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落雪（5000字） 文 / 筱苡
臨近除夕的這些日子，溫度突然驟降，微風襲過帶著冰冷，莫無心坐在房中，手中捂著暖袋，坐在火爐前面，暖和著身子，緩步走到窗戶盤，仰頭看向外面那白茫茫的天空…
天空上之上，那一片片的白雪在空中不斷地飄舞，而院子，園中已經被那白皚皚的雪，鋪滿一地，芳華齋那種植的紅梅，那紅梅枝上已經被白雪覆蓋，露出淡淡的紅暈，煞是迷人。
莫無心站起身子，緩步走去，輕輕地打開房門，外衫由著寬大的皮襖披著，甚是暖和。抬頭望著那從天而降的雪花，一片一片在空中旋轉亂舞，像個好玩耍的小孩一般，飄轉之後再飄然落地，繼而緩步走下台階，輕輕伸出手，接過一片落於手中的雪花，注視著它直到慢慢融化於手掌，變成一灘冰水，滑落手掌，仰頭望向那天空，有多久沒有看過雪了？rfph。
往昔在現世與朋友們打雪仗，玩耍的情節在腦海中放映，嘴角輕輕綻開笑靨，那段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日子，無憂無慮的學習時光，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沒有這個世界的爾虞我詐，沒有這個世界的陰謀詭異，也沒有這個世界痛徹心扉的傷害，若是時間回到當初，自己未曾和央踏足那個古玩店，沒有接受下那贈品，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天空被遮擋住，一把小傘舉在莫無心頭上，莫無心低頭看向身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笑靨的沐兒，那發自內心，眼眸滿是喜愛的眼神騙不了人。
「小姐，大雪天的，就這麼跑出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嗎？不會生病！」沐兒一句句責備的話語從耳畔旁劃過，那小手包裹著自己手，是那般溫暖，莫無心淡淡一笑，現在照樣很好，有沐兒的陪伴和疼愛，有落夜曾經那不顧生死的照顧，有熙那位摯友的真心相待，自己又何苦感歎曾經，眼眸中滿是溫柔，像是一灘春水，永遠望不盡盡頭，仰頭看向遠處的紅梅，嘴角輕啟，不響也不輕，卻剛好可以讓身邊人聽到，「沐兒，有你們真好……」
沐兒聽到莫無心的話，手拉著莫無心的手越大力，眼睛笑瞇起眼睛，「小姐，我們去用午膳吧。」莫無心點了點頭。
將近除夕的日子，芳雅齋已經暫時歇業，大多數的時間呆在軒王府，王府已經掛滿了喜慶的燈籠，空中飛舞的雪花，和著燈籠越發美麗。
莫無心帶著沐兒漫步於花園之中，朝著大廳方向走去，卻看到一身淡黃色衣衫，外衣也是被皮襖包裹著的邵泌桑，正在典兒的撐傘中緩步走來。
各個別院出來都有各自的路徑通往花園，而從花園通往大廳也就只有一條石子鋪成的道路，眼下之意，在幾分鐘之後，兩人會交匯在同一條道路之上，果不其然，兩人都未曾停下或緩下腳步等對方先過，莫無心淡淡的瞥了眼邵泌桑，邁開步子，仍由自己打量著一番美景。
「莫姬……」邵泌桑由著典兒打傘，看到莫無心將她看成空氣一般，有自覺的有些氣悶，便出聲喊道。
莫無心停下腳步，看向正一臉無辜，帶著偽善笑意的邵泌桑，淡淡的回道，「何事？」
「那個，那天不小心將湯水倒你身上的事情，對不住了。」邵泌桑思量了片刻，畢竟如今，莫無心比較得到磊的喜愛，與她敵對不是什麼好的政策，只是她真的不明白，為何莫無心會對她有敵意？她明明對名分還有磊都不感興趣，為何會如此針對自己？這些都讓她百思不解。
「邵姑娘，這裡沒有別人，你就不用惺惺作態了。」莫無心轉身看向跟前的邵泌桑，嘴角揚起一絲戲謔，淡淡道。
「莫姬的意思是？」邵泌桑想也沒有到莫無心會如此態度，皺起眉頭道。
「呵，明人不說暗話，那日的事就是我讓沐兒做的手腳，想必你也應該猜的到。」莫無心掃了眼邵泌桑，接著道，「我就是想讓你在軒王跟前出醜罷了，既然如此，何必裝好人，向我道歉？」
「你，莫無心，你這個女人不識好歹，不知道是你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我家主子竟然向你道歉，竟然還不接受，羞辱我家主子一番，你到底想怎麼樣！」典兒看著邵泌桑被莫無心這般數落，心中甚是不爽，想當初使者大人都捨不得責備主子，這個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是嗎？那我莫無心真的是三生有幸啊！」莫無心聽到典兒在那凶狠的咒罵，揚起一絲毫無在意的嘲諷笑意，微微催下眼眸，看向典兒，淡淡道，「可惜，我從來都不屑這種可笑的道歉。沐兒，我們走……」
向已身到。「是……小姐……」沐兒故意拉長著聲調，在四人的空間之中甚是響亮，沐兒扶著莫無心踏在沉厚的雪地之上，印出一個個腳印，排成一排……
「主子，讓我去教訓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莫無心！」典兒咬牙切齒的盯著那漸遠的身形，雙手咯吱作響。
「不准去，她要的就是這種目的，讓我在磊的心目中地位越來越低。」邵泌桑對著護主心切的典兒，說道，目光一直尾隨著那身影。如今的她，越發疑惑，為何磊會原諒莫無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
為何他們認識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立刻新婚，真的只是因為要負責嗎？可是她對磊的瞭解，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他，除非是他自願的。
就像當初她消失時，磊一直找人和她相像的人，如今他一直愛的是軒轅姚苡，難道那莫無心面具下的臉龐和軒轅姚苡相像？若是如此，一切便都好解釋了……
她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調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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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雅齋，一道身影匆匆閃過，從窗戶中躍入，落座於凳子之上，手中把玩著茶杯。
莫無心用完晚膳回到房中，剛點了蠟燭便看到一如既往的月牙色衣衫男子靠在椅子之上，擎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她，莫無心看到男子，笑了笑，緩步走去，輕聲詢問道，「怎麼來了？」
「想你了！」鐵面男尚鑫熙臉上帶著面具，那露出的雙眼帶著寵溺和喜愛，輕聲說道，嘴上的戲謔之色卻未曾改變。
「少噁心……」莫無心白了眼尚鑫熙，看到他那難得的痞樣，讓她與平時的熙完全聯繫不起來。也許正因為如此，自己一直未曾懷疑尚鑫熙就是鐵面男，雙手托著下巴，看向尚鑫熙，「你說，哪個才是真實的你啊？溫柔儒雅還是邪氣陰冷？」
「你更喜歡哪個？」尚鑫熙沒有回答，看向莫無心那張嬌小的臉龐，讓他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身上到底是什麼吸引了他？估計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兩個都喜歡。」莫無心想了下，溫柔儒雅的尚鑫熙是她今生認定的好姐妹，而邪氣陰冷的鐵面男尚戚寒卻是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害的大哥哥一般，給予她一切安定，兩個都很喜歡。
「那你乾脆從了我得了！」尚鑫熙早在很早之前，莫無心就已經給了他答案，可是如今聽到她的回答，又一次死心復燃，帶著一絲痞氣，賊賊的笑著說道。
「行啊……只要你養得起我就行，咋樣！」莫無心見尚鑫熙這副開玩笑的模樣，自己也變隨意的和他開起玩笑，他們兩人之間，只能說友誼以上，愛情未滿，這樣的距離正好，不需要在接近。如今的她是刺蝟，接近之人只有受傷，被刺的傷痕纍纍，血跡斑斑……
「那我把全家家當都給你，總養得起你吧！」尚鑫熙見莫無心一副開玩笑的模樣，也變知道了答案，心口染起一絲傷痛，不管自己再多付出，結果還是一樣，她不愛他！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萬一不夠花就不好了。」莫無心卸下所有防備和沉重的包袱，只有在面對尚鑫熙的時候才可以不這麼累……
房內的兩人還在誇誇其談，外面的男子靜靜地站在門外，原本要叩房門的手，停滯在半空之中，輕輕地手緊握成拳頭，渾身顫抖不已，這就是她給他的答案嗎？
那如利刀一刀刀剜著血肉，疼痛不已，就是連呼吸都是那般沉痛，邁開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挪下，緩步走出芳華齋，失魂落魄的來到琉璃閣，那大門已經被積雪堆滿，猛的一把推開，身子如同支離破碎一般走進琉璃閣，站在院中一動不動，仍由風雪襲擊，夜間的風雪越發肆虐，雪花一片片落在尚翰磊身上，一片片雪花凝結成一塊塊，腳已經被雪花埋住，雙手已經被凍得通紅，卻還是緊緊緊握成拳頭，仰頭看向天空，那揪心的疼痛讓他無法呼吸，連身上那冰冷也已經感覺不到。
苡兒，對不起，我沒那麼偉大，將你送到別的男人手上，心還是會痛，那撕心裂肺的痛覺深深的襲擊著我，但是，如果你和他會比較幸福，我願意，願意接受失去你的痛苦，一切苦楚都讓我來嘗，我只希望你能幸福，這邊足夠了。
愛已擱淺，誰還在身邊？尚翰磊仰頭望向那漫天風雪的天空，嘴角牽起難看的笑靨，時間消散，我還在身邊，只是苡兒，你會看得到我的存在嗎？
一大清早，莫無心就被沐兒喚醒，隨意的梳洗了下，打算用膳，卻看到布羽風塵僕僕的過來，「莫姬，王爺在您這裡嗎？」
「軒王，昨夜未曾來過。」莫無心看了眼布羽，淡淡的回道。
「布羽大哥怎麼了？」沐兒看到有些著急的布羽急忙問道。
「今早古公子找王爺，可是我們去羽華院以及邵姑娘那詢問都找不到王爺的蹤影，所以過來問下莫姬。」布羽見沐兒詢問，臉上的態度不再是那般冰冷硬朗，對著沐兒輕聲說道。
「噢，我們昨夜沒有看到王爺呢。」沐兒點點頭，對著布羽說道。
「那我先告辭了，若是有王爺的蹤影請和我們講一下。」布羽對著莫無心微微抱拳說道。
「知道了。」莫無心看了眼布羽，許久淡淡道，端起碗中白粥，舀了一口送進嘴中，沒有之前的美味，不是尚翰磊做的！他去哪了？布羽見莫無心一副愛不搭理的模樣，便轉身離去。
「小姐，你說王爺他去哪裡了？」沐兒有些好奇的坐下身子，看著莫無心輕聲道。
「不知道。」莫無心盛了一碗放到沐兒跟前，「吃早餐吧……」
天空還在不停的下著大雪，一天兩夜的雪已經讓地上積著慢慢一堆，腳剛踏入就會被埋在其中，莫無心撐著傘在府中閒逛，也許由於慣性，人就不由自主的便來到琉璃閣，想去看看那已經凋謝的桃花，在雪下是不是會呈現另外一番美景，那曾經的鞦韆，花圃會不會染上別樣風味。
琉璃閣門並未全部闔上，伸手輕輕一推，門上便掉下眾多積雪砸在地上，邁開步子緩步走進，卻沒料到石桌旁邊，不知何時被人搭起了一個雪人，緩步走進，想要看清楚，手剛剛一碰觸，那雪人頭上的積雪掉落，露出長髮，莫無心瞪大眼睛，來到雪人跟前，只見那個雪人正是尚翰磊，此時臉上眉毛上全部都是沾滿了雪，嘴巴已經鐵青，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死人一般，沒有一絲生的氣息。
莫無心伸手摸上那臉龐，已經冰冷不堪，手有些顫抖的探向那鼻息，還好還有一絲絲的氣息，一把將傘扔到一旁，伸手將他身上的雪全部輕輕拍落下，脫下穿在自己身上的棉襖披肩圍在尚翰磊身上，給予他溫暖，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臉龐，「尚翰磊，醒醒……」
另一隻手不停地搓著他的手，不停地叫喚著，企圖將他喚醒，那跪在地上的雙膝已經陷入雪中。
「苡兒，你走，我，我放你走……」尚翰磊張開雙眸，看到莫無心正幫著她搓著手，腦子昏昏沉沉，眼眸陷入疼痛，冰冷的手握住莫無心的手，帶著她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了我們的孩子，恨不得殺了我，我知道，一切都知道，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吧，如果可以解恨，我一定不會閃過。」
「苡兒，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可是我卻一次次傷害你，讓你心灰意冷，對我只剩下恨，現在的我無法再給你幸福，我只求你可以幸福，沒有我的世界，你會活得更美好吧……」尚翰磊顫悠悠的將那莫無心的手挪向自己的脖子，星眸輕輕被眼瞼闔上，輕揚起頭，命留在她手上，要去要留，一切隨她。
啪……
莫無心揚起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尚翰磊臉龐之上，「給本姑娘清醒點，我是莫無心，不是你那個軒轅姚苡。要死，你自己去死吧，懦夫……」
他的話無一不狠狠地襲上她心頭，如果這麼幾句話就可以讓她忘記仇恨的話，那麼她又處心積慮來復仇呢？只是為何看著如此頹廢的他，一直要求原諒自己的他，心會痛，好痛好痛，是因為恨嗎！
「苡兒，苡兒……」尚翰磊順著莫無心的力道直接摔趴在地上，嘴巴還是毫無意思的叫喚著。
莫無心站起身子望著那四肢僵硬倒在地上的尚翰磊，嘴裡還在不停的道歉，每一句都深深地襲著她的心口，雙手在兩側緊握，又鬆開，又一次緊握，瞥了眼尚翰磊，深呼了口氣，邁開步子，看也不看昏迷不醒的尚翰磊，轉身離去……
羽華院，邵泌桑端著溫水輕輕地擦拭尚翰磊冰冷的雙手，雙腿，不敢用太過燙的水，怕將他身子弄傷，眼中滿是心疼，剛布羽過來回報，已經將磊找到，詢問了半天才知道磊去了琉璃閣，被莫無心發現，好像被風雪吹了一個晚上，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不一定受得了，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去琉璃閣？為何又是莫無心將他找到，而莫無心卻又將他扔在那裡未曾管過。
「苡兒，對不起，對不起…」尚翰磊神志還是在神遊太虛，腦力迷迷糊糊的，還是一直在叫喊著對不起，恍如他的夢魘一直都是軒轅姚苡不原諒她的事情，那劍眉高高隆起，那雙好不容易鬆開的手，又一次緊緊地握成一團，那一聲聲有些沙啞的聲音，無一不深深刺痛著邵泌桑。
視線落在那一直喚著姚苡名字的尚翰磊身上，催下的眼眸滿是不甘，為何軒轅姚苡已經不在了，還能讓他如此牽掛，為何自己明明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他，他卻視而不見，難道他的心裡只有軒王姚苡，而沒有她邵泌桑嗎？
對不起，對不起！難道他就不覺得對不起她嗎？為什麼總是忽略她的感受！難道真的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嘛？
不由得一把將毛巾，忿忿的甩開，咻然站起身子，可當看到那張臉龐，心還是柔軟了下來，想當初，他為了自己也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雙手緊握成拳，許久才鬆開……
呼，鬆了口氣，還沒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