調離信息室呢?
這一次的調離,究竟是獎還是懲?
同樣的問題,也令車藝倍感困擾。剛剛和那兩個接班人簡單接觸了一下,車藝就發現,這二位的素質儘管不差。但是和程志超與趙濟勇比起來,差的可就多了。不管怎麼說,程志超和趙濟勇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士兵。雖然在大學擴招的大前提下,當今的大學已不再是以前的精英教育。不過經過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學這兩位門檻的選拔,依然還是刷下去一大批在學習上沒有天份的人。
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的。就算是不能稱得上精英,智商也絕對不會低了。而那兩個士官,卻是早早就放棄了繼續進學,投身國防,在接受新事務方面,很明顯的比不上程志超和趙濟勇。
鬱悶之餘,車藝情不自禁的想起程志超和趙濟勇的好處來。耐著性子給那兩人安排了一些他們力所能及的工作之後,窩了一肚子火的車藝終於忍不住了,將沒事人一樣,正笑吟吟的看著她忙活的羅苒芸拉到了一旁,小聲的詢問程志超和趙濟勇調離信息室的內幕。
羅苒芸初時還想賣個關子,但是看車藝臉漲得通紅,大有一副「你不和我實話,我就去直接問羊隊」的模樣,這才輕笑一聲:「放心吧,這一次的調動,對他們兩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對教導隊更是只有好處沒有好處。」
類似的話,剛才她就已經說過了,這種外交辭令顯然讓車藝很不滿意,又再三追問。最後羅苒芸被逼不過,只好向她吐露了實情——軍區特種大隊的徐大隊和成隊長又來到教導隊了,似乎這一次,是專門為了程志超和趙濟勇來的。現在羊宇建正在和徐雲福就這兩個人討價還價。
車藝大吃一驚,失聲道:「徐大隊?咱們軍區特種大隊的那個徐大隊?」
羅苒芸笑瞇瞇的說:「難道我剛才說得不明確麼?當然是他了。上一次他就為了程志超和趙濟勇專門來過一次,不過那一次正好撞上那兩個惹禍精領著一幫東北新兵和唐山新兵打起來了,雙雙被關了禁閉,結果徐大隊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今天又專程來了一次,看來是勢在必得啊。」
車藝臉上的表情變得相當的古怪起來:「這麼說,又要開始選拔了?」
「嗯,一年一度的特種兵選拔又要開始啦,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子能不能被選上。被選上了之後,究竟是能進特戰隊還是被刷到普通連隊去。我現在一想,就覺得很好玩,期待呀。」
車藝愣了一下之後,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古怪了,鄭重的跟著她一頭說道:「是啊,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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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藝和羅苒芸一臉期待,程志超和趙濟勇滿腦子問號。而在羊宇建的辦公室之內,面對面而坐的徐雲福和羊宇建則像兩隻鬥雞一樣對視著,足足過了兩分鐘了,兩個人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好像誰先眨眼睛誰就會輸掉一座金山一般。
黃助理和成晏明也在屋內,但卻不能左右這兩位boss鬥法,兩個人已經變成了苦瓜臉,再看對方的眼神,就多了些許的同情。
據說有一次中美兩國談判,最先取得諒解的竟然是雙方的後勤人員。看這辦公室裡的情形,那個傳說恐怕還真就是真的。
在相互對眼將近三分鐘之後,羊宇建和徐雲福終於雙雙忍不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之後,快速的眨了數下眼睛,這才稍稍緩解兩隻眼睛的酸痛。這一戰,雙方難分伯仲。
看到這二位不再對視,黃助理總算逮著機會幹咳兩聲,笑著打圓場:「呵呵。那個,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犯不著劍拔弩張的。來來來,徐大隊,先抽支煙,有什麼問題,咱們可以慢慢談嘛,成隊長。您說是不是?」說著,從兜裡掏出煙開始發圈。
徐雲福冷冷一笑。沒有伸手接煙。不但沒有接煙,而且還有意無意的雙手抱胸,把兩隻手都佔上了,擺明了是不給黃助理面子。
黃助理臉露尷尬之外,不過對方的級別比自己要高了許多。整個辦公室之內,就屬他的級別最低。徐雲福真要是不給他面子的話,他連理都沒處說去。
羊宇建見徐雲福沒有接煙,他也沒有接,只有成晏明看到黃助理的臉色已經紅得到紫,不忍心再撅他的面子。不動聲色的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煙,黃助理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就在成晏明剛剛把煙點著的時候,徐雲福和羊宇建又一次對上眼了,只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相比,雙方眼中的殺氣都少了許多。而且並不是一眨不眨的對視,看來剛才那三分鐘已經讓他們清楚,在這方面,雙方勢均力度,想靠這個方法分出勝負,有點不太現實。
既然不能通過別的手段使自己佔上風,那麼只能搬出最古老的招數——談吧。
沒有什麼事是說不開的,再糾結的事情,只要肯慢慢談,總能談出一個結果來。
和其他的談判一樣,羊宇建和徐雲福的談判也遵循著幾個原則——必須要堅守底線、必須要漫天計價、必須要坐地還錢、必須要充滿火藥味。至於其他的,嘴炮是可以打的,但相互擲東西乃至扭打到一起是可以免掉的。兩個人怎麼說也是解放軍高級將領,在下屬面前,還是多少要注意一些影響的。
於是就有了下面一系列讓外人聽起來頗感摸不著頭腦的對話:
羊宇建:「就這麼定了,按照我說的辦。」
徐雲福:「按照你說的辦?那可不行。你聰明,我也不傻,連個小學生都能算得出來,如果按照你說的辦的話,我吃的虧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絕對不行?」
「絕對不行!」
「那好,那就絕對不行。」
「這一點上,行也行,不行也行,你說絕對不行,那是絕對不行的。」
「既然你都絕對不行了,那我這裡也只好絕對不行了。」羊宇建冷笑一聲,說道:「你是軍區衙門裡的官不假,可是總不能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你佔了吧。你有本事吃肉,那是你的本事,我氣不來。不過你吃肉,連根骨頭都不拿起來讓我啃兩口,那就不是本事問題,而是人品問題了。」
徐雲福道:「什麼叫天底下的好事都讓我一個人佔了?我倒是想聽聽,我怎麼個佔盡天下好處法?」
「手底下全都是精兵強將,打著個選拔的旗號,整個軍區的兵都可著你挑,還不算是佔盡了好處?好,咱們遠的不說,就說眼前的。憑什麼咱們兩個的軍齡差不了兩年,你現在是大校,我還是一個上校?」
「呃……」徐雲福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兩槓四星,又看了看羊宇建肩上的兩槓三星,只覺得滿嘴發苦。上次他來的時候,軍銜和羊宇建還是相同的,都是兩槓三星,這一次再來的時候,羊宇建肩章依舊,他卻變成了兩槓四星。別小看了這一顆星,那就是一個質的飛躍,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漢,都卡在了三星升四星上,不得不痛苦的選擇離開部隊。這一顆星,提上去,就有可能再進一步,成為將軍;提不上去,就只能含恨轉業。
可這顆星,是上級給提的,又不是他自己給自己加上的,徐雲福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顆星,竟然也成為了羊宇建和自己討價還價的理由。看來傳聞果然不虛,這個羊宇建,真是太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