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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煙雲 219 空白信紙 文 / 元長安

    藍澤的臉色十分難看。舒榒駑襻

    正頭岳丈,這是拿東府藍泯來譏諷他呢。「你以為本侯是藍泯那個混賬嗎?女兒當個小妾就把自己封為皇室的岳家了,荒唐至極!」

    「哦,您自然不是荒唐人,那麼就是說,我是長平正妃了?」如瑾臉上帶笑,眼光冷冷的。

    「……」藍澤很討厭女兒這種態度和語調,皺著眉毛耐心解釋,「不是正妃,是與上次來家的穆妃一樣身份,對了,正好你們日後做了妯娌,要好好相處。」

    如瑾笑:「侯爺飽讀詩書,不知道『妯娌』二字作何解釋?您這是哪裡聽來的門道,誰家讓兩個小妾互相稱妯娌了。」

    不怕被人笑死。

    「什麼小妾!是側妃,側妃!要上冊入譜的,可以進宮的!王府裡正正經經的主子!」

    藍澤的語氣極重極嚴肅,如瑾微微一哂,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妾,高興得什麼似的,還像個侯爵的樣子嗎。

    秦氏披衣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不顧丫鬟的攙扶,三步兩步趕到了藍澤面前,一臉急切,「你說什麼,你說什麼,瑾兒也要和東府大丫頭一樣嗎?!」

    藍澤快被這母女倆氣糊塗了,「怎麼和大丫頭一樣,她是不上數的妾,瑾兒是側妃!」

    秦氏身子晃了兩晃,要不是丫鬟和如瑾一起趕過去扶了,差點跌在地上。

    她指著藍澤雙唇哆嗦:「你、你你好狠的心,瑾兒難道不是你的親骨肉嗎,你捨得送她進那種地方去受罪,榮華富貴對你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是嗎?賣女求榮,你丟盡了藍家老祖宗的臉!」

    「住口!你……你……你……」藍澤真想一巴掌扇在秦氏臉上,然而對上如瑾冷冰冰的眼神,又縮了手。

    「都給本侯走開!剛才聽到的話誰要是說出去,立時全家打死!」無奈他只得狠狠揮手遣散院中下人。丫鬟婆子們忙不迭的避開了,霎時間明玉榭的院子裡只剩了一家三口,以及孫媽媽碧桃和飛雲。

    「你們也給本侯滾!」藍澤點指著。

    「不必了。」如瑾朝院門揚了揚臉,「侯爺回去歇著吧,謝謝您親自趕過來報信。」

    藍澤不想走,他還有好多話沒交待完呢,如瑾笑吟吟地勸他,「想必正式的聖旨下來也就是這兩日,您還不趁著這空閒工夫做些粉飾去?日後若是被人知道您有個被休的女兒,還有個私逃的千金,您這皇親的臉面往哪擱。」

    藍澤臉色發青,突然覺得頭又鑽心鑽肺的疼了起來,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帶上人出了明玉榭。

    「瑾兒……瑾兒怎麼會這樣……」秦氏面無血色。

    如瑾招來丫鬟抬了母親回屋,「今日風有些大,您可不能在院子裡吹風。您不用著急,親王側妃是別人想不來的榮耀,高興些。」

    秦氏掙扎著想衝出去追藍澤,「我拼了命也不能讓他得逞,為了前程賣女兒,簡直喪心病狂。」

    如瑾連忙按住她,「這不是侯爺的事,他哪有本事讓宮裡做這種決定?原是上次進宮見了皇后娘娘,她對我讚許有加。您難道不知道自家女兒麼,這麼好的人,誰見了不喜歡。」

    「你還有心思說笑。」秦氏被扶到了床上,卻哪裡坐得住,「你哪兒知道啊,人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王府。深宅大院,妃妾成群的,我的好孩子,你怎麼能去受那樣的苦。」說著掉了眼淚。

    「哪裡就受苦了,錦衣玉食,身份尊貴,至於深宅妻妾之流,女兒的本事您不知道?定然不會吃了虧去。何況長平王爺您不是也見過,當日正是他在來京路上救了咱們。」

    秦氏自然記得鋼刀加身時,銀甲烏騅的年輕男子千鈞一髮的援救。然而,恩是恩,她怎麼捨得女兒嫁到皇家。

    母親急得要命,如瑾反而冷靜下來了。最初聞訊時心跳如擂鼓,現在平靜了,還能想出各種理由來安慰母親。

    秦氏一路說,她就一路勸,足足一個半時辰,秦氏連嘴唇都說干了,雙眼哭得紅腫如核桃。

    「太太莫哭了,奶水本就不足,明日七小姐吃不到您的奶了。」孫媽媽在旁勸慰,自己卻也含著淚。除了藍澤那樣一心功業的以及不知輕重的僕婦,哪個親近人會不心疼。

    秦氏哪還顧得上哺乳小女兒,欲待再說,如瑾輕輕搖搖頭:「您睡一會吧,事已至此,不如向前看。估摸著,明日或後日該來宣旨的天使了。」

    秦氏頹然住了口。

    聖意已決,能提前知會一聲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單憑女人在內宅裡哭又有何用。

    她轉過身去默默流淚,暗責自己無用,轉瞬又哭濕了一條帕子。

    「姑娘,凌先生有書來。」從明玉榭回去香雪樓,晚間快要就寢時,碧桃悄悄進來稟報,手裡拿著一封密封的信。

    這個時候?

    凌慎之從不主動寫信過來,都是她遇到三言兩語說不清的事時,改換筆跡寫個簡單的提綱,由何剛帶去一一照念。

    如瑾不由就聯想到了白日裡的事,藍澤興高采烈一路從外院奔來內宅,穿了整個園子,恐怕府裡上下全都知道她要進王府了吧。

    那麼這信……

    她遣退了碧桃,獨自對了燈拆開信封。

    一共四五頁紙,展開前她捏著躊躇了一下,莫名有些害怕起來。如果……她該如何回復呢?多次的相處說話,她其實並非一無所覺,即便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之後回想,總能體會出一些細微而隱匿的情意。

    他的眼睛像一潭清澈湖水,籠著柔和的月光。她想起許多次,他就用那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她,然後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含笑跟她說話。也想起了天帝教徒作亂的那個晚上,他背上插著余焰未盡的箭,還要把長劍舞成銀色的扇面,給她遮擋危險。

    一年多的時間,她和他的接觸其實並不是太多,可每件事每個畫面都很清晰。她還能記得他青衫前襟上花紋的樣式。

    燈焰突地跳了一下。

    如瑾從靜默中醒來。重重的捏了捏手中信紙,她吸口氣,打開。

    杜仲,雲苓……俊逸乾淨的筆鋒,第一頁是張藥方。

    屋子裡靜靜的,如瑾聽到自己呼氣的聲音。她大致掃了一眼,看到藥方後面簡短的說明,原來是給藍澤清毒用的,以中和前幾次用藥傷體的危害。他上次已經給過一個,這是接著調理的。

    如瑾輕輕的笑了一下,歎自己過分緊張,什麼事都聯想到自己要進王府上去了。人家不過寫個藥方送來而已。

    藥方而已。

    她竟然有點淡淡的失落,像是窗外拂過花枝的晚風,輕輕的,一晃而過。

    第一張是給藍澤的方子,下面是給誰的呢?她將第一張放到一邊,看向第二張。

    ……咦,空的?

    完全沒有字跡的一張紙而已,右上角滴了一團墨跡,再無其他。

    如瑾納悶的掀開了第三張。依然是空白,連墨跡也沒有了……直到後面第四張,第五張,什麼都沒有。

    凌慎之送了一封信,除了第一頁寫了個方子,後面全都是白紙。這是怎麼回事,他一時疏忽裝多了紙?如瑾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凌慎之伏案奮筆,然後為了趕時間一把抓起寫好的藥方,也不管同時還抓起了墊在下面的其他紙,一股腦全都塞進信封裡遞給何剛。

    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如瑾對著幾張紙看了一會,熄了燈,躺在了床上。

    ……

    聖旨是在藍澤進宮次日發下的。

    傳旨的內侍身穿紅衣,身後還跟著六個隨侍,這是傳重要聖旨的規格。如瑾跪在地上聽內侍用陰柔的嗓音念誦明黃錦緞上的詞句,前面跪著父母,頭上是將近午時的**辣的日頭。

    「……賜側妃之位,恭侍敕封長平王,於七月十六日入府,欽此。」

    依舊是皇帝的愛好,無論事關什麼的旨意,前面都有一大段冗長繁瑣的囉嗦,然後才進入正題。如瑾渾然不知內侍前頭念了什麼東西,只記得最後的日期。

    七月十六日,離現在只剩兩個月了。

    側妃絕沒有比正妃先進府的道理,那麼長平王的正妃該在十六之前過門。皇家納婦禮儀繁多,問名納采一套規程下來很是麻煩,兩個月的時間也未免太倉促了。怎麼就這樣快?

    「臣接旨,恭謝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藍澤叩首後高舉雙手,恭恭敬敬從內侍手中捧回了聖旨,令如瑾陡然想起瀲華宮的深秋清晨。前世今生,她都逃不開那刺眼的明黃色。

    秦氏的身子在藍澤高唱萬歲時微微發抖,如瑾往前蹭了蹭,拽了母親的衣角。

    內侍們喫茶接了紅包之後很快離開,剩下藍澤一臉高興,秦氏和如瑾的沉默與他形成鮮明對比。

    「女兒,昨日是母親想左了,這是好事,母親不該誤導你。」回到明玉榭後秦氏笑著,拉女兒坐在身邊。

    如瑾分明能看出母親是在強顏歡笑,然而也不說破。既然母親要忍了心中難過開解安慰她,她便領了這份愛護吧。

    這個夜裡,秦氏將女兒留在了明玉榭,似乎是知道母女兩個相聚的時日不多,要珍惜每一刻。

    所以如瑾次日晨起,才從碧桃那裡知道凌慎之又送了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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