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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遇風雲便化龍 第七十六章 平靜中的進步(上) 文 / 造化齋主

    夜色寧靜如水,左朱殷伸出綠玉樹林包圍之中,閉目運氣,一股清涼之意漸漸散發出來,懸命峰的氣溫本就要比山下冷得多,夜晚就更顯涼意,空氣中的水分也因散發出來的寒氣而結凍成霜。

    隨著她漸漸運功,原本站立的地方,漸漸向上凸了起來,彷彿這塊地面就像是揉著發面,她往上面一站,就蒸出個饅頭來。尤其是她的腳下,出現了兩隻清晰的腳印,但腳印卻並非凹下去的,反而凸出來一寸多。

    高手相爭時,全身功力凝注,往往會將腳下的泥土踩出腳印來,這倒並非什麼奇怪的事,但腳印並非下陷反而凸起,就是少見的怪事,而這恰恰就是明玉功的奇妙之處。

    只因功力運行時,非但不向外揮發,反而向內收□,無論什麼東西觸及了修煉者,都會如磁石吸鐵般被吸過去。

    如此一來,在對敵中往往出現一種情況,就是修煉者的功力好似永遠不會消耗,只會增加,導致出現越用越多的怪狀,而對方卻勢必要漸漸減少,所以就算一個武功相近的人和修煉明玉功的武者相鬥,戰得越久敗象越顯。

    明玉功若是練到第九層時,體內的真氣就會形成一種漩渦,無論什麼東西觸及身體,都會被這真氣漩渦捲過去,正如泅水的人遇見了水中的漩渦一樣。

    不過左朱殷離這種層次還差得很遠,想原著中天賦卓越的邀月和憐星兩大宮主也被卡在第八層二十年。可見要踏出最後一層是多麼的困難。

    內功運行中,左朱殷臉上的肌膚顯現出彷彿玉器般的光澤,腳下方寸的塵土也紛紛向著鞋底聚集,一切都顯示出她的功力運行十分順利,身上氣息也不斷高漲。

    在氣息提升到最高點的剎那,真氣猛然膨脹,試圖衝破狹小的瓶頸。可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企圖奔流的洪水瞬間就被壓了回來。

    「噗!」

    左朱殷睜開眼,猛然噴出一口淤血。隨即快速的從身上掏出一顆調養氣息,防止走火入魔的丹藥服下,一陣運氣調息後。恢復了平靜。

    「掌教說得不錯,欲速則不達,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衝擊第六層。」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掌,苦笑一聲,好歹是軍府出身,習武切記躁進的道理不是不懂,可每當修煉之時,總是免不了回憶起家人慘亡的景象,然後就忍不住想要嘗試著再往前一步。

    用兩個月的時間,將一門七品上乘內功修煉到第五層。並且連自身的武道境界也提升到了第五重,放眼江湖,這樣的速度怕也罕見。

    左朱殷能精進如斯,除了六道教提供的外部因素著實優異外,跟她本身的潛力也分不開關係。軍人世家出身,從小對武藝耳濡目染,就算不會,可這份見識總歸存在,就像是水庫中越積越多的水,只因找不到出口才顯得平靜。而一旦閘門打開,積水便如洪流滾滾而出,淹沒一切。

    六道教的上乘功法、丹藥、靈氣、洗髓伐骨等只是將她的那份潛力引發出來,何況武道境界的前五重,本就是能瞬息而至的,當她習得明玉功第五層的時候,就具備跨越到第四重化勁期的資格,至於念威期對精神意志的要求,她在承受家門滅頂之災時,已經磨礪得足夠鋒利了。

    換在三個月前,她要突破念威期或許還有點難度,可在三個月後的現在,完全不存在任何阻礙,輕輕一步便跨越了障礙。

    不過這般神速到了眼下,就是盡頭,必須得緩和一下,從六重無漏期開始,需要打熬身體,扎實根基,才能讓未來的高樓建得穩當。

    左朱殷抬頭望了一下夜空,估算大概的時辰,便轉身步出樹林,向房間走去。

    「要回去休息了嗎?」

    路途中忽而響起一個聲音,嚇得她下意識的提高警惕,轉頭看去,就見岳鼎盤膝坐於一處凸出去的懸崖上,悠然的遠眺著星空。

    「師兄也是在練功嗎?」

    左朱殷心下震驚,她已非兩個月前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將明玉功這等上乘內功修煉到一半,現在的她單以內功而言,在五重念威期已經是出類拔萃了,何況還經歷過洗骨伐髓,五感更為靈敏,十丈之內,哪怕是一片樹葉落下也能察覺。

    明玉功在增強五感能力上有著極其顯著的效果,修煉到第九層的邀月便號稱百丈之內的花草動靜都能明察秋毫。

    可是,現在的岳鼎距離她不到三丈,也沒有特意收斂氣息,偏偏在出聲招呼前,左朱殷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而且給她的感覺,並不是那種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明明在你眼前,你卻感知不到存在。而是在未出聲之前,世界上好似沒有岳鼎的存在,在出聲之後,你卻認為他早已存在於那裡。

    於是就給人造成了一種錯覺,並不是岳鼎的本領有多麼高強,而是恰好自己疏忽大意了。

    左朱殷當然不認為是自己的粗心所致,剛運行完內功的她,五感正處在最靈敏的狀態。

    只是她依舊察覺不了,因為這是一種禪道境界,取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的禪意。

    這種境界比與自然融為一體還要勝出一籌,畢竟當你看見別人在你面前,卻察覺不到任何氣息時,視覺與靈覺上的巨大反差會形成強烈的衝擊,令警覺性大為提升,但岳鼎這種隨心而動的境界,卻是連武者的危機直覺都能蒙蔽過去,令對方「被麻痺大意」。

    當然,這一禪道境界的出發點並非與人廝殺,麻痺對手來取得先機,不過是衍生出來的一種使用方法,它的源頭是天人交感。

    在這兩個半月的時間內,岳鼎已然突破到了九重先天期,更踏入了天人交感之境,甚至比法琉璃和穆玲瓏的境界更進一步,從大眾型的天人交感中,悟出了獨屬於自己的天人意境。

    倘若換個人,既然前輩們都不曾提過天人交感的層次之上還有一步,那麼當他領悟了天人交感,自然而然的也會認為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不會再繼續探索,轉而將精力放到如何突破天人境上。

    然而岳鼎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盲從前人的教導,不拘泥於所謂的規矩,敢於打破常理,修的更是「超宗越祖」之法,哪怕前面沒有了路,也要揮刀劈開荊棘,斬出一條路來。

    「你又自傷了。」

    岳鼎看了一眼左朱殷,便已明白發生了什麼。

    兩個月的相處,左朱殷已經瞭解到自己這位師兄的神通,知曉不可能隱瞞過去,坦言道:「我雖明白不該急功躁進,可終究是按耐不住,每次練功時都想著加快一點,又想著也許運氣好,就能突破層次,反正一旦突破到第九層,先前犯下的錯誤都將消失。」

    「你的心思,卻是跟修煉邪門內功的修行者一樣,犯了同樣的錯誤。」

    岳鼎歎了一口氣,若是可以的話,他更希望讓左朱殷修煉那些玄門正宗的內功,不怕躁進,可以任由她每日十二時辰的拚命修煉,奈何七品功法中並沒有對應屬性的玄門正宗。

    明玉功雖是內家正統,可惜非道非佛非儒,終究是旁門所出,沒有底蘊,過於躁進一樣會走火入魔。

    他雖明白左朱殷的心情,也支持她習武復仇,但戰略與戰術應該分開看待,再怎麼急切於報仇,這種情緒也不該帶到修煉中,反而當知曉越是穩步前進,越能早一日完成目的。

    他想了想,終究是放心不下,開口道:「你既然修煉了明玉功,那麼就該讓你知曉一些,關於修煉此內功心法的前輩的經歷。」

    左朱殷正色道:「願聞其詳。」

    她拜入了道教後,才知曉這個成立不久的門派底蘊之深厚,在肉身境階段,頂級絕學的數量足以媲美那些武道聖地,加上內功心法居然涉及道、佛、魔、巫四大系,自然不會認為全是由岳鼎創出,不過江湖人有點奇遇沒什麼可稀奇的,便沒有探究,可好奇心終究存在,對於這些武學的傳承者很有興趣。

    「明玉功出自一個由女性組成的隱世門派,名喚移花宮,那裡靈氣稀薄,卻是遠不如我等山門,末代的兩位宮主天賦卓越,花了二十四年將明玉功修煉到了第八層,而按照創功祖師的預計,原本需要至少三十二年方能達到這一層次。按照速度判斷,只需再過四、五年,兩位宮主就可將這門內功練至顛峰,誰知過了二十年,她們的功夫竟一直沒有進境,似已只能到此為止,再也無法更上一層樓。」

    左朱殷不禁詢問:「這是為什麼,她們為什麼練不成呢?」

    「蓋因前二十四年,兩位宮主練功的時侯心無旁鶩,但到了後二十年,她們卻也像凡俗中人一樣,也有了煩惱和病苦,再也無法像以前那麼專心一意了。」

    左朱殷有些明白岳鼎談話的意思,問道:「她們也遭遇了滅門之仇?」

    「非也,她們並非困於仇,恰恰相反,她們是困於情。若是長此以往,這輩子她們都沒有希望臻至大成,直到後來有一天,大宮主遭人算計,被囚於一處死境,幾乎斷絕了生機,而到了這種時候,人的思想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結果就在一剎那間,她便豁然貫通,打通了第九層,將明玉功修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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