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一眼定終生 第169章:最重的心傷(2) 文 / 七念安
「森,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送戒毒所吧。」莫天擎聽著屋子裡傳來的嚎叫聲,皺著眉頭提議道。
顧行森還沒開口,身旁驟然響起一聲淒厲的聲音,「不行!」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只見秦穎匆匆忙忙朝著兩人跑過來。
秦穎上前抓住顧行森的手臂,滿臉懇求,「顧先生,我求求你不要把慕白送到戒毒所去,聽說進去那裡之後,能完好出來的沒幾個,我不想慕白再受苦,他已經很苦了」
顧行森蹙眉看著她,然後看了看莫天擎,後者卻只是聳聳肩,表示一切你自己定奪。
秦穎沒有聽到顧行森開口,心裡更急,猛地朝著顧行森跪了下去,求他,「顧先生,看在我們母子兩個所有遭受的罪都是因為您,我求您不要把慕白送到戒毒所去,我求求您了!」
秦穎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朝著顧行森磕頭。
顧行森一怔,緊接著俯身將秦穎扶了起來,「秦嫂,我不會把他送到戒毒所去的。」
秦穎這才鬆了口氣,可是明顯的,她對顧行森,其實沒什麼好感,僵硬地說了句:「謝謝顧先生。」
顧行森看著她推開門走進去,然後又關上門,心頭很不是滋味。
他最怕的就是欠別人人情,而現在,聽著秦穎說出這樣的話,他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他們母子。
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聽著屋子裡乒乒乓乓的聲音,顧行森有些煩躁地看了莫天擎一眼,隨後轉身下樓。
莫天擎看著他的背影,攤攤雙手,也跟著下樓。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在猛抽煙,莫天擎蹙著眉頭走過去,奪過他手裡的煙捻滅在煙灰缸裡,不客氣地說:「警告你,不要在這裡抽煙。」
顧行森斜看他一眼,不耐煩地掏出煙盒,準備重新拿出一支煙點燃,卻再次被莫天擎阻止。
莫天擎臉色沉了沉,嚴肅地說:「她懷孕了,別抽煙。」
顧行森微訝,反應過來之後就將一把煙盒扔在了一邊,抬手扯了扯自己領口的扣子,將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似乎只有這種,他才能好好呼吸。
莫天擎看著他煩躁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也跟著歎了一聲,「森,其實你不用太自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顧行森冷笑,「我不用自責,可是她呢?她知道了何止是自責。」
只要一想到念喬知道秦慕白現在的情況可能有的反應,顧行森就滿心都是狂躁。
以她對秦慕白的愧疚,再加上她現在對自己的恨意,指不定她會做出什麼決定來,他只怕——
到時候念喬的決定,會讓他發瘋發狂!
原本應該念喬承受的東西,現在全部由秦慕白來承受了,她的心裡,不會好過的。
而原本應該念喬承受的,其實都是應該由他顧行森來承受,說到底,是他顧行森欠了秦慕白!
可是他卻無力償還,只能欠著,一直欠著。
想起前不久他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去把念喬從護城河邊上帶回去,當時他就驚覺不對。
他越是成全,念喬就越是不安,越是愧疚,現在
一切都在失控,顧行森第一次覺得自己要慌了。
莫天擎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不由得出聲安慰,「其實,你也不用太悲觀,你的女人,應該不是個笨蛋。」
「什麼話!」顧行森一個冷眼掃過去,與此同時,一本雜誌也朝著莫天擎的頭飛了過去。
莫天擎勾唇笑了下,接住雜誌扔在一邊,道:「嘖嘖——果真的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我說她不是笨蛋你都這麼大反應,我要是說她笨,那還了得啊。」
顧行森陰森森地看著他,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再敢亂說我就扒了你的皮!
莫天擎搖搖頭,笑道:「我從小純回來後的反應就可以看出,她和你女人正面交鋒了,而結果是——她輸的一敗塗地!」
莫純從g市回來之後,雖然一直強裝歡笑,但是作為兄妹,他還是能看出她心裡,其實是不開心的。
聽了他的話,顧行森緊皺的眉心毫無意外地舒展開來,身子往後靠,口氣也顯得有些驕傲:「你妹妹太小看她了,既然是我顧行森的女人,又怎麼會是她想得那麼白癡。」
莫天擎頓時無語,這人就是經不起誇,一誇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你還真是不害臊,小純要是不主動退出,還有你頭疼的,況且,我比你聰明那麼多,要是我幫小純,你猜最後會怎樣?」
顧行森淡淡抬眸,看著莫天擎的眼睛,神情似笑非笑,「最後會怎樣我倒是不知道,我就知道,若是被我知道你敢幫著你妹妹算計我,我會宰了你!」
莫天擎睨他一眼,「你捨得宰了我?」
「別——」顧行森抬了抬手,頗有些無奈,「你這種口氣,讓我覺得你特娘們,我吃不消。」
「娘你個頭!」莫天擎啐了一聲,抬頭看到有人進來,頓時站起來大步走了過去。
「怎麼過來了?」
顧行森看都不用看,能讓莫天擎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說話的人,除了他女人,還能有誰?
「我來給你們送飯。」軟軟的女音,聽著十分舒心。
「可以叫下人送過來,你懷孕了,不能亂跑。」莫天擎故作不滿地說。
身邊的女人調皮地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莫天擎無奈地笑,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這才轉身過來對顧行森說:「你要不要吃?」
顧行森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兩人居然在他這麼一個失意的人面前大秀甜蜜,他只恨不得踹他們兩腳。
擺了下手,他站起身,說:「你們吃吧,我出門轉轉。」
「去哪轉?」莫天擎隨口問了一句。
顧行森懶得回答,只是被對著兩人搖手,然後就出門了。
一個人在街上轉了好幾圈,最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機場。
停下車子,他閉上眼睛伏在方向盤上,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開車開到機場來?
是太想念她了嗎?是想要回去看看她和兒子嗎?可是——
想起自己那天鼓足勇氣給她打了電話,和她解釋了為什麼不要孩子和分開他們母子的緣由,卻只換來她一句話——
我知道了。
一顆炙熱的心,瞬間就涼了個透頂。
他終究還是高看自己了,終究還是高看了她對自己的感情麼?
原來,他也不算什麼,再傷害過後,她還是離開了自己。
本來還以為,解釋之後,她至少會有點別的反應,哪怕質問自己也可以,可是,她卻是那樣地漠然。
他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只是覺得,越是想要靠近,卻偏偏越走越遠。
想要觸及,想要挽回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徒勞。
愛的時候,天涯也是咫尺。
不愛的時候,咫尺亦是天涯。
此時此刻,他才深深明白這兩句話的意思。
他不相信她真的不愛自己了,可是她用她的冷漠,將他推得遠遠的,他想靠近,卻找不到入口。
一如當初,她那麼熱烈地追逐他的腳步,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一定是因果循環,是報應吧?
抬頭,看著遠處機場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他突然想,如果現在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自己會做些什麼?
是衝上去將她緊緊抱住告訴她這幾天他是有多想她,還是遠遠地看著她,不上前也不說話?
而她呢,若是此刻出現在這裡,看到自己從車裡下去,她又會是這樣的反應?
會驚訝驚喜?還是會漠然無視?
他突然有些害怕看到她的反應,若她對他漠然無視,他是否承受得起?
可是,上帝就是喜歡和凡人開玩笑——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視線之中,就真的出現了念喬的身影!
她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顧景年,帶著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還帶了個帽子。
如果不是他對她足夠熟悉,別人的話應該會認不出來那個人就是念喬吧?
而顧景年也是全副武裝,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帶墨鏡,居然那麼酷,有他的風範呢!
母子兩人走到路邊,似乎是準備打車,可是那些不知是真的有急事還是故意和他們母子作對,每次都搶了他們的車子,接到導致念喬母子站在路邊等了很久還沒有打到車。
突然,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
車窗緩緩降下來,念喬透過墨鏡,看到一張熟悉到心痛的臉。
她沒想到自己一到意大利就會遇到他,她只是想,自己來這裡,是為了秦慕白,是為了秦慕白,不是為了他。
可是為什麼,現在看到他的臉,她除了心痛,還有的就是激動!激動得她想哭!
身邊的小人兒因為身高的原因,看不到車裡的人到底是誰,就踮著腳尖一邊朝這裡看,一邊問念喬,「媽咪,是誰啊?」
念喬還處於呆愣中,車上的人卻在此刻轉身,打開駕駛座的門,下車走到了兩人面前。
顧景年看著面前的人,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聲:「爹地!」
念喬也在此聲低呼中回過神來——
因為兩人身高的差距,念喬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
顧行森低下視線,忽而皺眉,然後直接伸手將念喬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
念喬驚了一下,神情十分戒備:「幹什麼?」
看著她眼底的節本,顧行森的心像被什麼刺中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揚了揚手中的墨鏡,他低聲說:「只是不想隔著鏡片看你。」
念喬心下一動,想著剛剛隔著鏡片與他對視,那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就好像有人在你眼前隔了一塊紗布,你看得見想要看的人,卻看不清他的臉!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安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顧景年本來就有些牴觸顧行森,現在念喬沉默了,他整個人也就躲在了念喬身後。
顧行森心中難受更甚,他沒想到,三個月的事情,居然會讓兒子對自己如此排斥。
頓了頓,他率先開口問她:「怎麼會來這裡?」
念喬也不知怎麼的,明知道他沒什麼惡意,可是她說話卻是那樣地傷人,「這好像和顧先生沒什麼關係吧?」
聽到她口中那句顧先生,饒是顧行森再鎮定,此刻也微微有些變臉。
好在,現在是在機場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他硬生生忍住了!ptvo。
念喬看他咬牙隱忍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可是,走到這一步,到底是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深愛了一場,不但傷了她也傷了他,最終,還傷害到了顧景年。
只要一想起她和顧景年相依為命的那三年,她心底的疼,心底的痛,以及那無邊蔓延的愧疚,都將她徹底淹沒!
她只是不想,讓任何人再受到傷害。
她知道,自己是他的軟肋,是他的累贅,是需要他保護的弱女子,呵呵——
她在他眼裡,是什麼,她從來都很清楚。
她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以為只要她努力,只要她用心,終有一天,她是那個能和他共同面對風雨的女人!
然,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因為要保護她,所以他沒有告訴她蠱毒的事情!
因為要保護她,所以他沒有告訴她陸均誠的事情!
因為要保護她,所以他沒有告訴他秦慕白沾上毒品的事情!
因為要保護她,所以他覺得他做的都是對的,他覺得她就應該躲起來,讓他好生保護!
可是顧行森,你有沒有想過,我那麼勇敢那麼努力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你並肩而戰麼?
也許我不會打架傷人,但是我能不給你添憂添亂。
如果你能對我一切坦誠,那麼至少現在,我是好好跟在你身邊,而不是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你也不至於擔心我會被陸均誠抓走,我也不必對你口不擇言。
可是啊,我不能認同你的做法,你也體會不到我的心情。
如果我在你身邊,不但會傷到你也會傷到自己,還會傷到兒子的話,那麼——
離開吧,放手吧,放愛一條生路,放三個人一條生路吧。
還有秦慕白,那個錯愛了自己五年的男人,她不想他再為了自己承受更多的苦難了。
看著她的神情,顧行森隱隱猜出她心裡的想法,頓時神色一凜,扣住她的手腕,聲音低冷,「是來找秦慕白的?」
念喬轉過頭去,狀似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是,她是來找秦慕白的!
她是來找秦慕白的,所以在g市機場的時候,洛君越說他在意大利,她才傻傻地扔了去日本的機票,買了來意大利的機票!
她是來找秦慕白的,所以剛剛在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才會激動得想哭!可過心手。
她是來找秦慕白的,所以現在他說她是來找秦慕白的,她才會氣憤地想要踹他一腳!
她終究是沒用,前一秒下定決心要離開他,後一秒卻因為他的一句話而亂了心神!
顧行森不語,只是自顧自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行李,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念喬呆了下,自己沒說要上他的車啊,他這麼主動幹什麼?
顧景年拉了拉念喬的衣角,等念喬低下頭來的時候問她,「媽咪,爹地把我們的東西拿走了,我們怎麼辦?」
念喬看著車子好一會兒,最終歎了口氣。
在這裡,她人生地不熟的,她有些害怕,現在她很後悔,自己怎麼就這麼衝動跑來了呢!
萬一自己被陸均誠的人抓走了,那麼到時候又只會給顧行森添麻煩。
滿心都是無力,原來,她真的是很沒用。
上了車,顧行森沒問他們要去哪裡,卻也沒有將他們帶去莫天擎給他安排的住處,只是將念喬母子送到了酒店。
一路將兩人送到套房門口,替他們開了門,又將行李放好,他才轉身看念喬。
念喬也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她率先別開視線,不冷不熱地說:「謝謝。」
顧行森嗤笑了一聲,似乎對她的態度極其不滿意。
念喬瞪過去,卻在撞上他眼底的狡黠時再次別開視線,不敢再看他,只是冷著聲音說:「顧先生沒事就離開吧,我和年年要休息了。」
「顧先生?」他猛然走進一步,高大的身形籠罩過來,在念喬的頭頂形成一片陰影。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耐性,是件很好玩的事情麼?
顧景年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的爹地一直逼近自己的媽咪,而自己的媽咪一直退一直退,最後退到了沙發邊上,然後小腿撞上沙發的邊緣,驚叫了一聲就倒了下去。
他立即衝了過去,張開雙臂擋在念喬面前,雖然心裡很害怕,可是他依舊很勇敢地對著顧行森吼:「不准欺負媽咪!」
顧行森愣了愣,對上顧景年氣憤卻略帶驚恐的眼神,他身上的戾氣瞬間散去,轉而整個人都變得柔和,「年年——」
低低叫了顧景年一聲,他伸手想要抱抱他。
似乎,很久沒有抱他了呢!
可是他的手剛伸出去,顧景年猛地轉身撲進了念喬的懷裡,害怕地大叫:「爹地不要分開我和媽咪!不要!」
伸出去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中,神情也變得黯然。
念喬也怔了怔,看著撲到自己懷裡,瑟瑟發抖的兒子,心底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當初她沒有跟著顧行森回去,如果當初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她失憶之前沒有那樣和他分離,如果
如果有如果,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變成現在這樣!
抬頭,對上顧行森有些茫然的視線,她勾唇笑了下,「顧先生,你覺得你還要繼續在這裡呆下去嗎?」
顧行森停頓在半空中的那隻手猛然握緊,念喬還以為他要打自己,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半響,耳邊傳來的卻只是一聲低歎。
然後,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顧行森直起身子,神情落寞。
她不敢再一次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轉身離開的模樣,所以在他準備轉身之際,她毅然決然地閉上了眼睛。
顧行森背對著,雖然不知道她閉上了眼睛,卻依舊能感覺到,背後沒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雙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知道觸到門把,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打開門,他往前走了一步,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
「有事,打電話給我。」
他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帶上門離開。
他走了,他的氣息卻還殘留在空氣中,念喬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眼眶濕濕的,熱熱的,她有些不爭氣地吸了吸鼻子。
懷裡的小人兒抬頭看著她,下手伸過來幫她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內疚地說:「媽咪,對不起。」
念喬訝異地看著他,皺起眉心問:「怎麼了?年年為什麼要和媽咪說對不起?」
顧景年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用腳尖劃拉著地板,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知道媽咪不想爹地走,可是媽咪知道年年怕爹地,所以媽咪把爹地趕走了。」
心頭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念喬沒想到,在兒子的心裡,居然是這麼想的。
他才三歲啊,居然能看出來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那麼——
他爹地呢?他為什麼看不出來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伸手緊緊抱住顧景年,她又哭又笑。
她想,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兒子這麼懂事,為了他,她可以不顧一切!
可是,懷裡的人卻抬起頭,咬了咬唇,然後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似的,對念喬說:「媽咪,以後我會努力不怕爹地,以後爹地來了,你可以不趕他走。」
念喬張了張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除了抱緊他,再抱緊他,她已經無從表達自己心底的愧疚。
孩子越是懂事,她就越是難受,就越是覺得之前自己傷害了孩子幼小的心靈是十惡不赦的!
出了套房,顧行森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靠在了一邊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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