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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36 蘇側妃之死 文 / 蔓妙游蘺

    賭場裡賭錢的人多,向外放銀子,收取高利的人也不少,林文涼垂頭喪氣的離開賭桌後,逕直走向兩名放高利之人。

    林文涼久居賭場,放高利的人幾乎都認識他,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就知道他的賭運如平常那般差,絕對輸光了。

    「林公子,又輸錢了。」一人望著林文涼,似笑非笑,自己又要有生意了。

    林文涼重重的歎了口氣:「是啊,剛才的手氣有些不順,借我一千兩,我去翻本!」

    「好勒,一千兩白銀,馬上就到!」一人招呼林文涼,一人快步向外走去,賭場外就是錢莊,他要去提銀子。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文涼畢竟是武國公府的大少爺,家裡再沒落,一千兩銀子還是拿得出的,他們不擔心他會賴賬,

    林文涼急忙叫住那人:「這次給我銀票就好,不一定非要是現銀,你不必再跑一趟了!」

    那人一愣:「林公子,您可想好了,我這一千兩的銀票可是整的,若您拿它去賭,只能賭一次,若是換成白銀,能賭許多次……」

    林文涼擺擺手:「少的銀兩就算是賭贏了,也沒有多少銀兩可賺的,爺不屑賭,就賭一次一千兩白銀的,勝負在此一舉了!」

    「林公子出手真是大方!」放高利之人客套著,將一千兩銀子的銀票遞到林文涼手中:「這是一千兩銀子,林公子收好了!」

    望望銀票上的數額,確認無誤,林文涼自信滿滿的轉身走向賭桌:「等我贏了銀子,請你們喝酒!」

    林文涼的身影沒入賭錢的人群中後,遞銀子給林文涼的人疑惑道:「你說他會贏錢麼?」

    另一人淡淡掃了林文涼一眼,不屑的輕哼一聲:「他在這賭場賭了這麼多年,贏過幾次?」

    「可他剛才的樣子,很是自信滿滿……」

    「前來賭錢的人,有哪個不是笑容滿面而來,灰頭土臉而去,林文涼絕對贏不了銀子的……」

    「那我們又可以和以前那樣,跟去武國公府拿銀子,順便好吃好喝……」想到武國公府的美味食物,兩人忍不住大吞口水,百年望族,的確不一般,食物非常講究……

    「那是自然!」另一人也笑容滿面:「咱們跟緊林文涼,免得他輸錢後偷跑了……」

    拿到銀票後,林文涼並沒有去賭大小,而是去賭單雙,就是一堆白色賭子堆在一起,拿盅扣住一些,讓人猜裡面的賭子是單還是雙,賭贏的機會有一半。

    林文涼湊到莊家身側,莊家已經扣住了一部分賭子,只等人下注了,望了望賭桌上剩下的白色賭子,猶豫片刻,林文涼將一千兩銀子放在了『單』上。

    「單,單,單……」眾人下完注,莊家將盅拿開,四個四個的撥著賭子,林文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賭子,心中默念著單字。

    漸漸的,賭子越來越少,林文涼暗暗數了數個數,發現最後是雙不是單,眸光閃了閃,深呼吸幾口,手指著正前方,突然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潛意識的隨著他的指向望向前方,林文涼趁機將桌上的白色賭子拿走一枚:「那邊不就是人和牆,有什麼好看的?」

    「我剛才明明看到有閃光的東西……」林文涼老神在在。

    眾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看花眼了吧你!」

    賭客輸錢多了,總會看到一些不太真實的東西,眾人以為林文涼是輸輸的出現了幻覺,便沒再理會他,眾人將目光重新轉到賭子上,靜等結果,果不其然,最後是個單子:「我贏了,我贏了!」林文涼欣喜若狂:「我這可是一千兩銀子呢,給錢,快給錢。」

    林文涼在賭場幾乎是場場失利,根本沒贏過,這次贏了,眾人也只當他走了狗屎運,並未在意,莊家讓人拿了銀子過來,正欲交給他,一賭客驀然開口:「剛才賭子很少的時候,我明明看著最後剩下的是雙,為何突然意變成單了?」

    他在雙字上下的賭注不少,剛才勝利在握,他好生高興了一陣子,哪曾想,轉眼間賭子由雙變單,而他則由贏變輸,煮熟的鴨子飛了,他非常生氣。

    白花花的銀兩近在咫尺,林文涼高興著,正欲伸手接過,那賭客的話,卻讓莊家頓住了送銀子的動作,他心中非常不悅:「願賭服輸,輸就是輸了,幹嘛強詞奪理!」

    「剛才明明是雙,突然間變成單了,我不服氣!」那大漢長的五大三粗,吼聲很是響亮,引的不少賭客側目望向這邊:「我懷疑有人耍詐!」

    林文涼有些心虛,氣質依舊不減:「這裡是賭場,不是你家,不要胡鬧!」

    「我只是要求莊家查看有沒有人使詐而已,怎麼能叫胡鬧!」大漢也毫不退讓:「如果我的銀子是真的輸了,我心服口服,可若是被人詐去,我不服氣……」

    「檢查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莊家將銀子放到一邊,在桌子的四周仔細檢查著,沒發現什麼不同,正欲告訴大漢他多疑了,不經意間望到林文涼衣袖上沾著一枚白子:「原來是你使詐!」

    林文涼快速抬起衣袖,望著袖上的白子,大吃一驚,自己明明將白子扔的遠遠的了,怎麼會沾在衣袖上的。

    「我就說嘛,他以前從未贏過,今天怎麼這麼好運氣的贏了,原來是使詐……」

    「就是,賭不起就不要進來,居然使詐贏錢……」

    在賭客們鄙視,不屑的議論聲中,賭場的打手走了過來,林文涼嚇的連連後退:「不是,我沒有使詐,真的沒有……」

    打手們不聽他解釋,上前揪住人,拖出賭場,在門外狂打起來,林文涼在地上不斷翻騰,灰塵飛揚,慘叫連連:「我是未來的武國公,你們居然敢打我……」

    「在賭場,有錢就是大爺,使詐就是孫子,管你是誰……」打手們下手的力道,越發的重了起來。

    武國公府的情況,人們都瞭解,林文涼的脾氣,他們也清楚,如果武國公死了,就算他當上下一任武國公,林府的家業也會被他敗光,空有虛名的武國公而已,他們可不怕。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硬的不行,林文涼只得來軟的,求饒!

    「現在才求饒,早幹什麼去了……」打手們的力道不但沒有放輕,還越來越重,直打的林文涼全身傷痕纍纍,只有哼哼的力氣時,方才住手。

    「喂,你死了沒有?」一打手踢了踢林文涼的腿。

    另一打手淡淡掃了林文涼一眼:「還有口氣,沒死呢!」

    兩名打手相互對望一眼,架起林文涼,快速走進一條小巷,林文涼意識朦朧中,只覺眼前的景色黑了白,白了黑。

    不知走了多久,兩名打手停了下來,將林文涼狠狠扔到了地上,邀功似的對一名男子道:「公子,我們把林文涼帶來了!」

    男子淡淡掃了林文涼一眼:「很好,下去領賞吧!」

    兩名打手退下,有人扶著林文涼坐了起來,給他餵了一杯茶水,頓時,迷濛的神智漸漸清醒,他看清了身側站著一名僕人,三米外的方桌旁坐著一名他意想不到的人:「七皇子!」

    南宮漠淡淡笑笑:「林公子真是好記性,你我不過見過一面,就已認得我!」

    林文涼笑笑:「貴人嘛,我一向記得。」

    南宮漠沉下眼瞼:「林公子的手氣一向這麼背麼?」

    林文涼咧咧嘴,卻牽動的傷口,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還行,今天最倒霉!」

    南宮漠淡笑,笑容中充滿冷意:「林公子很喜歡賭錢?」

    「還行吧!」林文涼敷衍著:「不知七皇子叫我前來,所謂何事?」林文涼生於武國公府,從小見慣了各種事情,他可不認為南宮漠叫他前來,只為詢問他賭運如何。

    「林公子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南宮漠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我想和林公子做筆交易!」壓低聲音對林文涼講了交易的內容。

    林文涼神情古怪:「七皇子確定只是這件事情?」

    南宮漠冷冷一笑:「當然,我絕不會記錯事情!」

    林文涼眸光閃了閃,想不到那個賤人居然有這麼多人喜歡,自己定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大賺一筆:「七皇子,你也知道,思璇與謝府的二公子謝輕揚青梅竹馬,已經到了談婚論嫁之時,如果我幫了你,就是拆散自己妹妹的大好姻緣,這種事情我……」

    金燦燦的物件憑空出現,閃耀了林文涼的眼睛,尤其是上面鑲嵌的各色明珠寶石,閃閃發光,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強壓著心中的震驚,林文涼疑惑道:「這是……」

    「黃金打造的縮小金塔,上面的明珠,寶石代表窗子等一些標識,整個離月國只此一件,拿一座金山,也未必買得到……」林文涼眼中的貪婪,讓南宮漠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大半:「這份小禮物,算我送給林公子的辛苦費,事成之後,還有更貴重的禮物奉上……」

    林文涼沉著眼瞼,不知在打什麼算盤,南宮漠拿出一張地契扔到林文涼面前的桌上:「我知道林公子喜歡賭錢,事成後,這家賭場,就是林公子的了……」

    林文涼拿起契約,仔細翻看,果然就是將他打出門的賭場地契,強忍著心中的狂喜,林文涼繼續討價還價:「我妹妹的大好姻緣呢,我真的不想拆散她們……」再加一件獨一無二的寶物,自己就幫忙。

    南宮漠笑著走了過來,拿過林文涼手中地契:「既然如此,我不強人所難,我再找別人幫忙就是……」跟他耍手段,林文涼還差的遠。

    林文涼急了,快速站起身:「我看得出七皇子是真心喜歡思璇的,好吧,我幫忙!」自己早就看林思璇不順眼了,將她嫁出去,還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

    南宮漠笑的意味深長:「如此就拜託林公子了!」

    謝輕揚是丞相府的嫡子,可林文涼也是武國公府的嫡子,謝輕揚每次見到他,都對他不理不睬的,很是不屑,他早就看謝輕揚不順眼了,可謝輕揚的武功比他高,他一直找不到機會教訓謝輕揚,前幾天,還被謝輕揚痛打了十多個耳光。

    謝輕揚喜歡林思璇,如果自己讓思璇嫁給七皇子,謝輕揚肯定會非常傷心,難過吧,心愛的女子嫁給了別人,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沉痛到快要致命的打擊,他傷心難過,自己就開心,高興,就算不為這些財物,能打擊謝輕揚的事情,自己也很樂意做。

    當然了,有意外之財,又能重重打擊謝輕揚,是最好不過了,雙喜臨門哪,貪婪的目光望向那座小金塔:「那這些東西?」

    「送給林公子了,就是林公子的。」南宮漠笑容滿面,卻未達眼底:「只要林公子做好我交待的事情,絕對有重禮相謝!」

    得了寶物,林文涼全身的疼痛,彷彿瞬間消失不見,與南宮漠客套一番,興高采烈的抱著小金塔離開了。

    「主人!」一名男子憑空出現,赫然便是剛才揭穿林文涼使詐的大漢:「林文涼的話可信麼?」

    「放心,他那麼自私,貪婪,絕不會放過這個發大財的機會!」想不到林文涼居然輸到使詐,倒省去了自己一番手腳,大漢原本是他派去陷害林文涼使詐的,沒想到最後居然成了揭穿他使詐之人:「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想到林思璇飄逸出塵的絕美臉孔,以及清靈的笑容,南宮漠就沒來由的一陣憤恨,等她嫁給自己,就會終日以淚洗面,那種討人厭的笑容,絕不會再出現。

    兩天後,林文涼進宮面聖,帥氣的臉上,還有些許的紅腫與青淤。

    「文涼這是怎麼了?」最近幾天,為了林思璇的婚事,皇帝日思夜想,都沒有想出妥善的解決辦法與理由,正在心煩呢,林文涼進宮,他本不想見,可林文涼卻說有要事相稟,皇帝這才讓人宣了他進來。

    「這……一言難盡!」林文涼眸底詭異光芒閃閃:「皇上,臣子前來,是有個大秘密要告訴皇上,是關於小妹思璇的!」

    「什麼大秘密?」皇帝正在愁林思璇的婚事,與她有關的大秘密,他自然很有興趣。

    林文涼眸光閃閃,一字一頓:「小妹思璇,十歲後,是個克親的災星命……」

    皇帝眼瞼微沉:「你怎麼知道?」

    「皇上可還記得六年前,思璇剛過十歲生辰,體弱多病,臣子的父母進宮,想央求太后准許思璇伴駕前往江南養病,可就在那一天,叛軍叛亂,臣子的父母再也未能出宮,武國公府的產業也遭到重創……」

    皇帝望著林文涼一言不發。

    「戰亂中,祖父將思璇送往江南,我們武國公府便再無慘事發生,產業也基本穩定下來,半個月前,思璇回京,幾天後,祖父就出了事,前兩天,我也受重傷,成了這副模樣……」

    皇帝的目光漸漸凝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文涼輕歎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思璇是我的妹妹,我本不想將實情對外人講,可是,她的婚姻,事關重大,我思索這麼多天,決定講出來,否則,嫁到夫家,不是喜事,而是悲傷,她會害了人家全家……」

    「你說的,可是實情?」皇帝沉下眼瞼,遮去了眸底的所有情緒。

    「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謊言!」林文涼一字一頓,語氣堅定,就差舉手發誓了。

    皇帝沉默片刻:「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朕需要好好想想!」

    林文涼望望皇帝凝重的面孔,暗道事情成功大半,他需要給皇帝獨立思考的時間,的確不宜再呆在這裡:「臣子告退!」

    屋外,陽光溫暖,林文涼的心情格外好,自己這番話,說的恰到好處,皇上斟酌後,就會下決定,事情成功是一定的,到時,七皇子的聘禮肯定不少吧,各色珍寶紛紛而來,再加上那家賺錢無數的賭場,哈哈,自己發大財了!

    現在時間尚早,自己再去賭場摸兩把,最近運氣不錯,說不定能將原來輸掉的銀子贏回來……

    林文涼走後,皇帝也招來了暗衛:「去查查看,林文涼說的事情是否屬實!」皇帝見慣了大風大浪,思想縝密,自然不會聽人的片面之詞,就輕易下決定。

    兩天後,楚宣王府書房

    「林思璇即將賜婚給南宮漠,我沒有聽錯吧?」慕容雨震驚,難道前世的悲劇還將重演?

    「暗衛剛剛回報的,絕對錯不了!」歐陽少弦的眸光也變的非常凝重:謝輕揚不是很聰明麼?為何這次沒能成功讓皇上賜婚?

    「皇上怎麼突然間決定要賜婚給南宮漠,而不是揚表哥?」照理說,這件事情應該拖上一段時間,實在不能再拖時,就請南宮漠,謝輕揚,林思璇以及武國公府的其他人到場,徵詢過多人意見後,當面定下林思璇的夫君,如此一來,得不到美人的一方,也不好再說什麼。

    可事實卻是,皇上突然間決定要賜婚南宮漠與林思璇,事情怎麼想怎麼不對,皇上是名君,肯定知道,忠心驍勇的臣子,比友國表面上的和平重要的多,他有此決定,一定有原因。

    歐陽少弦驀然開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情,皇上才突然有此決定!」

    「南宮漠娶林思璇,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林思璇美是很美,可南宮漠生於皇宮,各色美人早就看煩了才對,怎麼可能能林思璇一見鍾情!

    「我也覺得事情不對,卻想不出究竟哪裡不對!」歐陽少弦與南宮漠接觸甚少,對他的脾氣,以及做事風格,雖然有所瞭解,卻並未深入剖析:「難道林思璇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武國公府已經沒落,值錢的東西,差不多都變賣了,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一些珍品,七皇子想從林思璇那裡拿到什麼?」事到如今,武國公府最多的是藥材,藥材鋪子裡滿滿的,南宮漠沒必要搶武國公府的。

    「具體事情還需調查,如果輕易就被咱們猜到了,南宮漠也就不是南宮漠了!」

    「現在應該怎麼辦?」聽之任之,悲劇就要發生了,林思璇香消玉殞,揚表哥終身不娶。

    歐陽少弦深邃的眸光越凝越深:「我進宮一趟,探探情況……」

    「那我去武國公府,看看思璇是不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最好,如果知道了……

    歐陽少弦換了衣服:「這件事情是機密,聖旨沒下前,其他人是不會知道的……」

    「世子,世子妃,蘇夢薇小姐來訪!」門外,傳來小丫鬟的稟報,歐陽少弦皺了皺眉:「我們要出門,沒空見她!」門外瞬間變的寂靜無聲。

    歐陽少弦換好衣服,與慕容雨並肩出了軒墨居,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後,蘇夢薇自牆角走了出來,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低了頭,暗自惆悵。

    「夢薇!」蘇側妃走了過來,望一眼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快要消失不見的身影,輕歎一聲:「世子,世子妃夫妻情深,你是加不進去的……」

    蘇夢薇轉過身:「如果世子將他對世子妃的感情轉到我身上,我也會很幸福的啊!」

    蘇側妃一驚,猛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望著楚宣王和楚宣王妃相依相偎的身影,也曾這般對太妃說:「如果王爺將感情轉到我身上,我一定可以和楚宣王妃同樣幸福……」

    「夢薇,你和世子見過幾面,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他,而非被太妃故意挑唆著要嫁他?」蘇側妃壓低了聲音,卻掩飾不住心中的憤怒。

    「世子,英俊瀟灑,年輕有為,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呢!」蘇夢薇小臉微紅:「三妻四妾又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只是要做側妃,得到世子的寵愛而已,沒想到搶世子妃之位的!」

    蘇側妃沉默半晌:「如果有一天,世子不再是世子,而是街邊的乞丐,滿身髒污,你還會喜歡他嗎?」

    「姑姑別開玩笑了,世子怎麼可能會成為街邊乞丐。」蘇夢薇滿眼疑惑不解。

    「世事難料!」蘇側妃輕歎一聲:「六年前的叛亂,不也是毫無徵兆的就來臨了,上一秒還活生生的人,眨眼間就成了屍體,世事變幻無常,我們必須全面考慮……」

    「姑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上次蘇側妃說的那番古怪之言,再加上今日的連番勸解,蘇夢薇怎麼想都覺得事情不對。

    蘇側妃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夢薇,從小你乖巧可愛,姑姑最疼的是你,姑姑沒有子女,希望你一生幸福,不會害你的……」

    「那你就告訴我原因,為什麼三番四次勸我放棄世子?」一般人家,都期望著女兒能嫁入皇室,光耀門楣。

    尤其是他們蘇家,一直將太妃做榜樣的,蘇夢薇從小就被教育著要學太妃,琴棋書畫樣樣不差,針織女紅件件精通,為的就是嫁進皇室做正妃。

    而太妃也曾許諾,要她嫁給歐陽少弦做正妃的,所以,她一直未嫁,就是等著歐陽少弦去娶她。

    哪曾想,歐陽少弦另娶了慕容雨做正妃,她雖然不甘心,卻不想另嫁他人,於是,順從太妃的意思,來給歐陽少弦做側妃,太妃承諾她了,只要她先生下兒子,一定讓她扶正,擠走慕容雨。

    蘇側妃凝望蘇夢薇半晌,又是一聲歎息:「夢薇,我不知道要如何勸你,你才會回頭,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太妃對你承諾的事情,當年也曾對我承諾過,可是,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孤苦無依對不對,如果你真的聽從了太妃的安排,二十年後,會與我落得同樣的下場……」

    她已經這副模樣了,不希望蘇夢薇也像她這般淒慘!

    蘇夢薇急了,快步上前,抓著蘇側妃的手,不停搖晃:「姑姑,你告訴我實情,究竟怎麼回事啊?」

    蘇側妃被她搖的無奈了:「事情是這樣的……」

    「蘇小姐,太妃有請!」丫鬟恭敬的稟報自不遠處響起,蘇側妃一驚,拍了拍蘇夢薇的小手,安慰道:「太妃找你,你就先回安延堂吧!」

    「姑姑,那我晚上去找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實情!」蘇夢薇壓低了聲音,小丫鬟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如此一來,她們所談的內容,更加讓人浮想連翩。

    蘇側妃點點頭,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太妃找你呢,快去吧!」

    望著蘇夢薇漸行漸遠的身影,蘇側妃眸底閃著濃濃的眷戀與不捨,彷彿最後的離別,夢薇,你可以擁有更美、更好的生活,千萬不要再走我的老路!

    身後,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蘇側妃沒有回頭,冷聲道:「我知道你會來的!」

    武國公府,林思璇為武國公餵過粥和藥後,端著一壺熱茶來到了小院的涼亭裡,謝輕揚正站在亭中,出神的望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輕揚,你在這裡站了半個時辰了,坐下來,喝杯茶吧!」清香的茶水倒入杯中,謝輕揚轉過身,有些憔悴的眸底,閃著溫柔的光芒:「你照顧武國公,也很辛苦,一起坐下來休息會吧!」

    一杯熱茶下肚,有些干的嘴唇得到滋潤,心肺也舒服許多,林思璇的眸光微微暗了暗:「輕揚,這段時間,為了祖父的事情,忙裡忙外,辛苦你了,請你相信,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喜歡上任何男子的,如果皇上賜婚給我和七皇子,我一定……」

    謝輕揚緊握住林思璇微冷的小手,暖暖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遍全身,林思璇莫名的安心許多:「思璇,皇上是明君,他知道我們青梅竹馬,南宮漠是不懷好意,他一定不會拆散我們的……」

    「再等幾天,如果皇上依然做不出決定,咱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一起進宮,請他賜婚!」皇上是明君,不可能故意拆散有情人。

    林思璇點點頭,眸底隱有淚光閃動,謝輕揚相信的事情,她都相信。

    一名小丫鬟急步來到亭子外:「三小姐,謝少爺,楚宣王世子妃求見!」

    林思璇收起眼中淚水:「快請!」

    謝輕揚也鬆開了林思璇的小手:雨兒來武國公府,是來探望武國公,還是來看思璇的!

    「思璇!」慕容雨優雅的走近八角涼亭,美麗小臉上的笑容,溫暖璀璨:「揚表哥也在!」

    「世子妃!」

    「雨兒來看思璇!」謝輕揚大致猜到了慕容雨的來意。

    「也來探望一下武國公!」慕容雨走進涼亭,補充著,謝輕揚,林思璇雖然有些憔悴,卻沒有悲傷難過,顯然是不知道賜婚一事的,慕容雨自然不會提及。

    「世子妃喝杯茶吧,我剛沏的!」林思璇持起茶壺給慕容雨倒茶。

    慕容雨調侃著:「不必叫我世子妃,太疏遠了,和揚表哥一樣,叫我雨兒就好,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

    謝輕揚對慕容雨的話極是贊同,林思璇的小臉微微紅了紅,小聲的招呼一聲:「雨兒!」

    「武國公的傷勢如何了?」望著謝輕揚與林思璇,慕容雨不知不覺的就想到賜婚一事,心中歎氣的同時,快速轉移了話題。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好轉!」林思璇語氣低沉,有些傷心,武國公的年齡本來就大了,受重傷的部位又在頭上,太醫都說他醒來的可能性根本沒有……

    「思璇這件玉鐲真美,在哪買的?」放下茶壺的瞬間,林思璇的衣袖落下一些,冰鐲露了出來,慕容雨再次轉移了話題,希望少弦能查清原因,說服皇上,改變這次賜婚。

    林思璇望一眼謝輕揚,柔情似水:「這是輕揚送我的及笄禮!」

    「是大理出產的冰鐲,如果雨兒喜歡,下次去大理,我幫你帶一隻回來!」

    「大理產的玉,晶瑩剔透,十分珍貴,我先謝謝輕揚表哥了!」楚宣王府各色玉鐲應有盡有,不過,沒有冰鐲,只有一隻通體紅透的火鐲,據歐陽少弦說,世間只此一隻。

    慕容雨的衣著偏向素色,與火紅的顏色不太相配,所以,那火鐲一直躺在倉庫裡,沒有戴過,冰鐲應該也只有一隻,通體白色,卻隱隱透出絲絲藍盈盈的光,配飄逸出塵的林思璇剛剛好。

    「思璇,能讓我看看這只冰鐲嗎?」火鐲慕容雨曾戴過,的確如火一般,絲絲暖意透過玉層滲入肌膚,這冰鐲是不是會散寒氣?

    「當然可以!」林思璇褪下冰鐲,交給了慕容雨。

    拿在手中,確有絲絲寒氣入體:「思璇以前得的是什麼病?」

    「肺燥,就算天天喝補肺的食物與湯藥,口照樣幹,整天咳嗽不止……」想到以前的病情,林思璇至今心有餘悸,整天咳嗽,非常難受。

    「思璇的病情是何時開始好轉的?」回京後,林思璇完全正常,沒再喝湯藥,也不咳嗽了。

    「一年多前吧……」林思璇想了想:「好像就是輕揚送了我冰鐲後,我的病情才開始好轉的……」

    「玉很有靈性,冰火雙鐲更是玉中精品,可吸走人身體的寒氣與燥熱,思璇好福氣!」慕容雨微微笑著,正欲將冰鐲還給林思璇,突然望到冰鐲上現出一點小小的裂縫:「思璇,冰鐲你摔過?」

    林思璇搖搖頭:「沒有啊,輕揚送給我之後,我一直戴在手腕上沒拿下來過,除了……」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思索片刻,沒有隱瞞慕容雨:「前幾天,哥哥搶過我的冰鐲……」

    搶冰鐲不可能將冰鐲搶裂吧!慕容雨兩隻手拿著冰鐲,用力拉了拉,冰鐲崩的一聲,瞬間分成了兩截……

    望著兩隻手中的兩截冰鐲,不止慕容雨,謝輕揚,林思璇也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因為兩截冰鐲並非是被扯斷,而是本身就是兩截,接口處一面凸一面凹,慕容雨將凸起對著凹槽扣下,一隻完好無損的冰鐲現於三人面前。

    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暈染開來,林思璇將冰玉鐲舉至眼前,驀然開口:「我戴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這冰鐲原來是兩截對在一起的,可以拆開!」

    謝輕揚接過冰鐲,用力拉了拉,冰鐲卻是紋絲不動:「思璇,你試試看,冰鐲是不是只有女子能拉開?」謝輕揚當初有試過冰鐲的韌性,沒有拉開冰鐲,如今依然沒有分開它。

    林思璇抓住冰鐲拉了半天,冰鐲依舊是完整的,無奈之下,林思璇將冰鐲遞給了慕容雨,慕容雨兩隻手握住冰鐲兩邊,稍稍用力,冰鐲再次成了兩截,在謝輕揚和林思璇看來,她根本沒用什麼力氣。

    「為什麼你能打開冰鐲,我們拉不開?」謝輕揚沉下眼瞼。

    「我也不知道!」慕容雨搖搖頭:「就如同當初,我不知道為什麼別人都彈不響無聲琴,我卻彈響了……」

    無聲琴!望著冰鐲斷開的模樣,慕容雨猛然想起無聲琴的琴身上刻有的那四道半月形圖案,冰鐲能斷開,火鐲應該也可以,將斷開的冰火雙鐲嵌入琴身,絕對剛剛好。

    將冰鐲對好,交給林思璇,慕容雨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護好冰鐲,我去去就來!」如果真如少弦所說,無聲琴中有秘密,那一定和這冰火雙鐲有關。

    慕容雨坐了馬車,急急趕回楚宣王府,剛剛下了馬車,一名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世子妃,您回來了……」

    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走向王府:「出什麼事了,這麼急急忙忙的?」

    「回世子妃,是蘇側妃,落水了……」

    「什麼,蘇側妃落水了?」慕容雨心中一驚:「人救上來了嗎,請太醫了嗎?」自己前幾天找蘇側妃時,什麼都沒說,她怎麼會落水……

    「回世子妃,已經用不著請太醫了,蘇側妃她……歿了……」

    死了!慕容雨腳下踉蹌了幾步,幸好琴兒及時扶住了她:「世子妃,小心!」

    「我沒事!」慕容雨擺了擺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半個多時辰前,蘇側妃到水塘邊餵魚,不知怎的,腳下一滑……奴才們發現時,蘇側妃已經沒氣了……」

    自己和少弦離府不到一個時辰,蘇側妃就出了事,是太妃察覺到自己的意圖,殺了滅口了嗎?如果真是如此,當年楚宣王和楚宣王妃之事,絕對大有蹊蹺。

    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走向府內:「屍體在哪裡?水塘邊嗎?」她掌管整個楚宣王府,王府的側妃死了,她當然要親自處理。

    小廝跟在身後,禮貌的回答著:「回世子妃,太妃已經命人將屍體抬到蘇側妃的小院了……」

    慕容雨揚揚眉毛:「已經命人查看過,是意外了嗎?」

    「是的,順天府來人,仔細檢查,確認蘇側妃是意外落水……」

    慕容雨嘴角勾勒出一抹森冷的弧度:太妃的速度還真快,趁著自己與少弦不在府中,將事情全部做完了,不過,事情可不會像她預料的那般,輕易了結……

    蘇側妃一向冷清的小院中,此時站滿了人,丫鬟,嬤嬤們立於門外,不停的抹著眼睛,慕容雨越過眾人,走進房間,太妃,北郡王妃,蘇夢薇三人正站床邊,不停掉眼淚。

    「雨兒回來了!」太妃蒼老的眸底,隱有淚水閃爍:「蘇側妃她……早上還好好的,哪曾想一眨眼的時間就……」

    北郡王妃擦著紅紅的眼睛:「太妃,人死不能復生,您請節哀!」

    慕容雨來到床前,床上的蘇側妃,蓋著被子,只露出被水泡的有些變形的臉,不過,她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愉快的事情,沒有半點溺水而亡人的痛苦與焦急……

    一名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太妃,王妃,世子妃,奴婢在蘇側妃的首飾盒子中看到了這封信,好像是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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