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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7 陪嫁婢女 文 / 元長安

    「雖然還沒入府,但府中上下已將您當自家姨娘看待了,所以才有老奴兩個前來侍疾,姨娘不必自謙。」老嬤嬤不卑不亢,委婉地將藍如璇的話堵了回去。

    如瑾不動聲色將嬤嬤們神色看在眼中,朝藍如璇道:「大姐姐被叔父嬸娘寶貝了這麼多年,嬸娘常說你要比段姨娘所出六妹身份貴重,如今能去王府做姨娘,自是應驗了她的話,恭喜姐姐了。」

    被暗指以嫡女身份嫁作侍妾,藍如璇臉色更加難看,挺了挺身子做出矜持之態,待要開口頂回去,老太太那邊咳了一聲,虛弱擺手道:「我乏了,你們回去吧。璇丫頭日後進了王府謹記規矩,好好侍奉王爺和王妃,不要辜負我平日的教導。」

    這就算是小輩出嫁前的訓誡了,當著王府嬤嬤的面藍如璇不好再發作什麼,站起身來低頭允著,恭恭敬敬給藍老太太行禮道謝,起身時便道:「那麼孫女這就回去。」

    「去吧,帶了如意回去,讓嬤嬤好好教她規矩,免得日後在王府出錯。」老太太衰弱地點頭,床邊侍立的丫鬟如意便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走到藍如璇身後。

    如瑾詫異,不由問道:「怎麼,如意姐姐要跟入王府去麼?」

    藍如璇被病痛熬的臉色蒼白,仍是朝如瑾頗為得意笑了一下:「如意是我陪嫁婢女之一。」

    能得老太太的近身丫鬟做陪嫁,放在平日便是極其榮耀的事情,但是在這個時候,老太太和藍如璇祖孫兩個彼此芥蒂,若不是因著藍如璇要嫁入王府,單憑那晚她過來拿聘禮示威的事情老太太便可將她逐出家門,為何還要安排如意跟去陪嫁?

    想起老太太平日的行事風格,如瑾略一轉念似是明白,便不說什麼,任由藍如璇等人離去了。她們前腳一走,老太太這邊立時撐不住倒在枕上,虛弱喘息了許久方才緩過氣來,看她神情似是還有事要吩咐,但卻熬不住,閉上眼睛昏沉沉睡過去。

    如瑾帶人回去,路上碧桃低聲問道:「姑娘還去東邊探看麼,方才沒說上幾句話。」

    「不必了,幾句已能看出端倪,起碼那永安王妃是不喜藍如璇入府的,日後之事,走著瞧罷。」

    碧桃不解:「姑娘怎麼看出來的?」

    「原本我以為永安王十分看重她,是以聽說她生病才派人過來侍奉,然而看方纔那嬤嬤對她言語,絕不是對待主子心尖上的人該有的態度。」

    如瑾緩緩走在鋪成花卉形狀的石子路上,碧水色蔓草紋滾邊綢袖露出白皙手指,順手扯了路邊一朵已然枯萎的淡金色香菊,緩緩道,「派人侍奉小妾,若不是永安王親自指派,那便是當家主母的分內事了,從那嬤嬤神色便可看出,永安王府的正室王妃對藍如璇只是面上和善而已,內裡是十分忌憚不滿的。」

    碧桃聞言回想適才情形,果然是如此,暗暗佩服如瑾洞悉之力的同時也十分解氣,忍不住合掌笑起來,露出潔白如玉貝的漂亮牙齒:「該!看她最近那個囂張樣子,被人一口一個姨娘的叫著,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她以為入了王府該有多風光呢,這下等著讓永安王妃收拾她吧!」

    如瑾亦是點頭:「照這個樣子看來,她要想在王府站穩腳跟需要頗費周折,短時間內是不必擔心她反手對付我們了。」

    碧桃扶著主子臉帶喜色走了一會,卻又想起如意來,不由咬唇擔憂:「姑娘,奴婢覺著如意跟去陪嫁的事情頗有些奇怪呢,怎麼之前一點動靜都沒聽過,突然就出了這一遭?會不會對咱們不利……」

    「若要不利亦是以前,日後她跟去王府,想對咱們做什麼也夠不到了。如意這婢子藏得深,之前我竟忽略了她。」

    碧桃一驚,「怎麼,姑娘是說她……」

    如瑾輕輕捻動手中枯萎的花瓣,任那細小而狹長的殘黃片片飄落,「從吉祥一事我便覺她不對勁,今日見她站在藍如璇身邊坦然的樣子,終於知道她是真的向了那邊了。」

    「會是這樣麼……如意她平日不聲不響,以前還幫過咱們。」碧桃雖是信服自家姑娘,但也不大相信如意會投靠東府。

    「人總是會變的。」如瑾遠望碧藍高天,枯黃色的楊柳枝條阻隔了視線,將整片碧藍分割成無數的細碎。

    她亦記起重生後的第一件事,那時候是如意幫了她訓斥僕婢,她還記得如意溫和關切的笑容,燦若春日午後金色暖陽。後來,似乎是從四方亭之後不久吧,這個丫鬟便日益沉默,沉默地幾乎要讓人將她忘記,直到今日,突然成了藍如璇的陪嫁。

    這大半年的時間裡,藍府裡許多人死了,許多人變了,連如瑾有時都覺得自己陌生,老太太身邊一個丫鬟的轉變也並沒有什麼稀奇。「且不管她,讓她跟去王府亦是祖母的允諾,想必是老人家怕藍如璇不利於家族,派個人過去看顧著。」

    從這一點上來說,如意跟去是有好處的,至於其他,一切便看永安王妃和藍如璇怎樣相處了。

    次日是一個薄陰天,對於婚嫁來說並不是好兆頭,尤其到了晚間起轎的時辰,本該留有餘暉的天空卻是完全暗了下去,灰濛濛的烏雲變得厚重,遮住了將要落山的日頭,於是地上便也沒有了光線。東府在臨街的地方自有一門出入,永安王府來接小妾的轎子便停在那個門前。

    門口早早點起了紅燈籠,卻是粉紅色,而非藍泯藍琅一早準備的大紅。只因王府派來的嬤嬤提醒他們說藍如璇乃是妾室,不能逾矩用正紅,因此就連家中喜慶的燈籠都要換了符合身份的粉紅。

    未曾進得王府站穩腳跟,藍如璇不敢得罪了王府中頗有地位的老嬤嬤,只得忍氣吞聲認了這遭,逼著父親兄長重新去街市買了粉紅紗燈,匆匆換下了已經掛上的正紅喜燈。及至嫁衣喜帕陪嫁被褥,一應用具全被兩個老嬤嬤檢查了一個遍,略有接近正紅顏色的物件皆被挑揀出來,委婉而堅定地提醒她不要僭越。

    藍如璇拖著病體,壓著惱怒,還要對兩位嬤嬤賠笑應承,多謝她們教導規矩,這兩日過得十分不自在。臨上轎時卻又被老嬤嬤提醒陪嫁下人不能太多,只能帶兩個丫鬟進門,其餘陪房僕役皆不能過府。

    「嬤嬤,您二位雖然說是王府的規矩,但我即便是妾室,也出自襄國侯府,若是陪嫁太少未免墮了侯府體面。」藍如璇一路讓步到此,終於不能再忍。

    老嬤嬤笑得溫和而謙卑,語氣也柔和,但話卻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姨娘,尊卑有序,等級尺度都是歷年沿襲下來的,您雖然出身侯府,王府卻不能為了您一人而廢棄多年來的規矩。」

    另一位老嬤嬤言語更不客氣,言道:「姨娘若是襄國侯府正統的嫡出小姐,也許這事還能回稟王妃商量一下,照顧襄國侯爺的體面。但是您出身旁支,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了。現下王府裡還有一位威遠伯的甥女,論身份比您還高些,是正經的側妃,然而當年入府時也是只陪了兩個丫鬟並一位乳母,所以您就不要攪鬧了。」

    兩人毫不留情的話讓藍如璇幾乎氣背過氣去,「你們……」

    待要說些難聽的,她卻不敢太放肆,兩個老嬤嬤身後是正室王妃,以她的身份還沒份量與人爭長短,不免窩得心中難受至極,捂著嘴巴猛烈咳嗽了好一陣子,險些弄散了好容易梳成的新婦髮髻。

    塗了鮮紅丹蔻的指甲深深陷在坐褥裡,藍如璇暗自發狠,等我得了王爺歡喜,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奴才都要一個個跪著舔我的鞋底!

    已經準備好的兩房陪房終於是沒能帶過去,最終只有品霜和如意能夠隨侍入王府。藍如璇趁著兩個老嬤嬤不在跟前的時候,叫了兩個丫鬟過來暗自叮囑:「你們日後與我一心,自有你們的好處,若是敢在王府裡頭跟我兩面三刀玩把戲,自己掂量著會有什麼下場。」

    品霜喏喏答應著,如意低了頭輕聲說必定忠心侍主。藍如璇特意單與她說道:「你早已不是老太太的人了,臨走時她如何囑咐的且不說,那些話你聽聽便罷。日後你是要跟著我的,如何行事自己忖量。需得知道,你的主子是我,你的福禍生死也在我身上。」

    因了風寒未癒,藍如璇的喉嚨是瘖啞的,低聲說出這些話顯得陰惻惻。喜燭映著她粉紅色的嫁衣,投了暗沉的影子映在窗欞上,如意看著那黑影斂眉答言:「奴婢明白,姑娘放心。」

    她沉靜的沒有喜氣的臉蛋與滿屋深深淺淺的紅色格格不入,藍如璇盯了她半日,直到老嬤嬤進屋提醒時辰到了,方才作罷。

    玫紅色的絨毯從藍如璇閨房一直鋪到東府門口,藍如璇被嬤嬤引著出了房間,一路朝花轎走去。轎子並不是喜慶的紅色,而是尋常青呢小轎,藍如璇並沒有蓋蓋頭,距離門口很遠時便看見了轎子的顏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沒有嗩吶鑼鼓,沒有鞭炮聲聲,甚至蓋頭都是沒有的,這並不能稱得上是一場婚嫁。妾室入府原本就是這個規制,然而期盼歡喜了這麼久,驟然面對了這樣的場合,不但是藍如璇,就連東府下人們都覺得有些太過簡單了。

    藍泯與藍琅父子在門口相送,當著王府嬤嬤的面,藍如璇不能跟父親兄長說什麼,略略辭行幾句便被嬤嬤催著上了轎子。丫鬟和嬤嬤在轎子後頭坐了馬車,在後面是馱著陪嫁的長車,王府內侍帶著僕從們護佑轎子左右,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藍府。

    西府那邊沒有一人前來相送,彼時藍澤正在床上頭痛不已,聽得下人稟報東院大姑娘上轎還發了一頓脾氣。老太太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昏睡,自是不知道長孫女的出嫁時辰。

    消息傳到秦氏和如瑾那裡,母女兩個都沒理會,接著給未出世的小孩子做衣衫鞋襪。屋中燈火融融散著暖光,提前用了小炭盆放在屋角以防秦氏著涼,門窗關了,整個屋子都是暖洋洋的。這樣的夜晚母女倆對燈安坐俱都心中恬淡,自不搭理不相干的人與事。

    晚間回到自己居處,如瑾與丫鬟們腳步俱都輕緩,提裙上樓之後,卻發現吉祥正坐在廳堂角落裡發愣,手中捧著一塊帕子似乎是在做繡活,針卻掉到地上去了,顯是發呆太久。玉石燭台上燈火如豆,半日無人照看了,光線黯淡,屋角處尤其朦朧陰暗。吉祥穿著薄衫坐在那裡,孤零零的望之便覺蕭瑟。

    如瑾揮手屏退其他人,站在樓梯口看她良久,她竟沒有發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如瑾便輕輕走了過去,彎腰拾起地上滾落的繡花針,替她插在繃子繡布上,笑道:「怎麼坐在燈影裡繡花,也不怕傷了眼睛。」

    吉祥這才回神,匆忙放了繡繃子站起來行禮,勉強笑道:「姑娘回來了。」

    如瑾拉住她的手,將她一路引到了內室。她的手冰冷如窗外涼夜,僵硬而澀重,與她臉上吃力露出的笑容一般。

    「聽說昨夜你悄悄去東院了,可是去看如意?」如瑾拉了吉祥坐下,開門見山。

    吉祥臉上閃過惶恐,「姑娘恕罪,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去……」她咬了嘴唇沒有說下去,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如瑾道:「我明白。這些年你與她一同服侍著老太太,情分不是別人能比,她不動聲色跟了藍如璇,想必你有話想要問一問。若是錯過了這一遭,再想見她就難了。」

    吉祥垂了眼睛,沉默良久,唯有鬢上兩朵銀丁香在燈燭下閃爍冰涼的光澤。昨夜裡同伴如意的話猶在耳邊響著,她幾次想要張嘴,卻不知道該不該和如瑾訴說。

    「我沒有你機靈,也不善於忖度人心,老太太對我越發疏遠了,如果再不找個靠山,我不知道日後會得個什麼結果。幾次給你使絆子是我對不住你,但是認了主子就要幫主子做事,我沒有退路,這個道理,想必投了三姑娘的你也是明白的。」

    在燈火照不到的假山背後,寒涼的夜風裡,如意就是這樣說的。吉祥震驚之餘,卻也沒忘了提醒她大姑娘不可靠,但如意只是輕輕笑了一下,「我知道,甚至因為幫她做了幾件事,我比你更明白她的歹毒。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對人了,你跟著三姑娘最後不過是罰跪被攆,而我卻可以進入王府。陪嫁婢女向上的機會太多,也許有一天,我不用再仰人鼻息,不用再戰戰兢兢地伺候人。」

    這樣的如意已經不是吉祥認識的那個了,她隱藏在安靜外殼下的野心讓吉祥感到惴惴不安。從東院回來之後,吉祥便一直在驚愕與失望的複雜心緒中無法安寧。在如瑾回來以前,她已經一個人悶在角落裡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吉祥姐姐,或許我能體會你現在的心情。」如瑾看著燭光裡發愣的吉祥,緩緩說道,「如果有一個人整日與你在一起,比親人更親近,然而突然有一天你卻發現她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變了,變得陌生,甚至變成了會對你做壞事的敵人,那種鑽心的痛苦和憤怒是難以言說的。」

    如瑾想起了瀲華宮裡與她相依為命的紫櫻,這一世她未雨綢繆趕走了她,也不知現在流落到了哪裡。雖然隔了一世,雖然那婢子沒有了再接近她再害她的機會,然而想起前世,被背叛的感覺依然會冷透骨髓。

    吉祥抬頭看如瑾,露出一絲苦笑,終於開口說話,「三姑娘說的不錯,奴婢的確很難受,也很生氣。當日老太太要處置四方亭的人,是奴婢冒著惹老太太翻臉的危險替她求情,可是她卻……」

    指使小丫鬟鈴鐺與她作對,提醒本已忘了罰跪之事的老太太繼續處置她,這些如意都親口承認了,兩相對比,吉祥只覺自己傻透了。

    然而頓了一下,思慮再三,吉祥還是補了一句,「……只是,她不是我的敵人,我不會當她是敵人的。她只是做了錯誤的選擇,我只可憐她。」

    如瑾微微一怔,沒想到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原本只道她機敏,卻不料還是個赤心之人。世事難料,總會有些艱難險阻擺到眼前,面對未知的恐懼,有的人能保持赤誠之心,有的人卻會選錯了路。

    ……

    次日晨起便收到外院傳來的消息,崔楊二人新招的護院找齊了,總共五十多人,都是身手過得去的漢子。這些人什麼來路如瑾暫且不管,先打發人去藍澤那裡探聽口風。果不其然,被一身外債弄得焦頭爛額的藍澤對一切花錢的事情都十分敏感,不待事情說完,先將回事的呂管事罵一頓攆了出去,怪他不懂持家省錢。

    如瑾於是按照原定的主意,將一眾新護院都散在了宅子外頭暗中巡視,一切交由崔楊二人打理。外頭佈置妥當,內院卻還缺人手,如瑾對此並不在意,只要祖母母親和自己身邊有人服侍,其餘維護宅院的僕婢多少她都不在乎,總之這宅子並非長久居所。

    然而被她安置在外頭的十香摟吳竹春卻讓楊三刀傳進話來,說是最近在住處附近見著了捉拿她的人,未免惶恐不安。楊三刀說自己在侯府照顧不到那邊,恐怕一時疏忽讓人捉了她,請如瑾想個長久之計。

    「若是安置在外,早晚都有被人發現的可能,總不能讓她悶在屋裡不出去。」如瑾想了想,遂做了決定,「正好老太太跟前走了兩個一等丫鬟,底下的提上去也漏了空缺,讓她進來補上即是,給老太太補人,父親再想省錢也說不出什麼。」

    於是吳竹春便跟著另一個買來的丫鬟一起進了藍府,進來給如瑾磕頭謝恩之後,到延壽堂做了一個三等丫鬟,跟著上頭的丫鬟學規矩。

    因她長得實在出眾,舉手投足間又能不經意露些風情出來,其餘丫鬟便不大喜歡,平日裡經常分些髒活累活給她,如瑾去請安時常看見她抱著一大盆衣服搓洗,再不就是站在冷風裡掃院子,聽說還要沒日沒夜的給上頭丫鬟做針線繡活。

    一日得空,如瑾便叫了她過來問話:「是誰總給你分累活,說與我聽聽。你是我收留的人,此事雖然瞞著旁人,但也不能任由她們欺負。」

    吳竹春依足了規矩恭謹回話:「奴婢不覺得累,整日活動筋骨雖然辛苦些,但比以前日子舒坦多了,上頭姐姐們也是在教奴婢規矩,求姑娘不要懲罰她們。」

    她穿著府中丫鬟最普通的藍衣綾裙,臉上一點脂粉未施,素顏去雕飾,很是妥貼。如瑾看著暗暗點頭,便不再提起此事,與她閒話一些別的。吳竹春對答都很規矩,看如瑾問完了話,這才主動說起自己所想。

    「奴婢蒙姑娘大恩,時時想著報答姑娘。這幾日盡心盡力伺候著老太太之外,也稍微留意了府中情形。不怕姑娘笑話,奴婢以前曾經努力學過察言觀色忖度人心的事情,這幾日留心下來,發現延壽堂那裡有幾個丫鬟與姑娘不太對付。」

    如瑾未料她會說起這個,想了想,隨即明白她以前在那種地方過活,留心別人言語行事該是經年的習慣,便笑問道:「多謝你有心了,不知你都發現了什麼?」

    吳竹春答說:「有個叫鈴鐺的,現在提了二等丫鬟常在老太太跟前伺候,有時老太太醒著,她會趁機說些對姑娘不利的話。雖然都不是大事,但也足夠讓老太太不喜歡姑娘了。奴婢聽說她與走了的如意十分親近,如意跟著大姑娘,您不得不防。」

    「防她作甚,都是蠅營狗苟的小算計,就算惹祖母徹底厭棄了我又能如何?」如瑾對此並不在意,倒是十分欣賞吳竹春的探聽本事,笑道,「你才來幾日,連我和藍如璇不和都知道了,讓你在延壽堂做苦工真是屈才。」

    正說著,碧桃匆匆進來稟報:「姑娘,東府那邊二太太進京了,剛進門沒多久。」

    好快。如瑾預料著張氏也許會藉機進京,只沒想到來得這樣早。遂問:「素蓮跟著沒有,可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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