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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執掌鳳印 文 / 築夢者

    「太后反對什麼?」宇文泓涼涼地道,「只要太后能說出個大概來,朕就會聽取你的意見。」

    柳太后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如果強來只會引起宇文泓更大的反彈,「皇上,華國宮規皇上可還記得?哀家記得太祖高皇后在世時,曾親題一日為宮女終生為宮女的宮女守則。」她手中的鳳頭權仗朝荀真跪著的方向一指,狠厲道:「她,即使是皇上你的入幕之賓,也不能逾越了祖宗家法,難道皇上忘記了……」

    柳太后的神情與聲音義憤填膺,但是宇文泓的表情卻是慵懶的,「太后,朕何時沒記得祖宗家法了?沒錯,她是朕的枕邊愛人,但是朕可有封她為妃?」此時,他的表情同樣嚴厲地看著柳太后,為妃二字幾乎是一頓一字。

    柳太后的表情怔愣了一下,這個小子好狡猾,荀真是不為妃,但是他給她的那個職位卻是堪比後位,難道當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瞎了嗎?咬咬牙道:「確實沒有,但是……」

    宇文泓不等柳太后說完,即站起來帶著帝王的威勢道:「既然沒有為妃,那麼就代表著朕沒有違背祖宗家法,而你,即使貴為太后,朕本著孝道會給你養老送終,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在朕的面前叫囂,太后娘娘。」

    最後那一句太后娘娘極其的諷刺。

    柳太后胸中的那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好,真好,她以前怎麼會認為他念舊情,為人忠厚呢?臉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動,握著鳳頭權仗的手顫個不停,這都表示著她已經出離憤怒了。

    柳心眉見狀,想要提裙到那金鑾殿之上,宇文泓太過份了,如此不給她姑姑顏面,就在她的腳要踏上台階之時,宇文泓冰冷警告的目光看向她,她的背部一寒,那腳自動地縮了回來,有資格走上去的歷來只有四個人:皇帝、太后、皇后、太子,其他人都只能在殿下仰望。

    吸了吸鼻子,她狠狠地看向荀真衣服背後騰空飛舞的青鸞,這個女人果然是她的剋星。小的時候即使她貴為宰相之孫,仍不及她這個將軍世家之女,在人前處處要低她一頭,到今天,她仍不放過她,處處要與她做對,憤恨地瞪向她,巴不得吃其肉,寢其骨。

    荀真的心裡其實也是震驚的,他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給她,包括高文軒也是守密,難怪那天他會說在她生辰時會送她一份特殊的生辰禮物,這份禮物確實讓她心動乃至感動。

    柳心眉那滿是憤恨嫉妒的目光她焉能感受不到?

    柳太后的目光極其不善,後宮諸人眼裡的各色光芒都落在她的身上,但她的眼裡只有那個身處高位的男人,這是他給她的愛,她也不會矯情地拒絕不受,所以她抬頭道:「奴婢謝主隆恩。」

    宇文泓不管這個柳太后的憤怒之情,身子又坐回龍椅上,聽到荀真的聲音,眼眉之間滿是笑意,這丫頭以為那就是給她的生辰禮物?這也太小看他了,真正要給她的東西都還沒交到她的手中,遂抬手道:「荀真,你先不要跪恩,上前來。」

    這一句上前來讓柳氏姑侄都險些要吐血,他這驚天之舉還沒完?

    尤其是柳心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荀真提裙一步一步地拾級向上,往金鑾殿上而去。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一時間她也不能做出及時的反應,只能看著荀真這個低賤的宮女踏上她不能踏的台階,心口一陣一陣地絞痛。

    顧清蔓的嘴角苦笑著,原本以為她是幸運的,宇文泓還是念及舊情給了她應有的妃位,現在才知道何謂雲?何謂泥?

    荀真的華麗裙擺在台階上迤邐而上,那流光溢彩的深紫色衣物,在光線中更是如湖泊中的波光粼粼,煞是光彩照人。

    荀真的眼裡只看到他,身後的目光都被她甩得遠遠的,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正要啟唇之際,卻聽到他道:「荀真,朕知道後宮當中有人不服你這個天子代表,所以朕將另一物交由你保管,這代表了你的權力。」

    柳太后抿緊唇,現在宇文泓的驚人之舉再也不能震憾她的心,她已經被打擊得回不了魂了,只是當那一物被宇文泓握在手裡交給荀真時,她不待宇文泓說話,而是兩眼緊盯那物,失聲尖叫道:「鳳印。」這一個她一生想得到卻從沒有得到之物,如今居然可笑地交給了荀真?

    所有人都再度大吃一驚,這一次不等同於剛剛宣佈荀真為總管事的聖旨,而是內心都有說不出的滋味,自古以來只屬於皇后的鳳印居然交給了荀真。

    她這個無冕之後當得實質名歸,有帝王的聖旨保駕護航,再有鳳印執掌實權,就差那皇后的寶冊了,此時誰敢說宇文泓的後位虛懸,荀真不就是那個沒有皇后稱號,卻有皇后實權的人?

    後來所有的傳說都從這一刻開始,一個華國宮廷裡面最具傳奇性的宮女在親手接到宇文泓手中的鳳印後,代表著屬於她的後宮時代的來臨,後世有人說道:「荀真的出現是用來打破華國傳統禁錮的。」

    宇文泓瞟了一眼柳太后這回貨真價實的氣紅了的臉,嘴角一勾道:「沒錯,就是鳳印,朕怕有些人自以為是,那朕親封的總管事會為難,所以在還沒有冊立中宮之前,鳳印就交由她來保管再適合不過了。」然後在荀真的耳際低聲道:「真兒,這是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喜歡嗎?」

    至於封不封皇后,那也只是他宇文泓一句話而已。

    他一輩子不封後,那荀真就一輩子保有鳳印?柳太后想要開口斥責,這實在太荒謬了,目光狠厲轉向荀真,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射穿幾個洞,「荀真,這鳳印不是你配得到的,趕緊,馬上,立刻拒絕掉,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皇上太胡來了,你難道也要配合他的荒唐之舉?」

    荀真本來在聽到宇文泓說這個是她的生辰禮物時,猛然看向他,只看到他的臉上滿是笑意,還調皮地給她眨了眨眼,她的眼睛不禁又想要紅了,這廝真狡猾,此時,她「恨恨」地想到。

    看到柳太后將矛頭轉向她,希冀能在她這裡打開一個缺口,殊不知在多年前東宮的那個夜晚,她上了他的賊船後,就下不來了,所以注定這一生都要與他糾纏不清,風雲同舟。

    於是她握緊手中的鳳印,眼角的餘光看到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分明就是要看她的表態,這回他異常的安靜了,想到那晚他說,愛他就要相信他。

    她起身,緩緩地轉身抬頭迎向柳太后狠厲的目光,眼含挑釁之意,將手中的鳳印舉起,「荀真自問無才又無德,但是,皇上信任荀真才會委以重任,荀真不會退縮也不會妄自菲薄,太后娘娘,您若是真視皇上為子,就要支持他的決定。今日,荀真出任這個總管事一職,後宮可有人不遵嗎?」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這一刻的她像往日的謙遜,而是帶著無比莊重威嚴的神情,那是她不容侵犯的尊嚴。

    一眾妃嬪沒有再交頭接耳地議論,正確來說她們已經被荀真那高舉鳳印的行動驚嚇了,皇上強勢,這個宮女也夠大膽,居然敢以宮女之身端起中宮的鳳印。

    六局的尚級宮女及內侍省的省監都互相看了一眼,荀真能以宮人之身得到這封號實在真的很了不起,起碼華國建宮這百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是他們的驕傲。

    於是所有宮人都跪下來,朗聲道:「屬下們恭喜荀真總管事,今後惟總管事馬首是瞻,莫敢不從。」

    後面人群裡的於如藝不想跪,但是看到身旁之人都有一一跪下後,只剩自己鶴立雞群,看了眼金鑾殿上的表情肅穆的荀真,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跪在地上。

    頓時,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就荀真的眼皮底下,她的目光落在柳心眉等后妃的頭上,眼眉一挑。

    柳心眉、顧清蔓之流的人都只是繃著臉側目,柳太后在這一刻尚且鬥不過,她們又怎敢隨便出頭?惟有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

    荀真也不理會她們,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荀真定當會盡忠職守地打理後宮。」伸手將裙擺一甩,端正地跪在地上,目光堅定地道:「荀真謝主隆恩。」

    宇文泓對她的表現是相當的滿意,他的女人就要有這一份氣勢,「朕交得給你自然就是信你。栩安宮自今日起改名為青鸞宮,那兒也交給你居住兼處理後宮事務的辦事場所。」

    柳心眉聞言,已經無力再去生氣了,他的偏心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份上,鳳儀宮雖好,但是離帝王所住的華龍宮並不近,最近的就是這一處不太大的栩安宮,居然將荀真的住處安排在離他最近的地方,這個男人怎可對她無情至此?

    一場名為封妃實際上只有荀真一人風光的大典終於結束了,柳太后一回到她居住的慈寧宮,就一口鮮血噴口而出,身子往後倒在了地上。

    柳心眉急忙召太醫前來診治,忙前忙後地給姑姑揉按心口,帶著哭腔道:「姑姑,您千萬不要有事,不然心眉怎麼辦?姑姑,你趕緊醒來……」

    太醫施了針之後,柳太后這才幽幽轉醒,一時間眼神有幾分迷離,不知身在何方,但在看到柳心眉眼裡的淚意與擔憂後,今天那一幕又呈現在她的眼前,強撐起身子坐起來,嚴厲地道:「心眉,不要哭,我們還沒有輸,他雖然是華國的皇帝,但也由不得他亂來,哀家這回絕不輕易妥協。」

    「姑姑,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麼用?她都已經鳳印在手,當了什麼勞什子的總管事,虧難他想得出如此曲折地給她風光,我呸,什麼總管事?」柳心眉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姑姑,「姑姑,心眉怎麼命這麼苦?我們好不容易搶到太子妃的寶座,以後後位在望,哪裡知道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柳太后原本鐵青的神色在聽到侄女那喪氣話後,不禁激動地喝道:「你爺爺還是罵對你了,只會哭,現在哭有用嗎?去,將你爺爺與那嚴太傅等人請到慈寧宮來,這回我們誓要給宇文泓那小子好看。」

    柳心眉忙點點頭,姑姑有幹勁就好,現在除了能指望姑姑之外,竟別無他法。

    與慈寧宮裡緊鑼密鼓地討論對策不同,華龍宮裡的宇文泓與荀真卻是濃情密意,雖然這偌大的宮殿裡只有他們兩人在慶祝生辰,但是荀真的臉上卻一直洋溢著微笑。

    他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啄吻了一下她的紅唇,「滿意嗎?若不是父皇的喪事才過了不久,我就直接下旨接你姑姑進宮慶賀。」

    荀真眼濕濕地點了點頭,哥哥不好來打擾他們,很早就派人給她送來了禮物,還捎來了姑姑親手做的紅雞蛋,這一個生日是她自家破人亡後過得最快樂的一個生辰,雙手圈著他的脖子,「您就不怕明兒朝臣那兒傳開了,人人反對。」

    宇文泓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秀髮,「我從來沒有怕過他們會反對,真兒,其實我真正想要給你的是後位,這樣你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我身邊,只是現階段這阻力太大了,還是委屈你了。」最後竟是歎息,以前不知道,現在才明白,愛一個人就想讓她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荀真順手將那枚鳳印抓在手中,笑道:「不是還有這個嗎?這可比那勞什子皇后之位貴重得多了,至少柳太后一輩子也沒有染指過它,泓哥哥,我會很滿足,很惜恩的,只要你的心裡永遠都只有我。」

    她的玉手隔著衣物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圈,兩眼滿是誘惑地看著他,羞紅著臉道:「泓哥哥,昨天我看了欽天監呈上的折子,今兒個是適合受孕的日子,不如我們……」最後沒說出來,只是身子在他的身上磨蹭著,如果今夜能孕育一個小生命,那她的人生就會十分圓滿了。

    宇文泓頓時粗喘著,這丫頭的誘惑,他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抱起她轉身往那大床而去,一路上與她熱吻不斷,等挨到床上之時,他就迫不及待地需索起來。

    一場情事熱烈地燃燒起來,荀真媚眼如絲地看著她的男人那**高漲的樣子,伸手攬緊他的頭,舌頭舔著他的耳朵,媚道:「嗯……泓……哥……哥……」

    聽到她那吐氣如蘭的聲音,他的全身都快酥了,其實他很喜歡她帶著**喚他一聲泓哥哥的,因為她的稱呼,他異常興奮。

    明黃帳幔中的兩人歡愛了一次又一次,而孫大通何時進來點亮了燭光,他們也不知曉?眼裡心裡只有對方的存在。

    「啊……」荀真大叫了一聲,然後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裡,享受著淡淡的餘韻,感覺到他要翻身離開,她忙抱緊他,紅著臉道:「別動,我聽楚嬤嬤說這樣比較容易受孕……」最後更是臉皮薄地埋頭到他的懷裡。

    宇文泓初時怔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邪笑起來,伸手抬起她的俏紅的臉蛋,「這主意好,回頭我讓人給楚嬤嬤看賞……」

    這話惹來荀真害羞地一擊,但仍乖巧地伏在他的懷裡。

    突然,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臉色更紅了,怕他取笑,忙惡人先告狀,「都怪你,害我餓肚子。」

    他低聲笑了笑,「我可記得是有人邀請我才會這樣的。」就這樣抱著她下床步向放了食物的八仙桌旁。

    她的秀腿忙圈著他的腰以穩住自己的身子,聽到他的抽氣聲,眼一瞪,「我要吃東西,您要發情也得等我填飽肚子之後。」

    宇文泓卻是低頭在她的唇上吻去,「晚了。」站在當地就這樣瘋狂地要她。

    荀真的感官被他挑起,尖叫了一聲,之後又隨他瘋狂起舞。

    清晨,荀真因被他需索而累了一晚,在他上早朝時睡得正熟,沒有如往常那般起身給他更衣,他低頭在她的唇上一吻,這才推開帳幔起來,宣孫大通進來伺候。

    在孫大通侍候他更衣之時,他道:「你讓溫太醫給開幾張藥膳方子給真兒,註明說是有助於懷孕的,但這事不要跟她提,不然她會有心理負擔的。」

    孫大通怔了一下,隨後明瞭宇文泓的意思,其實以宇文泓的年紀而言早就該有幾個小兒承歡膝下了,這樣反而不尋常,若不是顧忌著大行皇帝,怕是早就上折子要求宇文泓選秀充填後宮了。遂點頭道:「是,奴才曉得了。」

    荀真其實已經醒了,只是身子酸酸的實在起不來,所以才會賴在床上。因而聽到他與孫大通的對話,玉手下意識地摸向腹部,不用說也知道宗親那邊已經有人催促宇文泓盡早開枝散葉,這也是一個皇帝的責任,希望在昨夜那樣的瘋狂歡愛下,這裡真的能孕育一個孩子。

    感覺到帳幔被人掀開,她佯裝仍在安睡,果然唇上有一個淺淺的吻,很快他就轉身離去了。

    她隔著帳幔看著他偉岸的背影,如果不是守著她一個人,依他的床上能力只怕早就讓數人懷上了身孕,哪還需顧及到她的心情?她的眼裡滿是感動,暗暗告誡自己要盡快懷上孩子。

    早朝時,氣氛尚算好,但是就在快要結束之時,柳太后率領先皇的幾位太妃及宗親長輩在華龍宮前,一身素衣地坐在草蓆之上,揚聲道:「皇上,哀家對於皇上改革後宮制度十分的不贊同,特在此向皇上表達哀家的意見,請皇上收回成命以正後宮的風氣。」

    隨後皇室宗親長輩也跟著說了幾句,讓宇文泓不要破壞祖宗家法的話,否則這就是大不孝,是讓祖先們在九泉之下不安啊。

    而幾位太妃在柳太后的示意下嚶嚶哭出來,說著擔心皇嗣及帝國未來的話。

    華龍宮金鑾殿上的宇文泓如何聽不到這些聲音,柳太后這個老太婆這回倒是大手筆,居然拉攏宗親,以太后之尊跪在華龍宮前,這是以孝道以她的身份在壓他,逼他收回昨日的聖旨。

    只要他退一步,那麼從今往後他這個皇帝的威嚴蕩然無存,目光看向柳晉安的那張老臉,不知是否來自他的主意?

    柳晉安感覺到帝王冰冷的視線,上前出列道:「皇上,老臣已是兩朝元老了,先皇在位時對老臣也是極其的信任,雖然老臣沒教好孫女兒,讓她做出了讓皇上不喜之事,沒能封後,老臣沒有絲毫的不滿與疑意。但是,」他的頭一抬,三角眼往上一提,「老臣斷斷不能看著皇上誤入歧途而不理,荀真畢竟只是一介宮女,她何德何能執掌鳳印?皇上忘了祖宗家法不重要,老臣幫皇上記得。皇上這行事已經偏離了軌道,將來會萬劫不復,那老臣以何臉面去見大行皇帝?」

    他雙眼直射宇文泓,加重語氣道:「皇上難道不知獨寵一人會造成皇嗣的凋零嗎?而且這是亡國的先兆。皇上須知坐在這帝位上不但要為百姓謀福祉,同樣也要誕下更多的子嗣,這才能保宇文氏的江山千秋萬代。」

    洋洋灑灑的一大段話不就是想要逼他宣那群女人侍寢嗎?順帶給柳心眉皇后之位,這柳晉安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哼,他宇文泓不是他的扯線公仔,怎會如他意?

    「柳相所言危言聳聽了,朕已命欽天監算過,荀真的命格與朕相配,是誕下皇嗣的最佳人選,柳相無須擔憂皇嗣凋零,亡國之兆更是虛妄。」宇文泓的表情突然嚴厲,「朕身為宇文家的子孫比柳相更在意這祖宗留下的基業,不然也不會有靖難之戰,後宮之事朕已經安排妥當,不宜在前朝來討論此事。」

    欽天監還有這建議?

    柳晉安不禁暗暗吹鬍子,這理由牽強得很,現在才發現宇文泓這帝王比他老子難對付一百倍,帝王的特權,他發揮得淋漓盡致,想駁也不好駁,遂朝嚴翰看了一眼。

    嚴翰急忙出列道:「皇上,老臣也有本要奏,荀氏女實為紅顏禍水,還請皇上同意驅她到皇莊去,這樣也不算是違了宮規,她在宮裡……」

    宇文泓一直容忍嚴翰,就因他是陪他一道走過來的老臣子,所以就連知道他與柳太后那一夥人攪和在一起,也沒有斥責他,八成柳太后在門外跪著的舉動就是他出的主意,很好,而且這幾話也踩到他的尾巴。

    他眼裡不再有溫情,而是冷漠疏離地看著嚴翰,這讓嚴翰那到嘴裡的話不禁吞回了肚子,雖然他幾次三番與荀真做對,但是他一直沒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太傅,朕看你已經老了,連判斷事非的能力都缺失了,還是請旨告老還鄉為妥,也好頤養天年。」宇文泓淡淡地道。

    嚴翰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不就說了幾句話嗎?嚴重到要他告老還鄉?他做了什麼這麼招他不待見?荀真確實是紅顏禍水。「老臣……」

    荀英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看向嚴翰,這個自以為讀了幾本經典就在此叫囂的老頭看了真不爽,現在看到嚴翰吃癟,心頭說不出的痛快,柳晉安那幾句話他也聽到了,冷哼一聲自武將一行出列,拱手道:「皇上,既然柳相也不避忌柳家眾人侃侃而談,那臣也就暢所欲言吧。敢問太傅,荀氏女如何紅顏禍水了?太傅是親眼看到她引誘皇上做錯了判斷嗎?」

    「這個……」嚴翰額冒冷汗,荀真至今還沒出格的言行,難道說皇上只寵她一個人就是紅顏禍水,這理由太牽強,他說不出口,但是這個女子確實不祥。

    「請嚴太傅回答我,不然我就要指責你嚴翰對我荀家大潑髒水,皇上,還請您不要循私,稟公處理,還我荀家一個公道。」荀英氣勢萬鈞地道。

    柳晉安上前冷道:「荀將軍,這裡是朝堂,是講道理的地方,你不要在此仗勢欺人……」

    「我如何仗勢欺人了?我又不像你柳相是名正言順的外戚,我妹妹因為家難而在幼年入宮,現今我掙下再多的功勳也不能讓她出宮與我共享,我這為人兄長失敗得很。柳相不能教好女兒自認慚愧,而我這個不能讓妹妹恢復往昔身份的兄長難道連為妹妹出頭也不敢?那豈不是豬狗不如了?」荀英冷硬道。

    一眾的朝臣原本對荀英出列為妹妹說話臉上頗有指責之意,但是他這一番話說下來卻又讓人心裡發酸,這華國的宮女制度真的很是殘忍。

    宇文泓看到柳晉安還要辯,忙喝道:「都給朕閉嘴,此事朕已經說過屬後宮之事,而且朕並沒有給荀真封後封妃,你們大聲吵吵是何緣故?眼裡可有朕這個皇帝?」最後一臉不豫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滿朝文武。

    柳晉安與荀英各自不滿地撇開眼,紛紛下跪道:「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宇文泓一臉鐵青地坐回龍椅之內,外面柳太后的喊叫聲讓人聽了不禁生煩,這個老女人倒會整事,這姓柳的實在看了讓人心裡生厭,看到人群中的嚴翰縮了縮頭,心裡對他的好感在逐漸下沉。

    高御史道:「皇上,太后仍在華龍宮前跪著,若傳出宮外有損皇上的威名,還是請太后娘娘趕緊起來為妥。」

    其他幾名耿直的御史也出列提了這個問題,雖然對於荀真成為了不具皇后名,但有皇后權的人物,他們的心裡也是置疑的,但是這事情皇上已經鑽了規則的空子,荀真又沒有出格的言行,如何阻?

    如果今天皇上是要封荀真為後,那就不得不以命勸阻皇上了,祖宗家法不可丟,只能說皇上早已是思量周慮了才這麼做的。

    宇文泓仍是一臉的氣怒,片刻後,這才舉手示意眾人起身,目光看向柳晉安,「柳相,高御史所言你都已聽到了,太后是你柳家女,你去勸太后起身,莫要再做出這種不合禮的舉動。」看到柳晉安錯愕了一下,正要拒絕,眼一瞪,道:「此事朕就交由柳相負責,如果辦不妥,那朕就要考慮一下柳相是否老了不足以擔任宰相一職。朕需要的是能為朕分憂解勞的人,而不是質疑朕決斷的人,柳相,身為兩朝元老的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這話說到最後已經是帶有帝王的威壓了,柳晉安的三角眼滿是慎重之情,這小子怎麼越來越滿身是稜角,他到底準備幹什麼?但仍道:「太后雖說是老臣之女,但她是君,老臣是臣,只怕老臣的勸說太后未必肯聽,還請皇上見諒。」

    宇文泓輕哼一聲,「柳相,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勸說太后,朕要看到的是成果,而不是推脫之詞。」

    柳晉安在心裡怒罵一聲,這年輕的帝王真的是又狡猾又強硬,軟硬不吃,昔日的宇文泰哪有這麼難搞?他說什麼他十有**都不會駁回的,帶著一臉地不悅應了聲「是。」

    後面寢室裡的荀真在楚嬤嬤的服侍下穿戴整齊了,這身華麗的衣物今後就是她的代表,梳好了髮髻,聽到後頭侍候她的宮女們在嘀咕,遂道:「出了什麼事?」

    其中之一忙道:「稟總管事大人,聽說柳太后在宮門前靜坐逼皇上收回昨日冊封總管事的聖旨……」

    楚嬤嬤正將早膳端給荀真,斥責了一句,「一大早的在此亂嚼什麼舌根,還不滾下去,總管事大人無須對她所說的那麼上心,柳太后這人看不清形勢,皇上自會有決斷,總管事儘管安心便是,這樣有利於總管事盡快受孕。」

    荀真吃了一口帶了些許藥味的早膳,這八成是孫大通命人做的藥膳,「我自然知道皇上有這能力扛住,楚嬤嬤放心好了,我也不是這麼容易被這等人嚇退的。」

    楚嬤嬤點點頭,不得不讚荀真確實是意志很堅定,待早膳過後,仔細詢問荀真有關床笫之事上的細節,荀真正在漱口的動作就是一頓,這讓她如何詳細訴說,難道還要說宇文泓一次能做多少時間嗎?

    楚嬤嬤徐娘半老的臉上十分的嚴肅,「總管事大人不要不好意思,現在只要有利於您盡快懷孩子的事情,屬下們都要盡心,不然,您肩上的壓力會十分大的。」

    荀真聞言,想想也是這道理,遂配合地將他們床上的細節說了出來,看著楚嬤嬤詳細地記錄,無一遺漏,遂隨口問了一句,「楚嬤嬤,我的身子是不是有不妥?」

    正在細思的楚嬤嬤一聽嚇了一跳,荀真忙重複了一遍,她這才笑道:「不是,總管事大人不要多慮,憂思過重也是不利於懷胎的。」

    荀真點點頭,將楚嬤嬤揮退下去,今天是她第一天以這新身份在後宮行走,外面已經備好了轎輦,在宮女太監的觸擁下,她第一次獨自一人乘坐這開放式的轎輦,初春時節的景致一覽無餘。

    在出華龍宮的大門時,正好看到素衣坐在草蓆上的柳太后,遂命人停轎,下轎看向這個兩眼不善地看著她的老女人,笑道:「荀真給太后娘娘請安。」

    「你的請安本宮受不起,皇上現在被你迷得神魂顛倒,荀真,你這紅顏禍水,哀家是不會讓你如願的。」柳太后冷聲道。

    荀真看到那幾位宗室長輩都是繃著臉看她,她臉上一派從容,這早已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太后娘娘還是不要一意孤行為好,皇上始終是皇上,如果您用這種逼迫的方法去逼他,豈不是在疏離您們之間的母子情?太后娘娘聽我一句勸為好,當然還有各位王爺王妃嗎?皇上初登大寶正是需要你們匡扶之際,你們這舉動就真的是為皇上分憂了嗎?」

    幾位年老的王爺王妃都面容一怔,其中宗親中最年老的韓王道:「這是我們宇文氏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兼宮女置喙。」

    柳太后得意地看著她,惡毒地笑道:「荀真,你就算天天伴在君側又如何?你,始母不被宇文氏的宗親所承認。」

    荀真的頭微微一抬,仍是那般地道:「太后娘娘,韓王爺,你們這些話難道不覺得是自欺欺人嗎?」看到他們那自我感覺良好中回到現實,臉色頗為難看,遂微微晗首坐回轎輦中去,由宮人前呼後擁地離去。

    柳太后看得眼裡要冒火,囂張,太囂張了,竟然在她這太后面前坐著轎輦離去,深呼吸一口氣,其實何嘗不知道荀真那丫頭無需宗室的肯定,只要宇文泓認可她就行,而且宇文泓當太子時就與她有關係,從這一點來看,心眉等人反而算不得宇文泓的妻妾,畢竟連一夜君恩都未承受過,如何算是夫妻?

    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她頭也不回地道:「大家不要受到那囂張傲慢的丫頭影響,她是奈何不了我們的?皇上要當仁君,就可受到孝道束縛,荀真的猖狂的日子不久了。」

    看到父親過來,她的眼裡微微有些詫異,心底卻是往下沉,宇文泓這帝王卻是一次也沒有出來見她。

    紅紅的宮牆快速地往後退,荀真走在這宮道上已經不止一次了,惟有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昔日那個連反抗之力也沒有的小小宮女,凡是路過的人都要停下來彎腰靜候她離去方才能轉身離去,她的心裡百感交集。

    到了那改名的青鸞宮前,看到方瑾圈著雙手笑看她,「總管事大人,屬下要不要也迴避?」

    荀真示意太監落轎,快速起身上前攬著她的肩,同樣笑道:「一大早就拿我來取笑,瑾兒,你這話我不愛聽。」

    「真兒,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學不會一朝得道,雞犬升天的勢力小人的嘴臉,皇上真是撿到寶了。」方瑾笑道,但是眼裡有著羨慕,這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感情實在令人動容。

    荀真卻是親熱地挽著她的手,「不是我不會,而是這樣會給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煩。」頓了頓,「你這話只能算是說對了一半,尚儀局裡典樂一職有空缺,我打算升你上去……」

    方瑾抬頭看了看藍天白雲,薜子行那個混蛋在那天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後,居然在牢裡自盡了,看著他的屍體,既解恨又感到一絲絲的酸楚,終於結束了,只是卻是一回首已是百年身,遂道:「別,真兒,我無心戀棧這權力地位,你若是我的好朋友,就不要再提這些,往後就多縱容我一點,我就高興了。」

    荀真感覺到她話裡的悲涼,「瑾兒,你別這樣,一個薜子行而已,往後你若遇到心上人,我一定會成全你們。這職位你還是別推脫,不然方珍司膳會念你念到你耳朵起疹的。」

    「我姑姑就是那性情,但我響往的是自由,所以那職位不適合我,真兒,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說這事,怕你會安排了我的職位,我若不受會讓你為難的,你這新官上任,多少還是要給你留點面子。」方瑾笑道。

    荀真正要再說什麼,卻聽到身後傳來方珍的怒喝聲,「方瑾。」

    方瑾頭一縮,朝荀真揮揮手,趕緊逃,不讓她姑姑抓到她唸經。

    荀真看到方珍想要追上去但又顧忌這初次的早會,怕若缺席會引她不快,遂道:「方珍司膳,今兒個的早會你不用出席了,趕緊去將瑾兒給我勸說妥了。」

    方珍這才欣喜地屈膝,「是,謝總管事大人體諒。」

    荀真第一次以這總管事的身份舉辦的早會,六名尚級宮女及內侍省的省監們先是祝賀一番,然後都有幾分坐立不安,坐在主位上的她抬手讓人給眾人端茶碗,「大家無須不安,荀真不是忘本之人,會記得自己的出身。大家也無須拘束,要通力合作才能辦好皇上交代的差事。」

    幾人看到荀真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這才放開手腳匯報工作,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會後,荀真留了彭尚工等比較親厚之人說話,特意將蔣星婕與燕玉等十幾名女史劃到青鸞宮來當差,特意讓張尚宮登記名冊,因她之故,後宮的一些制度也有些小小地改動。

    正在天近午時,準備用膳的時候,有人急匆匆進來在她耳邊道:「總管事大人,柳相剛剛心絞痛發作被抬出宮了,而太后娘娘仍靜坐在那兒,似乎非要逼皇上妥協。」

    荀真心裡不禁罵了一句,這個老頭準備借病給柳太后行方便之門,實在可惡之極,正要起身回華龍宮,又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是楚依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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