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兩百一十一章 破土而出 文 / 語成
十八甲子一輪迴，千年花開一朝落。
指尖輕撫夜色醉，眼眸柔望煙波迷。
搖渡蘭舟攬月光，曾經水湄今桑田。
爾於天涯我海角，擬刻華年閱容顏。
殘風獨對流螢唱，癡笑三生始斷腸。
半世煙雲不聞昔，一夜梵唱別相思。
月下幽蓮羞暗開，碧波水起洗光陰。
宿命深淺把酒煮，殘雲舒捲映蟾光。
紅塵舉觴誰與愁，浪濤浮沉君將行。
彼岸繁華落三千，輪迴不渡今生緣。
一場輪迴，千年考驗，渡了蘇念的心，卻依然不渡緣，但緣掌握在有心人手中，只待後者去不停追尋。
「任何事物，存在的時間長了，要麼陷入毀滅，要麼自我改變。事實上，在很多年前，我內心就有過茫然，這對我來說，是種陌生的情緒，於是就想走進凡塵，去情緒最豐富的人間找找答案，順便親自挑選下一任宿主，便投影去了上一個輪迴紀，遇到了你。」
「之所以相遇，並非偶然，是因我在你身上，發現與我類似的情緒，相處久後，才知道那是孤獨。知道孤獨，就意味著我不再無情，我很高興，又恨惶恐。你們人間有句話，叫做天若有情天亦老，我突然想起上個輪迴紀的宇宙毀滅，想要毀滅一個宇宙紀，就需要先毀滅其法則，不知是否其法則也像我一樣生出了不必要的情緒，所以才毀滅的。」
「這時我又想起，高興和惶恐本身，也是不必要的情緒，因此我做兩件事，一是割裂，二是選擇。利用你們生靈的化身之術，將我的情緒部分割裂開來，同時選擇你為宿主。」
「可我的情緒部分，相對整個主體來說，仍舊太少，割裂開後無法自我生長，如生靈的血肉，脫離主體後遲早會枯萎毀滅。為此，我的情緒部分，在從主體裡割裂出去時，在主體裡留下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一直在碑園第十層等你，它會跟隨主體一起去盡力去抹殺你，若能抹殺，這顆種子就會毀滅，連帶那部分情緒也一起毀滅。若是抹殺不了，並且你也願意為了那部分情緒去做出努力，那就證明你是值得等待的，種子就會保留下來，等待你去把那部分割裂的情緒解封出來，並盡一切努力讓它活下來。」
蘇念躺在竹椅裡，身後已經空蕩蕩的一片，他捂著自己的心口，腦海裡盤旋著傾月最後一句話：「種子在你心裡，我在三層等你。」
「第九層你說，我死後，你會來相陪，原來是真的。」長長的歎息一聲，然後他站起身，白髮開始變黑，皺紋開始消失，佝僂的身體變得挺直……
識海裡，石山之巔，多了一汪水池，水底那幼小的根芽，驟然破土而出，長出了根莖，生出了蓮葉。不遠處，農夫似的本識，下半身也從土裡走出，就地盤坐在水池邊。
只是蘇念沒有在意這些，他正傾聽著塔界法則傳來的聲音：「宿主通過輪迴界考驗，可進入碑園第十層……」
大概是因愛屋及烏的心理，明知兩者已非一體，但聽著這往日冰冷漠然的聲音，仍感覺親切可愛，至於具體說的什麼，反而沒有去細聽。
故不等他回過神來，已是天地一旋，重新出現在了第十層的時光之膜外。
蘇念沒有忘記自己在現實中的境遇，頓時壓下內心悵然，走入第十層，似乎和第九層一樣，第十層，只有一尊雕塑。雕像相貌也蘇念一致，眉心，亦有一金字——創。
蘇念手指觸摸雕像眉心金字，神色瞬間動容，此術絕對是天地禁忌，生靈禁域，全名為「創生」，即可逆轉陰陽乾坤，創造自然生靈。
不過此術也並非隨意就能施展的，首先前提便是要掌握十大基本元素，幸運的是，蘇念在魔界考驗中，得十二都天神魔大陣傳承，也得到十大元素認可；其次，此術有三不創，高等生靈不創，先天生靈不創，禁絕生靈不創，一旦違背，就是與法則相逆，會遭到法則懲罰甚至抹殺。
高等生靈不創，即類似人類這樣高智慧生靈不能創造，先天生靈是出身在天地之前，混沌之中的先天神魔，禁絕生靈則是那些已經滅絕或者類似於異獸這種禁忌生靈，這三種生靈，每一種若多了，都會打破天地平衡，故法則是堅決禁止的。
儘管如此，蘇念已足夠喜悅了，擁有此術後，不說在現實道宗裡，他可以多創造些生靈，只在第二世界之中，此術的出現無疑解決他最大的困惱和難題。第二世界裡，雖然已經有不少靈獸和低等生物，但大多是前面幾大幻境裡和自己創造出來的幻物，如今有了此術，這片空白就可以很好的被填補了，他可以創造出真實的生物了。
蘇念本以為，此殿只有一座雕塑，可當接收完創生之術，眼前朦朧金光消散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在自己的雕像後，還有一座雕像。
看著這座陌生雕塑，蘇念腦海裡驀然浮現一幅幅畫面，一個男子，同自己一樣在不斷歷經轉世，可每到成年時，他不像自己那樣，被迫逃亡反擊，而是自己主動開始殺戮，殺死一切有可能對自己不利之人，靠近他十米內的生靈，無一能存活，可謂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最後一世，對方更是在那個世界立了修羅禁域，憑借自己神奇不可思議的天賦，創造重現遠古修羅族，經過數十年的不斷殺戮，死亡生靈不計其數，修羅禁域直接變成一片血海。
這是一個縱橫無雙，即便輪迴也無法磨滅其天賦的男子，這是一個狂傲無忌，蔑視天下蒼生的男子，這是一個心無敬畏，連天地法則也不放在眼裡的男子。然而，絕頂的天賦，絕世的實力，最終卻躲不過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
區區隕石，以男子的實力，完全可以將之粉碎，偏偏這塊毫不起眼的隕石他就無法躲開，被後者擊中，最後化成了一座雕像。
「林星海！」蘇念深吸一口氣，總算明白，為何前面所有宿主，甚至源，對這位宿主都如此的推崇，對方無論天賦、實力還是意志，全部在自己之上，前兩樣比自己更是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樣的人物，才是真正的絕世妖孽，可惜的是，對方的運氣似乎比自己差得多，不像自己一樣，享受世人朝拜，而是被世人所畏懼忌憚，也沒有得到法則的垂憐。林星海生時，法則沒有動念走入凡塵，也沒有不忍這種情緒，所以抹滅後者不待半分憐惜。
不過，在蘇念看來，林星海失敗的原因，根本還是在性格上，對方心中沒有敬畏，也太過冷血，這種冷血，不同於法則的冷漠，而是明明有情緒也知道自己在什麼，卻依舊毫不憐惜的去殺戮，因為在對方眼裡，他才是唯一，天下生靈都是草芥，無一不可殺。
這樣的人，即便法則走入凡塵，也不會對之動心，因為對方沒有孤獨，只有孤僻和冷傲，是引不起傾月共鳴的。
可蘇念心中還是有些黯然，畢竟對方是前一任宿主，且天資還如此絕世，就這樣化成一座無意識的雕塑，在這裡立了不知多少年。
正這樣想著，一塔界法則的聲音忽地傳入耳中，蘇念腦海轟然一震，直接呆滯住了。
「宿主開啟馭天塔第二層，即為塔衛解封時。」
以前的宿主，只有資格做塔僕，而林星海，竟是塔衛，能得這樣的人物做護衛，這是蘇念想不到也根本沒想過的事情，即便是他，一時間思維也停止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