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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5 大結局上 文 / 蔓妙游蘺

    身形一閃,歐陽夜翼瞬間到了石頭滾落的地方,一道嬌小的身影飛速前奔,來不及收腳,重重撞到他身上:「夜浩!」

    九皇子歐陽夜浩快速後退幾步,與歐陽夜翼拉開距離,漂亮的眸底怒火沖天:「你是壞人,居然要殺母妃和太子哥哥,我要去告訴父皇,狠狠懲罰你!」

    歐陽夜翼目光陰冷,步步逼近歐陽夜浩:「你以為你那母妃,太子哥哥都是好人?為了皇位,他們表面和睦,暗中斗的你死我活,天翻地覆!」葉貴妃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愚蠢的兒子。

    「你胡說,母妃和太子哥哥都是好人,只有你是壞蛋!」宴會廳裡人多,說的都是客套話,歐陽夜浩覺得無趣,便悄悄跑出來玩耍,沒想到發現了這驚天陰謀。

    「如果葉貴妃,太子是好人,就不會狠心絕情的設計我,陷害我,打壓我,我冷心絕情下令殺他們,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歐陽夜浩從小有母親疼,父皇愛,整日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在蜜罐中,他不知道從小喪母的歐陽夜翼生活有多淒慘,需花費多大的力氣,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皇位爭奪,冷酷無情,對敵人,絕不能有絲毫心軟,否則,下一個倒下的人就會是自己!

    太子,葉貴妃雖沒聯合,但他們兩人的目標很一致,歐陽夜翼已經被打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如果再任由局面這般發展下去,他會輸的非常徹底,再也沒有了角逐九五寶座的資格。

    耗盡十年精力,謀劃許久的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他要反敗為勝,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殺了太子和葉貴妃,清頌未來一國之君,就是他歐陽夜翼!

    「你是瘋子,我不要和你說話!」歐陽夜浩恨恨的怒瞪了歐陽夜翼兩眼,轉過身,快速向宴會廳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父皇,三皇兄想殺母妃,太子哥哥……唔……」

    身後,一陣冷風吹過,九皇子的衣領被提起,高呼的嘴巴也被人緊緊摀住,歐陽夜翼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你給我閉嘴!」

    「放開我……唔……唔……」歐陽夜翼手掌很大,將歐陽夜浩的口鼻都給摀住了,歐陽夜浩呼吸困難,拚命掙扎著,想要逃離,無奈歐陽夜翼力氣太大,他拼盡全力掙扎,也未能逃脫歐陽夜翼的禁固。

    肺中空氣越來越少,歐陽夜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小臉漲的通紅,目光驚恐,掙扎的速度也越來越小,漸漸的,眸底的驚恐轉為一片死灰,身體不動了,眼瞼慢慢合上,小腦袋歪向一邊。

    歐陽夜翼驀然驚醒,手指快速觸到歐陽夜浩的鼻子下方,那裡已是平靜一片,沒了進出的氣息。

    大手一鬆,歐陽夜浩的身體重重掉落在地,一動不動,歐陽夜翼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本是想殺葉貴妃和歐陽夜辰的,沒想到提前將歐陽夜浩殺了……

    月上中天,望望歐陽夜浩的屍體,侍衛上前一步,急聲提醒著:「王爺,洗塵宴快要結束了!」時間緊迫,不容耽擱,如果宴會結束了,殺不了葉貴妃和太子,之前佈置的一切,就是白費了。

    侍衛是歐陽夜翼在邊關帶回來的,多年的征戰,他對死屍已經見怪不怪,更何況,歐陽夜浩聽到了歐陽夜翼的計劃,斷沒有活著離開的道理。

    陣陣冷風吹過,滲透衣衫,蝕骨冰冷,望著歐陽夜浩漸漸變涼的屍體,歐陽夜翼腦海中一個大膽的計劃快速成形:「刺殺葉貴妃,太子的計劃取消,本王想到了一個更加絕妙的計劃,不流血,不死人,就可狠狠打擊葉貴妃和太子!」

    宴會廳中溫暖如春,南宮斂面容英俊,笑容璀璨:「八月桂花香是稀世珍寶,世間只此一顆,只有像楚宣王妃這般靈動清雅之人方能擁有……」

    瞬間,羨慕,忌妒,幸災樂禍等各種目光集中到了慕容雨身上,真是好福氣,八月桂花香這麼名貴的寶物,別人費盡心機都未必得到,她卻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了。

    宴會廳裡有皇帝,太后,皇后,葉貴妃以及諸多大臣,身份,地位比慕容雨高的大有人在,南宮斂獨獨將珠子送給慕容雨,並連聲讚歎,明著,是誇獎慕容雨,實則在變相貶低太后,皇帝,皇后不配擁有珠子,如果慕容雨收下珠子,就是變相嘲諷太后,皇帝,得罪了清頌最尊貴的人,她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悄悄望望太后和皇旁,面色果然陰了下來,眼瞼沉下,跡去了眸中神色,讓人猜不出他們在想什麼。

    歐陽少弦微沉著眼瞼飲酒,南宮斂的目的,他非常清楚,所以,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更加不能出面,否則,事情會越來越亂,牽扯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他相信以慕容雨的聰明,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慕容雨微微笑著,扣上盒蓋,將檀木盒放回了托盤上:「太子謬讚,八月桂花香是稀世珍寶,天下無雙,雨兒不敢收!」

    「王妃有孕,正需溫暖的環境療養,與八月桂花香有緣,為何不收?」南宮斂的聲音低沉,動聽,迷醉人心。

    「據太醫所言,溫暖的環境的確能令胎兒健康成長,不過,炎熱的夏天,寒冷的冬天最好自自然然經過,讓胎兒的體質得到鍛煉,出世後,身體會更加健康,若是總住在溫暖如春之處,環境太過單一,胎兒沒有得到應有的考驗,體質會弱,可能會時常生病……」

    「看來,楚宣王妃不需要這顆珠子,是本宮疏忽了!」口中說著歉意的話,語氣中卻充滿不悅,堂堂離月國太子,身份尊貴,親自送禮給慕容雨,慕容雨居然不肯收,他豈會高興。

    「雨兒還年輕,身體也沒什麼舊疾,暫時的確不需要這顆珠子,若說冬天最難過的,要屬太后娘娘了,身染病症,冬天畏冷,犯病時,非常難受……」

    按照南宮雪晴所說,八月桂花香與無聲琴有關,無聲琴是離月國鎮國之寶,南宮斂,南宮漠多少會知道開啟之法,南宮斂送八月桂花香給慕容雨,肯定沒安好心,她一定不能收。

    當然,八月桂花香也不能繼續留在南宮斂手中,否則,他大可以想辦法將珠子塞給慕容雨,讓她開啟無聲琴。

    慕容雨巧妙的將話題引到了太后身上,是為逼迫南宮斂將八月桂花香送給太后,是南宮斂自己說的,要將珠子送給最有緣的人,慕容雨已經明確指出,冬天最需要珠子的是太后。

    「太后娘娘有惡疾?」身為離月國太子,南宮斂對清頌皇室的重要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太后舊傷,畏冷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不過,剛才他只想著將珠子給慕容雨,沒有提及其他人,太后有惡疾之事,他當然要裝作不知道。

    「小傷而已,不妨事!」被病痛折磨了六七年,太后對那惡疾,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八月桂花香散出的光芒溫暖如春,能緩解寒冷帶來的疼痛,與太后甚是有緣,還請太后收下此珠!」南宮斂逼迫慕容雨收珠子,慕容雨轉了個彎,逼迫他將珠子送給太后。

    珠子是南宮斂直接送給太后的,沒有經過慕容雨的手,慕容雨只能算是媒介,算不得是巴結太后,如此一來,慕容雨不但沒有得罪皇室的人,沒有成為眾矢之的,還讓太后欠了她幾分人情,真是聰明。

    太后很怕冷,八月桂花香那麼神奇,太后一定會命人仔細保管,小心看守,南宮斂想再拿回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哀家一把年紀了,沒有年輕人的活力與靈動,若是收下這八月桂花香,是不是太浪費了?」太后是皇帝的母親,身份尊貴,從來只有她挑剔別人的禮物,還從來沒有別人敢挑著送她禮物,八月桂花香雖珍貴,但離月國皇宮裡各色珠寶都有,她不稀罕。

    「胭脂送美人,寶刀贈英雄,八月桂花香也要送給有緣之人,放眼整個宴會廳,與八月桂花香最有緣的,就是太后您了!」身為離月國太子,隨機應變的能力,高深莫測。

    「本宮遠道而來,給太后,清皇,皇后娘娘……楚宣王,楚宣王妃各準備了一份禮物,本以為,楚宣王妃彈響了無聲琴,又有了身孕,很適合八月桂花香,沒想到,太后娘娘身體弱,比楚宣王妃更適合八月桂花香……」

    慕容雨輕輕笑著,南宮斂話中的意思,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只是還沒拿出來,之所以最先將八月桂花香送給慕容雨,是因為她彈了無聲琴,有了送禮的合適契機,如今,將八月桂花香轉送太后,只是換了禮物,並非被人逼迫著才送……

    寥寥幾句話,打消了太后,皇帝對他的敵意,也緩解了尷尬,真真厲害!

    「不知南宮太子原本打算送太后娘娘的禮物是什麼?」南宮斂的解釋很合理,太后的面色已經緩和了下來,剛才的言語有些激烈,她想需要一個合理的台階,才能收下八月桂花香,慕容雨就負責製造這個台階。

    南宮斂禮貌微笑:「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南海黑珍珠!」

    「據太醫說,黑珍珠可以入藥,是不是對孕婦和胎兒有益?」慕容雨將黑珍珠的作用引到了孕婦和胎兒身上。

    「黑珍珠磨成粉,可內服,能夠加速胎兒骨骼發育,增長智力,皮膚白皙!」對黑珍珠的藥效,南宮斂如數家珍。

    「太后,雨兒有個不情之請……」

    「想和哀家換禮物,你要南海黑珍珠,哀家要八月桂花香!」慕容雨的心思,太后瞭如指掌。

    「不知太后意下如何?」答案,慕容雨早就瞭然於胸。

    「楚宣王府嫡長子,哀家也很關心,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太后笑的和藹可親,既得到了八月桂花香,又落個和藹可敬的名聲,何樂而不為。

    慕容雨微微福身,禮貌道謝:「多謝太后!」八月桂花香給太后,慕容雨受益,太后受益,吃了啞巴虧的,是南宮斂。

    南宮斂不急不惱,淡笑依舊:「來人,將本宮準備的禮物都呈上來……」

    幾名下人端著托盤走上前,盤子裡紅色的錦緞上放著各色珍寶,每一件都價值不菲,閃耀人眼,大臣們忍不住連聲讚歎:「真是稀世罕見,天下無雙啊!」

    一名侍衛快速來到歐陽夜辰身側,輕聲稟報:「殿下,有急件,在書房!」

    歐陽夜辰眸光沉了沉,小聲的向皇帝解釋幾句,快速出了宴會廳,大步走向書房,眾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珍寶上,並沒有注意到他離開,歐陽夜翼卻是看到了,端起酒杯舉至面前,擋住了他森寒的目光,陰冷的笑容。

    夜色已深,南宮斂的禮物送完,也到了散宴時間,皇帝,太后,皇后離開宴會廳,歐陽少弦扶著慕容雨起身向外走去,左側是洛陽王,右側是南宮斂,南宮漠,南宮雪晴。

    屋外寒風呼嘯,冰冷蝕骨,歐陽少弦,慕容雨正欲上軟轎,南宮斂快步走了過來:「王妃的琴聲優美動聽,餘音繞樑,三日未絕,今日得聽,三生有幸……」

    「多謝南宮太子誇獎,雨兒已有八個月身孕,需要靜心養胎,不宜太過勞累!」南宮斂的心思,歐陽少弦一清二楚,南宮斂還沒去,他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楚宣王府不是誰愛進就進的,慕容雨是王妃,彈琴全憑心情,南宮斂無權命令她。

    身側,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走過,可能是喝的多了些,身形飄忽,腳步也有些踉蹌。

    「王爺誤會本宮的意思了,王妃琴聲優美,王爺簫聲動聽,琴簫合奏,定是世間最美妙的樂曲!」歐陽少弦遊歷各國,獨自一人難免孤單寂寞,除了喝酒以外,他還愛吹簫。

    少弦會吹簫!慕容雨狐疑的目望向歐陽少弦,認識這麼久,慕容雨還未見他吹過一次。

    「吹簫是因為太孤獨!」歐陽少弦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和慕容雨能聽到,認識慕容雨後,歐陽少弦不再孤單,自然很少吹簫了。

    南宮斂別有深意的目光在歐陽少弦和慕容雨身上來回掃了掃,眸底閃過一絲了然笑意:「王爺,王妃夜深了,告辭,改天再去楚宣王府拜訪!」

    「啊!」南宮斂正欲轉身離開,一聲尖銳的驚呼穿透雲層,響徹雲霄,震驚了大半個皇宮的人。

    歐陽少弦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這是……宮女的尖叫聲!」淒厲,驚恐,一定是出事了!

    尖叫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微醉的大臣們瞬間清醒。

    人都是好奇心重的動物,突然驚現的尖叫,讓他們打消了回府的念頭,迷濛著眼睛,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走走走,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皇兄,雪晴,咱們也去看看吧!」南宮漠率先向前走去,南宮斂,南宮雪晴緊隨其後。

    「大臣們前往的方向是……」慕容雨心中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預感。

    「太子東宮!」歐陽少弦凌厲的眼眸越凝越深:「事情不簡單,咱們也去看看吧!」

    太子東宮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很多人,大臣,太監,宮女都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望向緊關著房門的書房,眸底閃過一絲懼色。

    「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

    「書房不讓靠近……」

    拔開人群,慕容雨發現,書房外站了一圈御林軍,以歐陽寒風為首,身著戎裝,手握長劍,將眾人隔在三米外,嚴陣以待,凌厲的目光注視著四周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心中暗暗疑惑,歐陽寒風不是掌管南城麼?何時改管御林軍了?

    歐陽少弦凌厲的眼眸也是少有的凝重,御林軍都出動了,事情不簡單!

    「太醫來了!」兩名侍衛面容凝重,撥開人群,護送太醫進了書房!

    「寒風,出什麼事了?」歐陽少弦走上前,眸底幽深似潭。

    歐陽寒風望望不遠處的大臣以及不遠處的南宮斂等人,壓低了聲音:「一言難盡,你進去看看吧,腳步放輕些!」

    皇上已經下令,嚴禁閒雜人入內,事情錯綜複雜,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不過,歐陽少弦和慕容雨都是聰明人,對事情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歐陽寒風放他們進去,是覺得他們兩人能夠幫得上忙。

    歐陽少弦是楚宣王,慕容雨是楚宣王妃,都是歐陽皇室之人,他們進書房,大臣們也不能非議什麼。

    御林軍悄悄推開一扇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歐陽少弦和慕容雨走了進去,迎面響起葉貴妃悲傷的痛哭聲:「浩兒,你醒醒……醒醒啊,不要嚇母妃……」

    慕容雨清冷的雪眸瞬間瞇了起來,九皇子出事了?

    快步前行著,越過跪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慕容雨來到內室,觸目所及的,是站在房間中央皇帝,皇后,站在床邊的太子,太醫,以及坐在床邊抱著九皇子哭泣的葉貴妃。

    九皇子怎麼會在太子書房的床上?究竟出什麼事了?

    「太醫,你仔細看看,再仔細把把脈,浩兒的身體是熱的,他一定有救的!」葉貴妃雙目含淚,滿目期待。

    太醫搖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貴妃娘娘,微臣無能,九皇子他,身體雖暖,但呼吸已停,脈相全無,也沒有半分心跳,老臣真的回天乏術……」

    「你這個庸醫……你騙我……你們都騙我……浩兒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死……」葉貴妃發瘋般對著太醫撲了過去:「你快救他,快救他……」

    「娘娘,娘娘……」葉貴妃死死抓著太醫,讓他救人,太醫掙不開葉貴妃,面色非常尷尬。

    皇帝緊緊皺了皺眉頭:「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快把葉貴妃拉開!」

    幾名宮女快步上前,拉開了葉貴妃:「娘娘……您冷靜些……」

    側身,葉貴妃看到了太子,美眸中怒火燃燒:「是你,是你害死浩兒的……我和你拼了……」葉貴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宮女們,對著太子撲了過去。

    太子皺了皺眉頭,輕輕側身,葉貴妃撲了個空,重重的撞到了桌子上,身體如散了架般,疼痛難忍。

    身體受傷,葉貴妃不肯罷休,轉過身,正欲再找太子算賬,宮女們湧了上來,拉住了葉貴妃:「娘娘,冷靜點,冷靜點……」

    葉貴妃不能再對太子動手,狠狠怒瞪著他,聲嘶力竭的向皇帝告狀:「皇上,浩兒死的不明不白,您一定要為浩兒做主啊……」

    歐陽皇室的子嗣本就稀少,如今又死了個歐陽夜浩,皇帝鬱悶的心情更加煩亂,面色鐵青:「夜辰,到底是怎麼回事?」九皇子死在太子書房間的內室床上,本身就是一種蹊蹺。

    「回父皇,剛才兒臣從宴會廳回來看信件,察覺到內室有人,便進來查看,大床有個小凸起,兒臣掀開被子,發現下面躺的是九皇弟,呼喚好幾聲,他卻沒反應,兒臣一試,他已經沒了氣息正欲帶他去找太醫,宮女的尖叫響起……」

    尖叫聲響起時,皇帝,皇后,葉貴妃正好經過東宮門前,以為發生了大事,快速走了進來,太子沒有時間做任何掩飾,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完整的案發現場,沒有遭到多大的破壞!

    「皇上,太子在撒謊,是他害死浩兒的,一定是他害死浩兒的……」葉貴妃怒吼著,不依不饒。

    皇帝將目光轉向跪在門口的宮女,目光冷冽,不怒自威:「你為何會進書房,剛才又看到了什麼?」

    「回……皇上……奴婢負責為書房熏爐添香……剛才是進來為書房添香的,奴婢看到……」宮女怯怯的眼神悄悄望了望歐陽夜辰。

    「看到了什麼,還不快說,若是敢有半句諾言,定將你碎屍萬段!」葉貴妃的怒吼,恐嚇嚇的小宮女全身一震,戰戰兢兢道:「奴婢看到太子殿下伸手去拉九皇子……」

    「不是在拉浩兒,是在狠掐他吧!」葉貴妃糾正宮女的話,恨恨的怒瞪著歐陽夜辰,哭哭啼啼,聲音淒慘:「請皇上明查,為浩兒申冤……」歐陽夜辰居然害死了她的兒子,她就是拚死也要讓歐陽夜辰償命。

    「太醫,九皇子的死因是什麼?」查清死因,才能調查研究,確定兇手。

    「回皇上,微臣仔細檢查過,九皇子死於窒息,但是,脖子上沒有掐痕,也就是說,他是口鼻被堵住,窒息死亡!」在宮中行醫多年,太醫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

    「歐陽夜辰,一定是你捂死浩兒的!」葉貴妃美眸中厲光閃爍,仇視的目光恨不得將太子生吞活剝。

    「九皇弟與本宮無冤無仇,本宮捂死他幹什麼?」就因為他跑到了自己書房的床上?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些。

    「宴會前,浩兒拿了你的兵符,你追著他不放,還厲聲音訓斥,這一次,應該也是浩兒拿了你什麼東西,你一氣之下,就殺了他對不對?」葉貴妃怒氣衝天。

    「浩兒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他不知道兵符與玩具的區別,就算他拿了你非常重要的東西,你要回來,教訓他幾句便可,沒必要殺了他吧,他是一條人命,是你的親弟弟啊!」

    葉貴妃說的悲悲切切,淒淒慘慘,讓人心生憐愛,再加上太子追著九皇子要兵符一事,許多人都親眼見到了。

    當時,太子面色鐵青,眸底怒氣,厲光交替閃爍,對九皇子拿他兵符之事非常氣憤,礙於來來往往的宮人多,才沒有發作,若說九皇子又拿了其他重要之物,太子一氣之下失去理智,殺了九皇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局面對太子很不利。

    葉貴妃真是伶牙俐齒,能言善辯!

    歐陽夜辰揚揚嘴角,不慌不忙:「本宮重要之物都會放到嚴密之處,妥善保管,宴會前,九皇弟之所以拿到了兵符,是因為本宮處理事情時,將兵符放在了桌上,沒有收起來,有了九皇弟的前車之鑒,本宮做事更加格外小心,參宴前,重要之物全都放到了非常嚴密之處,九皇弟根本拿不到,何來本宮氣憤殺他之說?」

    歐陽夜辰身為太子,為人處事小心謹慎,思想活躍,很善於總結經驗,同樣的錯誤,極少會犯第二次,兵符掌管著清頌幾十萬大軍,非同小可,被人拿走一次後,他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的妥善保管,絕不會再給別人拿走它的機會,所以,九皇子拿重要物品,被太子發現,怒殺之事,不成立。

    兵符之事,本是葉貴妃用來指證太子殺人的,沒想到被太子反利用,成為了證明太子無罪的有利證據,葉貴妃非常不甘心,咬牙切齒:「太子說夜浩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那他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太子書房的床上?」

    「這也是本宮想問的問題!」歐陽夜辰目光冷冽:「侍衛時時守衛書房,不許任何閒雜人入內,九皇弟怎麼會進了本宮書房的?」

    宴會前,歐陽夜浩是得了歐陽夜辰允許才進來書房,調皮的搶走了兵符,這一次,歐陽夜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歐陽夜浩還是個孩子,不可能避過這麼多侍衛潛進書房,他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書房門打開,幾名宮女,嬤嬤,侍衛被押進書房。

    「你們這群狗奴婢,是怎麼看九皇子的?」葉貴妃對著幾人連踢帶打,宮女,嬤嬤,侍衛失職,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娘娘饒命,饒命啊……九皇子很聰明,趁著奴婢們不注意,偷偷跑了……」

    葉貴妃胸中的怒氣更濃,沒看好浩兒,居然還找借口推卸責任:「都是沒用的東西,居然連一個小孩子也保護不了,要你們何用,來人,把他們拉出去斬了……」

    「你們看,九皇子手裡好像有東西!」太醫進入書房後,捏著九皇子的右手腕把脈,發現他沒有了脈搏,就沒有注意左手腕,剛才葉貴妃抱了九皇子,氣憤的找太子算賬時,九皇子的小身體趴到了床上,左手向外,小手緊握著,手中一個物體露出一點尖尖角。

    一名侍衛上前一步,將九皇子的左手掰開,拿出一支木頭雕刻的塤(古代一種樂器),呈給了皇帝,一般的塤都是陶土燒製,這只木頭雕刻的屬玩具,只能拿來玩,不能吹奏。

    皇帝仔細看了看:「這是……少弦雕刻的嗎?」歐陽少弦的雕刻功夫皇帝曾見識過,看得出,這塤是他所雕刻。

    「回皇上,這是臣一年前送給九皇子的!」當時,歐陽少弦還沒成親,進宮遇到糾纏他的九皇子,砍下一截樹枝雕刻幾下,應付完九皇子,他就去見皇上了,本以為九皇子玩夠了就會丟掉,沒想他居然還留著。

    葉貴妃眸底厲光閃爍:「難道浩兒在暗示,害死他的,就是雕刻此塤之人!」在葉貴妃看來,太子和歐陽少弦是一派的,都有殺歐陽夜浩的嫌疑。

    「從開宴到現在,少弦一直在宴會廳,就坐在我旁邊,沒有離開過一會兒,如何殺人?」慕容雨清冷的眸底隱有寒光閃爍:「貴妃娘娘,我知道你喪子心痛,不過,事情沒查清前,請您不要輕易下結論!」

    「本宮只想查出殺害浩兒的兇手,除此之外,別無他念,既然楚宣王妃說兇手不是楚宣王爺,那這塤怎麼會被浩兒緊緊抓在手中?」葉貴妃毫不示弱,步步緊逼。

    「貴妃娘娘,小孩子的心性,想必您非常瞭解,他對一樣玩具,最多只有幾天的熱度,再長些,幾個月,絕對不會有一年,塤是少弦一年前雕刻,九皇子早就玩煩了才對,怎麼可能會時時抓在手中,用來指證少弦?」

    慕容雨言詞鑿鑿,抽絲剝繭:「最近幾個月,貴妃娘娘或照顧九皇子的宮女,嬤嬤,侍衛們可曾見過九皇子玩木塤?」

    宮女,嬤嬤,侍衛們相互對望一眼,眸底皆露出疑惑的神色,九皇子最近對太子書房的東西感興趣,歐陽少弦的木塤,早被忘到九霄雲外了。

    將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慕容雨目光清冷:「難道是九皇子被人殺掉後再跑去寢宮拿塤指證嫌疑人,又或者,少弦殺了人,將塤塞進九皇子手中,用來指證自己是殺人犯?」明人眼都看得出,這是故意栽贓嫁禍,葉貴妃居然還懷疑,真是愚蠢。

    「楚宣王妃真是聰明,將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好像親眼所見,本宮佩服!」葉貴妃連嘲帶諷,變相指責慕容雨是幫兇。

    慕容雨不急不惱:「明眼人都看得出事情真假,我不過是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而已!」不是慕容雨想的多,是葉貴妃太愚蠢,猜不到兇手的真正用意。

    「那依楚宣王妃所言,真兇是何人,為何要設計陷害太子和楚宣王爺?」葉貴妃語氣冰冷,暗帶嘲諷,既然慕容雨那麼聰明,就把真兇找出來給他看看啊!

    沒理會葉貴妃的挑釁,慕容雨清冷的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身上,宮女面前的地上,撒著一片香料:「你負責為書房添香料!」

    「是的,王妃!」小宮女戰戰兢兢,不知是在地上跪的時間太長,寒氣入侵,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她纖細的身體微微顫抖。

    「據我所知,香爐裡的香料每天換一次,加一次,也就是說每天的清晨,打掃書房時,清理香爐,換香料,下午日落時分,加一次香料,你怎麼大半夜的跑來換香料?」宮女驚呼時,皇帝,皇后正好經過東宮,未免太過巧合了些,猛然看上去,就像是故意安排好的。

    內室的人都明白了慕容雨的意思,目光瞬間集中到了小宮女身上,宮女話中有破綻,剛才只顧著九皇子的事情,疏忽了這點兒。

    小宮女的身體抖的更加厲害,聲音也顫抖起來:「回……王妃……晚上是洗塵宴,奴婢以為太子不會回書房了,在香爐中加的香料主熏房間,香氣濃些,太子不喜,聽聞太子回書房處理事情,奴婢怕太子責備,方才備了香料前來更換……」

    「今晚你值夜嗎?」慕容雨突兀的問了一句。

    小宮女潛意識的搖了搖頭:「回王妃,奴婢不值夜!」

    「太子已有太子府,若是沒有特別吩咐,平時是不在宮中過夜的,現在已經到了子時,按照宮規,太子東宮裡的所有宮女,除卻值夜的,都應該睡覺了吧,你不值夜,怎麼沒睡?」還跑來這書房換香料。

    「回王妃,奴婢原本已經睡下了,是值夜的花蕊姐姐將奴婢叫起來的……」小宮女實話實說。

    「來人,將花蕊叫來!」皇帝語氣冰冷,事情越牽扯越多,也越來越複雜了。

    花蕊就在門外,被侍衛們押了進來:「奴婢參見皇上,皇后,貴妃娘娘,太子殿下……」

    皇帝沉著眼瞼:「是你提醒小潔來換香料?」

    「回皇上,奴婢負責值夜,夜幕降臨後,將整個東宮檢查一遍,發現書房香爐中放的是熏房間的熏香,奴婢以為太子殿下不會再回來,便沒在意,後來看到殿下急急忙忙的進了書房,方才提醒小潔來更換!」花蕊口齒伶俐,吐字清析,眾人將她的話聽了個明明白白。

    「既然是你值夜,為何不親自來換香料,反而去將小潔叫醒,這樣豈不是會浪費時間?」

    花蕊從容,鎮定,回答更是天衣無縫,可不知為何,慕容雨總覺得,事情不對。

    「回王妃,東宮所用的香非常貴重,尤其是太子書房熏的龍涎香,更是價值連城,小潔負責東宮各個房間的熏香,拿著香料盒的鑰匙,取香必須小潔親自來,奴婢不敢擅自亂動!」花蕊語氣誠懇,說出的話也很具說服力。

    「回王妃,花蕊姐姐說的句句屬實,東宮的所有香料,必須經過我的手,外人都不能碰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東宮也有東宮的規定,熏香,打掃房間,鋪床疊被等所有事情都有專人負責,哪裡出了問題,直接責罰負責人。

    陣陣寒風吹過,窗外樹枝搖曳,慕容雨緩步走向床邊,小潔,花蕊都是活人,她們說的話,慕容雨半信半疑,九皇子是死人,身上呈現的,是最真實的情形,絕對說不出謊話來,所以,慕容雨想檢查檢查九皇子,看能不能從他這裡得到些線索。

    「慕容雨,你幹什麼?」葉貴妃上前一步,擋住了慕容雨的去路,美眸中閃爍著濃濃的敵意,胸中怒火翻騰。

    慕容雨是歐陽少弦的王妃,太子一派,葉貴妃的敵人,她不想讓慕容雨靠近歐陽夜浩。

    「九皇子的死,很是蹊蹺,我只是想試著查明原因,並沒有惡意!」慕容雨清靈的聲音毫無感情:「貴妃娘娘也不希望九皇子死的不明不白吧,找出真兇,繩之以法,九皇子才能瞑目!」

    「你真的能找出真兇?」慕容雨的話,葉貴妃明顯不信,宮女尖叫聲過後,皇帝,葉貴妃就來到了書房,看到了床邊的太子和床上已經沒有呼吸的歐陽夜浩,當時,歐陽夜浩的身體很暖,顯然是剛剛死亡。

    書房周圍侍衛密佈,太子也是高手,就算在外室看信件,也會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有誰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歐陽夜浩的屍體扔進書房內室?

    就算歐陽夜浩手中的塤是設計陷害,也是太子在設計歐陽少弦,葉貴妃幾乎可以說是親眼看到太子害死了歐陽夜浩,慕容雨還說要調查真相,找真兇,她豈會不嘲諷。

    「我會盡力!」能不能找到真兇,慕容雨不敢擔保。

    葉貴妃冷冷一笑,側過身:「慕容雨,本宮希望你能夠盡快找到真兇,讓浩兒瞑目!」真兇兩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凌厲的目光直視歐陽夜辰,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一定會讓歐陽夜辰為歐陽夜浩償命。

    慕容雨來到床邊,仔細觀察歐陽夜浩,面色蒼白,雙眸緊閉,白嫩的小胳膊,白皙的肌膚,身上沒有傷痕,就如太醫所說,他是被摀住了口鼻,窒息而死。

    歐陽夜浩還是個孩子,沒有得罪過人,他的母親又是葉貴妃,敢對他下手的人,膽量不小,身份可能也不低,放眼整個朝堂,能與葉貴妃一較高下的,除了太子歐陽夜辰,就是瑞王歐陽夜翼……

    突然,一股若有似無的怪異味道飄入鼻中,慕容雨瞬間回神,深深嗅食幾下,怪異味道是火盆裡飄出的火烘火烤之味,只是,書房裡的火盆還沒有燃燒,怎麼會有這種味道飄出?

    細細嗅食著,慕容雨清冷的目光順著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落到了九皇子身上,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這裡並非真正的案發現場,九皇子是被別人害死後,搬來這裡的!」

    「什麼?真的有人栽贓陷害太子?」眾人皆驚,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貴妃冷冷一笑,對慕容雨的話不置可否,說出這麼驚人的事情,無非是為了給太子脫罪,看她能編出多少完美的謊言。

    「冬天,凡是有人的皇宮大殿,都會燃火盆,促使室內升溫,不過,火盆燒炭時有味道,都放在相對偏僻的角落裡,人輕易碰不到,再加上房間有熏香,人的身上,不可能沾染火味,但是九皇子身上,有火烘,火烤的味道!」

    「真的?」太醫將信將疑的走到床邊,仔細嗅覺片刻,連連點頭:「王妃所言極是,九皇子身上有火烘火烤之味!」

    「太醫,麻煩你查查,九皇子的鼻腔內有沒有炭屑?」

    九皇子生於皇宮,從小見慣了各種火盆,對火盆好奇,跑到盆邊烤火這種事情幾乎不太可能,但為了保險起見,慕容雨想讓太醫檢查檢查,確定一下。

    太醫答應著,快速檢查,眸光越來越凝重:「回王妃,三皇子的鼻腔很乾淨,沒有炭屑!」

    慕容雨冷冷一笑,對事情的始末瞭然於胸:「九皇子的衣服上有火味,味道很濃,都滲到裡衣上去了,說明在火盆前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木炭燃燒時會有飛灰飄出,如果那時的九皇子還活著,鼻子內一定會吸進炭屑,可是,他的鼻腔很乾淨,只能說明一件事,九皇子在火盆前時,已經死亡,沒有呼吸了……」

    「把已死的九皇子放到火盆前幹什麼?」一名反應慢半拍的宮女下意識的說出心中疑惑。

    「當然是將九皇子的屍體烤熱,裝作剛剛死亡,用以設計陷害太子!」九皇子倒在眾人面前,屍體還是熱的,誰都會覺得,他是剛剛死亡,害死他的最大嫌疑人,自然就是站在內室床邊的太子。

    皇帝眉頭微皺,眸底閃爍道道冷光,真是用心險惡,殺掉夜浩,嫁禍夜辰,想要一箭雙鵰麼?除去夜辰和夜浩,最得利的人是……

    「花蕊姐姐,你身上怎麼會有炭火味?」小潔距離花蕊很近,剛才只顧著求饒,沒注意其他,經慕容雨提醒,小潔穩下心神,聞到了花蕊身上的炭火味。

    太子東宮沒住人,所有房間都沒有燃炭火,宮女,太監們的房間不必升炭火,花蕊身上的炭火味,很可疑。

    花蕊捧起一片衣角聞了聞:「可能是拿著燈籠在東宮巡視時,燭火的味道飄到衣服上了……」

    「燭火和炭火的味道截然不同吧!」葉貴妃冷冷笑著,一名小小的宮女,居然敢說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妄想瞞天過海,將所有人都當傻瓜麼?

    「娘娘恕罪,奴婢前來東宮當值時,曾去過廚房端膳食,外面天氣冷,奴婢在那裡烤了烤火!」身為東宮當值宮女,花蕊活動範圍有限,不得隨意去其他地方停留,她在廚房烤火,已算觸了規距。

    「九皇子衣服上殘留的炭火味道,好像也是廚房裡那種!」太醫自言自語。

    皇宮裡,人分三六九等,東西分三六九等,炭火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太后,皇帝,皇后房間所用的炭火都是最好的,細密,煙少,味道純正,房間溫度高,嬪妃們用的要較差些,至於其他人用的,更差些,氣息敏感的人,能憑借炭火散出的味道,判斷木炭的好壞。

    「花蕊,害死九皇子的,是不是你?」葉貴妃陡然抬高了聲音,如同魔音穿耳,震懾人心。

    「娘娘明查,奴婢與九皇子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九皇子?」花蕊滿面委屈,眼淚順著臉頰不停滑落:「奴婢今天連九皇子的面都沒見到,如何害他?廚房裡有很多人啊,就算九皇子身上的炭火味是廚房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害了九皇子……」

    葉貴妃冷冷笑著:「花蕊,你最喜歡的花,是四季海棠吧!」

    「是的,娘娘……」花蕊的話在看到九皇子衣襟上的四季海棠時戛然而止,眸光一沉,小手下意識的向頭上撫去,戴在髮髻上的一對四季海棠少了一支,只剩下另一支孤零零的立在墨發中。

    葉貴妃嘴角的冷笑更濃:「花蕊,還準備狡辯嗎?」花蕊說從未見過歐陽夜浩兒,可她的四季海堂卻出現在歐陽夜浩兒衣襟上……

    葉貴妃眸光一變,眸底厲光閃爍:「花蕊,究竟是誰指使你殺害九皇子的,還不快從實招來!」

    花蕊面色大變,眸光一寒,手中提著的燈籠棍瞬間斷裂,一柄寒光閃閃的半長劍露了出來,纖細的身影一閃,劍尖對著歐陽夜辰刺了下去:「歐陽夜辰,我殺了你!」

    歐陽少弦沉著眼瞼,修長的身形瞬間來到慕容雨身側,將她護在懷中,事到如今,他只在意慕容雨的安全,其他人的恩怨,他無心理會。

    花蕊眸光陰冷,憤怒,招招凌厲,歐陽夜辰不慌不忙,從容應對,侍衛們欲上前幫忙,被皇帝擺手制止:「花蕊,為何要殺太子?他與你可有冤仇?」

    花蕊咬牙切齒:「他害死了我唯一的親人,我一定要殺了他為姐姐報仇!」

    歐陽夜辰眸光微閃,猛然抬手握住了花蕊的手腕,快速反手,半長劍刺進了花蕊胸口……

    花蕊靜了下來,體內的力氣一點兒點兒消失,身體軟軟的癱到了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死死的盯著歐陽夜辰,咬牙切齒:「歐陽夜辰……算你命大……沒有算計到你……」

    花蕊是東宮值夜宮女,出入東宮很方便,悄悄將九皇子殺死,放到太子書房內室的大床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花蕊,我一直將你當成親姐姐看待的,你為什麼要利用我?」小潔傷心難過,眼淚不停下落。

    花蕊知道她膽小,才故意叫她來添香料,看到太子揪著死去的九皇子,她一定會尖叫,從而引來皇帝,皇后,葉貴妃,人證,物證俱在,太子無法辯解,就會被治罪……

    「賤人!」葉貴妃衝上前,狠狠打了花蕊一巴掌:「你在歐陽夜辰身邊那麼久,有的是時間算計他,根本不需要殺掉浩兒,栽贓陷害,是不是歐陽夜辰指使你害死浩兒,再讓你頂罪的?」

    花蕊揚揚嘴角,抬頭望向葉貴妃,眸底充滿嘲諷:「你說是……就是吧……是歐陽夜辰指使我,殺死九皇子的……嗯……還讓我頂罪……哈哈哈……有清頌太子陪葬,我也沒有吃虧……是歐陽夜辰讓我殺歐陽夜浩的……你們快抓住他,殺了他……」

    花蕊眸底閃著瘋狂的神色,太醫搖了搖頭:「她瘋了!」

    「你才瘋了呢,你全家都瘋了!」花蕊對著太醫大吼:「歐陽夜辰是主謀,命我暗害九皇子……你們快抓他,快抓他……」

    花蕊吼的太狂太怒,一口氣沒提上來,腦袋一歪,沒了呼吸,眼睛睜的大大的,帶著不甘心,不情願,去了另一個世界。

    歐陽少弦順著花蕊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太子歐陽夜辰與瑞王歐陽夜翼,他們兩人離的很近,一眼望去,不知道花蕊仇恨的人究竟是誰。

    歐陽少弦凌厲的雙眸,瞬間變的幽深似潭。

    「皇上,花蕊承認太子是主謀,您快把他抓起來處罰!」葉貴妃愛子心切,好像也有點瘋狂了。

    皇帝狠狠瞪了她一眼:「身為貴妃,你連宮女話中的真假都聽不出來嗎?」花蕊最後怒吼的那幾句,是受了葉貴妃的挑撥,不是真心實情說出來的。

    一名太監捧著一本小冊子快步走進內室:「皇上,東宮宮女的記錄都在這裡!」

    皇帝拿過冊子,翻到了花蕊的記錄,大致掃了幾眼,遞給了太子,太子接過冊子看了看,努力回想半天,方才想起花蕊口中所說的姐姐是誰:「那名宮女不小心燒燬了很重要的信件,本宮只是貶她去打雜,沒有殺她……」

    「回太子殿下,那宮女被宮人安排了刷馬桶的活,夜晚獨自一人在池塘邊刷馬桶時,不小心墜入池塘,她不會游水……」夜色很深,那地方又偏僻,無人經過搭救,宮女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人發現溺死在了池塘中……

    花蕊和那宮女是親姐妹,家中父母皆亡,彼此之間是最親的人,宮女的死,花蕊歸到了歐陽夜辰身上,歐陽夜辰處處小心謹慎,身邊又時常有侍衛保護,花蕊找不到機會刺殺他,就想到了這一招栽贓陷害……

    「浩兒又沒得罪花蕊,花蕊為什麼要殺他?」葉貴妃恨極了花蕊,卻更恨歐陽夜辰,本以為花蕊是歐陽夜辰東宮的宮女,她出事,就是他出事,沒想到花蕊出了這麼一招,歐陽夜辰撇清了嫌疑,葉貴妃更加怨恨,她的浩兒已經死了,歐陽夜辰也休想好過。

    「最近幾天,夜浩經常來東宮,與花蕊,有些摩擦!」歐陽夜浩是皇子,又是小孩子,宮裡的宮女,太監們事事順著他,他的性子淘氣了些,在東宮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訓斥過花蕊幾次,花蕊懷恨在心,殺了落單的他,也很正常。

    「皇上……」

    「不必再說了!」皇帝擺手打斷了葉貴妃的話:「事情真相已經查清,花蕊殺了九皇子,妄想嫁禍太子,罪大惡極,把屍體拖出去,曝屍荒野!」

    人被逼到絕路時,第一反應就是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葉貴妃點出花蕊是殺害九皇子的兇手時,花蕊驚了驚,沒有想著逃跑,而是立刻撲向太子,可見她是真的恨太子,想置太子於死地。

    皇帝閱人無數,剛才已經很明顯的看出,花蕊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只想著報仇,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太子沒有撒謊,歐陽夜浩的死,是花蕊一手策劃,與太子無關!

    「九皇子歐陽夜浩追封為浩王,入葬皇陵!」皇帝深深的望了歐陽夜浩的屍體一眼,轉過身,重重的歎了口氣,面容彷彿在瞬間蒼老了許多:「擺駕回養心殿!」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他非常討厭,卻一次又一次的經歷著……

    「擺駕養心殿!」伴隨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皇帝,皇后,太子都離開了書房,葉貴妃抱著歐陽夜浩已經冰冷的屍體哭聲淒慘:「浩兒,浩兒……」

    太子就是幕後主謀,為什麼皇上不懲罰他,為什麼?

    瑞王歐陽夜翼立於內室中央,望著被侍衛們抬出去的花蕊,嘴角輕揚起一絲森冷的笑,真是愚蠢的女人,被仇恨沖昏了頭,才會這麼容易就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夜色漸深,事情已了,眾人散去,慕容雨和歐陽少弦坐上了回楚宣王府的馬車,慕容雨微沉著眼瞼,一言不發。

    「雨兒,怎麼了?」歐陽少弦察覺到了慕容雨的不正常,輕擁著她肩膀的胳膊不知不覺間緊了緊。

    「少弦,你覺不覺得,今天的事情,解決的太順利了?」堂堂清頌九皇子,葉貴妃最寵愛的兒子,被人害死,是件大事,短短半個時辰,就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真兇當場被抓,畏罪自殺,聽起來,很合情合理,可暗中,好像還透著許多不對勁。

    「太順利了,不好嗎?」歐陽少弦光潔的下巴輕放在慕容雨肩膀上,不答反問,目光幽深。

    「不是不好,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事情解決的太快了,好像很不真實,三皇子被徹底打壓後,就到太子和葉貴妃相互殘殺了麼?

    「事情有三種可能,一是就如咱們看到的這般,花蕊殺了九皇子,嫁禍太子,二是,三皇子故意設計陷害,他殺了九皇子,嫁禍太子,三是,太子真的殺了九皇子,讓花蕊頂罪,剛才那一幕,不過是在演戲給外人看……」

    歐陽少弦語氣低沉,爭奪皇位,世代相傳,沒有哪一代能夠倖免,為了問鼎那尊九五寶座,許多人都會不惜代價,不計後果……

    「皇上應該也想到這點了吧!」他之所以急著了結這件事情,就是不想讓事情再鬧大。

    皇帝還活著呢,可他的兒子們為奪皇位,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兄弟相殘,他心寒,更何況,離月國太子,皇子都在這裡,事情傳揚出去,丟的可是歐陽皇室的臉,倒不如讓花蕊擔下罪名,是奴才心狠手辣,膽大包天,暗害皇子,與歐陽皇室的人沒有太大牽扯。

    太子和葉貴妃斗的天翻地覆,殺死九皇子,直截了當,葉貴妃就沒了再爭搶皇位的籌碼,但是,太子會成為最大的嫌疑人,以他的聰明,不會做這種蠢事吧。

    三皇子的勢力在太子,葉貴妃的打壓下慢慢消散,已經快要失去爭搶皇位的資格,若說他殺了九皇子,嫁禍給太子,讓太子,葉貴妃自相殘殺,他坐收漁翁之利,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真是錯綜複雜。

    身為後宮嬪妃,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也可以說,九皇子是葉貴妃的依靠,是她所有的希望,九皇子不明不白的死亡,以葉貴妃的脾氣,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京城,又要有一番大的爭鬥了,不知會在暗中進行,還是搬到明面上來。

    「皇室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咱們不要管這麼多了!」孩子再有兩個月就要出世,歐陽少弦與慕容雨在一起的時間,也只剩下兩個月了,他不想再浪費。

    「少弦,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皇室的事情的確很煩人,慕容雨也不想過多理會,想想他們離開皇宮時,南宮斂那別有深意的目光,慕容雨無奈歎氣,只怕清頌京城表面維持的平靜也要被打破了!

    「想了幾個,咱們回去研究研究,用哪個最合適……」馬車在寂靜的道路上急馳,騰起陣陣煙塵。

    歐陽夜浩雖是小孩子,也是皇室子嗣,皇帝親封的王爺,浩王過世,京城禁了半個月的喜事,家家戶戶皆是淡雅的素色。

    慕容雨是楚宣王妃,屬歐陽皇室之人,身著素白衣衫和歐陽少弦一起進宮弔唁九皇子。

    九皇子的葬禮按照王爺的待遇舉行,非常隆重,大半個皇宮皆是一片素白,前來弔唁的人,也都身著素衣,裝扮簡單,不見半點喜慶顏色。

    慕容雨弔唁過九皇子,站在大殿裡的木柱邊,觸目所及,無論是裝飾,還是人的衣服,皆是一片素白,皇后,太子,魏妃,十皇子就站在對面。

    皇后是一國之母,也是九皇子的嫡母,九皇子葬禮,就是她一手操辦的。

    十皇子歐陽夜痕還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見滿室的人都表情嚴肅,他也不敢大聲說話,輕輕扯扯魏妃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詢問:「母妃,發生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不笑啊?」

    魏妃急忙摀住了十皇子的嘴巴,四下望了望,見無人注意到他們,方才暗暗鬆了口氣:「不要亂說話,大家這麼嚴肅,是有原因的,回去後,母妃再告訴你原因……」

    「好!」十皇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大眼睛只閃爍的疑惑,不解,更像南宮斂。

    「王爺!」一名侍衛快步來到歐陽少弦身邊,輕聲低語幾句,歐陽少弦的目光瞬間變的幽深似潭。

    「少弦,出什麼事了?」直覺告訴慕容雨,有大事要發生了。

    「具體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預料不到!」歐陽少弦深邃的眸底,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香雅!」

    「什麼事?」王香雅剛剛走進大殿,就聽到了歐陽少弦的呼喚,急步走了過來。

    「我出去一會兒,你陪著雨兒站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輕舉妄動!」最後幾字,歐陽少弦加重了語氣,昭示著,事情真的很棘手。

    「放心,我知道分寸!」王香雅走進這座宮殿的時候,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的道理,她懂得,就算歐陽少弦不叮囑,她也不會輕舉妄動。

    歐陽少弦緊緊握握慕容雨柔若無骨的小手,似保證,又似宣誓:「別擔心,我很快回來!」

    「娘娘,您慢點兒!」歐陽少弦剛剛離開,宮女的輕聲勸慰響起,慕容雨清冷的目光移向門口,宮女們正簇擁著葉貴妃款款前來。

    葉貴妃喪子,年輕的面容好像一夜間蒼老了幾十歲,神情憔悴,面容疲憊,眼神空洞,宮女們扶著她,走路時還有些踉蹌。

    所有儀式結束,九皇子即將下葬,身為母親的葉貴妃來和他做最後的告別。

    棺材是最好的楠木,防水,防氣,蓋打開,九皇子現於眼前,穿著小小的王爺朝服,上面繡著金色蛟龍紋,頭戴玉冠,腳穿深紫色朝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雙眸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若非他過於蒼白的臉色,以及毫無溫度的身體,別人還以為他睡著了。

    葉貴妃面容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空洞的眸底浮現濃濃的悲傷,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上九皇子毫無溫度的小臉,語氣低沉,暗帶凌厲:「浩兒,你小小年紀,被人算計,不幸喪命,母妃會為你報仇,你也要堅強起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最後兩句話,葉貴妃加重了語氣,目光陰冷,絕決,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慕容雨明白,她是故意說給不遠處的太子聽的。

    「娘娘,時辰到了,浩王爺要上路了!」封棺的時辰已到,但葉貴妃站在棺材前不肯離開,太監只得出言提醒。

    葉貴妃目光沉重,慢慢直起身體,後退著遠離了棺材,美麗的右手輕撫上了左手腕上那只晶瑩剔透的玉鐲,慢慢滑動。

    太監們抬起棺材蓋,慢慢蓋上,九皇子可愛的小臉一點兒一點兒被遮掩,漸漸消失不見,葉貴妃閉上了眼睛,掩去眸底所有神色,手腕上的玉鐲已經摘下,拿在右手中。

    慕容雨猛然握了小手,清冷的眸底隱有厲光閃爍,葉貴妃已經計劃好了麼?今天的出殯下葬不簡單!

    「雨兒,你怎麼了?」察覺到了慕容雨的不對勁,王香雅急聲詢問著:「要不要請太醫?」歐陽少弦把人交給她了,她就一定要看好,否則,出了事情,歐陽少弦絕不會放過她的。

    「我沒事,香雅你看到葉貴妃手中的玉鐲了嗎?」問題的關鍵,就是那隻玉鐲。

    王香雅抬頭望了望:「成色的確不錯,是難得一見的美玉,不過,她怎麼拿在手裡,不戴在手腕上?」

    「原來是戴在手腕上的,被葉貴妃摘下來了!」慕容雨語氣沉重:「香雅,你不明白葉貴妃緊捏著玉鐲的含義嗎?」

    王香雅茅塞頓開,眸底閃著濃濃的震驚與難以置信:「你是說她想……」她是吃了熊心豹膽,不想活了吧,這可是皇宮,皇帝的天下,皇宮內外站滿了朝臣家眷,若葉貴妃真這麼做,京城剛剛平靜下來的局面,就會再次大亂。

    「砰砰砰!」王香雅猛然一驚,瞬間回神,是太監們在釘釘子,長長的釘子釘進棺材,九皇子被封在了裡面,那是他最後的歸宿。

    王香雅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自己擔憂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突然,一陣急促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夾雜在釘釘子聲中,並不明顯,武功高強之人,仔細聆聽,卻是可以聽到。

    葉貴妃捏緊了手中玉鐲,臉上浮現著悲傷與絕決,她被蛇咬傷,留下後遺症,身體虛弱,不可能再有孕,歐陽夜浩一死,她就沒有籌碼與太子爭搶皇位,她絕不可能再成為太后了。

    若是皇帝一死,後宮沒有子嗣的嬪妃,要麼陪葬,要麼出家為尼,這兩種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呵呵,太子心狠手辣,害她陷入絕境,她豈會讓太子舒舒服服登基為帝,更何況,太子的目標是皇位,害死夜浩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就輪到葉貴妃了,葉貴妃可不會乖乖等著,任人宰割,她要先下手為強!

    慕容雨清冷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葉貴妃手中那隻玉鐲:「香雅,聽到異聲了嗎?」九皇子之死,給葉貴妃的打擊很大,慕容雨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準備開戰。

    「聽到了!」王香雅的聲音很輕,目光凝重,仔細聆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暗暗做好了準備。

    葉貴妃真的準備魚死網破,看來是想走上絕路了,王香雅好久沒與人動手了,這次正好活絡筋骨,不過,來人很多,也很厲害,她必須先保護慕容雨全身而退……

    太子歐陽夜辰也察覺到了不對,不過,他沒有絲毫慌張,溫和的眸底閃爍寒光。

    慕容雨揚揚嘴角,看太子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做好交手的準備了,皇宮辦喪事的這幾天,主人們都沒閒著,各自做好了爭鬥準備,九皇子的葬禮,會是一場激烈大戰。

    宮殿周圍的閒雜人,都已經被調開了吧,皇宮侍衛一時半會兒,也來不到這裡支援。

    只是,太子的侍衛在哪裡?為什麼沒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呢?

    葉貴妃侍衛們急促,輕微的腳步聲近在咫尺,可太子那邊依舊毫無動靜,慕容雨的心高懸了起來,太子不會是準備以一已之力對抗那麼多侍衛吧?

    慕容雨望望葉貴妃手中的玉鐲,應該快要摔下了吧,玉鐲掉落在地的脆響,是大戰開始的信號,太子那邊,還沒一名侍衛前來支援。

    拿著玉鐲的手握緊,再握緊,葉貴妃凝重的面容浮現絲絲陰冷與絕決,五指猛然鬆開,玉鐲快速掉落,歐陽夜辰,受死吧!

    慕容雨清冷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凌厲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快速下落的玉鐲,暗暗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今日之戰,在所難免。

    玉鐲落地的瞬間,一隻修長的大手突然伸出,接住了玉鐲,呈到葉貴妃面前:「貴妃娘娘,您的玉鐲!」

    清朗的男聲分外好聽,慕容雨一望,竟是瑞王歐陽夜翼!

    葉貴妃冷冷望了歐陽夜翼一眼,面無表情的接過玉鐲:「多謝瑞王!」

    「娘娘小心些,上等美玉摔壞了,再盡力修補,也還原不了原來的樣子!」歐陽夜翼語氣沉重,話中有話。

    望望葉貴妃,再看看歐陽夜翼,太子歐陽夜辰一言不發,嘴角輕輕揚起,似笑非笑,眸底卻有寒冷的光芒流轉。

    「本宮對美玉有些瞭解,不勞煩瑞王爺再講解!」葉貴妃陰冷的眸底閃過一絲厭惡,歐陽夜翼壞了她的計劃,她當然討厭他。

    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就緒,葉貴妃急於趕開歐陽夜翼,實施計劃。

    「棺木釘好,起!」伴隨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楠木棺材抬起,緩緩走出大殿,諸多官女,太監緊隨其後,皇后,太子,魏妃等人也出了宮殿。

    慕容雨暗暗鬆了口氣,剛才那一瞬間,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瑞王歐陽夜翼的突然出現,打亂了葉貴妃的計劃,大殿沒有發生激烈打鬥。

    歐陽夜翼是皇位爭奪者,葉貴妃和歐陽夜辰相互殘殺,兩敗俱傷後,他漁翁得利,說不定就能角逐九五寶座了,百利無一害的事情,他為什麼要插手阻止?

    慕容雨悄悄望向葉貴妃,她保養得當的小臉上,果然陰雲密佈。

    太子的勢力根本沒出現,大殿周圍暗中佈滿了厲害侍衛,都是葉貴妃的人,只要她一聲令下,太子,皇后,慕容雨都休想活著離開這裡。

    歐陽夜翼的到來,破壞了葉貴妃的計劃,錯過了殺掉太子的最佳時機,計策失敗,葉貴妃除了怨恨,就是惱怒,狠狠瞪了歐陽夜翼一眼,可惡,他是專門來和自己做對的,可惡,回去後,先派人除掉他!

    轉過身,葉貴妃氣呼呼的出了宮殿,剛剛踏出殿門,眼前走過一隊隊身著鎧甲的士兵,葉貴妃猛然一愣,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御林軍?難道是……

    望著身穿金色鎧甲,手握長劍,整齊有序,緩步前行的大批御林軍,慕容雨心中明瞭,皇上早就料到葉貴妃可能會暗害太子,在宮殿外面安排這麼多御林軍,就是為制止這場爭鬥。

    有御林軍在此,太子無人相助,也絕對不會出事,反倒是葉貴妃,聚集眾多侍衛,暗害太子,可是大罪,如果剛才葉貴妃下了命令,就是坐實了暗害太子的罪名,她安排的那些侍衛們一個都跑不掉不說,葉貴妃也會被治罪,輕則剝去封號,打進冷宮,重則斬首,誅滅九族。

    瑞王歐陽夜翼已經失勢,如果葉貴妃再死了,清頌皇室再也沒有人能與太子匹敵,朝堂內外隻手遮天,太子登基為帝,指日可待。

    歐陽夜翼阻止了這場爭鬥,相當於救了葉貴妃一命,葉貴妃堅信是太子害死了歐陽夜浩,只要她活著一天,就會和太子斗一天,清頌京城,真的不會平靜了。

    「貴妃娘娘,小心腳下台階!」歐陽夜翼的提醒聲從旁響起,葉貴妃嘴角揚起,勉強扯出一絲不自然的笑意:「多謝瑞王爺提醒!」

    九皇子的棺材運去皇陵安葬,皇后,太子,葉貴妃,歐陽夜翼,慕容雨,都在宮門口停下腳步,目送裝著棺材的馬車漸行漸遠,轉過彎,消失不見!

    皇后連日操勞歐陽夜浩的喪事,都沒怎麼休息過,歐陽夜浩運去安葬,她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擺駕回宮!」

    歐陽夜辰微笑著走上前:「母后的精神看起來不怎麼好,兒臣送你回去吧!」

    兒子孝順,皇后非常欣慰,不過,歐陽夜辰身為太子,肩上的擔子很重,她不想耽擱他的時間:「母后只是累了,沒什麼大礙,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事的。」

    「送母后回宮,耽擱不了多長時間的!」不等皇后再推辭,歐陽夜辰笑著對宮女,太監們吩咐道:「回宮!」

    母慈子孝,其樂融融,讓人羨慕,葉貴妃卻氣的咬牙切齒,可惡,皇后,歐陽夜辰是故意在刺激她麼?歐陽夜浩死了,葉貴妃不會再有母子情深……

    「貴妃娘娘,世事無常,九皇弟已經不在了,你千萬要保重身體,本王送你回宮吧!」

    葉貴妃正愁想不到辦法對付皇后,太子,歐陽夜翼的聲音適時響起,她當然會順水推舟:「麻煩瑞王爺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沒走遠的皇后和太子聽到,即便歐陽夜浩死了,她也不會輸給太子,皇后。

    歐陽夜翼淡淡客套著:「貴妃娘娘客氣,請!」

    葉貴妃坐上軟轎,在歐陽夜翼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回去宮殿,聲勢不比皇后的鳳攆差多少。

    「雨兒!」歐陽少弦走了過來,緊握著慕容雨微涼的小手:「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府吧!」

    慕容雨收回目光,坐上了楚宣王府的馬車,陣陣清風吹過,車簾掀起,葉貴妃的軟轎和歐陽夜翼的身形映入眼簾,慕容雨美麗的眼眸慢慢瞇了起來,他們兩人是準備聯手了麼?清頌將來的形勢,真是令人擔憂。

    「少弦,你剛才去幹什麼了?」御林軍的事情,他知道嗎?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侍衛來報,皇宮暗中聚集御林軍,他就知道要有大事發生,葉貴妃安排在大殿周圍的侍衛們,他也察覺到了,本以為侍衛們動手,御林軍出動,可將葉貴妃等人一舉殲滅,沒想到歐陽夜翼插手,救下了葉貴妃。

    「歐陽夜翼很聰明,時時刻刻算計著對他最有利的局面!」側目望望葉貴妃,歐陽夜翼快要消失的背影,歐陽少弦冷冷一笑,這兩人,絕對要聯手了!

    回到宮殿,葉貴妃稟退所有宮女,太監,冷冷凝望著歐陽夜翼,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開門見山:「為什麼要救本宮?」歐陽夜浩被人害死,葉貴妃怒氣衝天,已經失去了與人周旋的耐心。

    「因為本王和娘娘有共同的敵人!」葉貴妃快人快語,歐陽夜翼的回答也直接了當。

    「本王知道,太子害死了九皇弟,娘娘想殺了他為九皇弟報仇,不過,歐陽夜辰非常小心謹慎,想殺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剛才在大殿,就是很好的例子,表面上看,葉貴妃佔了先機,實則,若她出了招,就是死路一條,歐陽夜辰在做太子多年,其奸詐,狡猾非常人可比。

    「歐陽夜辰殺九皇弟時,就已經猜到娘娘會對他不利,明裡暗中,他都設了重重埋伏,如果娘娘暗害他,就正中他的下懷!」借助皇帝的力量,不費吹灰之力除去葉貴妃這個勁敵,真是聰明。

    「瑞王爺對太子很瞭解嘛!」葉貴妃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是貶是褒。

    「歐陽夜辰是本王的敵人,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本王想打敗他,就必須先瞭解他!」在葉貴妃面前,歐陽夜翼毫不掩飾自己對歐陽夜辰的恨意。

    「娘娘,本王知道你也想殺歐陽夜辰,咱們合作如何!」歐陽夜翼沒有過多的繞彎子,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如何合作?」葉貴妃對歐陽夜翼的話有了些許興致。

    「你,我聯手打敗歐陽夜辰,我做皇帝,娘娘做太后!」歐陽夜翼一字一頓,目光堅定。

    歐陽夜翼已經被太子打壓的沒有多少勢力了,如果想登基為帝,必須借助葉貴妃的力量,葉貴妃的兒子歐陽夜浩已死,膝下無子的她,如果同意與歐陽夜翼合作,肯定會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勢,全心全意為歐陽夜翼謀化。

    歐陽夜翼有頭腦,有地位,葉貴妃有權勢,有地位,他們兩人合作,定會成為強中之強,打敗歐陽夜辰,不是不可能。

    「聽著,是很不錯!」且不說皇帝的年齡已經大了,葉貴妃被蛇咬傷後,身體虛弱,不可能再孕育子嗣,歐陽夜浩一死,她就沒有了與歐陽夜辰爭鬥的籌碼,太后之位,自然也是與她無緣的。

    歐陽夜翼的母親是淑妃,早就過世,也可以說,現在的他是沒有母親的,如果葉貴妃與他合作,盡力輔佐他,他日歐陽夜翼登基為帝,聖母皇太后會是她葉貴妃。

    「娘娘,本王的勢力已經被太子打壓的所剩無已,娘娘的依靠九皇弟也被他害死了,如果咱們像一盤散沙那樣各掃門前雪,很快就會被他打敗,到時,他在清頌朝堂一手遮天,朝內朝外全都是他的人,清頌再無人能與他為敵,登基為帝,指日可待……」

    「啪!」葉貴妃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碎片紛飛,茶水四濺,葉貴妃美麗的眸底怒火燃燒:「只要有本宮在的一天,歐陽夜辰休想登基為帝!」害死她兒子的兇手,想做皇帝,做夢!

    提到歐陽夜辰得益,葉貴妃格外憤怒,歐陽夜辰暗道有戲,繼續分析:「娘娘整日居於後宮,對朝堂的消息,得知較慢,本王雖在朝堂,但勢力較弱,不能與太子抗衡……」

    「瑞王爺,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咱們兩人合作,有與太子相抗衡的勢力,又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得知朝堂事情,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輸給太子……」

    歐陽夜翼淡淡笑笑:「娘娘的確聰明,許多事情不必本王提醒,也能想的到,合作,需要你情我願,本王不逼娘娘,只希望娘娘能夠仔細考慮清楚,盡快給本王答覆,否則,等到歐陽夜辰想出陰謀詭計,設計陷害咱們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歐陽夜辰的為人,想必娘娘十分清楚,打壓本王的勢力,害死九皇弟,只是他成功路上的其中一道步驟,九皇弟的死,父皇很傷心,皇宮戒備森嚴,短時間內,歐陽夜辰可能不會有大動作,不過,他下一個目標一定是本王或娘娘,娘娘一定要小心謹慎……」

    葉貴妃沉著眼瞼,久久不語,似在思索歐陽夜翼提議的可行性,歐陽夜翼也不催促:「本王先告辭,娘娘何時想通了,就命人通知本王……」

    歐陽夜翼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葉貴妃腦海中浮現九皇子死亡時的慘相,以及太子,皇后那得意的笑容,眸光一寒,暗暗下了決心:「瑞王爺,本宮同意與你合作,共同對付歐陽夜辰!」

    歐陽夜翼停下腳步,嘴角輕揚起一抹森冷詭異的笑,他就知道,葉貴妃權欲極強,一定會答應與他合作的。

    轉過身,歐陽夜翼嘴角的詭異,森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面凝重:「多謝娘娘信任,他日本王登基為帝,娘娘是唯一的聖母皇太后!」

    葉貴妃凝深了眼眸:「歐陽夜辰很聰明,身後又有諸多重臣支持,勢力強盛,更有皇上的無限信任,想打敗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葉貴妃在皇宮和他鬥了好多年,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歐陽夜翼冷冷一笑:「想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打敗一個人,除了實力與運氣,還需要合適的契機,歐陽夜辰聰明,厲害,勢力強盛,那都是他在太子的情況下,別人礙於他高貴的身份,地位不得不俯首稱臣,如果他被叛重罪,成為階下囚,他身邊的勢力,就會自動消散。」

    「歐陽夜辰是清頌太子,身份高貴,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只要不犯太大的錯誤,皇上絕不會治他的罪,如何讓他成為階下囚?」殺人放火,栽贓陷害,以歐陽夜辰的聰明,都能一一化解。

    歐陽夜翼眸底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本王倒是有個辦法,讓他出了事情,化解不掉,乖乖成為階下囚!」

    葉貴妃的好奇心瞬間被挑了起來:「什麼辦法?」讓歐陽夜辰成為階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情,葉貴妃非常樂意去做。

    九皇子下葬三天後,太后出門曬太陽,下台階時一腳踩空,雖有宮女扶著,沒滾下台階,卻也崴了腳踝,老年人身體恢復慢,太醫斷言,最少臥床休息一月。

    皇后沐浴更衣時,櫃子上擺的好好的花瓶突然掉落,幸好她閃的快,花瓶擦著前額滑過,只是擦破了點皮,否則,花瓶重重砸到頭上,她肯定重傷。

    十皇子歐陽夜痕在溫暖的小床上睡的好好的,一覺醒來,一頭大蛇躺在他身邊,嚇的哇哇大哭不說,以後見到繩狀的東西,都嚇的瑟瑟發抖。

    宮女,太監們處理大蛇時,心中暗暗納悶,大冬天,房間怎麼會有蛇的?

    葉貴妃坐在陽光下刺繡,繡累了,端起茶杯欲喝茶,沒想到一隻小蛇頭浮了上來,茶杯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諸如此類不正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後宮人心惶惶,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整個皇宮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將奏折重重的拍到桌案上,利眸中怒火翻騰,一件兩件還可以說是意外,可是人人都發生這種事情,就不能算是意外了。

    後宮幾乎所有嬪妃都經歷了這種詭異,不正常之事,接下來,是不是要輪到他,太子或瑞王了?

    歐陽夜翼上前一步,眼眸微沉:「父皇,皇宮有詭異!」

    「朕知道!」事到如今,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再發覺不到事情不對,豈不是成了傻瓜,問題是,造成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麼?難道是後宮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

    「父皇,相國寺在外雲遊的言悔大師回來了,不如,請他來看看!」言悔大師精通天文,地理,喜歡四處雲遊,接濟世人,在清頌,德高望重,七年前,他曾預測到皇室有變,不過,當時他在外雲遊,趕回清頌報信時,已經晚了。

    「真的!」皇帝眸光微沉:「快去請他前來!」

    言悔大會師回京後,並未回相國寺,而是在城外一代為窮人家看病,懸壺濟世,侍衛們找到他時,他正在為一名受傷的小男孩子敷草藥,小心翼翼,仔仔細細。

    包紮好傷口,確認無事後,言悔大師方才隨侍衛們進了宮,直接去往御書房。

    「阿彌陀佛,吾皇萬歲!」言悔大師一襲淺灰色僧袍,身披袈裟,脖子上戴著佛珠,手中還拿著一串佛珠,嘴角揚笑,目光慈愛。

    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九旒冕,嘴角微微帶笑,目光不怒自威:「言悔大師可知朕請大師前來的原因?」

    言悔大師笑容和藹:「回皇上,定是為了後宮發生的諸多詭異之事吧!」

    「皇宮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大街小巷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幾天的時間,京城百姓就知道後宮發生的詭異之事了。

    「非也非也,京城並沒有盛傳這些事情,是貧僧夜觀天象,看到皇宮上空,被一層陰雲籠罩,那是大凶的不祥之氣!」言悔大師慈愛的眸底透著絲絲凝重。

    「大師可知皇宮上空為何會有那不祥之氣?」之前皇宮一直好好的,那些怪異之事,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有的,也就是說,夜浩和那名叫花蕊的宮女死掉之後,皇宮就不正常了,難道是……

    言悔大師重重歎了口氣:「皇宮有人在夜晚子時慘死,怨氣重,必須盡快消除,否則,不僅清頌皇宮會出事,整個清頌國,也會毀於一旦……」

    天地循環,人世輪迴,後宮殺人不見血,清頌建國多年,不知慘死了多少無辜生命,怨氣積的很重,最近慘死的那人是個導火索,將大量怨氣引了出來,盤旋在皇宮上空,才會導致這些怪異事情的發生……

    「大師可有辦法消除怨氣?」清頌國百年基業,絕不能毀在自己手中,找到了原因,再想解決方法,治標治本,除去不祥之氣,還皇宮一片和平,寧靜。

    「玉集天地靈氣,養身僻邪,天山與霧山長年寒冷,積雪不化,適合靈物生長,山頂的玉更是集了冰雪之靈氣,鎮邪驅惡……」

    「大師的意思,派人去天山,霧山尋玉。」

    「不是尋玉,而是接玉龍!」言悔大師目光凝重:「天山,霧山腳下有寺廟,廟中供佛,佛前各有一對玉龍,取一條玉龍回來,放在皇宮一月,除去所有不祥之氣,再將玉龍送回即可!」

    「就這麼簡單?」皇帝有些不太相信。

    「就這麼簡單!」找到根緣,對症下藥,就可消除那股不祥之氣。

    「那朕立刻派人前去天山,霧山接玉龍……」天山,霧山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必須派兩批人前往。

    「皇上,玉與人氣息相通,並且,男主陽,女主陰,天空的不祥之氣是陰氣凝聚,必須由男子去接玉龍,以男子的陽剛之氣,克制天空的陰氣,如果接玉龍之人,身份高貴,玉龍的威力就很強,如果接玉龍之人身份普通,玉龍的威力就會很一般!」皇宮上空不祥之氣很重,前去接玉龍的人必須精挑細選,不能馬虎隨便。

    「在貴人接玉龍的這段時間,貧僧可以施術法,制住那些不祥之氣,防止再出事端,不過,貧僧術法有限,只能制住它一段時間,月底前,貴人一定要帶玉龍回京,否則,那不祥之氣被困了一段時間,怨氣更濃,若是衝破術法,清頌就要大難臨頭了!」

    事關重大,皇帝沒有耽擱,翌日早朝,向大臣們宣佈了這件事情,當然,他隱瞞了一些事情,只說玉龍對清頌的江山社稷很重要,要派兩名身份高貴之人去天山,霧山接玉龍,並且,一定要在月底前趕回來。

    若說擁有最高貴身份的人,除了皇帝外,就是太子,王爺,皇子們了,大臣們的目光在太子,瑞王,洛陽王之間來回掃視著。

    「父皇,兒臣願意前往霧山接玉龍!」瑞王歐陽夜翼主動請纓。

    霧山位於離月國境內,比天山還要遠一些,同樣的時間內,他走的路要遠一些,大臣們很是敬佩,霧山瑞王爺前往,那天山由誰去呢?

    皇帝凌厲的目光在大臣之中來回掃了掃,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玉龍之事不能有半點馬虎,必須在月底閃趕回來……」

    「兒臣願意立下軍令狀,一定在月底趕回來,否則,軍法處置!」歐陽夜翼言詞嚴肅,鏗鏘有力。

    「夜翼,朕相信你的能力,軍令狀就不必立了……」玉龍之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皇帝派歐陽夜翼去接玉龍,就是給他佈置了任務,如果他月底前沒有回來,就是沒有完成任務,即便不立軍令狀,也會受到嚴厲懲罰。

    「楚宣王怎麼沒來上朝?」皇帝心中,去接玉龍的最佳人選是歐陽少弦。

    「回父皇,楚宣王偶感風寒,正在府中休養!」歐陽夜辰上前一步,輕聲稟報著,其實,歐陽少弦沒來上朝,是在府裡陪慕容雨呢,不過,這個原因,他可不會告訴皇帝。

    少弦感染了風寒,身體報恙,的確不適合再去天山接玉龍,要派誰去呢?朝堂諸多事情需要太子親自處理,他不能遠行,洛陽王年齡大了些,也不適合,歐陽寒風……

    「父皇,兒臣去天山接另一條玉龍!」太子微微笑著,和歐陽夜翼一樣,主動請纓,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若論身份,地位,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

    並且,聽皇帝的語氣,歐陽夜辰能猜出玉龍的重要性,接回玉龍,就是大功一件,他不貪功,卻想打壓歐陽夜翼,讓歐陽夜翼永遠都不能翻身,所以,歐陽夜辰必須也去接玉龍,並且,一定要趕在歐陽夜翼之前回到京城,讓他的光環遮的歐陽夜翼永遠不見天日。

    「這……」皇帝有些猶豫,歐陽皇室還有其他人可用,真的要派他的兩個兒子去接玉龍嗎?

    「皇兄,太子與瑞王同為你的兒子,正氣,貴氣非常人可比,接回的玉龍肯定浩氣正存,保佑我清頌國泰民安!」洛陽王開口勸慰,少弦身體報恙,寒風閱歷不足,接玉龍,沒有比歐陽夜辰和歐陽夜翼更適合的人了。

    皇帝凝眉思索片刻:「明日各帶二十精兵,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天山,霧山,務必在月底前帶著玉龍回到京城!」這兩個兒子的能力,他也想比較比較。

    「是,父皇!」太子沉著眼瞼,眸光堅定,月底,定要將歐陽夜翼遮的不見天日。

    歐陽夜翼卻是微微揚起了嘴角,輕扯出一絲森冷詭異的笑,歐陽夜辰,月底就是你的死期!

    歐陽夜辰,歐陽夜翼前去天山,霧山請玉龍的事情傳到楚宣王府,慕容雨心中疑惑:「身份高貴之人正氣真的濃嗎?」萬一那人是壞人,身上都是邪氣,哪有半分正氣可言。

    「皇室之人,身份高貴,野心勃勃,氣勢強盛,接回的玉龍,氣勢必定也強盛,能夠鎮壓天空那些不祥之氣!」歐陽少弦暗自慶幸,幸好那天沒有去上朝,否則,他被派去接玉龍,會少掉好多和慕容雨在一起的時間。

    接玉龍,來回的時間是趕了些,不過,天山,霧山不是龍潭虎穴,歐陽夜辰,歐陽夜翼帶人前往,不會有危險,沒什麼好擔心的。

    天氣冷了,臥室裡燃著火盆,溫暖如春,不過,火盆散出的氣息有些刺鼻,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開窗透氣,陣陣清風吹過,滲透衣衫,歐陽少弦關了窗子,為慕容雨披上一件厚披風,又往她手中塞了個小暖爐。

    「少弦,我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慕容雨都知道,言悔大師是得道高僧,他說的話一定沒錯,太子,瑞王前去天山,霧山接玉龍也沒錯。

    言悔大師施了術法之後,皇宮倒是不再發生什麼怪異事情了,但慕容雨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皇宮裡發生的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偶然嗎?

    「事情哪裡不對?」歐陽少弦光潔的下巴輕放著慕容雨肩膀上,微微閉上了眼睛,絲絲梅花香飄入鼻中,讓人心曠神怡。

    「我也說不上來!」從表面上來,事情非常合情合理,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少弦,葉貴妃和歐陽夜翼是否聯手了?」

    「據宮裡人說,九皇子出殯下葬那天,歐陽夜翼在葉貴妃寢宮呆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兩人肯定商談了許多事情,聯手的可能性也很大,不過,後宮是皇后掌權,諒葉貴妃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後宮陰雲密佈,人心惶惶,玉龍請來前,葉貴妃不會輕舉妄動的,你也別想那麼多了,午膳想吃什麼,我吩咐廚子去做。」

    孩子八個多月,很快就要出世,歐陽少弦和慕容雨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閒雜事情,他無心理會,只想和慕容雨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度過這最後的一點兒時間。

    「我不餓,扶我到外面走走吧!」天天悶在屋裡,慕容雨心情煩亂,屋外陽光明媚,正適合走動,孩子再有一個多月就出世,太醫也特意叮囑過,要多走動走動。

    天山,霧山距離清頌京城路途遙遠,不過,歐陽夜辰,歐陽夜翼騎的都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月底前接到玉龍趕回京城,綽綽有餘。

    冬天天氣寒冷,不過,中午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歐陽少弦小心翼翼的扶著慕容雨,溫柔體貼:「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我是習武之人,才走了幾百米,哪有那麼容易累!」慕容雨緩緩前行:「池塘都結冰了吧!」不能拿食物餵魚了。

    「等到來年春天,冰就化了!」歐陽少弦的眸光瞬間暗了下來,來年春天,小寶寶出世,慕容雨卻已經不在了,他們不會擁有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王爺!」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神色焦急。

    「什麼事?」歐陽少弦語氣不悅,他最討厭別人打擾他和慕容雨的溫馨和美。

    「回王爺,王太傅今天早朝時被彈劾……」

    「嗯!」歐陽少弦凌厲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以什麼罪名被彈劾的?又是誰彈劾了他?」王太傅是朝中重臣,也是太子的恩師,協助太子處理諸多事情,可以說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剛剛離京,他就被彈劾,事情不對勁。

    「回王爺,是被杜尚書彈劾,原因是孫子頑劣,不聽教誨,昨兒個將兩名貴族公子打成了重傷!」侍衛將得到的消息如實稟報。

    歐陽少弦揚揚嘴角,王太傅的孫子年齡尚小,脾氣頑劣,時常與同齡的小孩子爭吵打架,不過,他們的年齡都不大,在一起玩耍,難免會起爭持,再加上都是些皮外傷,不是特別嚴重,大人們也不甚在意,賠些醫藥銀子,再道個歉,事情就會不了了之,為何這次被人彈劾了?

    「被打的是哪家公子,傷勢如何?」杜幽若之事後,杜尚書與瑞王歐陽夜翼離了心,不再屬於任何一派,照理說,他不會無緣無故彈劾身為太子恩師的王太傅才對。

    「回王爺,是張閣老的孫子,據說,頭被打破了,身上也有不少傷痕,甚是嚴重!」

    嚴格來算,張閣老和杜尚書是有那麼點親戚關係,張閣老的孫子傷的重,杜尚書彈劾王太傅,似乎沒什麼不對:「皇上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

    「回王爺,責令王太傅好好管教孫子,若是再有此類事情發生,絕不輕饒!」

    皇上已經對事情做了最完美的處理,可歐陽少弦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時刻注意這件事情,若是再有其他動靜,立刻來報!」

    「是!」侍衛領命,快步退下,歐陽少弦的眸光卻變的幽深似潭,事情還會再生變故嗎。

    慕容雨清冷的眸底,也閃著淡淡的疑惑,王太師傅的孫子被關在府內,閉門思過,表面上看,事情處理完了,可太子一離開京城,王太傅就發生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有些不太正常。

    肩膀一緊,慕容雨被歐陽少弦擁進懷中,若有似無的墨竹香縈繞鼻端,慕容雨心神安寧,歐陽少弦堅定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別擔心,我會讓人盯著這件事情的!」

    太子前往天山接玉龍,來回最多二十來天,在這段時間裡,歐陽少弦會盯緊京城,不允許任何突發事情出現,破壞他和慕容雨的幸福生活。

    王太傅的孫子被關在府內禁閉,事情告一段落,但朝中其他大臣卻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今天張大人和李大人意見不和吵了起來,明天趙大人的家眷苛刻下人,後天錢大人負責的事情出了問題……

    總而言之一句話,大事情沒有,小事情不斷。

    朝堂大臣眾多,彼此之間意見不和,難免會有摩擦,大臣們的家眷性子各異,有的性子溫柔,有的脾氣火暴,苛刻下人的事情肯定也發生過,朝堂事情多,人累了,處理事情難免會出錯。

    之前,這些事情也都存在,因為是小事,所以,無人在意,但是現在,居然被人宣揚出去,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鬧騰的人盡皆知,出事的大臣,每到一個地方,只要有認識他們的人,不消片刻就能看到暗中指指點點的眾人,生活極是困擾。

    小事一件接著一件,沒有引起太大的事情,根本無從查起,不過,歐陽少弦總覺得事情不簡單,歐陽夜翼去霧山接玉龍,不在京城,葉貴妃,魏國公他們也沒什麼動靜,這些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嗎?

    「少弦,你要不要派人暗中查查?」慕容雨也覺得,事情有蹊蹺。

    「言悔大師說臨近月底,不祥之氣快要衝破他設的術法,京城方才出事!」歐陽少弦已經派人查過,暫時沒查出什麼不對,言悔大師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他並未完全信服,暗衛還在繼續調查這些小事情。

    「快到月底了,太子,瑞王走了大半個月,按照時間來算,他們應該拿到玉龍,正趕來京城!」再過幾天,太子,瑞王就會回到京城,到時,玉龍歸位,不祥之氣就會撤去,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情了。

    夕陽西下,四周的溫度降了下來,一陣冷風灌進內室,歐陽少弦彈指一揮,關上了窗子:「這些事情真真假假,難分虛實,一時半會兒,查不到真相,雨兒,咱們先用膳吧!」

    夜幕降臨,大片田地一望無際,偏遠的村莊裡,裊裊炊煙消散於廣闊的天空,陣陣飯菜香氣隨風飄散,令人食慾大震。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小鎮的寧靜,漸漸的,馬蹄聲近了,馬上的人影也現了出來,是二十名身著戎裝的年輕男子,面容冷峻,威武不凡,為首一人面容英俊,器宇軒昂,氣質高貴,溫和,正是太子歐陽夜辰。

    快馬在一家簡陋的客棧前停下,歐陽夜辰抬頭望望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山,冷聲下了命令:「今晚在此住宿!」

    山很陡很峭,不好翻越,山中又有不少凶狠動物夜間出沒,他們一行人急色沖沖的趕了一天的路,體力消耗不少,若是以疲憊之軀進山,遇到突發狀況,不好應付。

    翻身下馬,侍衛們走進簡陋的客棧中,夥計笑容滿面的快步迎了上來:「客官們是要住店,快裡邊請!」

    沒理會夥計的招呼,侍衛們恭敬的立於歐陽夜辰身側:「太……公子請……」

    夥計一直生活在這裡,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不過,侍衛們身上縈繞的肅殺之氣讓人望而生畏,被侍衛們狠瞪一眼,他就遍體生寒,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客棧位於大山下,平時客人很少,擺設也很簡陋,歐陽夜辰踏進大廳,迎面撲來一陣霉味,微微皺了皺眉頭,抬眸望去,大廳裡擺著的桌椅板凳裂開了縫,搖搖晃晃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人。

    一名侍衛甩手將一錠金子丟給夥計:「這客棧我們包下了,今晚不要再住其他客人了!」

    手中的金元寶比拳頭都大,金燦燦的,這麼多金子,別說是包一晚客棧,就是將整個客棧買下來都沒問題,夥計高興的語無倫次:「是是是……各位客官想吃什麼,小的馬上讓人去做!」

    歐陽夜辰衣著一般,但氣質高貴不凡,他的手下又出手闊綽,一看便知他們不是普通人,夥計自然是盡心招待。

    「做幾樣清淡小菜,送到房間吧!」這大廳裡的桌椅板凳非常脆弱,彷彿隨時都會斷裂,他們不想坐。

    「是是是……客官們稍等,飯菜馬上就好!」夥計拿著金元寶,快速跑去後院,通知廚房做飯菜,歐陽夜辰和侍衛們則去了二樓的房間。

    許是久不住人的原因,木質的樓梯很乾,有的地方開裂了,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房間也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條桌子,幾張椅子,屋內也散發著淡淡的霉味,侍衛打開窗子,冷風吹了進來,房間的霉味淡了許多。

    「殿下,今晚真的要在這裡休息?」這簡陋的地方,他們這些做侍衛的無所謂,可歐陽夜辰是太子,千金之軀,整日錦衣玉食,何時住過這麼簡陋的地方。

    歐陽夜辰望望桌上的檀木盒,裡面放著他接來的玉龍,目光深邃,「此地距離京城還有相當遠的路程,必須休息一晚,補充體力!」明天五更離開,翻過大山後,前面的路相對平坦,基本沒什麼太大的障礙了,再快馬加鞭,急速趕路,夜晚子時前,一定能回到京城!

    離開京城後,歐陽夜辰一直快馬加鞭,半個月的路程,他用了十天時間就到了,寺廟裡的住持以慈悲為懷,聽說了他的來意,沒有多說什麼,便將玉龍交給了他,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趕在歐陽夜翼之前將玉龍帶到京城,殺殺歐陽夜翼的威風。

    「今晚輪流守夜,確認玉龍的安全!」玉龍是天然美玉雕刻而成,精美絕倫,價值連城,不過,它是佛前供奉之物,又有僧人日夜看守,別人不敢打它的主意。

    歐陽夜辰是太子,求取玉龍時,為了少生事端,他換了衣裝,盡量低調行事,不過,他們一行人隊伍浩蕩,騎馬走在路上,還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惹出的小事情都被他們輕輕鬆鬆的處理掉了,如今,馬上就要到京城,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是!」一直以來,夜晚休息時,侍衛們都是輪流值守,守衛玉龍的,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夜色漸深,天地萬物全部陷入沉睡之中,天空烏雲密佈,地上七零八落的座落著一些小屋,寒風吹過乾枯的樹木,發出陣陣嗚嗚聲,如同小動物的悲鳴。

    騎馬狂奔了一天,歐陽夜辰累了,用過還算可以的飯菜,躺到床上,進入夢鄉,整個客棧都被包下了,不過,侍衛們並沒有一人一間的住宿,而是聚集在歐陽夜辰隔壁的房間裡,輪流守衛那隻玉龍。

    明晚子時,就能到達京城,今晚是在外的最後一晚,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侍衛們有二十人,四人保護歐陽夜辰,剩下十六人,八人守上半夜,八人守下半夜。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升了火盆,卻依舊有些冷,玉龍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侍衛們圍著火盆烤火的同時,目光緊盯著盛放玉龍的檀木盒。

    「外面真冷啊!」

    「可不是,已經是寒冬了,再有一個月左右,就要過年了……」

    「明晚的現在,咱們都回到京城了,屋裡升著暖暖的炭火,不會像現在這麼冷了……」

    「打起點精神來,上半夜馬上過去了,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在侍衛們的輕聲交談中,子時過去,丑時來臨,到了換崗時間,可剛才休息的那八名侍衛睡的死死的,絲毫都沒有醒來的意思。

    一名侍衛望望眼眸緊閉的八人,無奈歎氣:「他們八個睡的真香!」

    「白天趕路趕的太急,他們是太累了,我去叫醒他們……」一侍衛站起身,走到床邊,輕輕推了推睡熟的兩名侍衛:「醒醒,快醒醒,到了換崗時間了!」

    侍衛們都是皇宮嚴格訓練出來的,即便是在睡覺時,也有很高的警覺性,照理說,有人靠近他們就會醒來,可是,這名侍衛用力推他們,他們居然還睡的很香,沒有半分醒來的意思。

    立於床邊的侍衛猛然一驚:「事情不對!」訓練時,他們曾有過幾天幾夜只睡幾個時辰的經歷,精神依舊很好,如今,不過趕了幾天的路,不可能累成這樣。

    「醒醒,快醒醒……」侍衛加大了搖晃的力度,床上的侍衛們依舊無動於衷。

    醒著的侍衛們都察覺到不對勁了,站起身,圍住檀木玉龍,暗暗加強了戒備:「快拿水潑他們,看看是不是中了迷煙,迷藥的招……」

    話落,侍衛正欲拿水,頭部突然傳來一陣暈眩,身體的力氣瞬間被抽走,眼前一黑,撲通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侍衛們驚呼一聲,還來不及採取任何解救方法,頭部都騰起陣陣暈眩,撲通撲通,摔倒在地。

    一道詭異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室內,望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侍衛們,冷冷一笑,一群蠢貨,他們絕對想不到燃燒的木炭很特殊,只要著火,就會散出一股氣息,吸入肺腑,可致人昏睡。

    他早就盯上他們了,不過礙於他們人多,武功高,又時時處處小心謹慎,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找到了機會暗算他們。

    一路上,他們緊緊守著那只檀木盒子,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疑惑間,詭異身影已走到桌邊,拿起檀木盒子,正欲打開,只聽砰的一聲響,緊閉的房門被踢開,歐陽夜辰和四名侍衛闖了進來,他們居住的房間沒燃炭火,所以沒有出事。

    望望地上躺的十六名昏迷不醒的侍衛們,歐陽夜辰微微皺了皺眉頭,一路小心謹慎,沒想到臨近京城,卻出了事情。

    侍衛手持長劍,劍尖直指拿著檀木盒子的黑衣人,怒斥道:「你是什麼人,居然膽敢明搶太子殿下的東西?」

    黑衣人詭異的笑笑:「我管你什麼殿下不殿下,明搶也好,暗偷也罷,我喜歡上這檀木盒裡的東西了,它就是我的!」

    「放肆!太子殿下的東西,也是你能覬覦的!」侍衛再次怒斥:「放下盒子,殿下仁慈,可以饒你不死!」

    黑衣人嘿嘿笑著,目光詭異:「東西到了我手中,就是我的,想再要回,看你們的本事了!」

    轉過身,黑衣人抓著盒子跳窗離去,歐陽夜辰眸光一寒,快速追了出去,一名侍衛留下照看昏迷不醒的其他侍衛們,另外三名侍衛緊隨歐陽夜辰而去。

    黑衣人輕功極高,出了客棧快速前奔,歐陽夜辰和侍衛們緊追不捨,漸漸的,幾人跑進了高聳入雲的大山中。

    山中樹木多,地形也複雜,黑衣人東竄西竄,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歐陽夜辰和侍衛們不熟悉這裡的地形,不敢輕舉妄動,兩人一起,分散開來,細細尋找。

    兩名侍衛背對背前行,兩雙眼睛注意著四面八方的一舉一動,嘩啦啦,前方傳來一陣聲響,不遠處閃過一道詭異身形:「在那裡!」

    兩名侍衛急步向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突然,腳踝一緊,跑在前面的侍衛被吊了起來。

    糟糕,誤踩到獵人布的陷阱上了!

    另一名侍衛正欲上前搭救,腳下一滑,身體瞬間被彈飛了出去,撲通,重重掉落在不遠處,已經結冰的水面上,將厚厚的冰層砸開一個大洞不說,侍衛也漏進了冰層裡……

    黑色身影突現水邊,不屑的目光透過冰層,望著下面急流的河水,冷冷笑著:「跟我鬥,找死!」

    「嗖!」一柄利劍劃破寧靜的空氣飛速襲來,黑色身影躲閃不及,被刺傷了胳膊。

    黑色身影撥出胳膊內的長劍,轉身望向近在咫尺,目光冰冷的歐陽夜辰,眸底的詭異笑意更濃:「東西到了我手中,你們休想再拿走,這山是我的天下,你們進來了,就別出去了!」

    大手一揮,一隻扎滿鋼釘的鐵床自上空快速掉落,直直砸向太子和侍衛……

    翌日,陽光明媚,在府裡休息多天,慕容雨的精神很好,體力也很充沛:「少弦,咱們很久沒出府了,去街上看看吧!」歐陽少弦一直在楚宣王府陪慕容雨,得到的朝堂事情,百官動向等消息多都是侍衛傳來的。

    世間萬物變幻莫測,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道理,慕容雨,歐陽少弦都明白,將暗衛傳來的消息匯總一遍,歐陽少弦發現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出事的都是太子的人,官位有大有小。

    太子和葉貴妃實力相當,不過,太子的勢力都握在他手中,皇后插不上手,太子不在京城,皇后能在後宮打壓葉貴妃,朝堂之事她無能為力,葉貴妃暗中打壓太子的勢力,皇后無可奈何。

    歐陽少弦曾想過插手此事,不過,這些小打小鬧根本動搖不了太子的根基,他就沒有插手,靜觀其變,心中卻是起了疑惑,葉貴妃究竟想幹什麼?

    太陽出來,外面的溫度也隨之升高,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慕容雨和歐陽少弦邊走邊聽著人們口中的議論,多是大臣們發生的那些小事情,歐陽少弦早就聽侍衛稟報過了,沒什麼特殊之處。

    不經意間側目,慕容雨看到不遠處的路口圍著一群人,女子狂傲的聲音響起:「馬車根本沒碰到你,快點給我滾起來,當擋我的路!」

    「少弦,是香雅的聲音!」慕容雨透過人群縫隙望去,看到了陸將軍府的馬車。

    歐陽少弦凝深了目光:「咱們過去看看!」

    被人群圍在中間的的確是陸將軍府的馬車和一名老年乞丐男子,那乞丐好像是個殘廢,坐在路中央,正好擋住陸將軍府馬車的路,柱著一隻木棍,半天沒站起來。

    簾子挑開,王香雅美麗的小臉露了出來,目光微冷:「你的動作怎麼這麼慢,需不需要我幫幫你!」

    「夫人息怒,小的馬上走,馬上離開……」乞丐連聲祈求著,手撐在地上,用力挪動身體,一個不小心,重重栽倒在地。

    人們望著老乞丐,議論紛紛:「乞丐得罪的可是王將軍的女兒王香雅,只趕他離開,已經格外開恩了……」

    「是啊,換了王大小姐以前的脾氣,有人擋了她的路,她肯定會將人痛打一頓,直接扔的遠遠的……」

    「那乞丐真是不長眼睛,居然敢擋王大小姐的路……」

    「那乞丐原本只瘸了一條腿,剛才走在大街上,陸將軍府的馬車急急衝了過來,他來不及躲閃,就被撞到了……」

    「真的?」王香雅囂張跋扈的性子已經深入人心,說陸將軍府的馬車撞了乞丐,王香雅依舊狠心趕他離開,別人自然是相信的。

    「誰在胡說!」王香雅凌厲,氣憤的目光在人群中來回掃視,竊竊私語的人群頓時變的鴉雀無聲:「我的馬車剛才根本就沒撞到他,是他故意跑到我馬車前,坐到地上的……」

    王香雅雖囂張,卻不是蠻不講理之人,撞了人,她一定會承認,可若是別人敢栽贓陷害她,她絕不輕饒。

    「夫人息怒,是我不小心,衝撞了夫人的馬車,不是夫人的馬車撞了我的……」

    「閉嘴!」無論是馬車撞了乞丐,還是乞丐衝撞馬車,都說明一件事情,馬車撞乞丐了,可王香雅想說的是,她的馬車,根本沒撞到乞丐。

    「陸夫人!」一名男子排開眾人,走到馬車前,正是葉貴妃的哥哥,沐侍郎。

    「原來是沐侍郎,香雅有禮了!」對於不重要的長輩,王香雅向來不怎麼重視,禮貌到了就行。

    沐侍郎疑惑的目光在王香雅和乞丐身上來回掃視一遍,輕輕歎了口氣:「香雅,你已經成親,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那般任性,胡亂捉弄人,乞丐身份雖低微,也是清頌百姓,你的馬車撞了他,不為他治傷也就算了,還這麼凶巴巴的……」

    沐侍郎一番話,說的苦口婆心,望向王香雅的眸光閃著濃濃的無奈,再加上王香雅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所有人都會相信,是王香雅撞了乞丐。

    「沐侍郎,我的馬車撞乞丐,你可曾親眼見到了?」王香雅不慌不忙,冷聲詢問著,眸底隱有寒光閃爍,沐侍郎肯定沒安好心。

    「我的確沒有親眼看到,不過……」

    「既然沒有親眼看到,就不要輕易下結論!」王香雅揪住沐侍郎話中的把柄,步步緊逼:「話誰都會說,但,凡事要眼見為實,我承認,我囂張跋扈,我做過的事情,一定會承認,但是,我沒做過的事情,請沐侍郎擦亮眼睛,看清楚一些,不要硬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到我身上……」

    沐侍郎輕輕笑笑,上前去扶那名乞丐:「好好好,以後沒看到的事情,我不會輕易下結論……香雅,沒撞乞丐,是乞丐自己坐到地上,把腿摔壞了!」

    慕容雨微微揚揚眉毛,沐侍郎口口聲聲說王香雅的話對,實則是在變相嘲諷王香雅,以王香雅的心狠彰顯他的心胸寬廣,平易近人。

    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香雅的囂張,跋扈會像那些官員們家發生的事情一樣,傳遍京城!

    慕容雨腦中靈光一閃,香雅的脾氣雖不好,但不喜撒謊,她剛才說沒撞到乞丐,那就是一定沒撞,乞丐故意撞香雅的馬車,是為設計香雅,讓她和那些大臣的家眷一樣,壞了名聲吧!

    「沐侍郎還是不肯相信我的話?」王香雅也是聰明人,沐侍郎話中的敷衍和嘲諷,她當然聽得出來,不過,她不能再發脾氣,否則,就坐實了她囂張跋扈,知錯不改的惡名。

    「沒有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嘛,香雅的馬車沒撞乞丐,是乞丐自己不小心摔壞了腿!」沐侍郎似笑非笑,眸底的嘲諷之意展露無疑。

    「你怎麼樣?還能站起來嗎?」沐侍郎俯下身體,對著乞丐關心體貼,一股難聞的味道直直鑽入鼻孔,沐侍衛暗暗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緩緩站直身體。

    「多謝大人關心,草民的腿受了重傷,沒有知覺了,手和胳膊能夠撐著前行……」乞丐說的可憐兮兮,更突現王香雅的霸道無情,沐侍郎的好心關懷。

    沐侍郎重重的歎了口氣,望向王香雅,目光責備,彷彿在說,好好的人被你撞成了這樣,你應該帶他去醫館看傷才是,怎麼能狠心趕人離開……

    「莫慌,我帶你去看大夫!」沐侍郎抬頭望向人群:「哪位朋友幫個忙,去找頂軟轎來……」乞丐的腿沒有知覺了,動彈不得,沐侍郎要用軟轎抬他去醫館。

    「我去叫軟轎,馬上就來……」人群中一人答應著,快速遠去。

    「侍郎大人真是好人……」

    「可不是,堂堂侍郎,沒有半點架子,對一名乞丐也這麼關懷,真是菩薩心腸……」

    「是啊,相比之下,某人真是差到極點了,撞了人還強詞奪理……」

    「就是,就是,仗著自己身份高貴,不將普通百姓當人看……」

    人們的各種議論傳入耳中,王香雅怒氣衝天,真是一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笨蛋。

    冷眼望望還在嘲諷她的眾人,王香雅白嫩的小手猛然緊握成拳,就欲提拳狠狠打向那些人,眼角閃過一道藍色身影,將她抬起的手按了下去。

    「沐侍郎!」女子的聲音美妙動聽,如同黃鶯歌唱。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女子身上,牙白色衣衫,淺藍色披風,簡單的髮髻僅用一隻綠雪含芳簪輕輕挽起,腹部高高隆起,卻絲毫不顯臃腫,容顏美麗,動作優雅,氣質清新,高貴逼人,正是慕容雨。

    王香雅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了拳頭:「雨兒,你不在府裡好好養胎,跑來這擁擠的大街上幹什麼?」

    「我是在府裡呆煩了,出來走走,看到這裡出了事情,就過來看看!」慕容雨的微笑清新自然,清冷的目光望向坐在地上的乞丐:「這位老伯傷到腿,不能動了?」

    老乞丐重重歎了口氣,眸底顯現濃濃的痛苦之色:「不關夫人的事,我兩天沒怎麼吃東西,太餓了,頭昏眼花,不小心,撞到了馬車上!」

    慕容雨揚揚眉毛,事到如今,他都不忘抹黑王香雅,意志真是堅定,他說的越可憐,越能獲得人們的同情,並且,更加討厭香雅。

    慕容雨『仔細』看了看老乞丐的腿:「沐侍郎,看老伯痛苦的樣子,他真的傷的不輕,需要早些治療,不宜再過多耽擱時間,軟轎可能要過段時間才會抬來,好在醫館並不遠,轉過前面的彎就到,您就直接背他去醫治吧,別再等軟轎了!」

    沐侍郎不是喜歡做好人嘛,慕容雨就成全他。

    沐侍郎輕輕笑笑:「他傷到腿上了,需小心謹慎,坐軟轎舒服些,也不會顛到傷腿!」老乞丐全身髒兮兮的,衣服都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大冬天,身上還散著陣陣怪味,沐侍郎根本不願與他接觸,才會讓人去找軟轎,

    慕容雨清冷眸底的笑容加深:「老伯的腿傷的很重,背著走的確不好,那沐侍郎就抱他去治傷吧,反正路程也不是很遠,軟轎到現在都不見蹤影,還不知幾時能來,說不定您將人送進了醫館,它還沒到呢!」

    沐侍郎對乞丐那麼關懷體貼,不能只在嘴上說,也要表現表現給大家看才是,如果他真是好心人,抱一名滿身臭味的殘疾人走上二十米的距離,不是特別為難的事情。

    「是啊,是啊,看那乞丐痛苦的樣子,傷的很重,的確不能再耽擱了……」

    「沒錯,早治早安心……」

    眾人的議論聲非常配合的響起,沐侍郎的面色變的非常難看,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那名乞丐身上散發的難聞的怪味,若非為了將戲演下去,他早就離的遠遠的了,哪會站在距離乞丐這麼近的地方,讓他抱乞丐去醫館,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怎麼了沐侍郎,是不願意抱那乞丐去治傷嗎?」王香雅明白了慕容雨的用意,順著她的話,對沐侍郎連嘲帶諷:「也是,你堂堂沐侍郎,未來的魏國公,身份高貴,又是一身錦衣,哪能抱這個又髒又臭的乞丐,關切的話說說就行了,沒必要付諸行動的,等軟轎來了,讓他坐轎去醫館,你付銀子為他診病,也是在做善事了……」

    沐侍郎面色鐵青,王香雅一開始就表明了態度,不理會這乞丐的死活,可他卻對乞丐細心關懷,慕容雨和王香雅話已至此,如果他不抱乞丐去醫館,就坐實了偽善的惡名,整個魏國公府也會跟著蒙羞。

    王香雅囂張霸道,人家是表現在面上的,人盡皆知,毫不掩飾,光明磊落,他的偽善卻是暗藏在心裡的,一朝被揭露,肯定會被人嘲諷的抬不起頭來。

    「王妃,香雅都誤會了,我並非不想背他去醫館,只是剛才剛辦完事情,一路急奔,累了,沒有太多力氣,怕不小心會摔到他……」身為大臣,沐侍郎每天都有許多事情要做,若說忙的暈頭轉向,一點也不為過,勞累,沒力氣這個理由堪稱完美,別人找不出絲毫破綻。

    焦急的目光悄悄望望遠方,心中暗暗焦急,軟轎怎麼還不來!

    「沐侍郎來了好一會兒了,就算再累,也應該歇過來了吧!」慕容雨笑容璀璨,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詭異,等軟轎載乞丐,做夢!

    「沐侍郎,不想抱人去醫館就早說,不必要找那麼多理由推脫!」王香雅扶著丫鬟的手下了馬車:「這乞丐擋了我的路,來人,把他拖走!」

    「慢著!」沐侍郎制止了侍衛們的動作,如果乞丐被拖走,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也就白費了:「不勞陸夫人費心,我立刻帶他去醫館!」

    不就背個乞丐去醫館,二十米的距離,他閉了氣,聞不到那股怪味就是,衣服被弄髒了也沒關係,回府後立刻沐浴更衣就好。

    「誰幫忙搭把手!」乞丐腿沒知覺了,沐侍郎想背他,得費一番力氣。

    「沐侍郎是抱他去醫館,又不是背著,還需要人搭手幫忙啊?」乞丐身上的怪味很濃,抱著比背著更難受,這可是沐侍郎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我怕乞丐重,我抱不好會摔到他!」為官多年,隨機應變的本領沐侍郎練的爐火純青。

    「乞丐是吃了下頓沒下頓,身體只有一副骨架,沒有多少肉,侍郎是習武之力,身強體壯,肯定能穩穩抱起他的!」那怪異味道應該讓沐侍郎多聞聞,找人幫忙,做夢。

    「王妃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沐侍郎陰沉著臉色俯下身體,頓時,一股令人做嘔的難聞氣味直衝鼻腔,沐侍郎胸口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抱起了乞丐。

    難聞的氣味自乞丐身上擴散到沐侍郎週身,髒兮兮的衣服與他昂貴的錦衣相互碰觸,衣服上的髒污彷彿透過層層紗衣滲到了肌膚上,沐侍郎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暗中咬牙切齒:慕容雨,王香雅!

    「你們看,軟轎抬來了!」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沐侍郎抬頭望去,一頂兩人抬的粉紅色小轎現於眼中,胸中的怒氣更濃,可惡,軟轎怎麼不早點來!

    慕容雨笑容詭異,軟轎來遲,自然是少弦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刺激抱著乞丐的沐侍郎。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粉紅色軟轎上,慕容雨柔若無骨的小手快速伸出,瞬間又收了回來,淡淡火苗在乞丐身上漫延。

    「呀,老伯的衣服怎麼著火了!」王香雅的驚呼聲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的人聽到。

    什麼,乞丐衣服著火了?身體傳來一陣灼熱,沐侍郎一驚,下意識的將乞丐扔了出去。

    乞丐掉落在地,隨即又彈跳起來,快速跺著腳,雙手慌亂又用力的拍打著腿上,後背上的明火:「呀呀呀,衣服怎麼會著火的……燒死我了……」

    人群瞬間怔愣,大張著嘴巴,圓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跺腳彈跳的乞丐,這是怎麼回事?

    「老伯,您的腿不是被馬車撞壞,沒有知覺了麼,怎麼還能蹦能跳的?」慕容雨目光戲謔,似笑非笑。

    乞丐一驚,瞬間反應過來,糟糕,露餡了!

    「他是在假裝受傷,想冤枉陸將軍夫人……」腦袋轉的快的人最先反應過來。

    「就是,裝可憐,騙取咱們同情……」

    「真是可惡,居然利用咱們的同情心陷害陸將軍夫人……」

    「打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騙人,冤枉人……」

    被利用的百姓怒不可遏,憤怒的拳頭對著乞丐重重打了下去,慕容雨,王香雅自然是快速閃出人群,看著憤怒的百姓們將乞丐打的鼻青臉腫,慘叫連連。

    沐侍郎也退出人群,狠狠瞪了幾眼正被重打的乞丐,真是愚蠢,這麼快就被人拆穿了,下次一定要找些聰明的人來辦事!

    陰沉著面色,沐侍郎就欲悄悄離開,慕容雨可不會讓他如願:「沐侍郎這是要去哪裡?」

    沐侍郎停下腳步,不自然的笑了笑:「乞丐的事情已經查清,是他陷害香雅,自然不必再送去醫館,我還有事情要做,先行回府,告辭!」

    「沐侍郎,身為晚輩,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不過,我只提醒侍郎一句,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要用心看人看事,只有這樣,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身為侍郎,未來的魏國公,在朝堂多年,又是這麼大年齡的人了,連名乞丐的設計陷害都看不破,還要慕容雨這名晚輩來提醒,對沐侍郎來說,就是一種嘲諷,一種侮辱。

    沐侍郎的笑容有些僵硬:「王妃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

    「沐侍郎,好心是沒錯,但是,好心辦了壞事,幫著那滿腹詭計的乞丐設計我這個清白之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受了氣,王香雅得理不饒人:「你是侍郎,我是將軍夫人,咱們相互認識,彼此之間也算瞭解,可是,您寧願相信那個初次見面的乞丐,也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唉……」

    王香雅故意拉長的重重歎息又是對沐侍郎的無聲嘲諷,不相信自己認識瞭解的人,卻相信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沐侍郎是怎麼回事?

    「香雅,沐侍郎是重臣,洞察力,判斷力都非常人可比……」慕容雨欲抑先揚。

    「那他怎麼會錯信了乞丐,還幫著那人冤枉我……」王香雅不依不饒。

    「剛才沐侍郎說處理完許多事情才來到這裡,可能是事情太多,太忙了,影響了沐侍郎的判斷……」慕容雨旁敲側擊。

    「朝堂有什麼事情能讓沐侍郎忙到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地步?」王香雅不肯輕易放過沐侍郎。

    沐侍郎的笑容僵硬無比,可王香雅說合情合理,他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心中鬱悶又氣憤:「確如王妃所說,我是太忙了,才會出錯,乞丐之事已經解決,我累的有些頭疼,先回去休息了,告辭!」

    轉過身,沐侍郎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再不離開,他怕會被王香雅和慕容雨嘲笑死。

    「別打了,別打了……」侍衛們走過來,將憤怒的人群拉開,堅硬的地面上,直挺挺的躺著那名乞丐,緊閉著眼睛,不知是死是活,臉上,身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面目全非。

    「他怎麼樣了?」

    一名侍衛上前,手指放到乞丐鼻子下探了探:「回王妃,他出的氣多,入的氣少,快沒命了!」

    慕容雨清冷的雪眸瞬間瞇了起來,居然快將人打死了,那些百姓是真的憤怒,還是有人夾雜其中,混水摸魚,趁亂故意致他於死地。

    「檢查檢查他身上有沒有特殊的傷!」

    「是!」兩名侍衛領命,仔細檢查一遍:「回王妃,他身上沒有特殊的傷痕,不過,他是內臟被打破致死……」

    慕容雨揚唇冷笑,百姓們的拳頭沒那麼大力氣,不可能將人的內臟打壞,百姓中混了高手!

    「如此說來,乞丐誣陷我,是有計劃,有預謀的!」王香雅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這種小打小鬧對我造不成多大影響啊?」

    「苛刻乞丐會讓你背上惡婦的罪名,到時,王將軍府和陸將軍府的名譽都會跟著受累!」策劃這件事情的人,就是想毀掉王香雅的名譽。

    香雅的情況和最近流傳的那些大臣的狀況非常相似,香雅是被人陷害的,他們會不會也一樣?

    「是誰想害我?」王香雅嫁人後一直安分守己的,沒有得罪過人,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陷害她。

    「剛才和乞丐配合演戲的人是誰啊?」慕容雨不答反問,策劃這件事情的幕後主謀,不言而喻。

    「沐侍郎!」王香雅咬牙切齒,可惡!

    「策劃這件事情的,是沐侍郎身後之人!」不過,這種小事情,隨便派一名無關緊要的下人前來就可完成,沐侍郎為何要親自上陣,是偶然經過,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魏國公,葉貴妃,沐府就沒一個好人!」王香雅眸底閃爍的寒光,恨不得將魏國公和葉貴妃生吞活剝。

    「香雅,我們只是憑空猜測,事情還沒有查清,也沒什麼證據,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葉貴妃弄出這麼多小事情,究竟想幹什麼?

    「放心,我有分寸!」王香雅是聰明人,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輕舉妄動。

    「雨兒,你想去哪裡,我送送你吧!」慕容雨八個月身孕,還四處亂走,王香雅怕她出事。

    「我和少弦準備回府,走回去就可以了,香雅,你有事就先去忙吧!」看王香雅那憤怒的模樣,慕容雨就知道她有怒氣縈繞胸口,一定要盡快回去找個東西發洩出來,不然,會悶出病來的。

    乞丐的屍體被抬走,王香雅回了陸將軍府,慕容雨和歐陽少弦曬著暖暖的太陽緩步前行。

    「少弦,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慕容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過,她想聽聽歐陽少弦的看法。

    「大臣們出事應該不是偶然,是葉貴妃在暗中搗鬼……」

    「英雄所見略同!」慕容雨也是那樣想的,腳下有顆石頭,慕容雨沒注意到,踩到石頭,踉蹌了一下。

    「小心!」幸好歐陽少弦扶的緊,沒出其他事情:「你站了很長時間了,咱們到前面休息一下!」

    轉過彎,來到一片小水流前,歐陽少弦扶著慕容雨坐到了木凳上,太陽暖暖的照射,清水緩緩流淌著:「這裡的水怎麼沒結冰?」快到臘月了,城裡城外的河流都結了冰,這裡的水還在流淌,真是稀奇。

    「太陽升起時,這裡最早被照射,太陽落下時,這裡最晚收回陽光,溫度比別處高些,現在又是中午,天氣暖,水面一早一晚結的冰被太陽曬化了……」

    慕容雨輕聲讚歎著:「坐在這裡,的確比在其他地方暖和,少弦,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京城的水流與城外高山上的相通,這裡是碧水湖的上游,順著碧水湖向上走,就能找到……」

    「想吃烤魚嗎?」歐陽少弦神神秘秘。

    「剛吃過午膳,我還不餓!」想想上次在船上,歐陽少弦烤的焦糊烤魚,慕容雨瞬間什麼食慾都沒有了。

    「等我抓來魚,升好火,再烤好,你也差不多餓了!」歐陽少弦俯身吻吻慕容雨櫻紅的香甜:「在這等我,很快回來!」

    歐陽少弦起身離開的瞬間,慕容雨看到水面上飄浮著一樣東西,目光瞬間沉了下來:「少弦,你看那是什麼?」

    「水面上飄的,應該是冰塊或水草吧!」歐陽少弦並未在意,挽起袖子就欲用內力抓魚。

    「那不是冰塊,水草,少弦,你再仔細看看!」慕容雨的聲音中透著絲絲凝重,歐陽少弦察覺到了不對,快速轉身,順著慕容雨的目光望去,凌厲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那是……人,一個飄浮在水面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以那人的衣服來看,他是普通人,他是面朝上飄浮在水中,歐陽少弦看到了他的模樣,認出,他是跟隨太子前去天山接玉龍的侍衛,他掉落在水中,是不是表示,太子也出事了?

    命侍衛將那人撈上岸,仔細檢查,發現他身上沒有傷痕,是掉進水中,在冰下凍死的!

    歐陽少弦濃密的劍眉緊緊皺了起來,皇宮侍衛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不可能無緣無故掉進水中凍死,太子一定出了事情。

    「少弦!」歐陽少弦想到的事情,慕容雨也想到了:「可否有辦法找到太子的下落?」認識歐陽少弦這麼久以來,沒有幾件事情能難倒他。

    「放心,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太子!」

    送慕容雨回楚宣王府,安排好一切,歐陽少弦帶著十名侍衛,騎馬悄悄出了城,快速向著一個方向奔去。

    「那名侍衛一定是在別處落水,順著水流飄到這裡的,帶人順水而上,仔細查看,一定能找到太子!」侍衛出現在這條河中,可見落水的地方並不遠,太子一行就快到京城了,怎麼又出事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子和歐陽少弦是好友,不能明知他有難而不去救,再者,太子離開京城前去天山,京城就有各種怪異事情發生,如果幕後主謀真的是葉貴妃,她一定在計劃著什麼事情,放眼整個朝堂,能夠名正言順與她爭鬥的,只有太子了。

    如果太子死了,葉貴妃,歐陽夜翼搶了先機,登基為帝,清頌會有一番大清洗不說,慕容雨和歐陽少弦也休想有好日子過,所以,於公於私,他們都必須救回太子。

    歐陽少弦帶著侍衛們順流而上,狂奔了一天後,來到一座大山前,碧水湖的源頭就在這座大山上,一路上他們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太子他們一定是在這裡出了事。

    翻身下馬,歐陽少弦率先走進山裡,在山中找人,要步行,仔細尋找,騎馬速度太快,看的也太籠統:「山裡可能有獵人設的陷阱,大家小心!」

    侍衛們跟在歐陽少弦身後進了大山,十幾雙眼睛四下觀望,小心翼翼的仔細尋找,「王爺,山裡的一草一木都很正常!」

    「太子一向小心謹慎,如果他真在這裡出了事,足以證明這座山有詭異!」山表面正常,可降低人的戒心,危險來臨時,不自知,自然容易出事:「山很大,兩人一起,分開尋找,如果找到人,就發信號!」

    「是!」侍衛們領命,四下散開,歐陽少弦獨自一人,緩緩前行。

    冬天,山裡很靜,花草早已枯萎,樹葉也掉光了,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響,正午,太陽直直照射,沒有了樹葉的遮擋,本該溫暖才對,歐陽少弦卻覺得,山東中處處滲出陰森的寒氣。

    突然,腳下咯登一聲,歐陽少弦立刻停下了腳步,凌厲的眸底閃過一絲瞭然,果然不出所料,這座山裡有詭異。

    望望腳下凸出的地面,歐陽少弦沉了眼瞼,氣沉丹田,一招凌空虛度,修長的身影飛速閃向一邊,在他離開的瞬間,腳下的地面翻騰起來。

    「彭彭彭!」煙塵飛濺間,周圍一片模糊,爆炸聲震驚了大半個樹林,如果歐陽少弦沒有離開,肯定會被炸的粉身碎骨。

    陣陣寒風吹過,煙塵快速散盡,歐陽少弦細細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動靜,極細的絲線橫於地面十厘米處,歐陽少弦面無表情,一顆石頭彈過去,碰到絲線:「嗖嗖嗖!」數枚利箭對著石頭射了過去,密密麻麻的插滿大半個地面。

    如果是人在那裡,早就被射成刺蝟了。

    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歐陽少弦邊走邊四下彈射著探路,扎滿鋼針的鐵床,佈滿利刺的地刺都被他探了出來。

    望著滿地的陷阱,歐陽少弦無聲冷笑,如果是獵人抓捕獵物,根本不需要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很明顯,這些陷阱不是針對動物,而是針對人的!

    歐陽少弦從山的這一邊,走到那一邊,整個山上的陷阱差不多都被他破壞了,仍然沒有看到太子和他帶的侍衛們的身影,歐陽少弦凌厲的眸底寒光縈繞,太子出事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座山上才對,怎麼會找不到人?

    遠處,一名侍衛快速來報:「王爺,找到太子殿下了!」

    太子修長的身形夾在一棵樹的樹叉上,昏迷不醒,還算正常的臉龐昭示著,他還活著。

    大樹長在懸崖邊,樹枝伸向懸崖下,並且,樹枝並不健壯,風一吹,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會斷裂。

    想救下歐陽夜辰,不能攀爬到樹枝上,必須以輕功來救,並且,救人後,還要能上到懸崖邊上,很考驗人的能力,侍衛們都做不到,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兩名已經死亡的侍衛躺在不遠處,二十米外的小河中,冰面有個大洞,顯然是有人掉進去,將冰面砸爛了。

    歐陽少弦快步走了過來,望著夾在樹枝中的歐陽夜辰,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陷阱:「小心檢查附近,把所有陷阱都找出來!」

    「是!」侍衛們領命而去,片刻後,周圍響起陣陣震耳的聲響。

    半柱香後,侍衛們回來,有幾人還掛了彩:「稟王爺,所有陷阱都已拆除!」

    歐陽少弦淡淡答應著,修長的身形騰空而起,瞬間來到太子面前,伸手拉起太子,正欲返回崖上,昏迷不醒的太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眸底閃爍出道道寒光,手中匕首對著歐陽少弦刺了過去。

    糟糕,太子是假的!

    歐陽少弦一驚,反手一掌打向假太子,假太子飛速躲閃,還是被歐陽少弦打中胳膊,身體直直倒飛了出去,努力穩定著身形,假太子雙手迅速扯開了衣帶上系的一條細線,「嗖嗖嗖!」數枚羽箭對著歐陽少弦飛射而來。

    「王爺!」侍衛們驚呼著,一切發生的電光火石之間,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侍衛們想伸援手,還來不及做些什麼,羽箭已經到了眼前。

    羽箭很多,並且是從上而下飛射而來,望著眾多羽箭,人的第一反應一躲避,卻不知,分神的瞬間,就會掉進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再者,迎箭而上,會被射成刺蝟。

    歐陽少弦眼眸微瞇,策劃這一切的人,是想利用假太子置他於死地,懸崖又陡又峭,面對這麼多羽箭,沒有人能心平氣和,泰然處之。

    嘴角輕揚起一絲冷冷的笑,策劃陰謀的人肯定不知道,歐陽少弦在外吃了許多苦,也學會了許多旁人不懂得求生技能,在箭雨中迎箭而上,不受傷,對別人來說不可思議,但對他來說,很正常。

    手腕輕翻,腰間青羽軟劍揮出:「噹噹噹!」斬落羽箭的同時,雙足輕點上樹枝,以自身的輕功借助樹的推力,快速飛向懸崖邊!

    迎著箭雨前行,飄飄落到安全的崖上,歐陽少弦用了一瞬間,侍衛們放下心來的同時,暗暗佩服,王爺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高深莫測。

    「假太子呢?」歐陽少弦被羽箭射時,那個假太子已經落到了崖上,那人的輕功也是極高的。

    「回王爺,假太子在那裡?」歐陽少弦順著侍衛的指向望去,假太子正在小路上飛速前行。

    「快追,千萬不能讓他跑了!」既然他敢假冒太子,就一定知道真太子的下落。

    「是!」侍衛們領命,飛速去追假太子,假太子輕功不錯,侍衛們緊趕慢趕都沒有追上。

    歐陽少弦利眸微瞇,雙足輕點,騰空而起,修長的身影瞬間到了幾十米外,凌厲的眼眸緊盯著假太子,眸底寒光閃爍,想逃,沒那麼容易……

    漸漸的,歐陽少弦和假太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追上他了,突然,憑空響起一道熟悉的呼喚:「少弦!」

    歐陽少弦一驚,這是,太子的聲音!

    歐陽少弦分神的瞬間,假太子扔下一隻煙幕,趁亂離逃離。

    歐陽少弦快速退出煙幕的範圍,四下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太子,你在哪裡?」

    「本宮……在這裡……」伴隨著虛弱的聲音,太子從一堆樹枝後走了出來,望著歐陽少弦和眾侍衛,憔悴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眼睛一閉,逕直摔到了地上。

    「快看看太子傷勢如何?」真太子近在眼前,歐陽少弦也顧不得去抓假太子了。

    侍衛中有懂醫術的,快速捏著太子的手腕把脈,片刻後,診出結果:「太子沒什麼大礙,只是身體太虛弱,才會昏倒!」

    太陽漸漸西斜,歐陽少弦眼眸微沉,山上到處都是陷阱,時時充滿殺機,他帶來的人不多,暫時最好不要與人硬碰硬:「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山下,有什麼事情,稍後再說!」

    太子沒什麼大礙,下到山腳,用冷清水洗了臉,悠悠轉醒,猛然坐起身,回望四周:「這是哪裡?」

    「這是山腳!」歐陽少弦語氣凝重:「本王在城內水中看到殿下身邊的侍衛,知道殿下出了事,在山上又看到兩名死亡的侍衛,殿下,你的其他侍衛去哪裡了?」

    二十名侍衛只剩三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敵人不簡單。

    歐陽夜辰靜下心思,努力回想:「其他侍衛被人做了手腳,在山那邊的客棧裡昏迷,本宮與侍衛追搶玉龍的黑衣人,沒想到中了他的埋伏,三名侍衛全部死亡,本宮雖逃過一劫,卻也受了重傷!」

    敵人非常厲害,殺掉三名侍衛後,還一直在山中轉悠,歐陽夜辰有傷在身,不能與之硬拚,就躲了起來,伺機而動,沒想到歐陽少弦帶人來了……

    「太子請來的玉龍不見了?」這種結果歐陽少弦早就料到了,太子都出事了,玉龍哪裡還會安全,不過,若說黑衣人為了玉龍,截殺太子,也太膽大包天了些。

    「太子,馬上就到月底了!」按照言悔大師所說,如果月底前,玉龍不能送到皇宮,清頌就要出大事。

    「少弦,借你的侍衛一用,本宮要去找回玉龍!」歐陽夜辰掙扎著起身,頭部突然傳來一陣暈眩,直直倒在了地上。

    「殿下,你多時未進食,身體虛弱,需要多休息!」以歐陽夜辰的遭遇來看,偷取玉龍的人,是有嚴密計劃的,且不說歐陽夜辰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事情無從查起,就算他知道那人是誰,以他現在的樣子,也不能與那人相抗衡。

    「得得得!」歐陽夜辰正欲說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側目望去,二十匹快馬急馳而來,馬上坐的人面容冷峻,威武不凡,全身縈繞著濃濃的肅殺之氣,一看便知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為首一人身騎棗紅色駿馬,黑色的披風隨風飄揚,面容英俊,眸底透著邪肆與狂妄,正是瑞王歐陽夜翼。

    無論是去天山,還是霧山,都必須經過這座大山,不同的是,去天山要翻過大山,去霧山只要順著山腳前奔,百里後再轉彎就可以。

    快馬在歐陽少弦,歐陽夜辰面前停下,歐陽夜翼微微揚眉:「少弦,你怎麼會在這裡?皇兄,你的侍衛們呢?」

    皇宮侍衛與歐陽少弦侍衛所佩的劍不同,歐陽夜翼看得出歐陽夜辰的侍衛不見了:「難道你讓他們拿著玉龍先行回宮了?」

    望著歐陽夜翼馬背上的錦盒,歐陽夜辰緊緊皺了皺眉:「本宮的侍衛被人暗算,接來的玉龍被搶走了!」如果那名黑衣人不出現,他已經拿著玉龍進宮了,歐陽夜翼現在才到這裡,分明是他的手下敗將。

    可是現在,他的玉龍消失無蹤,歐陽夜翼拿著玉龍最先回到京城,勝負,不言而喻。

    「什麼,玉龍被人搶走?」歐陽夜翼著實吃了一驚:「皇兄可知道搶玉龍者是何人?」

    「不知道!」歐陽夜辰被算計,連那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哪能知道他是什麼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早就盯上他們了,才會有那麼周密的計劃,輕而易舉搶走玉龍!

    歐陽夜翼斂眸思索片刻:「皇兄,事關重大,既然咱們不知道那人是誰,必須從長計議,咱們這裡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人,力量不夠強大,就算尋找玉龍,也不知從何查起……」

    「那依三皇弟之見,應該怎麼做?」歐陽夜辰揚揚嘴角,似笑非笑。

    「玉龍之事,有些複雜,趁著那人還沒有走太遠,立刻進宮稟明父皇,派官兵搜尋,找回玉龍的機會就大許多……」

    歐陽夜辰無聲冷笑,他就知道歐陽夜翼會這麼說,同樣帶著玉龍回來,他出了事,玉龍被人搶走,歐陽夜翼卻安然無恙,回到京城,別人肯定會非議他沒本事,連個玉龍都守不住,他在大臣們心中的威信一定會大大下降,歐陽夜翼在眾臣心中的位置與他完全相反,會節節高昇。

    「少弦,你怎麼看?」歐陽夜辰想聽聽歐陽少弦的意見。

    歐陽少弦眸光幽深:「瑞王爺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對敵人絲毫都不瞭解,並且,敵暗我明,在沒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的確不應該硬拚,否則,極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優秀的領導者,都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不會讓自己的忠心部下白白犧牲,適時的迴避,積蓄一定力量再來算總賬,是最合適的解決方法。

    歐陽少弦也懷疑這件事情不正常,回宮後,可以順便探探歐陽夜翼的口風。

    歐陽夜辰沉著眼瞼,眸光深不見底,思量再三,做出決定:「回宮!」他的侍衛都被算計,歐陽夜翼的侍衛他不敢用,歐陽少弦只帶來十幾名侍衛,不夠用,回宮搬救兵,才是最正確的。

    歐陽少弦,歐陽夜辰,歐陽夜翼身騎快馬,飛速前奔,身後,跟著三十名同樣騎著快馬的侍衛們,風塵僕僕。

    臨近城門時,歐陽夜翼的侍衛放了一記信號,歐陽夜辰眸底閃爍的寒光恨不得將那侍衛碎屍萬斷。

    信號放出,證明他們回來了,皇帝以及朝中大臣都會滿懷期待的迎接他們,歐陽夜翼沒有辜負眾人的厚望,帶著玉龍,勝利而歸,別人的誇獎,他受之無愧。

    可是歐陽夜辰,弄丟了玉龍,面對迎接的皇帝和眾大臣,他羞愧的抬不起頭來,歐陽夜翼的得意,與歐陽夜辰的失落形成鮮明的對比,眾人讚揚歐陽夜翼時,對他則是責備與不信任。

    清晨,皇帝和大臣們正在早朝,歸來信號升空,映著冉冉升起的火紅太陽,格外耀眼,大臣們喜笑顏開:「太子殿下和瑞王要回來了……」

    「是啊,是啊,清頌有救了!」

    皇帝一向冷冽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笑容,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距離月底還有幾天,清頌絕對會平安無事了。

    半柱香後,侍衛急步來稟:「啟稟皇上,太子,瑞王爺回宮!」

    「宣!」皇帝的心情難得的好,嘴角輕揚著淡淡的笑容。

    「宣太子,瑞王覲見!」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在皇宮裡傳了一道又一道,歐陽夜辰,歐陽夜翼並肩走進大殿,目光凝重:「參見父皇!」

    皇帝審視的目光在太子和瑞王身上來回掃了掃:「玉龍都接來了?」

    瑞王將盛放玉龍的檀木盒呈上:「兒臣不負父皇所望,接來了玉龍!」

    皇帝讚賞的點點頭,目光轉向太子:「夜辰,你的玉龍呢?」一進大會殿,皇帝就看到歐陽夜辰的手裡是空的,心中雖疑惑,卻也沒有過多詢問。

    「回父皇,兒臣的玉龍,在忘憂山被賊人偷走……」

    什麼?玉龍被偷走了?大臣們一驚,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馬上就到月底了……」

    「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忘憂山距離京城已經很近了,是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搶皇室的東西?

    「父皇,兒臣請命,調兵一千人,前去尋回玉龍!」弄丟了玉龍,他已經輸了歐陽夜翼一籌,再報怨也沒用,唯今之計,他必須親自帶兵尋回玉龍,才能挽回之前的過失。

    「皇兄,你被惡人算計,身體虛弱,若是再強行帶兵尋找玉龍,只怕身體會吃不消!」

    歐陽夜翼語氣關切,可聽到大臣們耳中,卻變了味道,惡人很厲害,太子殿下是那人的手下敗將……

    「玉龍是本宮弄丟的,理應由本宮找回來!」將大臣們眸底的懷疑盡收眼底,更加堅定了歐陽夜辰尋回玉龍的想法,關鍵時刻,他不能輸給歐陽夜翼。

    「皇兄的身體能吃的消嗎?」歐陽夜翼再一次提到了歐陽夜辰的虛弱身體。

    歐陽夜辰身體好時尚且被那人算計,如今身體很虛弱,帶兵前去,也只有失敗的份,隨他前去接玉龍的侍衛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如果再讓他帶一千官兵前去尋玉龍,說不定這一千人也會交待在惡人手裡。

    「太子殿下眼神疲憊,面容憔悴,說出口的話也是有氣無力,明顯是體虛所致的中氣中足,應好好休息,調養身體,不適合再過多勞累!」玉龍,事關整個清頌國的安危,不可兒戲,追回玉龍的人選,也要是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的厲害之人,太子現在的狀態,不是最佳人選。

    「皇上,太子接玉龍,一路急奔,路途勞累,最需休息,尋找玉龍之事,還需從長計議!」面子事小,國家事大,不能為了讓太子挽回面子,而耽擱了時日,讓清頌陷入危險之中。

    往日為了一個問題爭的口乾舌燥的大臣,在玉龍之事上,意見居然出奇的一致,言語之中隱隱透出排斥太子再插手此事。

    玉龍,集天地靈氣而成,太子將它弄丟,視為不祥,太子的確不應該再插手這件事情。

    歐陽少弦凌厲的目光在歐陽夜辰與歐陽夜翼之間來回掃視一遍,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見底,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歐陽夜辰淡淡笑著,大手悄悄緊握成拳,玉龍被盜,大臣們果然在對他失望,這一切,是偶然,還是早就預謀好的。

    暗暗側目望向歐陽夜翼,他的面容依舊冷峻,目光雖疲憊,卻炯炯有神!

    「那以愛卿之見,應該派誰尋回玉龍?」太子連日奔波,身體明顯虛弱,即便大臣們不說,皇帝也不會再派他前去尋玉龍。

    「言悔大師曾言,要身份高貴之人接來太龍,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皇室年輕一輩中,除了太子和瑞王,就屬楚宣王,洛陽王世子身份最高貴……」

    「父皇,兒臣願意請命,帶一千精兵,找回皇兄被盜的玉龍!」歐陽夜翼再次主動請纓。

    太子的拳頭握的更緊,他丟的玉龍,三皇子找回來,他利益盡毀,三皇子出盡風頭,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他真的很懷疑,這件事情不是偶然,而是歐陽夜翼早就策劃好的。

    皇帝沉沉眼瞼:「你從霧山接回玉龍,一路奔波勞累,理應好好休息才是,楚宣王能力不錯,相信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尋回玉龍。」歐陽少弦是太子的人,他找回玉龍,也有太子的幾分功勞,太子也不算太丟臉,更何況,清頌還有諸多人才可用,沒到只能依靠一個人的地步。

    歐陽夜翼輕輕抬頭,直視歐陽少弦:「楚宣王可曾見過玉龍?」

    歐陽少弦眸光微閃:「沒見過!」其實,他在外遊歷時,曾到過天山和霧山,見過那裡的玉龍,不過,看歐陽夜翼自信滿滿的樣子,他隱隱猜到了歐陽夜翼想幹什麼,便撒謊說沒見過。

    「玉龍有許多特質,即便是裝在箱子裡,埋在很深的地方,也有辦法找到……這些特質是……」

    皇帝否決了歐陽夜翼的提議,歐陽夜翼不急不惱,還主動告訴歐陽少弦玉龍的特質,方便他尋找玉龍,為國為民,大臣們對他的印象再次好了一籌。

    歐陽夜辰卻是冷冷一笑,他剛剛發現,歐陽夜翼是個偽君子,大話說的道貌岸然,骨子裡全是陰險邪惡的想法!

    「皇上,微臣從未接觸過玉龍,更談不上瞭解,既然瑞王爺知道這麼多玉龍的詳情,不如就將事情就交給他來負責,相信他肯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玉龍!」

    既然歐陽夜翼這麼想找玉龍,歐陽少弦就成全他:「微臣會從旁協助瑞王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們商量著辦吧!」皇帝不問過程,只要結果,月底前一定要找到丟失的那條玉龍!

    「多謝皇上!」

    歐陽夜翼領旨謝恩,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森冷的笑,這個回合,歐陽夜辰已經敗在他手中了,接下來,他會再展才華,讓歐陽夜辰節節敗退,直至讓出太子的位子。

    歐陽少弦面容冷峻,眼眸深不見底,或許清頌大亂,是從這兩隻玉龍開始!

    消息傳到楚宣王府,慕容雨清冷的眸底閃著冷冷笑意,百官家裡出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是為加強不祥之氣的邪惡,讓百官對玉龍寄予很大的厚望,如此一來,太子的玉龍丟了,百官心中多多少少會有些害怕,對太子的態度,自然也就惡劣了些。

    成功帶來玉龍的歐陽夜翼,安定了他們的心神,他們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對他的態度,自然也就好了起來。

    若說之前慕容雨還有些懷疑,那現在的她百分百肯定,百官家裡出的事情,是葉貴妃一手策劃的!

    出事的官員多是太子的勢力,預示了太子的玉龍會丟,無聲說明,歐陽夜翼那邊,得到玉龍庇佑的人不會出事,而太子弄丟了玉龍,跟著他可能會倒霉,一些意志不夠堅定的人,肯定已經在為自己準備後路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就投靠到歐陽夜翼那邊……

    「少弦,太子現在在做什麼?」歐陽夜辰很有野心,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太子身體虛弱,皇上命他在太子東宮調養……」歐陽少弦拿著一方軟帕,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青羽軟劍。

    「怎麼是太子東宮,不是太子府?」慕容雨心中疑惑,太子已經有府邸了,若非特殊事情,他不需要住在東宮的。

    「你還不明白麼,皇上怕太子插手這件事情,把太子關起來了!」玉龍事關重大,皇帝不許出任何差錯,歐陽夜辰已經失敗了一次,皇帝不允許再有第二次,他在東宮明為調養,實為囚禁,沒有皇帝的命令,他不許出宮殿,也不許任何人去看他。

    「霧山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過一個月的時間才能來回吧,我以為他會在月底的最後一天趕回來,沒想到他的速度居然這麼快,提前幾天就趕回來了……」慕容雨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戲謔,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果然不同凡響。

    歐陽少弦沒有說話,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疑惑與凝重。

    「少弦,你猜,歐陽夜翼在幹什麼?」沒了歐陽夜辰搶功,他做起事情來順手順心許多吧。

    「應該在和葉貴妃商量如何尋回那條玉龍!」歐陽少弦手指輕彈,可剛可軟的劍刃發出一陣嗡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幽光。

    「少弦,你明知道歐陽夜翼想利用玉龍拉攏人心,為何還要將尋找玉龍之事交給他?」長別人氣焰,滅自己威風,不是少弦的風格啊。

    歐陽少弦詭異一笑:「搶走玉龍的人,武功高強,神出鬼沒,想在在短短的幾天內找到他,難度很大,如果找到了,那是你職責所在,最多能獲得幾句誇獎,可如果找不到,就是辦事不利,一定會受到懲罰,並且,我們對那賊人的底細半點都不瞭解,一切需要從頭查起,短短幾天的時間,根本不夠用!」

    既然歐陽夜翼這麼自信滿滿,歐陽少弦就順水推舟,將事情讓給他去查,如果歐陽夜翼本身沒問題便罷,若是他有問題……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皇宮,葉貴妃斜躺在貴妃塌上,如同一隻慵懶的貓,高貴,隨性,一名宮女站在塌後為她揉肩,一名宮女半跪在塌邊輕輕捶腿,還有一名宮女將各色美味果子切成小片,小心的餵進葉貴妃口中。

    歐陽夜翼坐在不遠處的圓桌旁,輕抿著杯中茶水:「夜翼,玉龍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歐陽夜辰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派人暗中搶他的玉龍吧,那隻玉龍的下落,歐陽夜翼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距離月底只剩下幾天的時間了。

    「娘娘別急,一切會按原計劃進行!」歐陽夜翼眸底的詭異光芒漸濃,月底之後,玉龍成雙,鎮壓不祥之氣,全都是他歐陽夜翼的功勞,至於歐陽夜辰,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他的手下敗將,不值一提!

    當然,歐陽夜辰是太子,手下厲害的將士眾多,如果想讓他永遠都翻不了身,還需再做些事情,制住歐陽夜辰的諸多勢力,讓他們自顧不瑕或者反目成仇,歐陽夜翼才有更多的時間去完成奪皇位的計劃。

    歐陽少弦與歐陽夜辰是好朋友,勢力強盛,極難對付,並且,歐陽少弦是支持歐陽夜辰做皇帝的,如果歐陽夜翼想稱帝,必須先過歐陽少弦這一關……

    皇位只能是他歐陽夜翼的,阻攔他登基為帝者,殺無赦,看來,他必須想個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的計劃,將歐陽夜辰和歐陽少弦一網打盡!

    玉龍是在忘憂山丟的,山上的各種陷阱昭示,搶走玉龍的小賊對那裡很熟悉,說不定就是那裡的人,歐陽夜翼便派出許多侍衛,前往忘憂山附近打探消息,自己坐在醉情樓雅間裡喝酒等回信。

    雅間的門半開著,兩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過,是慕容雨和歐陽少弦:「楚宣王和王妃真是伉儷情深,走到哪裡都形影不離!」

    猛然聽來,這是一句誇獎的話,但是細細品味就會發現,歐陽夜翼在暗嘲歐陽少弦,天天泡在溫柔鄉里只顧兒女情長,商談國家大事,也把身懷有孕的慕容雨帶來。

    「雨兒八個多月身孕,太醫囑咐,一定要多走動走動,天氣不錯,陽光很好,本王扶她出來散心,並不知道瑞王爺也在這裡!」言下之意,歐陽少弦是陪慕容雨上街走動的,不是來和歐陽夜翼商量事情的,是他多管閒事,非議人家夫妻情深。

    「忘憂山那邊快要有消息傳來了,楚宣王不準備聽聽嗎?」只要進了雅間的門,歐陽少弦就是來和他商議事情的。

    「尋找玉龍的事情由瑞王爺全權負責,本王聽不聽都無所謂!」歐陽少弦陪慕容雨出來走動,順便來醉情樓用膳,沒打算理會歐陽夜翼。

    「皇上可是命楚宣王爺協助本王……」

    「所謂協助,是在瑞王爺身陷困境,或無計可施時助你一臂之力,如今,瑞王爺掌握著三千精兵,還需要本王幫忙嗎?」和歐陽夜翼說話,歐陽少弦向來不客氣。

    「少弦,既然你和瑞王爺有國事要談,我先去雅間……」歐陽少弦和歐陽夜翼實力相近,旗鼓相當,若是再繼續說下去,根本沒完沒了,慕容雨便打圓場。

    「瑞王爺是大忙人,自然國事繁忙,本王還要去用膳,就不打擾瑞王爺了!」轉過身,歐陽少弦扶著慕容雨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動。

    歐陽夜翼眸光陰冷,嘴角輕揚起一絲嘲諷的笑,這可是歐陽少弦,慕容雨主動送上門來的,怪不得他……

    側目,歐陽夜翼對著身旁侍衛吩咐:「去做件事情……」

    不遠處的另一間雅間,慕容雨和歐陽少弦相鄰而坐,桌上擺了滿滿一大桌子菜:「馬上就要月底了,歐陽夜翼還坐在醉情樓,月底的最後一天,他能找回玉龍嗎?」

    「放心,歐陽夜翼早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到不了月底那一天,他就能找回玉龍!」歐陽少弦夾了慕容雨最喜歡的飯菜放到碗裡,不一會兒,小小的碗堆成了山。

    「多吃點!」歐陽少弦的目光落在慕容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心中升起一陣傷痛,孩子快九個月了,他和慕容雨沒多少時間了。

    「……少弦,少弦,在想什麼?」慕容雨的邊聲呼喚在耳邊響起,歐陽少弦瞬間回神,不自然的笑了笑:「沒什麼,醉情樓的飯菜還不錯……」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一名侍衛將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望望桌邊的慕容雨,欲言又止:「王爺……」

    歐陽少弦放下筷子,修長的身影瞬間到了門口,關上房門,冷聲道:「什麼事?」

    「回王爺,事情是這樣的……」

    侍衛的聲音很小,並刻意壓低,慕容雨聽不真切,拿起筷子正欲用膳,房門拉開,歐陽少弦英俊的臉龐現於眼前:「雨兒,我有件急事處理,很快回來,你在這等我,不要到處亂走!」八個多月的身孕了,再到走,很容易出事的。

    「我知道!」就算歐陽少弦不叮囑,慕容雨也不會四處亂走,快九個月的身孕了,可適量走動,不可多跑多動。

    可歐陽少弦不知去做什麼了,慕容雨用過膳食,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人影,沏的滿滿一壺茶都被她喝完了,走廊中還是沒響起歐陽少弦的腳步聲。

    奇怪,少弦去做什麼了?

    慕容雨站起身,慢騰騰的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向外望去,大廳裡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走廊裡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唯獨不見歐陽少弦的身影。

    「小姐!」樓梯上,琴兒和瑟兒快步前行。

    「你們兩個不是在楚宣王府麼,怎麼會來這裡?」

    「是王爺命人回府支會奴婢前來陪伴小姐!」王爺對小姐真是體貼,他處理事情,怕小姐無聊,才讓人通知她們來的。

    「小姐,這裡人多,有些亂,奴婢扶您回雅間吧!」慕容雨快九個月的身孕了,出不得半點差錯。

    「時候不早了,我有些犯困,不回雅間了,扶我回王府吧!」慕容雨午休睡的時間較長,膳後睡下,有時會到晚膳時才醒,雅間的床塌雖舒適,卻是比不上楚宣王府的軒墨居。

    歐陽少弦有事情要忙,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慕容雨就不等他了。

    「小姐,小心點兒!」琴兒和瑟兒一左一右的扶著慕容雨,小心翼翼的出了雅間,在走廊上緩步前行,慢騰騰的走向木質樓梯。

    眼看著就要來到樓梯前了,突然,走廊傳來一陣騷動:「我有急事,讓讓,快讓讓……」

    琴兒,瑟兒側目一望,是一名客人正在走廊中橫衝直撞,為防他撞到慕容雨,琴兒,瑟兒護在了慕容雨身邊。

    哪曾想,緊閉的客房門突然打開,琴兒被出來的客人撞到了一邊,瑟兒的衣服居然掛住了木質的欄杆,一個用力,衣服扯爛了不說,瑟兒也被震到一旁,留下慕容雨一人站在樓梯上,面對直直衝來的那名客人。

    「小姐,小心!」琴兒,瑟兒驚呼時,那名客人已徑直對著慕容雨撞了過去,所有人的心都高懸了起來,慕容雨已經近九個月的身孕了,若是從樓梯上滾落,孩子不保是小事,大人可能也會出事……

    望著近在咫尺的那人,慕容雨的微笑清新自然,如同池塘中盛開的蓮花,讓人一見便再也移不開眼睛,看來,有人想暗害自己啊,真是愚蠢,不自量力。

    那人眼看著就要撞到她身上了,慕容雨突然轉過了身,那人撲了個空,沒停住腳步,順著樓梯,咕咕嚕嚕的滾了下去,掉落到地面上,一動不動。

    冬天,那人穿的衣服較厚,臉也包了的嚴嚴實實的,眾人看不到他的模樣,自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快看看他怎麼樣了?」幾名年輕人圍了上去,摘下了那人臉上的圍巾,一張熟悉的容顏現於眼前,慕容琳,怎麼會是她,不會又是被人利用了吧!

    「姑娘,醒醒,快醒醒!」一名中年婦人輕輕拍打著慕容琳的小臉,慕容琳毫無反應。

    慕容雨扶著琴兒,瑟兒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她是摔昏的,很難叫醒,我倒是有個能讓她盡快清醒的辦法,要不要試試?」

    「人命關天,快試吧!」人們催促著。

    慕容雨拿起桌上的茶水『嘩』的一下潑到了慕容琳臉上,慕容琳打了個激靈,猛然睜開了眼睛。

    慕容雨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似笑非笑:「琳妹妹,你醒了,剛才急急忙忙的,是準備跑去哪裡?」

    慕容琳眸光閃了閃,眸底頓時蓄滿了淚水:「姐姐,我跑的快,險些撞到你,是我不對,可是,你也沒必要絆我啊,嗚嗚嗚……如果樓梯再高一些,我可能會沒命的……」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慕容雨身上,難怪那位小姐這麼狼狽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原來是被人絆了。

    正常人都可停,跑自如,慕容琳跑的雖快,但她在樓梯上是能收住腳,或者跑下樓梯的,可是,她卻出人意料的滾下了樓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竟是被人使了陰招,絆了腳。

    那位夫人身懷有孕,衣著鮮麗,容顏美麗,氣質清新,心腸怎麼這麼惡毒,人家都沒碰到她,怒居然將人家給絆倒,摔下樓梯。

    慕容雨輕輕笑著,慕容琳本是準備推她的,她轉身了,慕容琳沒推到,才會控制不住力道滾下樓梯,如今,她不但不知悔改,還將錯誤都推到自己身上,真是自尋死路。

    「琳妹妹,最近幾天,街道上泥土眾多,我在大街上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腳上沾了許多泥塵,你說我絆了你,你的腳踝上應該有泥印才對,可是,你看看你的褲腿,哪裡有泥塵?」

    慕容琳冷哼一聲,慕容雨真是聰明,不過,這一回合,她絕對不會輸給慕容雨。

    藏在披風下的左腳在右腳踝前狠狠踩了個大泥印,慕容琳委委屈屈的露出褲腿:「我是棄婦,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求姐姐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情份上放過我吧……」

    大泥印露出,眾人責備的目光望向慕容雨,絆了人,還強詞奪理!

    慕容雨微微笑著坐到大廳中的一張椅子上,拉起一截披風,露出鞋底:「琳妹妹,你仔細看清楚了,我的鞋底上只有稀少的灰塵,可是你褲腿的泥印,有濕土的痕跡,明顯不是我的腳踩的……」

    慕容琳住的地方位置偏僻,要走很長時間的路才能來到這裡,並且,大路小路都有,腳底會沾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慕容雨從楚宣王府出來,走的都是大路,乾淨,平坦,腳底只會沾少量的灰塵,她踩出來的腳印與慕容琳踩出來的完全不同,慕容琳自踩腳印陷害她,根本就是自作聰明的自尋死路。

    「那姑娘褲腿上的泥印與腳底的泥完全一樣!」有人看出了端倪。

    「可不是,她腳底還有滑痕呢……」

    「敢情她是自己踩了自己,嫁禍給別人啊……」

    「什麼人啊,居然滿腹設計陷害……」

    「就是,利用咱們的同情心,陷害別人啊……」

    慕容琳被人們圍在中間,指責的抬不起頭來。

    在眾人痛斥慕容琳的責罵聲中,慕容雨緩步前行,她和慕容琳之間已經沒有矛盾衝突了,慕容琳設計她,只怕是受了某人的挑唆,不過,慕容琳行動失敗,幕後主謀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教訓她,只會髒了自己的手,還是將機會留給那名幕後主謀吧。

    慕容琳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慕容雨對她不管不問,讓她自生自滅,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屋外,陽光依舊明媚,照在人身上,溫暖如春,不遠處,一匹快馬急馳而來,馬蹄踏在地上,揚起片片塵埃。

    「痕兒,不要亂跑……」女子的驚呼聲中透著無奈與擔憂,聽到耳中非常熟悉,慕容雨側目望去,快馬直直奔向一名三歲左右的小男孩……

    男孩太小了,快馬近在咫尺,也不懂躲避,就那麼呆呆的站著,快馬奔騰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停下,如果踢到小男孩,不踢死,也會踢傷,女子距離男孩較遠,想救人,卻力不從心:「痕兒,小心……」

    突然,一道修長的身影憑空出現,伸手撈起傻站著不動的小男孩,瞬間閃到了一邊,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墨絲飄動,衣袂輕飛,動作瀟灑,乾脆利落。

    救人的男子,相貌英俊,器宇不凡,慕容雨揚揚嘴角,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戲謔,怎麼會是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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