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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95 馬府家眷,心懷鬼胎 文 / 蔓妙游蘺

    陸皓文被打成重傷,自是不能再上課,看過大夫,拿了藥,回去自己的住房養傷。

    王香雅送慕容雨回到侯府時,天色尚早,琴兒在後門接應,慕容雨得以悄無聲息的溜回煙雨閣,未驚動侯府其他人。

    用過早膳,向老夫人問了安,慕容雨回到煙雨閣休息,昨晚一夜未睡,她困了,一覺睡到日西斜,精神抖擻的起床,梳洗,用膳,去松壽堂問安。

    遠遠的,松壽堂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慕容雨輕輕笑笑,這麼熱鬧,難不成綠燕和慕容琳被放出來了,還不到時候吧……

    簾子打開,慕容雨進了內室,安胎的馬姨娘居然和老夫人一起,笑瞇瞇的坐在軟塌上,圓桌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名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和一名三十多歲的美少婦,禮貌的笑著,見慕容雨進來,兩人的笑容越發親切。

    進門第一眼,自然是觀察陌生人的相貌以及穿著打扮,老夫人與美少婦首飾的造型雖美,成色只能算一般,拿到京城哪家金鋪,都是三等貨,衣料雖是綢緞,卻是最次等的那種,質量有些差,京城的高門貴族之人,是不屑穿這種衣服的。

    慕容雨打量兩人的同時,兩人也在打量她!

    慕容雨身著天蠶絲的雪青色披風,披風上繡的梅花瓣上點綴著數顆亮鑽,內穿雲白色雪緞長裙,腰身和裙擺上綴有閃閃發光的綠寶石,烏黑的髮髻上只戴了一支鑲嵌著大顆名貴東珠的琉璃玉簪,東珠耳墜與髮簪交相輝映,尊貴典雅,清新自然。

    少婦的眼睛閃閃發光並連連讚歎:這位小姐身上,隨便拿出一件首飾或衣服,就夠普通百姓吃上十年了,不愧是高門貴族,什麼都是最好的!

    「雨兒,你來了,這是馬老夫人和馬夫人!」老夫人笑容可掬:「馬大人和馬夫人晌午剛到京城,尚未找到落腳處,我便留他們住幾天,怎麼著,也算是親戚!」

    「這位就是大小姐吧,馬姨娘寫給我們的信中,經常提起你……」馬老夫人的笑容禮貌得體,既不卑微,也不高傲。

    慕容雨打趣道:「那姨娘的信中都說了我什麼壞話?」馬大人雖在京城任過職,賜有宅院,但調往雲南時,宅院被收回充公,此次回京,自然是沒有落腳處。

    老夫人非常精明,從不做賠本買賣,更不喜歡無親無故的人住進侯府,這次收留馬大人和馬夫人,怕是另有目的……

    馬老夫人親切的笑著:「壞話沒有,誇獎的話倒是一大堆……」

    老夫人也笑逐顏開:「你這孩子,連長輩都打趣。」

    慕容雨乖巧、可人,笑容璀璨有禮:「機會難得嘛!」

    馬姨娘和老夫人喜歡慕容雨做的雲片糕,可出了下毒一事,即便兩人想吃,也不敢輕易讓慕容雨再做,無形之中,為慕容雨減去不少麻煩。

    馬老夫人和馬夫人從雲南來,熟知雲南的許多人文趣事,而老夫人和馬姨娘久居內宅,對這些事情十分好奇,聽馬老夫人講的津津有味,說到有趣之處,幾人笑聲不斷,氣氛十分融洽。

    老夫人和馬姨娘聽的正入神,馬夫人雷氏突然插話進來:「今日我們進城時,正趕上午時,有四名叛軍高官及其家眷被判凌遲,在刑台那裡行刑……」

    老夫人的笑容一僵,馬姨娘則感覺胸口沉閉的難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轉過身,吐了起來。

    「怎麼了這是。」老夫人著急上火:「快拿痰盂來!」

    冬天寒冷,屋子裡燃著火盆,馬姨娘吐出的穢物,帶著濃濃的腥膩味,十分難聞,老夫人只得命人打開窗子通風。

    老夫人體弱,受不得寒,便扶著銀屏的手,去了外室避風,馬姨娘則回了梨園,並請府醫前去診治,慕容雨、馬老夫人楊氏,雷氏自然是各自回住處。

    慕容雨和楊氏前肩走在府中小路上,雷氏走在後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楊氏的臉色:「馬姨娘身懷有孕,聽不得這些血腥之事,都是我不好……」

    楊氏心中輕哼一聲,裝沒聽到雷氏的話,繼續走路,慕容雨轉過身,微微笑笑:「馬夫人性子直爽,心直口快,實乃無心之舉,不必太過自責,相信姨娘不會怪你的!」

    雷氏不自然的笑笑:「多謝大小姐體諒!」馬姨娘是不會怪自己,可眼前這位婆婆,絕不會輕饒自己。

    「祖母,娘!」天色已晚,侯府早就燃起了燈籠,一道消瘦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直奔慕容雨,楊氏,雷氏而來。

    走近了,慕容雨看清了他的模樣,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子,十五六歲,笑容禮貌得體。

    楊氏、雷氏是與慕容雨走在一起的,那名男子走進光中,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慕容雨,笑容突然凝在嘴邊,眸底閃過一絲震驚與難以置信,視線停在慕容雨身上,久久移不開。

    「咳咳咳!」楊氏重重的咳嗽幾聲,將男子神遊九天的思緒拉回:「大小姐,這是我孫子,馬重舟!」

    抬起頭,楊氏語氣嚴厲:「重舟,這是侯府大小姐,還不快見禮!」

    馬重舟走上前,輕輕施禮:「見過大小姐!」清亮的眸底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愛慕。

    「馬公子不必多禮!」慕容雨輕輕笑著,無視馬重舟的愛慕眼神:禮貌之中帶著淡漠與疏離「馬老夫人,令孫來接您了,我就不多送……」

    雷氏的目光在慕容雨和馬重舟身上來回轉了轉:「大小姐,天色已晚,不如讓重舟送你回去……」

    慕容雨笑容未變:「多謝馬夫人好意,我的住處就在附近,又有這麼多丫鬟跟著,不會出什麼事的……」

    雷氏還想再說些什麼,楊氏搶先開了口:「大小姐慢走,我們就不送了!」

    「告辭!」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轉身離去,馬重舟望著她窈窕的身影,久久回不過神。

    楊氏望望四周,不悅的瞪了馬重舟一眼:「別看了,人都走沒影了,隨我回去,我有事情交待你!」

    回到老夫人為他們安排的院落,楊氏狠狠瞪了雷氏一眼:「這是在忠勇侯府,咱們寄人籬下,才第一次見面,就讓重舟送人家姑娘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馬家不懂禮數……」

    雷氏討好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一家人著想,侯府大小姐,身份高貴,嫁妝也肯定不少,若是重舟能娶到她,陞官發財,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望望慕容雨身上那些貴重衣服與首飾,再看看自己次等的上不得檯面的衣料,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說不眼紅,不眼饞,那是假話。

    楊氏嗤笑道:「慕容雨是侯府嫡出大小姐,身份,地位比咱們高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她生的俊俏,氣質高貴,名門望族的年輕公子,前來追求的肯定快踏破門檻了……」

    「不是我打擊重舟,貴族公子生於名門,修養良好,相貌俊美者又不在少數,咱們重舟,相貌只能算中上等,氣質又不怎麼出眾,慕容雨怎麼可能會看上他……」

    馬重舟坐在對面,低垂了頭:「祖母,孫兒的相貌,氣質在雲南都屬中上等,為何來了京城,就入不得流了?」

    楊氏重重歎了口氣:「重舟,京城與雲南不同,這裡是天子腳下,能人異士雲集,名門望族更是不在少數,你祖父即便是升了官,也勢單力薄,無法與貴族相提並論,這侯府大小姐,你就別想了,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馬重舟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祖母,你曾教過我,凡事不可輕易放棄,只要堅持,一定會成功……」

    「那也要看實際情況而論!」知道馬重舟對慕容雨上了心,楊氏不是高興,而是擔憂:「忠勇侯府是名門望族,嫡出大小姐的身份你都不知道有多尊貴,她嫁太子做太子妃,或嫁世子為世子妃,都是綽綽有餘的,而你,只是一名書生,無任何官職,你拿什麼去和太子,世子搶人?」

    「我明年就可以考功名了……」馬重舟不認輸。

    「就算你高中狀元,也是外臣,慕容雨極有可能會嫁入皇室,你哪有資格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為讓馬重舟斷了對慕容雨的念頭,楊氏狠下心腸,說出的話,句句帶著沉重的打擊。

    「說不定,慕容小姐不願意嫁入皇室!」沉默半晌,馬重舟說出這個牽強的理由:「皇室的人妻妾多,還容易喜新厭舊,我可以發誓,只對她一人好……」

    「姻緣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論慕容雨願不願意嫁入皇室,只要老夫人和侯爺為她訂下婚約,她不想嫁,也得嫁!」楊氏和老夫人聊了大半天,對她的為人處事,不說完全瞭解,也探出幾分,她是絕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孫女下嫁的。

    「更何況,慕容雨年輕貌美,就算嫁給一名喜新厭舊的男子,也能得寵幾年,若運氣好了,兒女雙全,守著孩子,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比嫁進寒門受苦強多了……」

    「祖母,咱們不算寒門,我也不會讓她受苦的……」十六年來,馬重舟是第一次對一名女子如此癡戀,可祖母卻告訴他,他不能喜歡她,他們絕不可能在一起,他傷心,絕望,卻仍然想要據理力爭。

    「閉嘴!」楊氏厲聲怒斥:「咱們這小門小戶,與寒門又差得了多少?慕容雨養尊處優,哪受得了苦日子,若她真嫁進來,把你賣了也養不起她,你和慕容雨注定無緣,趁早死了這份心!」

    慕容雨和馬重舟,身份,地位相差太大,絕無在一起的可能,楊氏這麼做,只是想讓馬重舟徹底死心,不要再去奢望那些他根本碰觸不到的東西。

    承蒙老夫人關照,看在馬姨娘的份上,馬老夫人與馬大人才得以寄居侯府,若馬重舟真拐了慕容雨,豈不是忘恩負義,對老夫人恩將仇報,到時,馬老夫人等人會被大罵一通,趕出侯府不說,還會連累到馬姨娘。

    馬大人即將陞官,若是官高幾級,馬姨娘再生下兒子,扶正的可能性很大,雖說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但是,若馬姨娘真被扶正,就可掌管整個侯府,楊氏可以跟著沾不少光呢!

    馬重舟被揚氏打擊的信心減半,低著頭,一言不發,楊氏重重歎了口氣:「重舟,祖母都是為了你好,長痛不如短痛,你不要再想著慕容雨了,侯府的嫡女,咱們真的高攀不上!」

    目光轉向雷氏,楊氏的目光更加嚴厲:「雷氏,這裡是侯府,不是咱們馬府,你安份一點兒,別整什麼ど蛾子出來,否則,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自己女兒一定要扶正,掌管侯府,到時,馬府也會跟著成為貴族的,重舟想娶多尊貴的女子都可以,慕容雨的確很美,但京城的美人多了去了,重舟在雲南時,沒見過多少美人,才會覺得慕容雨美若天仙,等他在京城呆的時間長了,見的美麗女子多了,就會將慕容雨忘到九霄雲外了……

    「是!」雷氏低眉順眼的回答著,卻根本沒將楊氏的話聽進去。

    楊氏走後,雷氏望望傷心的馬重舟,眼睛轉了轉:「重舟,你是不是很喜歡慕容雨?」

    馬重舟重重的點了點頭:「她是我見到的所有女子中,最高貴,最美麗的……」

    雷氏輕輕歎了口氣:「好吧,娘一定幫你!」慕容雨身為侯府嫡出千金,嫁妝肯定不少,若她嫁給重舟為妻,自己這做婆婆的向她要點銀子花,或借點首飾戴,她做為晚輩,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真的?」馬重舟抬起頭,眸底閃著濃濃的喜悅,他沒有聽錯吧,母親要幫他。

    「當然是真的,誰讓你是我兒子呢!」雷氏眼眸微瞇,慕容雨那套名貴的東珠首飾,肯定值不少銀子吧,若是有機會戴戴就好了……

    「謝謝娘!」馬重舟心中的喜悅無法用言語形容:有娘的幫忙,事情已經成功大半了。

    腦海中浮現慕容雨美麗的容顏,馬重舟癡癡的笑,雨兒,人如其名,就像一副畫卷,美的讓人著迷,令人窒息……

    相對於侯府的融洽,御史府險些翻了天:「元華被當成叛軍抓走了,可是真的?」御史夫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張御史冷冷一笑:「大理寺的刑大人親口說的,哪還有假,若非顧著我是御史,對皇上有過救命之恩,刑大人已經命人來御史府抓人了!」

    「那……那怎麼辦啊?」御史夫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張夫人也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淚:「爹,娘,你們一定要想想辦法救元華……」

    張御史緊緊皺了皺眉:「那還用你說,元華是御史府的長子,若他是叛軍,咱們一家人也難逃職責,會被滿門抄斬的……」

    想想午時,凌遲那四名叛軍及其家眷時的殘酷與血腥,張御史至今心有餘悸,自己明明叮囑過元華萬事小心,他怎麼還會被抓進了大理寺,並且,還是以叛軍的名議進去的,萬一皇上徹查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要怎麼樣幫元華脫離罪名,並救他出獄呢?張御史陷入苦惱的思索中……

    「爹,不如我去侯府求侯爺幫忙?」張玉蘭不知何時來到了前廳,小聲建議著。

    張夫人狠狠瞪了張玉蘭一眼,都是她這個掃把星,來了御史府後,府裡就沒安生過,還假惺惺的在這裡裝好人,她的提議全都是廢話,慕容修一定救不出元華。

    張御史卻是眼睛一亮,慕容修,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他是忠勇侯,京城的名門望族,深得皇上信任,身後連帶的丞相府等勢力又深不可測,由他出面,事情一定可以圓滿解決。

    玉蘭雖被他休棄,但琳兒是他的親生女兒,現在又還住在侯府,只要自己夠誠意,他一定會幫自己這個忙的:「我馬上去找慕容修!」

    回到煙雨閣,慕容雨看了會兒書,正準備沐浴休息,門外丫鬟來報:「大小姐,張御史來了,正在書房與侯爺談事情!」

    慕容雨勾唇一笑:張御史果然來求慕容修幫忙了,無論他與叛軍有沒有關係,自己都絕不會讓他如願!

    慕容雨來到書房外時,聽到屋內傳來張御史的懇求:「侯爺,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你的,元華是我的兒子,我瞭解他的性格脾氣,他絕不會是叛軍,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御史府。」

    慕容修:「……」

    張御史無奈歎氣:「雖然我有兩個兒子,可元華的能力較高,也是我最看中的,如果他出了事,那御史府……我的年齡已經大了,沒幾年好活,可我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哪。」

    「玉蘭犯了錯,侯爺休棄她是應該的,可琳兒是你的親生女兒,也是我的外孫女,侯爺就看在同樣為人父母的情份上,幫我救救元華吧……」

    慕容修再一次沉默後,重重的歎了口氣:「事關重大,我也不敢擔保百分百能救出人,不過,我會盡力……」

    輕輕敲了敲門,慕容雨走了進去:「爹……張御史也在,廚房的廚子做了一樣新點心,我拿來給爹做宵夜,張御史也一起嘗嘗吧……」

    張御史淡淡笑著:「多謝大小姐美意,大小姐真孝順……」眸底卻閃著濃濃的焦急。

    「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是應該的嘛!」瑟兒將糕點放到圓桌上,慕容雨轉身望向慕容修和張御史:「剛才我在門外聽到你們在談張元華叔叔的事情……」

    慕容修點點頭,面容凝重:「是啊,元華被人設計陷害為叛軍,關進了大理寺大牢!」

    「真的是設計陷害嗎?我怎麼聽說他是幫著叛軍對付侍衛當場被抓……」

    慕容修望了尷尬不已的張御史一眼,沉了面色與聲音:「雨兒,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慕容雨滿眼無辜:「我沒有亂說,元華叔叔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有人說他與叛軍是一夥的,叛軍被打敗後,他逃出了包圍圈,欲換下身上黑衣時,被侍衛所抓……」

    「也有的說,他悄悄潛伏在周圍,提著長劍準備接應叛軍時被抓……」

    「元華是我的兒子,他絕不可能做這些事情,這些瞎話你是聽誰說的?」張御史怒不可遏。

    「這件事情整個京城早就傳遍了,侯府出門買東西的丫鬟,小廝,每次回府都能帶回好些個不同的版本,版本大同小異,都暗指元華叔叔和叛軍關係甚密,御史大人都沒聽說嗎?」

    慕容修沉下了眼瞼:無風不起浪,群眾的輿論也是很強大的,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往往是關鍵的切入點,京城流傳許多版本,卻沒有一個對張元華有利,這是不是說明,張元華真的與叛軍有聯繫?

    「大小姐,這都是謠言,你怎麼能聽信外人的謠言,誤會自己人呢?」慕容修再一次沉默,張御史快急了。

    「御史大人,不是我誤會元華叔叔,而是,人們都這麼說,事關叛軍一事,小心為上啊!」慕容雨悄悄望了一眼慕容修,見他在猶豫,暗道有戲:「若元華叔叔出的是其他事情,我爹一定幫忙的,畢竟,他也算是琳妹妹的舅舅,可偏偏是這件事,真的不好辦哪!」

    「不是我爹貪生怕死,而是,事關整個侯府,他不能只考慮他自己,他要為祖母,我,琳妹妹等人想想不是,萬一元華叔叔真的與叛軍有關,龍顏大怒,我爹幫他求情不成,一定會被當成他的同夥,到時,爹爹被治罪,祖母,我,琳妹妹也會一起下獄……」

    張御史正色道:「大小姐,街頭之人的傳言全是無稽之談,元華絕不可能是叛軍,只要侯爺肯幫忙,他一定會沒事……」

    慕容修擺擺手,打斷了張御史的話:「御史,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明天再給你答覆!」

    慕容修意志堅定,張御史不好再說些什麼,到了嘴邊辯解之言,轉了個彎,生生嚥回腹中:「好,那我明天再來!」暗中狠狠瞪了慕容雨一眼,張御史推門走了出去,書房只剩下慕容修和慕容雨兩人。

    「爹,你別怪我多嘴,我只是有些不安,中午時分,那凌遲之刑太可怕了,雖然我沒有親臨現場去看,但從小廝們的敘述中,我也聽的毛骨悚然。」慕容雨聲音低沉,說的楚楚可憐:

    「叛亂不是小罪,萬一張元華真的是叛軍,那是張御史管教不嚴,御史府倒霉是自找的,可咱們侯府之人都是清白的,爹爹又是家中的支柱,萬一爹爹因為幫人而被誤會成叛軍下獄,那祖母,我,琳妹妹要怎麼辦……」

    慕容修本就不是喜歡多事的人,尤其討厭麻煩事,慕容雨故意將張元華的罪說的嚴重,將慕容修在侯府的位置說的很重要,如此一來,他便有足夠理由拒絕張御史了,畢竟,他的所作所為,不是他一個人的事,牽扯到整個侯府。

    再退一步說,就算只是為了孝道,他做事之前,也要多為老夫人考慮考慮,張御史不想失去張元華,白髮人送黑髮人,難道老夫人就能失去慕容修,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望望眼圈通紅的慕容雨,慕容修又是一陣歎息:「你說的都對,是爹疏忽了,爹不應該幫一個帶罪的外人,置你們這些親人的安危與侯府的名譽於不顧,爹給他些銀兩,讓他們自己去找人幫忙……」

    「爹,銀兩也算支持,萬一張元華真的是叛軍,皇上下令徹查時,您也會被牽連的!」御史府現在最缺銀子,送什麼也不能送銀子。

    慕容修為難道:「可咱們畢竟親戚一場,什麼都不幫,有些說不過去……」

    「爹,您和朝中大臣們的關係都還不錯吧,不如等到上朝時,你悄悄探探他們的口風,看他們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如果他們也覺得張元華冤枉,你們可在暗中向皇上透透風,皇上也是明理之人,肯定會聽從眾大臣的意見,重新調查此事,咱們也算幫了御史府的忙了,可若是他們覺得張元華罪孽深重,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別管了……」

    侯府雖是名門望族,可也抵不過**的皇權,皇帝一個命令,再高貴的望族,也會從世間消失。

    慕容修讚賞的點點頭:「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以眾之力解決此事,比一人之力要強多了,皇上再生氣,也不會將大臣全部處死。

    慕容雨則勾唇冷笑:朝中大臣,多是名門望族,最看不起像御史府這樣勢單力薄的高官,張元華出事,他們不但不會幫忙,反而會落井下石,御史府就等著倒霉吧……

    慕容雨離開書房後,慕容修又去了松壽堂,想聽聽老夫人的意見,哪曾想,話剛起了頭,就被老夫人大罵一通:「叛軍啊,多大的罪名,他們居然想將你拉下水,分明是沒安好心!」張姨娘向著御史府一事,讓老夫人十分煩感,連帶著,也討厭整個御史府。

    「我沒答應幫他們!」慕容修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雨兒及時趕到,否則,自己就犯下大錯了。

    老夫人橫了幕容修一眼:「沒答應最好,咱們侯府,世代忠良,清清白白,效忠於皇上,哪能讓他一個小小的張元華毀去好不容易建立的百年名譽與基業,否則,你、我死了,也無顏見列祖列宗,這件事情,你不許插手。」

    「我明白,絕不會再管這件事情!」有了老夫人和慕容雨的分析、勸解,他哪裡還敢再多管閒事。

    慕容修聽勸,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雨兒到了議親年齡,你這個做爹的若是沒事,就幫著選個好夫君,為女兒尋門好親事,比你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強的多!」

    慕容修不肯幫忙救人,御史府亂成一團糟,慕容雨卻好心情的坐著馬車去了鋪子裡巡視。

    慕容雨看的出,十二名掌櫃中,那名年齡最大的,是做的最久的,也非常具有號召力,可代表其他掌櫃說話,所以,慕容雨沒在其他鋪子停留,直奔那人所在的成衣鋪而去。

    馬上就要過年,人們的年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鋪子裡的生意,顯得冷清許多,不過,依然有客人進來買衣服。

    下了馬車,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進了成衣鋪,埋頭算賬的掌櫃正欲讓夥計接待,抬頭見是慕容雨,放下賬冊,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大小姐可是來選衣服?」

    慕容雨淡淡笑著:「不是,我出來辦事,路過這裡,想請掌櫃知會其他掌櫃一聲,期限馬上就到了,你們還欠我六萬兩銀子,六萬兩不是小數目,我不可能不計較,定期限當天,我說的話,並非兒戲……」御史府的三萬兩銀子,慕容雨算到張姨娘身上了,不會和掌櫃們要。

    掌櫃不自然的笑笑:「大小姐放心,期限一到,我們一定把銀子湊足,送到府上!」

    「那就最好!」慕容雨微微笑著,向外走去:「我在侯府,靜候你們的佳音!」

    慕容雨走後,掌櫃的面色陰沉的可怕:張玉蘭那個臭娘們,居然無視自己說過的話,自己不給她點教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出了成衣鋪,慕容雨徑直坐馬車回侯府,侯府裡的年貨都買齊了,她不需要再帶其他東西回府。

    馬車不緊不慢的在街上走著,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閉目養神的慕容雨睜開了眼睛:「外面出什麼事了?」

    車伕不以為然道:「回大小姐,是有幾個地痞在打架!」

    地痞打架,慕容雨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陸皓文被打那次,掀開車簾,卻見打架的人被看熱鬧的圍在中間,看不到裡面的具體情形,慕容雨急聲命令著:「停車,快停車!」

    馬車停下,簾子打開,慕容雨快速下了馬車,人群中閃出一條縫隙,慕容雨看清了被打的人,赫然便是陸皓文:「陸先生,住手,快住手!」

    慕容雨快速跑向打架的人群,眼前亮光一閃,卻是打人的地痞拿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快速刺向陸皓文:「陸先生,小心!」看熱鬧的人很多,擠的裡三層,外三層,慕容雨空有武功,卻擠不進去,幫不了忙,只能眼睜睜看著匕首離陸皓文越來越近……

    「噹!」幾隻暗器憑空飛來,打落地痞手中匕首的同時,將其眼睛射瞎:「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久久不散,地痞們捂著眼睛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陸皓文沒事,慕容雨停下腳步,暗暗鬆了口氣,淡淡墨竹香縈繞鼻端,慕容雨抬頭望去,歐陽少弦站在她身邊:「世子,剛才多謝你幫忙。」歐陽少弦心性高傲,不屑對這些地痞對手,暗器應該是他的暗衛發的。

    琴兒和瑟兒擠進人群,將重傷的陸皓文扶了過來,望著被人打的面目全非,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陸皓文,慕容雨除了無奈,就是歎氣:「陸先生,隨我回侯府治傷吧!」外面,時時刻刻有人打他,他不能再繼續住在外面了,侯府有侍衛守著,相對安全些。

    「多謝大小姐!」陸皓文不想麻煩慕容雨,可是事到如今,他根本沒有自保能力,不去侯府,他還會被打。

    想想之前他被太子帶著,受盡官員追捧,巴結,如入天堂,如今,卻淪為地痞肆意欺負的可憐人,像在地獄,苦澀的笑笑,抬頭望向天際,重重歎氣,他的天堂,地獄是操縱在別人手中的……

    男女不同車,車伕先送陸皓文回府治傷,回來再接慕容雨。

    大街上不是久留之地,慕容雨隨歐陽少弦去了醉情樓,茶香縈繞,十分好聞,慕容雨卻毫無飲茶的興致:「世子,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為何亂局平定之後,陸皓文時時被打。

    歐陽少弦目光深邃:「我不知道打人的幕後主使是誰,但有一點兒可以確定,有人想殺陸皓文!」

    「那想殺他的人,是誰?」慕容雨問的小心翼翼:皇上,太子,還是其他人……

    「許多人都有嫌疑,皇上,太子,死的那四官員的親戚,朋友,以及未被查出的叛軍……」醉情樓是歐陽少弦的地方,在這裡他不必避諱什麼。

    「你對陸皓文,很關心。」這一認知,讓歐陽少弦很不舒服,剛才他看到慕容雨為救陸皓文,急步向前跑時,險些氣急攻心,命侍衛殺掉陸皓文,不過,他又怕陸皓文死了,慕容雨會傷心,才讓侍衛將人救了下來。

    「陸皓文是我推薦給太子殿下的!」慕容雨無奈的笑笑,有些內疚:「也可以說,他今天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你內疚,所以想救他!」

    慕容雨點點頭,歐陽少弦的陰霾一掃而空,雨過天睛的心情格外好:「這一切不能全怪你,你只是為陸皓文鋪了路,是他自己貪了心,如果他沒隨太子應酬,被推至風頭浪尖,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下場……」

    慕容雨輕輕笑笑,笑容有些苦澀:「他一名窮書生,地位低下,太子的要求,他豈敢拒絕!」如果想殺他的人是皇上或太子,自己也是保不住他的!

    歐陽少弦為慕容雨倒上一杯香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查查想殺陸皓文的究竟是什麼人,再做定奪。

    慕容雨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這是什麼茶,好香,味道也極好!」

    「雪山雲霧,喜歡就多喝點!」歐陽少弦沒告訴慕容雨,這種茶十分珍貴,也非常稀少,一年也就產那麼十幾斤,貴族之人,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夜幕降臨,慕容雨回了侯府,用膳後去松壽堂向老夫人問安,陸皓文的傷經府醫診治,都是些皮外傷,已無大妨礙,用藥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他是第一天住進侯府,按理,應當去向老夫人問候,無獨有偶,陸皓文和慕容雨在走廊裡碰到,便一起進了松壽堂。

    簾子打開,慕容雨發現,內室裡前來問侯的,除了楊氏和雷氏,還多了馬重舟,馬重舟在看到她時,眸底的亮光以及濃濃愛慕,讓慕容雨的柳眉微微皺了皺:

    不是慕容雨嫌貧愛富,看不起馬重舟,而是他們兩人的身份,地位懸殊太大,慕容雨又不喜歡他,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昨天,慕容雨不動聲色,是覺得楊氏和雷氏回去後,肯定會分析實事,讓他打消念頭,哪曾想,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比昨天更加明目張膽。

    「祖母,陸先生來了!」將楊氏一家忽略不計,慕容雨笑著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陸皓文禮貌的打招呼。

    老夫人掌管整個侯府,陸皓文住進來,最先要經過她同意,入住的當晚,陸皓文就來向她問安,可見是懂禮數的,老夫人十分高興:「陸先生在侯府住的可還習慣,若是缺了什麼,只管說!」

    「多謝老夫人,府上很舒適,下人待我也很好,暫時什麼都不缺……」

    陸皓文誇獎下人懂事,就是老夫人這做主人的調教的好,比誇她自己都開心:「陸先生,你臉上,怎麼受了傷?」老夫人一高興,對人也就熱情起來,關心起了陸皓文臉上的傷。

    「這……」陸皓文欲言又止,思索著要不要實話實說。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外面天寒地凍,地面都結了冰,陸先生不小心踩在冰面上,摔的……」事情很複雜,還是不要實話實說了。

    老夫人笑出聲:「不就是摔了一跤,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陸皓文輕咳幾聲:「這麼大的人了,還摔跤,的確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說的沒錯,自己就是走在人生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楊氏望望相貌、氣質上等,和老夫人談笑風聲的陸皓文,再看看自己那相貌,氣質皆中等的孫兒,輕輕歎了口氣,不管承不承認,重舟是配不上慕容雨的……

    雷氏也吃了一驚:京城就是不一樣,一名侯府的教書先生,相貌、氣質都是如此出眾,比重舟高出了一籌不止,慕容雨絕對看不上自己重舟的,不行,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催成這門親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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