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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39 冰釋前嫌(下) 文 / 松風寒

    「現在的黃浦灘,是淞滬護軍衙門的天下,你運土船一到,水警營、緝私營甚至警察廳,無不虎視眈眈盯著你,這還不包括沿途劫貨的流氓混混……」沈杏山笑著說,「你這一船貨運進來,怕是不夠他們吃喝。」

    「是啊!苦不堪言!日日為此煩惱。」

    「行了,我答應幫你,緝私營和水警營都有我的舊故,銀子在前,人情緊跟,幫你遞個話問題不大,只是這警察廳我沒有熟人,恐怕你要另外再想辦法了。」沈杏山閒的日久,龍邵文請他出山發揮餘熱,他也禁不住有些躍躍欲試。

    龍邵文大喜,「我犯愁的就是水警營和緝私營,只要水警營、緝私營托到門路,不用次次費事打點,警察廳不過是小菜一樁,我有個最好的兄弟現在那裡任職……」他說的這個最好的兄弟,就是曾經一起在小東門水果碼頭廝混的徐國良。徐國良當年去考浙江武備學堂,肄業後在滬系大將何豐林手下謀了個差事,一年前,浙江督軍楊善德病死寓所,原淞滬護軍使盧永祥升任浙江督軍,何豐林成了他的繼任者,升任淞滬護軍使。徐國良跟著何豐林來到上海,任了上海警察廳的頭目……

    ……在離龍邵文車不遠處的一片草地上,紅旗老ど看著冷三,冷三則看著一隻狗,他的眼睛冰冷的如同死魚一般,狗的眼睛圓睜著,充滿了想咬人的激情。冷三的聲音像是勺子遇到鐵鍋,讓人聽了渾身發抖,他說,「你問我為什麼看狗,道理很簡單,一個人的眼神如能震懾住獅子老虎,人見了這種眼神,必定會心驚肉跳。我找不到獅子老虎,只能先拿狗來練習了……」狗終於受不了他那死魚般的眼神,口中發出低沉地痛苦聲音,終於「吱汪」叫了一聲跑開了。

    冷三把眼神挪在紅旗老ど身上,如同看狗時一般無異。他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再等等吧!禮爺最近心情不好,現在跟他提這件事,不是時候!」紅旗老ど也迴避著冷三的眼神。

    「老大剛說了,洛東普必須死……」冷三的眼珠子一翻,白眼仁更多,黑眼珠更少,「只有讓范得禮處置了洛東普,我們才有機會,再說老大覺得他知道的太多了。」

    「都是兄弟,相處多年有了感情,我有些不忍心啊!」

    「不忍心?多跟范得禮學學吧!為了爭一擔私鹽,范得禮一刀就把結義的兄弟劈成了兩截。當年的緝私營統領飛天老虎徐寶山同范得禮是過命的交情吧!可怎麼樣?幾年前飛天老虎遇刺後,范得禮打著照顧他家小的名義,霸佔其妻女,盡吞其家產,他正是憑著這份狠心,才闖出了萬順堂好大的基業……」冷三拍一拍紅旗老ど的肩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幢花園洋房,「你不想有朝一日也住進去麼?多向老大學學,老大說了,妻子如衣服,兄弟如什麼?兄弟就如一塊隨時都要搬出來用的墊腳石啊!」

    紅旗老ど不寒而慄了,心想:老大的心真狠……

    ……重金之下,沈杏山行事迅疾,在龍邵文大筆銀元交際費的支持下,他腰纏萬貫,揮金如土,將人情面子發揮的淋漓盡致。軍閥多土中取財維持軍費開銷。行銷鴉片,對他們自是百利而無一害,雙方一拍既合,很快就凝為一體。沈杏山對龍邵文說,「以後鴻豐的土船隻要自吳淞口卸貨,淞滬護軍負責煙土從吳淞口到龍華一線的的安全。」龍邵文長吁一口,「夢寐以求的販土通道終於開通了,自此白花花光洋就仿若黃浦江水一樣,滔滔不絕地流入衣兜!」

    沈杏山說,「下一步就是租界的關係了,洋鬼子千里為官只為財,表面上卻道貌岸然的不近人情,但只要你投其所好,大派銀元,讓他們睜隻眼閉只眼的也不是很難。」

    有了淞滬駐軍的保護,有了工部局保羅的默許,鴻豐販運煙土自然是一路綠燈。沈杏山作為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調停者,除了按月在鴻豐拿一份定錢外,龍邵文特許的額外香財,也讓他受益頗多。沈杏山知恩圖報,招呼大八股黨的老兄弟齊聚龍邵文身邊,有了這些人的左右護駕,龍邵文更是乾的如魚得水,財源滾滾而來。此時的「鴻豐煤炭公司」已經改名為「龍升貿易公司」,成了黃浦灘邊唯一一家能與大公司三鑫分庭抗禮另一家煙土販運公司。

    「龍升公司」雖在煙土販運一行勉強能與三鑫抗衡,但三鑫卻包銷了法租界的煙土銷售與定價權,還偷偷地操控著公共租界的黑市煙土,每年僅從土商那裡收取的保護費,為數就達一百萬銀元,這一點龍升難以望其項背……

    龍邵文為此眼紅加頭疼,他三番幾次地去找保羅伯諾談,想把公共租界的煙土包銷權拿在手中,卻被保羅以時機不成熟為由推脫……此時不論是駐滬法軍還是駐滬英軍,都從煙土販運中攫取高額利潤。但論源遠流長,英國人卻是始作俑者。鴉片戰爭之前,英國的大鴉片販子顛地會同查頓、馬地臣等鴉片販子一起,成千上萬箱地向中國販運鴉片,致使中國的白銀如流水般地湧出國外。

    英國人既在鴉片販運上得到過如此多的好處,自然不會輕易把鴉片包銷權交到別人手中。公共租界的駐滬英軍,更是在鴉片走私交易中大髮香財,他們雖不能公然進行煙土販運,卻可以利用兵艦,保護本國煙販瘋狂地向上海走私煙土,然後雙方進行利潤分成……

    為遮人耳目,英國土販通常的做法是:每天半夜運用工部局的垃圾車,從碼頭上一大箱一大箱地卸貨,然後運走交易,短短幾分鐘內,在幾十名駐滬英軍的押運下,便迅速脫貨……故而龍邵文想得到公共租界的煙土包銷權,無疑於癡人說夢,就算他得到了保羅的承諾,怕保羅也沒這麼大的權利,把包銷權交到他的手中。

    龍邵文會同兄弟商量再三,葉生秋說,「只要有膽子,這倒也不難。我們派兄弟去搶英國的土販,只要把英國土販搶的急了,再適時地出面去找保羅談。」

    葉生秋的提議大和龍邵文心意,方略既定,但如何下手卻又成了難題,龍邵文說,「對駐滬英軍押運的煙土下手非同一般,現在不同於從前,從前咱們一無所有,搶完就跑,無影無蹤,現在卻有龍升公司這個牽掛,如果公然去搶駐滬英軍保護的鴉片,萬一失了風,龍升就保不住了。」

    朱鼎發說:咱們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搞煙土,而是想警告一下英國人,讓他們別把煙土包銷權抓的那麼緊,萬不能因小失大,丟了龍升。

    付偉堂說:還用水上作業的老辦法,黃浦江漲潮時,我帶上一些會水的兄弟泅往碼頭邊搞他們卸貨的小船!即便失了風,英國人也不會找到咱們,最多老子死在水裡就是了。

    葉生秋淡淡說,「這個辦法倒是保險,可這樣不疼不癢地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英國土販運一次鴉片最少幾百箱,搞上幾箱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他跟著又狠狠地說,「要麼不搞,要搞,就搞得他們心疼、肉疼。聽我的吧,咱們只需把英軍押運煙土的垃圾車放火焚燒了,他們非心疼不可,另外燒的是垃圾車,即便失了風,英國人也不敢承認利用垃圾車販運煙土,而燒垃圾的罪名,即便到了法庭,也重判不了,這個啞巴虧,他們只好咽進肚中……只是這樣幹,咱們可就撈不到好處了。」

    「就聽你的……」龍邵文肯定著說,「咱們又不想搶劫鴉片發財,只要燒上他兩次,英國人非得乖乖地把鴉片包銷權交給咱們不可。」他握緊拳頭,「奶奶的,說幹就幹,從亞細亞火油公司多購進一些火油,一旦把火點著,可別再讓英國佬給滅了……」

    本書的第一部到此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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