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遺失的過往 001 人生，大起大落(1) 文 / 藍鳶
人生猶如一首歌，音調高低起伏，旋律抑揚頓挫；人生彷彿一本書，寫滿了酸甜苦辣，記錄著喜怒哀樂；人生就像一局棋，佈滿了危險，也撒遍了機遇；人生恰似一條路，有山重水復的坎坷，也有柳暗花明的坦途；人生如同一條河，有時九曲迴腸，有時一瀉千里。
人生，也許只有經歷過暗潮洶湧的大起大落，才能享受風雨過後彩虹的美麗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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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彷彿被人硬生生的塞入了大量的石子，如夏撐開沉重的眼皮，頓感頭重腳輕、渾身虛軟無力。
幽幽側轉頭顱，無盡的白，寥靜的空，瞬間刺痛了她的眼。
「媽咪——」微微低頭，突然瞥到床側趴伏的疲憊身影，如夏輕輕扯動乾澀的喉嚨，沙啞地輕喚出聲。
「如夏，你終於醒了……」抬起身子，看著滿臉蒼白、雙眼幽黑空洞的寶貝女兒，倪媽媽頓時熱淚盈眶。
「對不起，媽咪，讓你擔心了……」
「如夏，你嚇死媽咪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醫生說你身體虛弱、疲累過度、精神太過緊繃又受了刺激，需要好好休息，如夏，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你千萬不能再有事啊！否則，你讓媽咪怎麼活啊？！……」
想起一天之間，風雲突變，生活莫名的天翻地覆，倪媽媽聲音哽咽，彷彿一夜之間白髮滿頭，蒼老了許多。
「媽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如夏倏地直起身子，擔憂地緊緊握住了媽咪的手。
「你爹地的公司出了問題，律師說如果三天內我們不能依照合約還清所有欠款，你爹地很可能要被控告坐牢，你爹地一時受不住刺激，心疾復發也住進了醫院，到現在還不能下床……」
「女兒，你幹什麼？」見如夏突然拔下了手上的點滴，倪媽媽忽的站起身子，緊張地詢問了起來。
「媽咪，我沒事，我們去看爹地！」
心，已經傷痕纍纍，她真的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打擊，緊緊握著媽咪的手，如夏堅強的吞掉了心中所有的悲傷，跟媽咪對望一眼，隨即互相攙扶著往一側的加護病房走去。
「如夏，你終於來看爹地了？你……怎麼穿著病人的衣服？」
虛弱的倚靠著身子，倪爸爸心情突然無比的平靜，鬼門關上走一回，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尚禮，怕你擔心，我沒敢告訴你，我們小夏……」
「爹地，我沒事，只是最近沒休息好，累得在醫院病床躺了會兒……爹地，把車子、房子、能賣得都賣了吧！不夠，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錢財是身外物，欠了錢，我們就一起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坐到床邊，望著床上孱弱的蒼老身影，如夏一手握著爹地、一手握著媽咪，突然心傷得無以復加。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不用說，也都是拜他所賜吧！
誰有這麼大的能力，能讓她們這樣的家庭，一夜之間面臨走投無路的窘境？！
「是啊！尚禮，天無絕人之路，最多我們宣告破產，過回二十年前打工租房的日子…從頭再來…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難道我們還怕失去嗎？」
「好！我倪尚禮真是三生有幸，有如此通情達理的妻女，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只是委屈你們了！如夏，爹地對不起你……如果沒有三年前的意外，你就不用承受今天的委屈，可是你要相信爹地，我們倪家做生意從來都是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只是，沒想到，三年前那個因為我們家員工粗心而意外喪生的過敏女孩，居然會跟閻氏集團有著莫大的牽連！這一次，閻翟是專門找上門來復仇的，閻家財大氣粗，就算是明明白白告訴我們，就是他們在搞鬼、在通關單上過過手腳，我們卻也照樣是無可奈何，只能啞巴吃黃連、照單全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們還能說什麼、爭什麼？！如夏，過去的就過去吧！答應爹地，忘了他，不要再跟他有牽連！爹地，不希望你受傷……」
寬厚的手掌包裹起兩個同樣稚嫩的小手，倪尚禮語氣中多了些造化弄人的無奈。以往，他還有爭取的勇氣，可是當他在海關處遇到那個明白告訴他實情的男人後，他居然連『拚一拚』的鬥志都沒了。
商場上打滾許久，即便他再特例獨行，閻氏集團的大名他還不至於沒聽過。如果今天的一切是他必須為三年前的意外付出的代價，他希望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
他清楚，自己的負隅頑抗、不過是以卵擊石，他只希望，他的全盤承受可以讓這段仇恨適可而止，他還可以用剩下的有生之年，再為自己的妻女打造一個溫馨舒適的小窩。
「爹地，我懂，我知道……」
撲進爹地的懷中，如夏還是忍不住哭了，真相，是剖心裂肺的殘忍，她卻只能一個人去承受，就連哭，都是不可以讓人看到眼淚的。
如夏知道，此時此刻，她不再單純的只是女兒，更是這個支離破碎、千瘡百孔的家的精神支柱！為了爹地、媽咪，她不可以脆弱、不可以傷心，甚至不可以掉淚，她必須咬著牙走下去！
風雨無常，瞬息萬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突然從穿金戴銀的大小姐變得一無所有、身上還背負了千萬的巨債，走出自家豪宅的那一刻，如夏終於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這是這三天來，她最大的收穫與體會。
遭逢突變，沒有想像中的要死要活，反而要她看清了太多的現實，爹地說得對，朋友不需要多，一兩個真心的已經足夠。
一千萬多萬的貸款，三十年的負擔，至少可以換得爹地的自由、一家人的團聚，抬頭仰望幽深的藍天白雲，如夏從沒覺得如此的沉重，卻也從沒覺得如此的清幽。
人生的大起大落，往往有失也有得，誰又能保證，山窮水復之處，沒有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