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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492 「黃家花園」聚議 文 / 松風寒

    「黃老闆!你們巡捕房到底是什麼意思!媽個x的,我們的生意都幹了這麼多年了,現在卻突然讓我們重新登記,到底是想幹什麼?」張嘯林首先發問。

    黃金榮微睜了一下睡眼,慢吞吞地說:告示上不是寫了麼,法租界黃、煙、賭成災,已經影響了租界的治安,該到了重拳整頓的時候了。

    「金榮阿哥!那我們的三鑫公司是不是也要去報備呢?」杜月笙小心地問。

    黃金榮無精打采地說:應該去吧!不過我也不清楚,你不是與公董局總董凡爾蒂的關係不錯嘛!要不要報備,你可以去問問他嘛!我畢竟只是個小巡捕,很多事體法國人寧可同你商量也不會告訴我的。

    見黃金榮這樣的態度,杜月笙唯有苦笑。前段時間市政府的幾個年青人堅持要查黃金榮戲院的事情在黃浦灘流氓間都傳遍了,他自然也聽說過,他知道黃金榮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聯想,本想跟黃金榮解釋一下不是自己幹的,但這件事情一來沒登報,二來黃金榮又守口如瓶,他要是去解釋了,只有越描越黑,只有更讓黃金榮去猜疑他。杜月笙其實已經打聽出來是誰在背後指使耿家基這麼幹的,但他不願像個長舌婦一樣,在黃金榮面前為自己申辯,並把這個人揭發出來,就只好把這黑鍋背在身上,好在這些年他也不少背黑鍋,也不在乎再多加上這一口……

    張嘯林一拍桌子。破口大罵,「媽個x的,報備倒也沒什麼,為什麼要把時間搞得那麼緊張。還限定在明天下午之前,這不是讓人連喘氣的時間也不給嘛!反正我是不去,你們誰愛去誰去吧!」

    「咳!」黃金榮清清嗓子,「這個也由的你,誰不知道你張大帥的赫赫威名了,法國人的槍炮再犀利,牢籠再堅固,也拿你這個金剛不壞之身沒有絲毫辦法嘛!」黃金榮有點冷嘲熱諷地說。

    張嘯林聽後只把臉憋得通紅。想跟黃金榮發發脾氣,卻終究不敢,畢竟黃金榮虎倒雄風在,即便再塌台掉價。也還是法租界巡捕房現任的督察長,手中依舊握有不小的權利,再加上他門徒眾多,其中不乏有那不要命的亡命徒,真要是把他惹的急了。張嘯林在法租界的買賣全都得關了門。

    在座的人都聽懂了黃金榮的言外之意,他是在教訓張嘯林,也是在說給大家聽……你們就是再牛!也不過是平頭百姓小流氓,還能硬的過法國人的槍炮監獄。堅甲利兵?

    龍邵文本來也想發問,可他在不經意間卻瞥見金廷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表情。這表情似笑非笑的,似乎還帶著一絲嘲諷。也帶著一絲得意。於是笑了笑,把要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金廷蓀在法租界褚家橋申吉裡與黃金榮合營著賭場,他在八仙橋下也辦有「榮華」賭場,賭場前門是法租界,後門是英租界,前門有事,就從後門開溜,反之亦然。另外他名下的榮升公司其實也是一家賭場,經營著輪盤賭,規模也是不小,此外他還在法租界永安公司樓上大東旅館六零一號房間辦有俱樂部,他親自出任俱樂部主任。俱樂部中設有麻將桌,牌九桌,尋常的時候就是一間專供社會上層人士消遣聚會的賭場,金廷蓀則從中抽頭。一遇特殊時期,俱樂部馬上就轉化成為幫會的一個政治性的活動場所,各流氓聞人在此分析時局,然後決定向誰投靠。金廷蓀是黃金榮最得意的門生,黃金榮一向對他最為關照,他既然露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得意表情,龍邵文自然也就心中有了數,不再發問。

    就在此時,馬祥生又領了幾個人進來,為首的是季雲卿,他的後面還跟著向海潛、林寶三、沈田莘等人,其中除向海潛面色還算平靜外,其餘幾人均是表情難看,態度急躁,似乎也都是為這件事情來向黃金榮討辦法的。向海潛之所以一副超然世外的態度,是因捕房的告示與他無關,他不過是跟著來湊湊熱鬧……向海潛名頭雖大,卻是一個空架子,他日子過得非常貧寒,又身染煙癮,在法租界沒有任何生意,時常需要這些大亨給予接濟,因此很多時候不得不委曲求全,跟在這些人的身後湊湊人頭,他所屬的洪門五聖山智松堂人數雖不少,但組織鬆散,也沒什麼作為……

    落座奉茶後,季雲卿首先問了,「金榮阿哥,捕房讓我們把生意都去報備了,時間又給的這麼短,法租界當局到底是什麼意思?金榮阿哥,你是捕房的老資格了,你給出個主意?」

    林寶三說的更是直接,「黃老闆!你在法國人面前說話一向份量很重,只要你肯出面說上一句,法國人怎麼也得掂量掂量。」

    「唉!」黃金榮歎口氣,又搖搖頭,「我的話現在還有人肯聽嗎?別說你們一個個的翅膀都硬了,就算是在法國人面前,我現在快到了退休年齡,說的話也不太受人重視了。這次我的幾家鋪子和戲院也要報備審查,我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你們來向我討主意,還不如讓月笙替你們想想辦法,月笙與凡爾蒂熟得很,他要是說一句話,凡爾蒂還是能掂量出輕重的。」

    見眾人的眼光都向自己瞄來,杜月笙尷尬地笑笑,只是黃金榮又把矛頭轉向自己,他又不好不有所表示,只好說:我是沒什麼辦法的,大主意還要黃老闆給拿。黃老闆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好了。

    黃金榮見杜月笙在人前倒是很給自己面子,當下振振精神,問:你們也都是這個意思?聽我的主意?

    眾人趕忙點頭,都說:就照黃老闆的意思辦。

    「嗯!那好!你們回去準備一下,爭取在明天下午前到巡捕房把事情給辦了,省得延誤了時間,讓法國人把門給封了,到時候耽誤生意事小,要是塌了台,這臉面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黃金榮這幾句話說的深有感觸。

    眾人一聽,都面面相覷,均想:這算是什麼狗屁主意。要是肯去巡捕房報備,找你幹什麼!

    見在座的人沒一個人出聲應和,黃金榮猛地一陣咳嗽,咳嗽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就知道我的話現在沒人肯聽了,既然這樣,那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散了吧!

    張嘯林忍不住罵道:媽個x的,我就不信巡捕房能把老子的門給封了,洋鬼子每個月的吃喝用度都靠咱們給開銷,咱們的生意關了門,他們喝西北風吧!

    黃金榮談談地說:以前吃喝你的是費沃利,法博爾可沒吃喝過你的。

    張嘯林憋紅著臉,「那凡爾蒂呢?只我們三鑫一處,每個月就要給他十八萬。」

    黃金榮看了一眼杜月笙,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頗有點幸災樂禍地說:聽說凡爾蒂的身體不大好,已經申請回國養病兩個月,新任的代理領事叫做甘格林,據說此刻已經從巴黎出發,想來不幾日就能到上海了。月笙,不知道這條消息是真是假?

    杜月笙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條消息,這也是黃金榮三番兩次用言語擠兌他,而他卻沒有答應去找凡爾蒂說項的原因。

    見沒人幫腔說話,張嘯林更怒,「媽個x的,黃老闆都下了逐客令,咱們還賴在這裡幹什麼!沒聽黃老闆說是讓咱們散了?那就快些散了吧!」說完話,他率先揚長而去。

    眾人又坐了一會兒,也都覺得無趣之極,接二連三地起身向黃金榮告辭走了。龍邵文本想留下再探探黃金榮的口風,但見黃金榮沒有絲毫挽留他的意思,也就不好再留下。臨出門時,他問馬祥生說:祥生阿哥,黃老闆近來的身體還好吧!

    馬祥生想也沒想就說:好的很呢!

    龍邵文笑了一聲,暗罵:你***黃麻皮,走路還要金廷蓀攙扶著!想來是做樣子給別人看,還故意裝出一副已經退休不問世事的樣子來堵大家的嘴。哼!怕是從《三國》評書裡學會了司馬懿裝病詐曹爽的那一套把戲……

    ……車進龍公館,藺華堂過來打開車門,說:生秋爺他們幾個來了,在客廳等著您呢!

    龍邵文點點頭,逕直進了客廳。

    朱鼎發問:阿文,你去黃金榮那裡有什麼收穫?

    龍邵文搖搖頭,「黃老闆不肯吐口去向法國人求情,讓咱們照著捕房發出的告示去辦!明天下午下班前都去報備。」

    朱鼎發說:真要是報備,少不得又要受一番刁難,破財是在所難免的了,***,辛辛苦苦掙點錢,都給洋鬼子捐了去。

    「呵呵!」葉生秋嘴裡雖發出了一聲笑,臉上卻皮肉未動,他說:我看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是黃麻皮在搞鬼。他不甘寂寞,生怕喪失了他黃浦灘第一幫主的地位,還想再風光上幾年,這才與法博爾勾結到一起,定下了這麼一條計策,哼!我就偏偏不讓他稱心如願了。什麼報備,我可不去,只要法租界出上幾樁大案,別說是黃麻皮了,就算是法博爾也得灰溜溜的滾蛋。

    朱鼎發贊成,「對!先把這潭水給他攪渾了,我一會兒回去就安排,先做上幾件大案再說。」

    龍邵文沉著氣說:黃老闆的意思其實大家也都清楚,只是我好歹算出身黃門,不想與他把關係搞的太僵了。生秋阿哥,鼎發,你們也不用上火,我去找法博爾,把咱們的生意都報備了,他若是不肯疏通,再依你的主意辦如何?」

    葉生秋、朱鼎發見龍邵文這麼說了,只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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