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9章 夜壺掩深宮 文 / 十斗八車
半命老人這一回親自帶隊，在四處建築群中仔仔細細的搜查。絕戶爺和龍八哥緊跟在他身後，也盼著能夠和他老人家再多學點東西。這一路來，兩人可真是受益匪淺，半命老人那接二連三的手段，當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水現真圖、觀雷尋墓、伐樹覓路這些手段，無一不是叫人耳目一新，茅塞頓開。龍八哥倒還好說，絕戶爺心裡可就沉不住氣了，心道：「哎，只可惜自己目不識丁，不然跟著師傅多年，怎麼可能才學會這點本事？」
龍八哥則心裡頭暗想：「缺胳膊老頭的本事比起絕戶爺可就強的多了，老子跟了他多年，也沒發上大財。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直接拜那老頭為師。哈哈，如果他老人家要是真的喜歡收我為徒，絕戶爺不就是成了我師兄了嗎？這樣倒好，大家平輩交往，以後也別想再沒事就教訓老子。」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學著半命老人的樣子，將每一樣東西拿起來翻看。人家翻東西是為了查找入口，他翻東西則想七想八：「嗯，這龍床倒是不錯，可惜時間太久，木頭都快要爛沒了，不然搬回去用來睡覺，倒是享受。咦，這是什麼？」一伸手，拽下了一根繩子，那繩子早就腐爛，只是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被他這麼一拉就斷了兩節。
龍八哥順著剩下的繩子尋到屋外，見屋外房樑上懸掛著一個鈴鐺，心中一下子恍然：「原來是個鈴鐺。估計是皇帝老兒召喚太監用的。奶奶的，做皇帝就是舒服，半夜睡醒，這麼一搖鈴鐺，太監就趕緊跑進來了，『皇上，請問您有什麼吩咐？』『朕慾火焚身，快把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給朕叫來，朕要和百位美人大被同床！』」龍八哥想到這裡，只覺得自己宛然便成了那位要大被同床的皇帝，不禁心花怒放，忍不住笑出聲來。一群山賊也在東翻西找，看到他一個勁兒的癡癡傻笑，都不由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眾人出了長憶宮，又來到了聾啞園中。
龍八哥的第一感覺，就像是從都邑到了村郊，聾啞園的建築從外表看來，倒也過得去，可裡面的擺設卻簡單之極，其中一間大房擺著數十張單板木床，想來是聾啞工人夜間休息之處。
龍八哥隨意的走在床榻之間，雙眼不經意的落在床板上，見每個床板頭上都刻著幾個字，這些字好像是工號一樣，最前面的幾個字為「甲、乙、丙、丁」，後面的則是「零一」到「十八」。一路數下去，數到最末尾的一張床時，竟然共有七十二張床位。心中暗道：「皇帝老兒摟著七十二女人大被同床，你們確是七十二個大老爺們同擠一房。哎，這就是命啊！」
剛想離開，突然覺得一陣尿漲，忍不住就解開了褲帶，準備衝著牆壁小便。絕戶爺眉頭一皺，問道：「八哥，你要做什麼？要撒尿的話，出去撒去。你小子可不小了，沒人喜歡聞你那尿騷味？」
「我憋不住了。要尿褲子了！」龍八哥嘴上說著，心裡頭卻暗罵：「撒個尿你也囉嗦，信不信那天我把尿撒到你的酒壺裡去？」
「算了，讓他尿吧！不要尿到牆上。你腳下有尿壺，尿完了拿出去。」半命老人一指床下，說道。
龍八哥低頭一看，只見每一張床下果然都有一隻尿壺，當下也不管那尿壺是否乾淨，爬下床去，便欲把那尿壺勾出來。沒想到他用力提了兩把，那尿壺竟然是紋絲沒動，不禁暗罵了一聲，爬起身來。
他附近的一名山賊看到此景，將自己身邊的尿壺提起，走過來遞了給他。龍八哥道謝了一聲，轉過身去，將褲子褪了下來，正要準備撒尿。突然之間，半命老人大喝了一聲：「別動。」幾個箭步，衝到龍八哥的身邊。將那張標有「丁十八」字樣的木床一腳踢開，蹲下身去，將尿壺向右輕輕一轉。頓時之間，整個大廳都開始晃動起來，龍八哥腳下的一片空地驀地一分為二，向下掀開，龍八哥觸不及防，一下子被摔了下去，正好這時候尿液從體內噴出，竟然在空中舞動著灑落了一地。
龍八哥摔倒之處，是一個有些傾斜的陡坡，他全身失去了平衡，順著陡坡一路向下翻滾，一泡尿水四濺，根本沒有因為翻滾而有所停息。只滾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停了下來，揮手插了一下臉上的尿水，一股腥臊味使得自己都幾乎作嘔。渾身上下，更是因為急速翻滾，而感到酸麻脹痛。
這時候，上方傳來了絕戶爺的聲音：「八哥，你沒事吧？」
「我死了！」龍八哥有些不甘的喊道，心想：「廢話，這麼高的地方滾下來，不死算你命大，還問我有沒有事，傻子都知道，只有蠢到家的人才會問這種廢話。」唧唧歪歪的摸著傷處，提起褲子穿好，慢慢的向上爬去。
爬了一半的時候，一群人持著火把走了下來，為首的正是半命老人。龍八哥本想上去，但一想自己都已經下來了，再上去的話，萬一下面找到了什麼寶貝，豈不是沒有自己的份兒？於是一咬牙，又轉頭跟著眾人向下走去。
他剛才爬起來的時候，底下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楚，這時候在火光下，看的分明，整個通道一直傾斜向下，兩邊由巨石砌成。地面很是光滑，不過上面刻有紋飾，除了美麗之外，還可以防止打滑。
眾人下到底部，甬道由傾斜變為平坦。再沒走多遠，一個巨大的石門攔在眼前。火光之間，兩扇石門上雕刻的兩隻巨龍活靈活現，身體盤曲，龍頭探出，龍口處掛著兩個巨大的石環。
半命老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石門的紋飾，心中泛起一陣激動，輕輕推了一下，感覺石門關得十分緊密。龍尋等人這時候也一起圍上前來，幾個同時發力，那石門連動也沒有動一下，估計除了門體異常厚重之外，石門後面一定有什麼機關，將石門牢牢的頂住了。
「入口找到就好說了。大家先撤出去，等準備好了再下來。」半命老人稍微想了一想，吩咐道。
眾人出了甬道時，日頭已經偏西。一輪斜陽餘輝傾斜在陵園之間，房簷屋角，樓瓦地磚，在夕陽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紅暈。這數千年留下來的深山古陵，充滿著寧靜與祥和。半命老人盡情的享受著眼前的安寧，因為他知道，明日的地宮之旅，將會是一次無法預測的征途。他左邊空蕩蕩的長袖迎著晚風飄舞，不經意的拍打著一種節奏，好似為地宮開啟而演奏的凱歌；又似被天地所拋棄的一種哀怨。
翌日，天空下起了大雨，轟隆隆的雷聲此起彼伏，一道道閃電在山野間扭曲。眾人腳下隱隱浮動轟鳴，傳來空洞的響應之感。知道這是因為山體被鑿空應有的反應，那地宮顯然就在腳下，無以數計的金銀財寶彷彿就在眼前，一個個都蠢蠢欲動，只等龍尋一聲令下，就要衝進地宮。
龍尋固然也是急不可待，但多年的山寨生涯，使得他處事謹慎，小心異常。兩千多人的隊伍，被他分成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由江麻子帶隊，在陵園附近形成了一道防線，以防萬一被人發現，斷了自己的後路；第二部分由穿雲豹帶隊，把守地宮入口，一是作為防禦之用，二是兼顧後備力量，隨時聽候調遣，以便接應進入地宮的兄弟；剩下的所有人，則由自己帶隊，直入地宮深處，當然這當中少不了半命老人、絕戶爺和龍八哥。
隊伍安排好後，眾人便再次進入了甬道。
昨夜，半命老人已經做好了部署，那道石門裡面上了機關，從外面是根本不可能打開的，當然也不能使用炸藥，甬道一旦坍塌，那就不是一扇門的事情了。最好的方法是從甬道的一側，斜挖一條盜洞，再繞到門後，打開裡面的機關。
半命老人走到離大門十步左右的距離，讓人撬開左面的石牆，從眾人中找了十幾個身材瘦小，但卻精悍有力的山賊，開始向裡面挖洞。在半命老人和絕戶爺的眼裡，這些人挖洞的手法自然與他二人相差甚遠，便連龍八哥也不如，不過勝在一個個孔武有力，幹勁十足。十幾個人輪番作業，鐵鏟翻飛，不多時一個半人高矮，長約幾丈的盜洞便被挖了出來。
一個叫做曾大牛的山賊在兩手吐了口吐沫，接過身後一個人遞過來的鐵鏟，順著盜洞爬了進去，鐵鏟在他手上飛舞，泥土不斷的從眼前落下，不多時間，裝滿了整整一竹籃。忽然間，他用力揮出去的手猛地一軟，本該深深的插入泥土中的鐵鏟，竟然毫不受力的一滑到底。跟著一大堆細沙在眼前落下，揚起了細細的沙塵。
那曾大牛揮舞一下，細沙就滑落一堆，他手上越揮越快，細沙卻越掉越多，結果十幾鏟下去，不但沒有前進半步，反而被細沙逼的退後了一截。
曾大牛出去之後，將洞裡的情形說了一下，半命老人似乎早就料到，叫人將準備好的門板抬了來，指揮挖掘之人，將門板立在洞的兩側，再用一塊支撐洞的頂部，一邊壘砌一道木壁，防止細沙掉落的同時，一邊向前緩緩推進。
絕戶爺和龍尋解釋道：「古人為了防止有人盜墓，有很多的防盜手段，這種流沙，就是一種比較歹毒的手段，若是不懂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大量流沙活活給堵死在洞裡面。」說話之間，那洞裡面又裝上了幾塊木板，向前推進了丈許。就在這時，忽然間一股巨大的沙塵從盜洞裡湧出，跟著裡面傳來幾聲慘烈的叫聲。叫聲在顫音中漸漸消失，最後洞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