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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處置小七 文 / 築夢者

    荀真聞言抬頭看向呂蓉,自從這次回宮後,她與呂蓉的來往就少了很多,她似乎有意避開她,一切都變得陌生了許多。

    現在她卻是這樣一副挑釁者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眉尖不由自主地緊蹙,朝內侍省的省監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們當公公的都不容易,但是各位公公也知道因為明陽真人的緣故,國庫的儲銀並不充裕。而天下經過了一場靖難之役,皇上為了天下安不好再加重稅賦,公公們行事還是收斂一點,荀真也會睜隻眼閉只眼的。好了,你們先回去,好好地細思一下我的話。」這才看向倚在門框前的呂蓉,「你進來吧。」

    她的面容柔和,聲音也一如既往,但是那眼神卻比平日嚴厲了許多,這讓一群素日裡貪得無厭的太監們都有幾分面面相覷,心裡也明白荀真是要縮減後宮的開支,同時也警告他們適可而止。

    梁公公起向拱手道:「總管事大人,屬下們都會曉得如何做,只是一時半會兒只怕我們肯,其他的兄弟們不肯啊。」

    荀真在起身與呂蓉步向內室的時候,笑著道:「梁公公,你我是什麼交情?荀真也知道你們的難處,不如就這樣吧,就緩這十天,讓公公盡快安撫大家,不是說不能撈油水,只是讓大家收斂一點,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荀真懂。但也請公公體諒荀真的難處,現在宗室過個節也要額外的花費,後宮諸人也要用銀子,其實皇上將這個位置給我不就是將我放在那火上烤嗎?看著風光,實則內裡是怎樣,大家哪個沒看到?心裡不清明?」

    這一番話既推心置腹又溫情款款,較易讓人接受而又將自己置於對方的位置上去考慮,看似軟,但是縮減後宮開支的舉動卻是無比的強硬,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梁公公微微怔愣了一下,與其他幾名同級別的省監對視一眼,荀真話說到這份上了,再爭下去就顯得己方很無情無義了,而且她也沒有拿他們來開刀以祭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建議他們微微可以接受。

    這時眾人才起身拱手,梁公公做代表道:「那好吧,就十天,總管事大人,您出了這麼個策略真是讓宮裡的太監們都不好做,但誰叫屬下們都欠了總管事大人一份人情呢?這賬屬下們先搬回去,整理好再交由總管事大人過目。」

    荀真這才點點頭,拍拍梁公公的肩膀,「那甚好,此事就有勞公公們多多費神了,讓荀真這個新手在皇上面前威風一次,總不能說在我的管制下後宮的開支又增加了,皇上那兒不好交代。」

    梁公公聽她說得有趣,不禁笑了笑,誰不知道皇上那兒哪需交代什麼?還不都是她說了算,只是她心疼自己的男人,所以要為國庫省銀子。

    她的得寵已經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有哪個女人能這樣得一個男人的寵?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人中之龍的當今天子?

    寒暄了幾句後,內侍省眾人這才全部告退下去。

    呂蓉在進內室的門前看了看與眾人打太極的荀真,這一面她並不陌生,但是看到眾人畢恭必敬地行禮告退,這才驚醒她們之間已經有了一條看不見但又存在的鴻溝。若是以前她必定會又羨慕又自豪,這是她呂蓉的好朋友,但是現在一想到七皇子仍關在牢裡,她實在替她高興不起來。

    荀真著燕玉送那群太監們出去,這才舉步往呂蓉的方向而去,看到她正看著她出奇,遂坐在她的對面道:「蓉蓉,我好幾次都命人去找你過來,可她們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忙什麼?」親自倒了碗香味四溢的茶水遞到她的面前。

    「是嗎?」呂蓉冷笑道,「我還以為你當了這個無冕皇后,已經將我這個昔日交往的朋友給忘了,而且你的門檻很高,我也不好登你這個門,免得有人以為我是來撈油水拿好處的,這名聲就不好聽了。」

    這話說得尖酸刻薄,在一旁正擺點心的蔣星婕聽聞,俏臉繃緊,「呂女史,你這是怎麼說話的?總管事大人什麼時候端起架子,大小眼對待人了?我這跟了大人才不過幾年的人都明瞭,而你與大人已經有了近十年的情誼,卻不瞭解?這也太讓人寒心了。」

    呂蓉聞言,臉上白了白,最後惟有武裝自己道:「看,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你身邊的狗就跳起來咬人了,總管事大人的架子還不大?」

    荀真臉上那淡淡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眼角瞟到蔣星婕還要再駁,遂擺了擺手道:「好了,她不過是一時氣話,你也無須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星婕,下去吧,若有人來求見,讓她在外殿等候。」

    蔣星婕見到荀真發話,這才暗暗地瞪了一眼呂蓉這個與她平級的女史行禮退出去,仗著自己是總管事的朋友就那樣囂張,哼,真讓人看不慣,遠不如方瑾來得大方爽朗。

    屋子裡只有昔日的朋友對坐著,荀真端起茶碗拿著茶蓋撥了撥,香味四溢,香煙裊裊,「蓉蓉,你何必將話說得那麼難聽?我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瞭解?我也相信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會來找我肯定有事,直說吧,若我能幫一定義不容辭。」

    呂蓉的臉色這才有幾分好轉,荀真的話讓她的心頭一軟,想到那一年兩人初初入宮時的情形,眼裡有幾分濕潤,這才放軟了態度,「真兒,別怪我說話難聽,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你知道我的,有那句就說那句,從來不懂得拐彎抹角,得罪人多稱呼人少,所以你也別與我計較,就當我得了失心瘋好了。」

    突然她上前緊緊地抓著荀真的手,「真兒,現在你已經是總管事了,皇上那兒,你是使得上力的,我求求你,就幫幫七皇子吧,他……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了,你不知道他在天牢裡過得有多慘?那可是後宮裡曾經最具美名的皇子啊。」

    呂蓉越說心裡越酸,金豆子一顆接一顆地掉落,她的膝蓋不由自主地滑落跪在地上,任由淚水打濕了荀真膝蓋上的雲紋圖案。

    這樣的呂蓉很鮮見,荀真知道她對七皇子宇文淳有情,但想不到會這麼深,那痛苦的樣子更是讓她的心裡難過不已,於是她伸手扶她起來,「蓉蓉,你先別急,七皇子之事,我心裡也是擔憂的,但是皇上那兒還沒有處置,我現在越是為他說話,皇上就越是不高興,這樣對七皇子並不是有利,反而是害了他……」

    宇文泓幾次都明白無誤地表示不喜歡她提別的男人,她若真愛他,不得不顧忌到他的心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他的嘴裡整日掛著柳心眉、顧清蔓的名字,只怕她也要抓狂,要幫七皇子講究策略,而不是這樣一頭熱地勸說,這效果不會好,所以她慢慢地解釋給呂蓉聽。

    可惜,呂蓉沒有她這樣慎密的心思,或者說她聽不下去這紆回的策略,只看到荀真在推脫,在砌詞訴說著她的薄情,遂憤怒地將荀真的手甩開,雙眼冒火又失望地打斷她的話,「真兒,我真的是錯看你了,我以為你會念舊情,會記得當日你與高文軒密會,七皇子助你之情,會記得當年你有難的時候,救人的是七皇子不是皇上,那個時候皇上還只顧著折磨你,可你居然都全忘了,我萬萬沒想到你會薄情至此。」

    荀真看到呂蓉那一臉自以為正義的樣子,心裡也十分的不爽,不管如何,她不也曾是她的好朋友嗎?她待她從來不比姑姑少,眼裡有著濃濃的失望,「蓉蓉,你這樣想我,同樣很傷我的心,我不是不幫,而是要想法子才行……」

    「法子,法子,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你是皇上的枕邊人,入幕者,吹吹枕頭風有何難?自古以來得寵的妃子都可以左右皇帝的決斷,憑什麼你荀真不可以?皇上現在如此寵你,你說什麼他都會信,這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你都不可做?」呂蓉一股腦兒地將自己的認知說出來。

    荀真倒吸一口涼氣,呂蓉的想法未免太天真,宇文泓是什麼人,以為他會隨便聽女人的枕頭風嗎?如果真如呂蓉所說的那樣,宇文泓肯定當場拂袖而去,「蓉蓉,你說的那是禍國殃民的妖姬,你確定你說的人是我嗎?還是你覺得我應該就是那樣子的,然後攪得國內人人都不得安生,最後下場淒涼你才覺得滿意?」這一個問話也是相當的重,可見她的內心已經隱隱有著怒意了。

    呂蓉的表情怔愣了一會兒,隨後臉上諷刺地笑出來,「你也不要扯那麼遠,沒有發生的事情誰也料不準,總管事大人,我只知道你現在有能力助七皇子脫離牢獄之災而不去做。算了,我不求你了,說再多也沒有用,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讓七皇子有條生路。」說完,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荀真,鼻子裡輕嗤一聲轉身準備離去。

    「呂蓉,如果這是你的認知,那我們將無話可說。」荀真冷冷地道。

    呂蓉冷笑道;「當然,因為你本來就沒有人情味可講,捫心問問,七皇子入獄都數月之久了,你可有去探望過他?可有去寬寬他的心?沒有,你一次也沒有去,這不是薄情是什麼?」說到這裡,她的語氣突然悲涼道:「我真的不明白七皇子喜歡你什麼?可他……卻是死心塌地地喜歡你一個人,你可知道……他愛得有多苦?你可知道他為了你受了多重的情傷?我原本以為……」說到這裡,她停頓下來,那個秘密不能說,至少不能讓她知道她曾經幹過什麼事?

    荀真的星眸也紅了紅,宇文淳的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們在對的時間上遇上,卻沒有在對的時間裡愛上,而她卻將她的人,她的情都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一顆小小的心裡容不下另一個人駐足。「如果我在愛著另一個人的情況下接受七皇子的情,你覺得這樣就好嗎?我……對他終究只是友情而已,永遠也達不到愛情的程度。」

    呂蓉頓時轉身離去,她們已經道不同不相為謀了,要想救七皇子,惟有回去想法子才行,這一生她就只愛這個不愛她的男人,為了他,可以死,可以永世不得超生。

    方瑾進來時與呂蓉擦肩而過,正要喚她,卻見她臉色緊繃,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這呂蓉又怎麼了?進到內室,看到荀真同樣也是臉色不好的樣子,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兒,你們怎麼了?我剛看到蓉蓉似乎不高興,你們……吵架了?」

    思及此,她緊張起來,忙坐到荀真旁邊的圓椅內。

    荀真這才將剛才的對話和盤托出,歎息一聲道:「蓉蓉似乎對我的意見很大,我說的話她也聽不進去,你得閒時就勸勸她吧。」

    方瑾卻道:「蓉蓉怎麼這樣?你的處境同樣尷尬,她看不到嗎?整天開口閉口就是七皇子,沒錯,七皇子有著天人之姿,但是男人要看的是能力,不是容貌,這道理她不懂?真兒,你別睬她的胡言亂語,也別記在心上,回頭我去狠狠地罵醒她,真是胡來。」

    「她也是擔心七皇子的生死,說實話,我何嘗能放下心來?只是皇上那兒我只是試探地問一問,他的反應都很大,我怕再問豈不是加速了他狠狠處置七皇子的進程,所以這才左右為難。」荀真道。

    方瑾攬著她的肩,「我都明白,只是蓉蓉那個傻丫頭不明白,一個男人而已,值得為了他而與好友反臉嗎?這個蓉蓉越來越鑽牛角尖了。」想到明陽真人時期時的七皇子,不禁也長歎一聲,「真兒,如果有法子,還是救他一救吧,其實我看他已經後悔讓明陽真人那樣對待大行皇帝了,而且當時大行皇帝嚥氣時,並未過多地怪罪七皇子,相信大行皇帝也不希望七皇子被殺。」

    荀真點了點頭,一來不想七皇子死,二來也不想自家男人背上一個殺弟的名聲,聊了一會兒,道:「瑾兒,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這典樂之職適合你……」

    「此事不許再提,我已經跟姑姑說清楚了,她也不再逼我,你就行行好,讓我後半輩子就隨心所欲地吹拉彈唱吧,多釣幾個王孫公子,多幾段風流韻事好了。這樣他日別人提起你這個無冕皇后時,多少也捎帶上我這個華國最為出格最為自由最為仗勢欺人的宮女好了,當然這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的結果……」方瑾的眼睛笑得如一彎新月。

    荀真不禁「撲哧」地笑出聲,虧難她說得出口,挑眉嘴上不留德地道:「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華國最淫蕩的宮女?」

    「有何可懼?這可是另類的出名方式,再說淫不淫蕩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啊就想著遊戲人間,這樣活著不累。」她的眼裡有著千帆過盡後的蒼涼。

    荀真有幾分難過地伸手攬住她的膊頭,這樣的瑾兒讓她的心很疼,都怪薜子行那個王八羔子將她好不容易冒出頭的真情打沒了,「瑾兒,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我可以保證即使你闖出再大的禍我都會幫你扛下來,我,只希望你能快樂,這是一個朋友的祝福。」

    方瑾的眼裡閃著淚花,朋友當如是,為什麼呂蓉就看不到呢?

    當然此時這只是方瑾自個兒美好的願望,但是人生又豈是能按自己預想的那樣過下去呢?不然就沒有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話,可憐的方瑾卻沒想到老天最後會擺了她一道,當然這是後話了。

    華龍宮金鑾殿上,柳太后準備撞柱以敗壞宇文泓的名聲,所以動作快得很,但是就在她要撞到金柱上的時候,一道人影更快地衝上去,伸手就擋住了柳太后撞柱的舉動。

    柳太后的頭碰到對方的手上,瞬間就被一股衝力彈開,身子往後摔去,摔得四腳朝天,十分的狼狽,看到對方朝她而去,不甚恭敬地鉗住她的手臂,「太后娘娘,你這是為了哪般?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所以才有了這瘋狂之舉?」

    柳太后鐵青著神色地看著荀英那疑惑的話,心裡氣得要命,遂尖聲道:「你才得了失心瘋,放開哀家,別用你的髒手來碰哀家……」

    龍椅上的宇文泓一臉的震怒,柳太后這回的舉動,他輕饒不得,居然想要撞柱,好讓天下人罵他不遵孝道逼死了母親,這個罪名可不是說來玩的,捏緊了拳頭,「荀愛卿所言不錯,朕看太后的舉動有所失常,竟不似平日,本來朕還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才明白太后有可能真如荀愛卿所言得了失心瘋,這可不是鬧來玩的。太后,你雖不是朕的生母,也非養母,但是朕敬重大行皇帝,自然也會敬重你,所以,你得病的大事朕不可不管。」

    看到柳太后眼瞪大恨不得上前來撕裂他的舉動,眉頭皺得更緊,但手已是鬆開,身體放鬆地道:「高侍郎,擬旨給太醫院,著他們合力匯診,務必要診出太后所患的病症,然後對症下藥,拯救太后於水火之中,不要再出現這次的失常行為。」

    柳太后目眥欲裂地看著顛倒是非黑白的宇文泓,說謊是要遭雷劈的,他怎麼敢這樣亂指責她患病?還是失心瘋,這樣一來,這幾天她的靜坐以及在金殿上鬧的這一出就變得毫無價值,統統付諸流水。「宇文泓,你好大的膽子,我是你的母后,你怎敢胡亂誣蔑我……」

    荀英的臉忽而有幾分慌張及同情,但是那掐著她手臂的舉動卻是更用力了,急忙道:「皇上,臣看太后娘娘的病情不輕呢?恐會再有出格的舉動或傷了皇上那就不好了,臣還是請求將太后娘娘送回慈寧宮為妥,讓太醫院趕緊來診脈。」

    「你才有病!」柳太后如瘋狗一般地看向荀英,「放開哀家,你這個死剩種……」

    荀英的眼裡頓時殺意迸現,這個柳太后果然有取死之道,但是這樣弄死她太便宜她了,很好,往日舊仇還沒算,現今又添了新恨,神色不動地在柳太后的笑穴上輕點了一下。

    當即,柳太后狂笑出聲,眼裡都有淚水流下……

    他的嘴角暗地裡冷笑,又點了另一個穴道,柳太后如扯線公仔一般又大哭出來,竟是儀態大失……

    這一切他做得讓人毫無察覺,除了龍椅上看得真切的宇文泓,這大舅子還是有兩把刷子嘛,心裡樂開了花,但臉上卻是擔憂更甚,「太后,朕看你真的病得不輕啊,怪不得失儀的舉動一樁接一樁,都怪朕忙著料理父皇的身後事忽略了太后思念父皇的心情,以致太后竟得了這難治的病症,朕之過啊。」

    群臣原本都不信柳太后真的得了失心瘋,開始只以為是荀英出於私怨而胡亂指責。但是荀英點柳太后穴道的舉動太快了,他們都看不到,自始至終都只看到柳太后又哭又笑的儀態盡失,哪裡有半點當朝太后的威儀?

    紛紛皺眉時聽到宇文泓自責的話,這才趕緊都跪下道:「此事無關於陛下,陛下身為人子已經盡了孝道,只能說太后憶夫成狂……」

    就連柳相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好為太后說話,畢竟太后這樣子就像是失心瘋,所以也惟有跪下說些官話,兩眼盯在柳太后的身上,看到其乍哭乍笑,果然是得病了,唉!

    陳老同樣沒看到自己外孫做的好事,所以也歎息道:「皇上,太后已經病得不輕了,還是趕緊送回寢宮治病為妥,若是此病治不好,還是移往別莊休養更為妥當。」

    「天子之孝天下臣民都看得到,皇上無須自責。」陳復道。

    宇文泓這才站起來舉手示意眾人平身,「眾位愛卿都平身吧,朕為太后難過,若不是太后尚有天年,而朕不好遂了她的心願,不然就應該打開光陵,讓她與父皇早日生同寢,死同穴,這樣太后也不會在有生之命在瘋狂中度過。但朕心實在不忍啊,荀愛卿,扶太后回去吧。」頓了頓,「若太醫院的診定太后須出宮到別莊去靜養,朕稟著孝道也定會送太后去靜養,這樣希望太后的病可以早日康復。」此時,他的眼睛有著淚光閃動,更顯情真意切。

    柳太后正在狂笑,但清明的腦袋卻知道他在做戲,想要罵卻罵不出,嘴角歪斜,更顯瘋相。

    荀英拱手應「是。」鉗制著柳太后退出金鑾殿。

    宇文泓的嘴角不易察覺地笑了笑,大舅子果然上道,柳太后,你就好好地享受享受接下來「瘋狂」的時光吧,朕會讓太醫院好好「診治」一番的。

    一出了華龍宮的前方正殿,荀英就這樣押著柳太后回去慈寧宮,沒讓她坐到轎輦上遮醜,美名其曰恐太后自傷。

    而柳太后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舉動落在宮人眼裡,更坐實了柳太后得了失心瘋的病症,接二連三地小道消息在宮裡瘋傳,繼而傳到民間,這時候人人才恍然大悟地明白原來靜坐逼宮的舉動,就是太后瘋了後的舉動,難怪這麼失常。

    荀真正出青鸞宮就看到兄長押著儀態盡失的柳太后經過,不禁駐足觀看了一會兒,目光鎖定在柳太后的身上,這人是怎麼了?

    荀英看到妹妹眼裡的疑問,解惑道:「太后娘娘得了失心瘋,真兒,你別靠得那麼近,恐被傳染上,這樣就糟了。」悄悄地給妹妹眨眨眼。

    荀真原本有些瞠目結舌的,但看到哥哥這舉動頓時就明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的眼裡沒有同情,這人不但是與她家的父仇有關,還是害死了許悠的罪魁禍首,實在饒她不得。「哥哥,當心。」

    荀英點點頭,這柳太后越是難看,他的心裡就越是平衡了一點,這債要慢慢地討,要柳家眾人慢慢地償才有意思,不然哪有半點樂趣?

    柳太后聽到這兄妹的對話,更是氣得捏緊拳頭,可惡的荀氏兄妹。

    一回到慈寧宮,荀英即放開柳太后,鬆開她的穴道,將手骨捏得震天響,「太后娘娘可是不服?」

    柳太后恢復了正常,想要上前狠刮荀英一巴掌,但沒想到卻看到他可惡地笑著,那笑容異常囂張,異常的討人嫌,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他的手一動,她怕他會打她,急忙跳後三步躲到椅後,「你……滾,哀家的慈寧宮不歡迎你……」

    「你以為我喜歡來?柳太后,你柳家欠我荀家的債我還沒討夠呢?」荀英道,挑了一把圓椅坐下,貓戲老鼠地看著柳太后。

    柳太后被他整得如那驚弓之鳥,絲毫不敢靠近,想要喚人將這惡煞趕出去,但宮裡的太監宮女都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忘了告訴你,皇上覺得太后娘娘身邊的宮人都沒有盡心盡力地侍候,所以讓人重新換一批來照料太后的起居飲食,這樣有助於太后養『病』。」荀英冷笑道。

    柳太后這時候臉上完全是鐵青的,宇文泓這回是做絕了,絲毫活路都不給她,她的心腹都被換走了,那以後豈不是樣樣都要受制於人?想到這裡,她癱坐到地上,兩眼迷茫。

    荀英卻是冷嗤一聲,「你們柳家作惡多端,這一點點的報應還不足以償你們當年犯下的錯,我爺爺,我爹,我娘都是被你們柳家害死的,我一一都會記得,也會一一討回來。」他捏著拳頭狠狠地看向柳太后。

    柳太后嚇得在地上亂爬,「你……你不要過來……我是太后……你不能……打我……滾開……」胡亂地揮著手。

    荀英也不真打她,而是貓戲老鼠般地看著她驚恐的眼睛。

    直到太醫趕來,而新的太監宮女也如數到職,他這才停下這個恐嚇的遊戲,坐到椅內鄭重地道:「皇上希望太醫們儘管大方開單子,下重藥,務必要讓太后娘娘盡快『恢復』……」

    身為院判的溫太醫會意地點點頭,然後開始派人抓住柳太后治「瘋」症。

    華龍宮裡,荀真知道外婆今兒個也進宮來,所以趕緊去見她,上回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的病情好些了沒有?當看到外婆雙眼濕濕地看著她,哭訴道:「馥兒,你怎麼又拋下娘就走了?娘念了你好久,好久……」雙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

    荀真的眼裡也有淚意,「外婆,趕緊坐下,真兒這回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陳老夫人將信將疑,趕緊坐下,小心地看了一眼這裡的富麗堂皇,「馥兒,你這兒怎麼像皇宮似的?荀家那麼有錢?」因為荀真每隔一段時日都寄信到江南去,所以她的病情雖未好轉,但卻沒有如往日般惡化。

    荀真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這裡本來就是皇宮,但是這話就算說出來她也不瞭解,遂道:「外婆,這不是荀家,不過你安心,絕不會有人害你的。」

    祖孫倆正說話,張尚宮進來稟報,說是慈寧宮裡的一切都安排妥了,都是挑了絕對信得過的人,絕不會有人暗中壞事。

    荀真這才點點頭,半路接到宇文泓傳來的聖旨,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趕緊挑選合適的人前去當差。

    臨近午時,宇文泓才攜陳老父子到華龍宮裡用午膳,荀英趕來時,正好是午膳開膳的時候。

    荀真給給外婆布了不少菜,看到她的老臉舒展開來,臉上的笑意這才加深了不少,「這些都是蘇州菜,外公可以嘗嘗宮裡御膳房的手藝地道不地道?」

    陳老不太在意這些物質享受,雖然這一趟京城之行只是為了子侄著想,過段時日就要回蘇州去,那才是根,再說他也違背不了祖宗留下的家法,實在無法出仕朝廷,只能寄希望於後代子孫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數十道菜,道道都精緻可口,「不錯,皇上是天子,不應過於注重個人享受,應該關心天下的臣民是否有飽飯吃?是否有飽衣穿?……」

    明明是用心款待,陳老這些話已有了教訓了意味,陳覆沒有阻止老父,只是暗暗地觀察宇文泓的反應。

    若是換了一般的帝王,早就大罵出口,好心賞了一頓飯,這老頭好不識相,居然還說這麼些話,但是宇文泓畢竟不是一般的帝王,就算沒有荀真的因素,他也不會惱了這些個出自真心的建議。遂笑道:「陳老所言,朕都會虛心應了,平日裡也不會讓御膳房做那麼多菜,民間所傳的皇帝一人一餐要用八十一道菜的話不過是訛傳誇張的說法,朕是這天子自會為百姓謀福祉。」

    陳復這才起身拱手道:「皇上仁慈,草民之父就是這般,還望皇上見諒。」

    「皇上的肚量大不會在意的,外公盡可以暢所欲言。」荀真笑道,用腳在桌下踢了踢宇文泓的小腿。

    宇文泓看著這小女人的笑容,對於她的母族,他可是給了不少面子,這丫頭還不滿意?不禁搖了搖頭,挾了幾筷子菜到她的碗內,「多吃點,這樣才可以盡快為朕懷個龍子。」

    荀真的臉頓時就紅了,暗瞪了他一眼,說這話羞不羞?

    「是,確實該懷孩子了,馥兒,娘還等著你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馥兒……」陳老夫人忽然語出驚人地道。

    「外婆,你也跟著他瞎說。」荀真不依地喚了一聲,哪有平日的莊重,一派小女兒的嬌態。

    宇文泓大笑出聲,跟著道:「外婆放心,一定讓你抱個大胖曾孫。」

    荀真顧不上什麼君臣禮儀,伸手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這些話私下裡說說即可,哪有拿到檯面上去說?

    陳家父子初始都看得目瞪口呆,隨後看到宇文泓縱容著荀真的不敬,這才感歎荀真果然就如天下人如今傳說的那樣,獨寵後宮,真正見到,心頭的巨石這才放下。

    荀英只是埋頭苦幹,妹妹與皇帝這樣耍花槍其實他已經見慣不怪了,若不是看到這樣的情形,他也不會真放心將妹妹交到這天下最多「妾室」的男人手上。

    陳老夫人的狀態不是很穩,所以沒有住在宮裡,而是被荀英接到荀府居住,荀真在華燈初上之際依依不捨地送陳家人出宮,再回轉時,看到宇文泓正在批閱奏折,遂上前給他砌了一碗茶,「怎麼就不歇一歇?我還怕您忙壞了身子。」

    宇文泓抱她入懷,「他們走了?」

    荀真「嗯」了一聲,「對了,哥說過兩日,荀家重新開府要宴請帝京的權貴們,我們不如也去贈贈興,好不好?」她的眼裡滿是期盼地看著他。

    宇文泓吻了吻她的額角,「依你,真兒,有要求就要與我直言,知道嗎?」

    荀真伸手環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這是我的私心,想讓人看到您對我荀家的重視,前段時日是大行皇帝出殯的日子,所以這宴席安排在這段時日。」她的唇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謝謝您。」

    宇文泓使勁地狠狠地吻著她,「真要謝我待會兒就好好地表現,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荀真的臉瞬間又羞紅,這廝真是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房,不過仍是點了點頭,兩人親熱了一會兒,他即放開她繼續批閱奏折。

    荀真也沒事可幹,在一旁紅袖添香,隨意地拿起奏折看了起來,頓時觸目驚心,這是要求處死七皇子的奏折,大意是七皇子引起了靖難之役,害得大行皇帝英年早逝,罪該萬死,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告慰先皇在天之靈。

    她瞄了一眼宇文泓,悄悄地將奏折放回原位,然後又拿起幾本來看,竟然又有幾本御史上書的奏折,同樣是要求宇文泓處死七皇子的,這時候她的心不禁往下墜,這麼多的反對力量,七皇子還能逃出生天嗎?

    她那不著痕跡的舉動落在宇文泓的眼裡,本來擺在那兒就是有意試探她的,她是不是還要代七弟強出頭?其實他也厘不清內心的想法,如果她強出頭了,他失望是肯定的。

    荀真幾次張口欲言,但最後仍是沒說一句話,這段時日她沒翻到要求處死宇文淳的奏折,現在突然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可見不尋常,所以她也謹慎的不提。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坐在對方的面前,畢竟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並沒有達成共同的意見。

    夜裡,龍床上的歡愛依然激烈,但是荀真頻頻走神的舉動還是落在宇文泓的眼裡,低吼一聲後,他伏在她的身上,親吻她的鎖骨,看到她沒有如往日那般攬緊他,而是失神地望著帳頂。

    一個翻身,他坐到床上,看著她道:「真兒,你憋了一個晚上不就是想問我如何處置七弟嗎?」

    荀真聞言,連薄被也沒有遮,同樣也坐起來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沒錯,就是平靜,這樣的他讓她的心裡微微有些不安,想要扯謊,但他是誰?是她的枕邊人,她的心思如何能瞞得過他?遂顫著聲音道:「您……是不是準備處死他?」

    宇文泓的臉此時背著燭光,有幾分陰暗,他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很堅定地道:「是。」

    荀真的身子晃了晃,他忙伸手撈住攬在懷裡,臉上沒有笑容,「真兒,雖然你沒問,但是你的心裡還是惦記著這件事,他真的就讓你如此難以放下嗎?」

    荀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一時間沉默不語。

    宇文泓的眼裡漸漸有著失望,他的生命裡只有一個她,所以他不允許她背叛他,也明白不了她對七弟的友情,在他看來一男一女有何友誼可言?再說七弟的心思並不單純。

    他鬆開她,翻身背對她閉眼睡覺。

    荀真這時心突然慌了起來,靠近他環著他的腰,「您生氣了?」

    「沒有。」他的聲音很冷,只是沒有如往常那般抱著她,一直都背對著她。

    「我……不是惦記他,只是希望您……能放他一馬,讓他不用死……」她靠著他的背幽幽地道,「大行皇帝之事確實是他的錯,但是他本身也很是淒苦……」

    她不停地訴說,但他始終沒有回頭。

    乙丑年,新皇帝宇文泓給長兄宇文渚封了一個豫王的一等親王爵位,給五弟一個淳安郡王的封號……其餘人等均有封號,惟有三皇子仍是圈禁。

    至於七皇子宇文淳,卻是追究其過錯,下令處死。

    呂蓉得到這消息時,差點暈了過去,扶著桌子站穩後,忽而眼神堅定地看著遠方,握緊拳頭,為了七皇子,不惜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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