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0章 積石填盜洞 文 / 十斗八車
半命老人暗叫一聲：「不好！」忙叫人去救人。盜洞塵沙濃濃，但只限於視線，倒沒有被細沙給全部填滿，一個長得比較機靈的山賊見裡面再沒有任何動靜，小心翼翼的爬了進去，不多時，一個半截身子從洞裡面被拖了出來。
眾人在火把光焰下看得清楚，這人下半身穿一條黑色燈籠褲，腰上系一條灰色粗麻腰帶，從肚子往上的身體好像是被什麼利刃切斷了一樣，都不見了。一段腸子掛在腰間，鮮血染紅了一片。這些山賊一個個都是血堆裡摸爬滾打混出來的，見到這種慘狀，也不由得心裡頭一寒。有人認出，這人正是那位平日裡傻里傻氣的曾大牛，和他比較談得來的幾人，更是有幾分心酸。
龍尋皺著眉頭，吩咐道：「抬出去，好好安葬。」突然想到一事，又制止道：「等等！一會找到上半身，合起來再葬。」
「裡面什麼情況？」半命老人等眾人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沖那位從裡面爬出來的山賊問道。
那山賊跪在洞口，雙手撐著上半身道：「石頭！一塊大石頭把盜洞給擋住了。」不知道是因為拖動屍體累得有點顫抖，還是曾大牛那半截屍體引起了他的不安，言語之中，帶有幾分氣喘和無力。
「媽的，太歹毒了！」絕戶爺聽到之後，忍不住破口大罵。原來古墓之中，除了流沙防盜之外，還有一種更為狠毒的辦法，就是在流沙上層放入很多巨大的岩石。這些岩石都被削成很薄的一片片，並且豎著放在沙石當中，一旦下方的沙子被挖空，上面的的岩石就會向下落去，輕者阻斷盜洞，嚇跑盜賊；重者直接將盜洞中的人砸死砸傷。這些岩石少則百斤，多則上千斤，本來一般古墓中很少得以見到，但在這種皇家陵寢出現，卻不奇怪。只是半命老人和絕戶爺從來就沒挖過皇陵，所以一時間沒有做好防範，致使折損了金剛寨的兄弟。
半命老人想了一想，和龍尋低聲商量了一下。這種流沙集石的防盜手段固然厲害，但對於人手充足，準備充分的他們來言，根本沒有任何阻力。接下來，只要把時間放緩，一點點的挖，每挖進一點就停上一會兒，等沙子流乾，岩石落下，再繼續前進。至於落下的沙石，小的直接搬出去，大的敲碎再搬，無非只是耗多點時間而已。
為了更方便操作，原來的盜洞被擴開幾倍的大小，龍尋臨時又增加了二十幾個人手，三十幾人亦步亦趨的向前挖掘，行動雖慢，但卻不用顧慮怕被突如其下的岩石落下來砸死。
挖了十幾丈後，估計已經和大門處於平行的位置，挖洞的山賊按半命老人的吩咐，開始向右挖掘。這種路線，相當於是在裡面的甬道外側，挖出一個半圓形來，從而繞過大門，進到裡面的甬道。
為了防範萬一，半命老人一再叮囑裡面的人小心挖掘。一有什麼不對，馬上住手，商定後再繼續前行。本來一條估計不到三十丈的盜洞，結果卻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就在穿過大門平行線之後不久，盜洞裡面突然又停了下來。原來，裡面的人似乎挖到了岩石層了，鐵鏟鏟到泥土之上，根本就進不去半分。半命老人進去之後，在絕戶爺的攙扶下，借助火光一看，只見土層上被劃出一道道白色的印記。半命老人用手指輕輕摸了一摸，又放在鼻子上聞了一聞，然後退出盜洞。
這堅硬的土層，正是大多數墓室的核心防線。一般來說，只會挖到墓室外層，才會遇到夯土，但那也只是一般的墓穴。而這種皇陵則很難說了，舉一國之力修建的陵寢，不要說墓室外層全部封以夯土，便是夯實整座山峰，也是未嘗沒有可能。按眼前的位置來看，隔壁絕對不會就是墓室。如果沒猜錯的話，修建這座皇陵之人，多半將整座地宮外圍都包裹了這種夯實的土層。
「龍寨主，我讓你準備的醋帶來了沒有？」半命老人沒有叫人繼續挖掘，而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向龍尋問了一句。
「醋？哦，準備了，準備了！」龍尋微微一愣，連忙回道。當日半命老人寫的清單之上，便有寫明需要陳醋三十壇，他當時還甚為納悶，不知道這陳醋和盜墓有什麼關係。若是狗血之類的，倒也聽說能夠辟邪，可陳醋難道也是辟邪之用麼？
龍尋叫人把一罈罈陳醋抬進墓道，等待半命老人吩咐。
半命老人見他們一臉茫然，於是耐心解釋道：「所謂的夯土，指的是一層層通過夯實手段加固的堅硬土層，這個不用我說，龍寨主應該也很清楚。可那只是普通的夯土，算不上什麼。剛才我曾聞過洞裡的夯土，潮濕中略帶有一種腥臊味，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種夯土應該叫做『金剛土』。是用童子尿為引，加入糯米熬成的汁，混合在沙土之後形成的一種夯土。這種土和你們金剛寨都有『金剛』二字。金剛寨固若金湯，堅不可摧，而這金剛土也是結實異常，硬如磐石。」
「原來如此？那你老人家叫我拿醋做什麼呢？難道說……？」龍尋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但是又不敢確定。畢竟平日裡用來吃的陳醋，和夯土可沒有半點關係。
「無需多說，你叫人把陳醋一勺勺淋在夯土上就明白了。」半命老人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道。
幾個山賊聞言之下，不等吩咐，已經將醋罈子搬進了洞裡，依半命老人所言，將陳醋一勺勺淋在夯土之上，直到幾壇陳醋全部淋完，整個洞內已經瀰漫了酸酸的醋味。
其中一個山賊嘗試著將手中鐵鏟向夯土上揮去，那夯土果然沒有像剛才那樣彈開鐵鏟，而是「噗」的一聲，鏟刃便被插進了鬆軟的夯土之中。餘下的山賊歡呼了一聲，不約而同的揮鏟繼續開挖。
龍尋聽到裡面的歡呼聲，揮鏟聲，知道陳醋已然奏效，暗暗沖半命老人豎起了大拇指。
絕戶爺心中也道：「這次之後，無論是否能夠發大財，都要再好好的向師傅請教一番。看來自己當初所學，遠遠不足！」
只有龍八哥卻一臉的不以為然：「不知道老子一泡尿過去，會不會也有同樣的功效？」
眾人的歡呼聲還沒有完全停下，盜洞之中又出現了狀況。挖在最前面的那人喊道：「挖通了。不過……，好像有點不對勁。」聲音順著盜洞傳了出來，有幾分空洞，撞擊在洞壁上，傳來悶悶的回音。
「什麼情況？」半命老人早就知道這一路不會很順利，可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還真的叫他也摸不著了頭緒。這皇陵的防盜手段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也只能見招拆招。
「這裡有很多磚瓦，下面好像是一座房子的屋頂。」剛才的那個聲音由傳了出來，不過言語中，缺乏幾分自信，想然對自己親眼所見之事，也有幾分懷疑。
「磚瓦？」半命老人詫異的重複了幾句，腦袋中出現了一座房子的畫面，那房子上鋪滿了一層層得琉璃瓦。忽然之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籠罩在心頭，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的大叫了一聲：「快跑。」話音還未落地，已經一個箭步跨了出去。
眾人平日裡見他精神飽滿，身體硬朗，但畢竟是一個殘疾老人，可沒想到這時候奔跑起來，竟然絲毫不亞於年輕壯漢，等到眾人醒悟過來，他的身影已經在幾丈之外，而在他身後一人尾隨其行，瘦小的身材幾步之間已經超過半命老人，仔細分辨，則是那位最喜歡胡說八道的龍八哥。
眾人在這剎那之間，已經明白了什麼，再也沒有半點猶豫，隨著二人向洞外衝去。而當盜洞裡的那三十多人聽到一聲「快跑」之後，另一種聲音已經在他們的身邊迅速響起。
那是一種如同撕碎的聲音，又像是手掌與麻布之間的摩擦聲，伴隨聲音的是一道道火焰。火焰從那些瓦片上跳躍而生，瞬間蔓延，在盜洞中眾人的目光中融成一片。炙熱的熱浪比火焰來的更為迅猛，在眾人轉身的那一刻，已經充斥了整個盜洞之中。
火焰在熱浪的身後翻捲而至，一股滔天的氣勢一下子形成，只聽到「轟」的一聲，洞口像是被炸開了一樣，衝著墓道湧出了一條巨大的火舌。而那些洞中還沒來得及逃出的山賊，則在火舌穿過身體的那一刻，被完全的吞噬在之後的火海之中。
慌亂之間，龍尋回頭張望，探出的火舌在他的目光中又收了回去。但火舌向後的翻捲，並不是止息，而是將一股更大的威力裹挾而出，緊接著猶如波濤翻滾一般的火海衝出洞口，並且肆意的充塞著整個墓道。在龍尋等人的身後，烈火急速奔湧，狂嘯而至。
眾人只回頭望了一眼，就再也沒有其他念頭，幾乎每個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拚命的向前奔跑。火光將整個通道都映成了紅色，並且用低沉的聲音迴響著空間。一陣陣慘烈的叫聲由後向前傳遞著，慘叫之人在火焰中失去了他們的身影，但他們的叫聲絲毫沒有阻止火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