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三十四章 泉水、老人 文 / 語成

    山谷青翠，泉水叮咚，百花爭艷，靈氣濃郁到極致，與谷外的荒蕪截然相反，宛若是兩個世界。

    狻猊已化作一黃衣青年，在前方領路，蘇念與之並肩而行，後方是霸下，仍舊是龜形，看似慢吞吞的爬，實則速度絲毫不慢。

    看到谷中一切，蘇念愈發肯定心中猜想，摩訶山脈之所以會如此荒涼，根本原因，就是靈氣被祖龍谷給吞吸了。

    前行百餘里，流水潺潺聲入耳，蘇念目光微掃，便見有條河流橫亙於谷中，狻猊單手作勢，含笑道：「先生，請！」

    蘇念表面只是若有所思，不見太大震撼，內心實已掀起驚濤駭浪，這條河流，根本不是什麼普通河流，裡面的河水，分明全是靈氣質變而成的靈液。

    平復心神，他繼續跟著狻猊和霸下，沿著河流而上，約莫兩百里後，終於來到河流盡頭，舉目一望，前面是座綿延數十里的山脈，正中有個山洞，那靈液河流，就是從山洞中流出。

    「先生，家父便在山洞裡等候。」狻猊走到洞口，伸出右手，虛空一按，頓時現出一層金色光膜。

    蘇念見而不奇，這金色光膜，顯然是山洞結界，凡閉關清修者，均會作此防禦，不同的是，祖龍佈置的這層結界格外強大，不得允許，恐怕馭宗也奈何不得。

    狻猊手掌微觸，金色光膜立時消散，再度邀請蘇念，就領先走了進去。蘇念走在其中，心頭悸動，洞內靈氣之濃郁，幾乎不遜於馭天塔第一層，再聯想到狻猊和霸下的修為，祖龍的修為已不想可知，必已超出了凡俗的範疇。

    山洞越深入，靈氣越充沛，環境卻越寂靜，當蘇念穿過山洞通道，踏出最後一步時，周圍所有聲音驀然消失，彷彿來到一與世隔絕之地。

    「蘇先生的牛，果然神異不凡。」蘇念腳步尚未落地，一道蒼老的聲音，就忽地響了起來。這聲音微弱如老人低敘，卻清晰異常，就似那天地之音，哪怕只是喃喃，對凡人來說也是雷霆。

    蘇念抬頭看去，立即震驚無言，前方是口泉眼，泉眼上方，盤膝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穿著件陳舊的灰色布衣，渾身瘦骨嶙峋，頭髮稀疏且盡皆銀白，臉上佈滿深深的皺紋，眼窩深陷如同黑,皮膚蒼老毫無光澤，肢體枯瘦如柴。

    這樣一個老人，看起來和那些行將就木的普通老頭沒什麼區別，可詭異的是，他就坐在泉水上，身不下沉，那些泉水也沒浸濕他的衣裳分毫。

    蘇念看著這老人時，老人也正看著他，他的眼睛渾濁無比，但投射出來的目光，卻中正明亮，暖如陽光。

    「閣下可是祖龍？」蘇念壓住心神顫抖，微吸口氣，客氣的問道。不管之前有多多少猜測，直到此刻真正見到祖龍，他才知道什麼是深不可測，即便他擁有真實之瞳，也無法看出對方是何等境界。

    老人目中流露清水般的笑意，臉上皺紋如花綻放，說道：「祖龍之名，不過世人繆傳，黃龍只是一介苟活於世的老龍罷了。倒是先生之才華悟性，當真驚世絕倫，所創之道，字字珠璣，令我和幾位犬子都頗有所得。」

    祖龍這樣一說，蘇念這才注意到，在這洞內，還有另外七獸。

    左邊首位，是一白衣中年，坐在一石柱上，雙膝上放著一古琴；其下手，是個空位，往後第三位置，坐著個極美的青年，神態莊重威嚴；第四位，是個面容粗狂，孔武精壯的大漢。

    右邊的首位和次位都空著，狻猊和霸下進來後，就直接坐了上去；兩者之後，是名藍衣少年，雙目如虎，威風凜凜；第八位，坐著一青衣少年，身前放著一桌子，桌上放著紙張，手持筆書寫著；第九位，沒有石柱，有條龍首魚身的異獸浮在泉水上，卻是修為不足還未化形。

    至於最後一獸，竟飄在祖龍旁邊，是匹毛色潔白，形貌似馬，背生雙翼的異獸，這讓蘇念想到寧不空所言，當初就是此獸沒用十招就將寧不空擊敗，讓寧不空倖免一難。

    連祖龍都對蘇念客氣，眾獸自不會托大，他們的自我介紹，也正和蘇念想的一樣，正依次是囚牛、嘲風、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負屭和螭吻，獨缺睚。

    至於那匹飛馬，並未和蘇念打招呼，反而雙目靈動，古靈精怪的打量著蘇念，它的樣子，讓蘇念想到了一傳說之獸——天馬。

    可瞭解之後，他內心驚奇之意不減反增，在這個世界，見到龍並不奇怪，但遇見前世傳說中的祖龍和龍之九子，卻是極大的奇事。祖龍和龍之九子的傳說，那是前世傳說之物，為何此界也會有，這未免太巧合了！

    「久聞龍有九子，皆天賦異稟，有驚世之才。」按捺內心吃驚，蘇念微微一笑，又恰到好處的詫異道：「但不知，睚眥在何處？」

    此言一出，洞中眾獸都震驚的看著蘇念，黃龍也白眉一揚，接著目光掃視眾獸一圈，含笑道：「現在你們，可還認為蘇先生是俗人？」

    眾獸驚歎連連，見蘇念不解，狻猊解釋道：「來到此界後，父親與我等之來歷，從未於外人道，即便百年前那群闖入谷中的外來者，也只知父親是龍，但不知道我等九獸的身份。不意今天竟被先生一語道破，不僅是我等在場之獸，連被父親懲罰關押在地牢的二哥都為先生所瞭解。」

    說到這，狻猊尷尬一笑，道：「不怕告訴先生，在先生來之前，幾位舍弟都有所不服，認為父親在此等候一個人類不值，可想來現在，他們都無話可說了。蘇先生這番神秘莫測的推演能力，莫非就是那所謂的易道？」

    蘇念一怔，對於易道，自己只是把前世瞭解的《易經》皮毛講出來，真正內涵實則一竅不通，自己得知它們的身份，那是根據前世傳說而來。

    但在眼前的情勢下，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實話，在場眾獸包括祖龍在內，表面溫和，然而只要一想它們這些人殺過的人，包括百年前被覆滅的翎羽門，便知它們絕非善類，自己越神秘，安全性也就越大。

    見蘇念沉默，祖龍只道他不願講，笑道：「狻兒休要多問，易道想必也是蘇先生的心血，豈能這樣隨意傳出。」

    「祖龍體諒。」蘇念鬆了口氣，說道：「易之道，卜凶問吉，趨利避害，包羅萬象，甚至定人生死，非蘇某不願，實乃此道有干天和，蘇某不得不慎。」

    祖龍聞言釋然，而狻猊雖沒再問，眼裡光芒卻變得更亮，其餘眾獸也是嘖嘖稱奇。

    「蘇先生上體天心，黃某只會敬佩，怎會見怪。」祖龍笑了笑，接著話鋒一轉：「蘇先生來此，是黃某之幸，正好黃某有兩問，望先生能解惑。」

    蘇念面色一正，道：「祖龍但聞就是，蘇某知無不答。」

    「第一問，先生曾以棋盤界線比喻為規則，若僅以棋而言，卻不知，法則又是何物，天道和大道又是何物？」祖龍豎起一根手指，微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