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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二章 矛盾相處 文 / 築夢者

    方瑾的喊聲在這個時候份外的響,所有人都怔住了看著她。

    那名疑似將領的人冷眼看著呼延勃馬背上的女人,一身胡服裝扮,在頭巾之下的是一張黑眼黃皮膚的臉,一眼即可以看出是華國女子,但是在這胡國見到會說華語的原華國人不少,其實不過是胡國女奴,而這女子明顯就是女奴。

    呼延勃在方瑾這一喊聲下握緊手中大刀,趁著眾人怔住了,看到方瑾還想要再說話,一把拍到她的背上押在馬背上,方瑾在這粗暴的對待下,一口口水來不及吞下,頓時咳了起來。

    這時候馬向前衝的速度極快,馬背上更為顛簸,她頓覺頭暈腦漲,頓時,一股溫熱的鮮血濺到她的頭臉上,不由得驚呆了,猛然看去,他居然趁這個時機突圍,這個該死的男人。

    而那名華**隊的將領卻是握緊大刀與呼延勃打鬥,不屑地看著她,「不過是一名胡國女奴,充什麼華國人?你以為這樣本將就會受你蒙騙了嗎?大家趕緊動手,不能放過這群胡國殘餘份子。」

    方瑾氣極,這個什麼將領是什麼眼光?鮮血沿著額頭滴落,她的眼睛看什麼都是一片紅色,而此時怔仲的士兵開始繼續揮舞著大刀,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他娘的,老娘說的是真的……我……方瑾……」

    呼延勃又再度重重一拍打著她的背部,一刀砍死幾名華國士兵,馬蹄聲震震,快速朝遠方而去,而那些欲跑過來阻攔他的華國士兵在馬匹的狂衝之下,不得不朝兩旁閃開,他就趁住這個時機拋下這群人,哈哈大笑道:「華國人,沒想到我這女奴是如此好演技吧?多謝了。」

    而跟隨呼延勃的人也緊隨其後,刀刀砍向阻攔的人,爭取時間突圍。

    呼延贊看到呼延勃押著方瑾就趁這個時機順利突圍,載著二人的馬匹如一支箭一般往前衝,不由得握緊拳頭,心裡恨極了這兩個人,尤其是方瑾,她又一次騙了他,原來一直都打著主意要離開胡國。

    那名華國將領怒火高燒地罵了聲娘,好在沒受這個女人的蒙騙,「不要放過剩下的胡國人。」

    呼延贊也再度握緊刀把,組織人手抗擊著華國士兵,讓沒有戰鬥力的人先走,然後自己再邊打邊撤,局勢越是緊張,就越氣忿,死在他彎刀下的人不少。

    這場戰鬥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人多勢眾的呼延讚這一方最終衝破防線順利突圍,而華國士兵傷亡了三分之一數,最後在那將領的指示下,沒再追過去。

    那將領著人打掃著戰場,看著煙塵滾滾的前方,罵罵咧咧了半晌,看到自己的親信盯著遠方的塵土,「走都走了,還看?將軍那兒我自會擔待。」

    「不是,而是那胡國女奴叫什麼來著?」

    「我哪知道?」那將領瞪大眼睛,對一名華國血統的胡國女奴他並不感興趣。

    「游先鋒,我知道,好像她自稱自己是什麼瑾來著?」

    「是不是方瑾?」那親信問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有好幾名當時靠得近的士兵應聲道。

    「那就糟了,游先鋒,你還記得我們打前鋒時,將軍說過如果發現一名叫方瑾的華國女子就一定要救下,以禮相待送回燕雲去,你不記得了嗎?」親信焦急地拉著游先鋒到一旁人煙稀少處點醒他道。

    游先鋒這時候才回想到出發到草原時荀將軍將一眾先鋒集中起來,特意吩咐他們一定要留意胡國王庭裡面有沒有一名叫方瑾的華國女子,如有發現一定要護住她的安全送到後方來云云。「這可怎麼辦?如果被將軍知道我沒有按他的吩咐去辦,是不是要記我一大過?」那張國字臉頓時緊張起來,雖然在此截擊到胡國的皇室,但是沒有成功抓到人算不得功勞。

    親信的臉上也是不好看,剛才就覺得不妥,但是那名胡國男子行動得太快,等他似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押著人遠離了,「游先鋒,瞞,這件事就當我們沒遇上,不向上稟報,將軍也不可能知道。」

    游先鋒的眼珠左右轉了轉,「老王,這真的行?」

    「不然游先鋒有更好的法子?如果被將軍知道我們遇上了卻又不記得要執行這條命令,只怕先鋒這次打仗的所有功勞都要被扣下,先鋒要晉陞一級只怕更難。」親信分析道。

    游先鋒握緊拳頭點了點頭,看那陣勢,那個叫方瑾的女子只怕凶多吉少,沒有人會拆穿他的。

    方瑾不知道這些個將領的齷齪心思,如果知道必定要吐血,都因這群人貪功怕處分讓她錯過了人生最後一次回華國的機會,也讓遠方掛念她的親人始終得不到她半點消息,以至最後再相見時早已物是人非。

    此時的她被呼延勃押著跑遠了,再一次感受著那心臟被馬背顛簸而欲吐的感覺,不禁臉色鐵青的破口大罵,「呼延勃,你押著我算什麼英雄好漢?放下我,聽到沒有?就你有家園,我沒有?啊?你憑什麼阻攔我回家的路……」不忿地張口就咬向呼延勃的大腿,嘴裡嘗到鮮血的味道,心中這才解氣了少許。

    呼延勃哼也沒哼,勒緊馬,抱著這個野蠻的女人下了馬,冷臉看著她俯身在地上大吐特吐,「我憑什麼?就憑你做的那些個事,女人,好戲還在後頭。」

    方瑾捂著胸看著他,他壞了她的好事還想幹什麼?「你……你……」眼裡漸漸有著質問防備之意。

    呼延勃氣息冰冷地從馬袋裡取出粗粗的繩索,在方瑾瞪大眼全身無力之下,將她捆綁住,這下她有不好的預感,色厲內荏地道:「呼延勃,你快點放開我,聽到沒有?我叫你放開我……」

    方瑾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眼前這個曾在她的眼裡形象頗高大的男子似乎真的要折磨她,她的眼裡不安地看著他,然後抬頭看到他的幾名隨從都在一旁冷睇,沒有一人上前來為她求情,自己想想也覺得可笑,他們憑什麼要幫助她?

    他們只是敵對雙方的人。

    呼延勃將繩子捆得結實了,這時候邪魅一笑,跨身上馬,右手扯緊繩索的一端,「女人,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人生,我保證你會終身難忘,我說過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去。」

    方瑾這時候已經看清了他要做什麼?他居然想要將她捆綁住準備用馬拖著她走?不出她所料,呼延勃的馬狂奔起來,而她很快就身子一斜,被狂奔的馬兒拖著走。

    皮靴磨過青青草地,劃出一條劃痕,因為跟不上馬兒的速度,被縛的身子傳來一陣陣似撕裂的感覺,方瑾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刑,身疼痛得很,嘴巴上卻是大罵道:「呼延勃,你這個王八蛋,快放開我,聽到沒有……啊……」

    風兒狂吹,似罡風一般劃過她的臉頰,生疼生疼的,而她的罵聲聽來頗為刺耳,身子慢慢地難以維持平衡,向前不停地踉蹌著,猛地在地上翻了個觔斗,多處破皮流血……

    呼延勃回頭看著她被馬兒拖著走的狼狽樣子,與那意氣風發地驕傲威脅他的樣子差之甚遠,但那倔傲的眼神卻是沒有變,如晚上的星空一般耀眼,他的心突然軟了下來,只要她開口求饒,他興許會不會這樣折磨她。

    但當他的目光與她那不屈服的眼神相遇上時,頓時心中就來氣,她引華兵前來攻佔王庭的事情浮現在腦海,嘴角一勾,馬鞭一揮,馬兒跑得更快一點,而他手中的繩索卻是忽緊忽鬆,這讓方瑾吃足了苦頭。

    身上早已多處掛傷,方瑾沒想到這人惡劣起來,呼延贊拍馬也比不上,「你這個變態,王八蛋……」華國的三字經國罵被她招呼到呼延勃的身上。

    再一次跌倒,她無力爬起,被馬兒拖著往前行,身體與地面接觸的部份火辣辣地疼,咬緊牙根忍受著這身體之痛。

    呼延勃跑了一陣,回頭看向方瑾,藍眸裡面有著莫名的情緒閃過,在他下意識下,放慢了馬兒前進的速度,看到她慢慢地爬起來,不知為何竟鬆了一口氣?隨即覺得這不像自己,為一個害了胡國這麼多人喪命的可惡女奴,他沒有必要同情她,這都是她自找的。

    心裡建設一番,他轉頭不再看方瑾,只是一直沒有催促著馬兒狂奔。

    到了晚上搭營露宿之時,方瑾這才被鬆開,她的身子軟軟地癱倒地上,呼延勃反應快地一把抱住她,嘲笑道:「死了?」

    方瑾勉強打起精神,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臉上,「你死我都還沒死,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他娘的不是男人……」

    「女人,我告訴你,與男人鬥你永遠不會有好下場。」呼延勃手一鬆,她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方瑾從沒有一刻像現在如此憎恨著男人,她惡狠狠地看著呼延勃,看到他拋了一瓶藥粉給她,聽到這個可惡的男人道:「自己上藥。」

    她丟回給他,「誰要你的臭東西?有本事就殺了我,聽到沒有?」看到他氣勢洶洶地走向她,她驚懼地往後挪,「你……你要幹什麼?」

    呼延勃蹲下來,高大的身軀遮住背後隨從的目光,面無表情地一把拉開她的衣襟,方瑾不明就裡的看著他,眼睛瞪大道:「你,你要侵犯我?呼延勃,原來你是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還說什麼與我交歡無異於馬羊交歡……」她辟哩叭啦地說了一大串詆毀他的話。

    「住嘴,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呼延勃喝道。

    他的藍眸看到她身上磨損的膝蓋,以及前胸背部數條拖痕,都在泛著血跡,她嬌好的身軀上幾乎沒有多少完好的肌膚,應該很痛,但這個倔傲的女人卻是由頭到尾沒有呼痛過,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專注地給她上藥。

    有烤好食物的屬下上前道:「皇子,食物已經烤好了……」

    「別過來。」呼延勃大喝一聲。

    方瑾從他的肩膀看去,看到那名屬下怔了怔後,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退回到火堆旁,美眸看向他緊繃的面容,他是在維護她的尊嚴?不讓人隨意看到她的身子?

    這一刻,她不明白這個叫呼延勃的男子在想什麼?

    半晌後,一瓶藥粉被她用去泰半,她抬頭看著他,「呼延勃,你不是說要折磨我致死嗎?現在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呼延勃連看她一眼也沒有,將她破損的衣物拉整齊,然後用手掐住她的下巴,看向她亮晶晶的黑眸,「你以為我那麼好心給你上傷藥嗎?女人,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我不想讓你那麼快就死,這會少了許多折磨你的樂趣,你想死?等哪天我心情爽了會賞你一個痛快。」

    「呼延勃,你這個變態,王八蛋……」方瑾氣得七竅生煙,原來他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更好地折磨她,「虧我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原來不過是一堆臭狗屎……」

    呼延勃不痛不癢地聽著她的破口大罵,這個女人到底沒有氣餒的一刻?為什麼無論怎樣的處境下,她都能這樣生氣勃勃?

    這一刻,他看不懂這個叫方瑾的華國女奴。

    方瑾看到他「霍」地一聲起身,戒備的眼睛緊盯著他,就怕他還要出什麼花樣?鼻子裡聞到食物的香氣,今天只吃過一餐,肚子裡餓得很,發出「咕嚕、咕嚕……」地響聲,她難為情地吞了一口口水,別開臉去。

    呼延勃卻是笑了笑,轉身離去後,即使沒有回頭看,也感覺到那個女人正悄然地看著他,在他猛地回頭時,她卻是像怕被人發現一般地扭頭向另一邊,耳根子紅透,這回是大笑出聲,好一隻兔子。

    方瑾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用手輕捶了一下肚子,這個時候還想著吃,耳裡聽到他取笑的笑聲,更覺赧然,這回真的是丟人,那個稟持著骨氣的方瑾到哪兒去了?

    鼻子聞到的香氣越來越濃,感覺到臉龐有熱源,猛然轉頭看,看到呼延勃拿著一隻烤熟的兔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將手中兔子往前遞了遞。

    方瑾很想有骨氣地傲驕地冷然地拒絕這嗟來之食,但在食物的面前,她發現骨氣真的不值錢,再一次吞了口口水之後,她不客氣地一把搶過呼延勃手中的兔子,大口咬下去,撕咬了一口豐厚多汁的兔腿咀嚼著,一股肉香味在嘴腔裡散開。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呼延勃狀似失望地圈手嘲道。

    「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沒聽過嗎?再說我現在雖然是你的俘虜,但俘虜也有吃飯的權利。」方瑾理直氣壯地答道。

    呼延勃始終覺得方瑾的身上有著一股頑強的精神,雖然痛恨著她的所作所為,但是內心中卻不知為何總要對她網開一面,「這樣也好,明天折磨你來會更有趣。」看到她啃兔子的動作一頓,滿意地一笑,「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刻意避開呼延讚他們的路線,現在只怕我們未必遇得上他們,而你只怕等不到你的護花使者。」

    方瑾的臉一黑,這個男人真是可惡,想讓她吃得不安寧,但是現在吃飯皇帝大,要死也要做一隻飽死鬼,大口撕下一塊肉,挑釁地看著他,用力咀嚼,「呼延贊可不是我的護花使者,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心卻是沉到谷底,不知奈奈如何?沒有她的護持,就怕呼延贊遷怒於她,而莫泰兒又趁機報復,不希望那個天真純潔的女孩因她而受到傷害,這時候嘴裡香噴噴的兔肉變得有些苦澀。

    夜晚的風有些涼,方瑾拉緊身上的皮衣,蜷縮著身子靠在那不大的樹幹下睡著了,她夢到自己回到了帝京,在那繁華似錦的皇宮裡奔跑著,而荀真與姑姑正奔向她,她撲到她們的懷裡痛哭著這段時日的經歷。

    「真兒……」

    正準備給她蓋毯子的呼延勃愣了愣,聽到她呢喃著這聲音,抿緊嘴唇,只怕她在夢裡呼喚是她在華國的相好,這個女人哪值得他費心?他居然還好心地給她蓋毯子?想到自己的行為反常,神色難看地起身,將毯子往她的身上一拋,轉身離去。

    正做著美夢的方瑾突然被羊毛毯子蓋住頭,一時呼息不暢,驚醒了過來,掙了半晌才掙開了這毯子,她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毯子,這是哪來的?腦海一時短路,一陣冷風吹醒了如漿湖的大腦,她的美眸看向呼延勃坐在火堆旁的身影,是他給她蓋的毯子?

    他不是恨死她出賣胡國嗎?還有老單于的死,那再不好也是他的父親,可他似乎只恨她引來了華**隊,卻是隻字未提老單于,將身子縮到毛毯之下,她在揣摩著他的心思,咬了咬毯子的邊緣,目光不自覺地追隨在他的身上,有著探究,但更多的卻是火熱。

    清晨的陽光灑在草地上,正做著回華國的美夢的方瑾被腳踢醒,骨碌碌地爬起來,「這是哪兒?呼延勃?」有些模糊的大腦沒有弄明白自己身處何境?

    「你傻了?」呼延勃不悅地一把拉著她近身,將水囊遞給她。

    她接過喝了幾口水,肚子裡一股涼氣經過,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將水囊遞回給呼延勃,雖然草原不缺水,但是如果沒有碰到水源,那水就是寶貴的資源。

    呼延勃著隨從收起毯子,然後自己也打開囊蓋喝起水。

    方瑾這時候才想起他是用腳踢醒她的,美眸狠瞪著他,看到他不屑的目光,突然湊近他,用肩膀撞了撞他,「喂,呼延勃,你是不是喜歡我?又是給我上藥又是夜裡蓋毯子的,你還敢說你不是喜歡我……」

    「噗」的一聲,呼延勃將口中的水噴出來,正好灑到方瑾的臉上,俏臉緊繃,「呼延勃,你這是什麼意思?」

    呼延勃黑著臉看她,這個女人真敢講?他會喜歡她?喜歡一個處處奸滑得很的女人?做夢。

    為了這幾句話方瑾再度付出了代價,像昨日那般被繩子綁緊拖在馬後,馬兒奔跑起來,她再一次體驗那生不如死的感覺,這回不再自戀,而是破口大罵,「呼延勃,你這個死變態……」

    那幾個呼延勃的隨從聽著這女人的尖叫聲,眉頭都皺了皺,真想建議皇子將這個女人一刀殺死,這樣可以耳根清靜好一會兒,但抬頭看向呼延勃時,卻見到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嘴角卻是微微上勾,不由得大吃一驚。

    皇子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他們才留意到皇子的馬跑得並不快,所以被拖在後面的方瑾沒有昨日的狼狽,均對視一眼,不明就裡?加那那小子卻被皇子派去安排那群沒有價值的老弱婦孺的遷徙工作,不然只怕能猜得出皇子的用意。

    其實是這些人多想了,呼延勃會在今天沒有讓方瑾多受皮肉之苦並非有意而為之,只是下意識地行為,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接連幾日,方瑾都生活在冰火兩重天裡,夜裡呼延勃會給她受傷的地方上藥,連腳也不例外,但白日卻是折磨著她,這時候她才發現隱藏在他那嚴肅的表皮下的居然是變態的思想。

    胡國王庭。

    荀英正在與眾人研究做戰策略,胡人被一擊分散,衝進這胡國王庭才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已撤走了,但是仍殲滅了少數的人,現在要做的是將那群衝進草原的人驅逐乾淨。

    「報。」帳篷外的有人大聲道。

    「進來。」

    荀英沉聲道,頭也沒抬地道:「找到了沒有?」

    「稟將軍,沒有,在那群有華胡血統的胡人奴隸群裡審問過了,他們只知道不早前王庭裡來了一名華國女奴,但是叫什麼名字他們並不知道,只知道她後來是給那病死的單于治病,看來應是大夫。」最後他加上自己揣測的意思。

    荀英皺緊眉頭,皇帝給他傳的信裡只提過那叫方瑾的女子是尚儀局的舞姬,可沒提過她還會醫術,難道不是她?是胡國從華國擄來的女大夫?看了眼周邊的先鋒們,「你們在掃蕩時有沒有發現一名叫方瑾的女子?」

    游先鋒一聽這名字,身體就一僵,聽到周圍的同伴都道沒有,輪到他時,他上前,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大聲道:「稟將軍,沒有。」

    荀英聽到他大聲的話,不滿地瞟了他一眼,而他身邊的鐵一卻是不悅地道:「那麼大聲做死啊?」

    游先鋒驚出一身冷汗,忙道歉,然後悻著臉退了回去。

    荀英看了他幾眼,沒看出什麼端倪來,這才轉移了目光吩咐了幾句,老生重談發現了方瑾立即帶回來的話,這才揮他們出去。

    「將軍,不用太憂心,只要人活著,我們總有找到的一天。」鐵一道。

    荀英點點頭,長歎一聲道:「只可惜阿輝逃回來報信的時候已經只剩一口氣,只來得及說胡國單于將在什麼時候死,來不及在他嚥氣前問出可有發現方瑾的下落。」

    想到阿輝臨死前抓著他的衣襟似要喘過氣說出最後一句話,那掙扎的樣子至今令他印象深刻,只可惜最後他還是喘不過氣來撒手人寰,那死不瞑目的樣子讓他看了頗為辛酸。

    皺著眉頭著人鋪開紙,歎著氣準備給妹妹寫信,告之沒有找到方瑾的下落,興許她早已死在胡人的大刀之下,不過怕妹妹會失望難過,他還是加了幾句會大力搜尋的話語,尚有一線希望云云。

    方瑾已經不記得離開胡國王庭有多久了,開始尚能扳著手指記得清楚,但漸漸地卻是記憶模糊了,身上散發出臭味,她皺緊一雙黛眉,自嘲一笑,這些日子夠落魄的。

    「前面有華國士兵?」

    她聽到有人這麼一喊,忙抬頭加快步子往前衝,險些摔了一跤,首度超過了呼延勃坐下的馬兒,果然有華國士兵在那兒,她的心中一喜。

    而那群華國士兵也發現了他們,均警備地看著他們,這一群人數量不多,看得出來應是與大部隊失去聯繫的。

    呼延勃轉頭看到方瑾那笑開顏的臉,一把擄了她上馬,「你想逃?」

    方瑾沒再挑戰他的怒火,這回聰明地不吭聲,跟變態是沒有話可說的,但她的眼睛看向華國士兵時卻是歡樂的,他們的人數是不多,但比呼延勃這兒的人數還是佔上風的。

    沒有再像上回魯莽地表露自己的身份,她鎮靜地謀求後動,而呼延勃等人知道是避不開了,均握緊武器迎上前去。

    方瑾的手還縛著繩子,看到呼延勃的大刀一上一落與人交手,而她瞅準機會,在對方的刀子落下來之際抬高身子一側,借住刀力割開繩索,雖然因此受了些傷,但後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呼延勃的藍眸沉了下來,看到這個女人反應迅速地從他靴子抽出匕首來,狠狠地向他的面門攻去,他的眸子睜大,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趁機發難?

    那群華國士兵看到這個女人居然會攻向這似胡人首領的男子,均有些雲裡霧裡。

    「我是華……」方瑾趁機表明身份。

    「姐姐……」

    後方傳來了一聲驚喜的呼叫,方瑾顧不得表明身份,是奈奈的聲音,她忙轉頭看回去,卻見到那被華國士兵殺死的一地屍體裡卻有一個嬌弱的身子站起來,正是她擔心不已的奈奈。

    該死的呼延贊,為什麼要捨棄她?

    奈奈看到方瑾安然無恙地活著,一身是血的她笑了出來,「真好,姐姐還活著……」

    方瑾卻看到一名華國士兵卻是因為奈奈站了起來,以為受到了威脅,手中的大刀在奈奈的背上重重地劃下去。

    奈奈想要奔向方瑾的步子就一頓,踉蹌了一下,秀氣地眉頭一皺,一串鮮血在嘴角流下,「姐姐……」

    「不——」方瑾看著奈奈就那樣倒下,頓時心痛如刀割。

    她的一聲驚叫讓交手的雙方都住了手,看著這個女人一把推開呼延勃,自己跳下馬衝向倒在血泊中的奈奈,而那名偷襲了奈奈的士兵為了穩妥起見正準備在她的喉嚨補上一刀。

    方瑾見狀,發了瘋地上前一把撞開了那不設防的士兵,一把將奈奈抱在懷裡,淚流滿面地撥著她的頭髮,「奈奈,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我是姐姐啊……」

    奈奈勉強睜開眼睛看著方瑾,伸手染血的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綻開一抹笑道:「姐姐,奈奈不痛,你……別……哭……」這一輩子沒有人如姐姐對她那麼好了。

    「奈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方瑾抱著她的瘦弱的身子身責地道,若不是因為她,奈奈不會死。

    奈奈卻是歪著頭不解地看著方瑾,「姐姐……沒有害……我,姐姐,奈奈還沒有……告訴你……我的決……定……」她似一口氣喘不過來,重重地呼息了一會兒,努力笑道:「奈奈……要跟……姐……姐……到華……國……去……」

    奈奈的話音剛落,方瑾就失聲痛哭,這個時候她的決定是那莫大的諷刺,她鮮活的生命就喪失在華國士兵的屠刀下。「奈奈,是姐姐對不起你啊……」

    奈奈留戀的目光看向藍天白雲,那兒似有阿媽的微笑,最後努力笑出有兩個酒窩的笑容,「奈奈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姐姐……的身邊度過……的,如果……你見到我……阿弟……告訴他……要好好地……活著……」

    方瑾聽著她最後的遺言,拚命地點頭,想到與奈奈生活的點點滴滴,心裡好似血在滴。

    她最後的笑容很美,一如那個清晨她笑著對她說,「我叫奈奈。」

    那名華國士兵只是怔愣了一會兒,表情一狠,手中的大刀砍向方瑾。

    方瑾輕輕地放下奈奈,轉回頭凌利地看著他,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她?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是胡人就該死。」

    「你可知她的身上也流有我們華國人的血統,你為何非要殺死她?為什麼?」她大聲地喝斥。

    「哼,只要有胡人的血統她就是胡人,就該死。」那名華國士兵強硬地道。

    方瑾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像奈奈那樣的血統不見容於胡華兩國,沒有哪一個國度的人能接納她,那名華國士兵猛地攻向她,「你是胡人,你也該死。」

    方瑾突然仰天大笑,胡人?這一刻,她居然被自己人認為是胡人?

    那把大刀向她砍來。

    呼延勃一刀砍死一名華國士兵,催馬上前準備去救方瑾。

    生死一線間時,方瑾卻是一把撈著最近胡國死去士兵手中的大刀,迎了上去,刀與刀在空中相撞,表情狠狠地道:「我要殺了你為奈奈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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