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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畫 286 狠毒婦人 文 / 元長安

    皇宮這一夜,安靜得只聞風聲。

    平日幾個低等嬪妃爭寵的雞毛蒜皮,都能弄得滿宮風雨,各色人物紛紛登場,到了永安王被拘困的時候,此等大事,宮裡反而平靜了。像是死水沼澤,一彎激流波浪也不見,頂多在水面上冒幾個泡,是可以被忽略的小動靜。

    不說陳嬪在弘度殿繼續祈福誦經,皇后在鳳音殿裡暗自嘀咕一籌莫展,也不說靜妃笑聽兒子背書到深夜,慶貴妃領著宮女給連番熬夜的皇帝煲湯補身子——這些俱都是安靜的小事。單是可以比作水泡的媛貴嬪的御前長跪,也在中途被皇帝打斷。

    御前的領頭宮女親自帶人將媛貴嬪「請」到偏殿去休息,傳皇帝的話,「民間都說虎毒不食子,老六再不堪,朕也不會傷他性命。」

    媛貴嬪聞言,扶著門柱沉默好久,然後低頭拖著跪僵了的雙腿,一步一步挪進了殿中,在鋪了軟墊的羅漢床上慢慢坐住,嘴角慢慢勾起一彎新月似的弧度,卻也不是笑。

    「終於是,快要結束了麼?」

    她暖香色的衣裙成了這座藍灰色調為主的偏殿中,唯一一抹亮色。然而殿中火爐燒得室如暖春,她是這屋裡唯一的寒冷。御前宮女傳完話回去覆命,臨出門前回頭一瞥,看見沉褐色多寶格邊媛貴嬪孤寞的身影,驟然發現這位恬淡怡然、氣度雍容的宮妃,其實額上的皺紋已經相當深了。

    御前有時牢如鐵桶,但有時,也像是一個篩子,什麼話都會瞬間落入某些人的耳朵。

    譬如皇帝這句「虎毒不食子」,媛貴嬪聽了沒多久,皇后等人也都知道了,而宮外一些相關的人亦是聽入耳中。是不是皇帝故意放出的風聲,倒是不好推敲。

    兵部侍郎宋直的府中外鬆內緊,禁衛圍了永安王府,也就是他的女婿家,這位年過半百卻在內閣中還很年輕的閣臣,就一直在家中默坐,嚴格約束著下人,靜觀變化凰權:步步生魅最新章節。

    這一天他沒去上朝,因為半夜突然腹痛如絞,片刻離不開恭桶,大概是吃壞了東西,為怕御前失儀,在朝議災銀案這麼關鍵的時候,也不得不稱病告假。然後日出沒多久,腹痛稍微好些的時候,就傳來永安王一家陷在宮廷的消息。

    宋直當時就抱著肚子召集了幾個幕僚,緊急相商。

    商議的結果是,暫時不動。

    聽聞此信的宋夫人哭著衝進了外書房,將幾個幕僚唬得慌忙退避。「老爺,想辦法救救伽柔啊!她一個深奼女子,什麼都不懂,更不會參與王爺在外面的事情,就算王爺有錯,裡外也和她無關啊,怎麼也把她囚禁在宮裡了!這要是萬一有個……」

    「住口!」宋直連忙呵斥住夫人,不讓她胡言亂語,「什麼叫囚禁?你是不想讓女兒出來了?宮裡做事自有道理,快不要議論。」

    宋夫人哭得涕淚橫流,卻也不是完全糊塗,自知失言,不敢再非議上頭天子,將氣全都撒到了宋直身上,也不顧還有幕僚沒來得及躲出去,上前就抓住了宋直的衣領子,「那你就不管了麼,你就不管了麼?可憐我的女兒,是你要把她嫁到皇家的,保著你這些年順風順水,如今她出了事你卻還在家裡安坐,你好狠的心!」

    宋直氣得鬍子亂顫,一向柔順賢惠的老妻突然爆發,胡攪蠻纏,欲待甩開她,自己心裡也苦,好好一個女兒陷落在宮裡,他又不是賣女求榮的小人,怎能不心疼。可這等事,豈是衝動勇武就可解決的,越是著急亂方寸,越是容易惹禍,若是什麼做錯了,到時不但救不出女兒王爺,就是全家上下也要跟著遭殃。

    最後只得長歎一聲,叫丫鬟強行將妻子拉開安撫,甩一把老淚,臉帶菜色,捂著痛了半宿的肚子,帶上幕僚們到別處商議去了。

    之後,一坐就是一天。

    似乎一輩子也沒有哪天比這一天更長。

    明明是冬日,日頭卻走得那麼慢,從早晨等到午後,從午後等到太陽西斜,一點有利的消息都沒傳來,事情反而更壞了。

    永安王府的僚屬們俱都被拘住,日常與永安王走動頻繁的朝臣也紛紛被明裡暗裡控制起來,就連日常鮮少有人知道的一些關係也被挖了出來,然後加以監視。宋直對皇帝的洞悉力徹底領教,越發不敢亂動。

    而他轄下的兵部各司,各處各級官吏,在這一天被控制和監視的,大半都是他日常的心腹、親友、門生。京營各部從一早就嚴裝待命,到了午後,京畿附近所有駐軍都接到了隨時進京的命令,及至傍晚,派往各省兵營衛所的傳信使者全都快馬加鞭行在半路上,近處的都已經到了。

    宋直驀然想起二十年前,當時還是郡王的皇帝發動宮變掀翻儲君,逼先帝重新立儲的事情。

    這一次皇帝的行事,頗有當年風範。雖然不及當年雷厲風行,不及當年迅捷,手段也不及當年狠辣,甚至前後計劃遠不夠周密,但產生的效果卻比當年大了不知多少,短短一天時間,將永安王多年經營起來的關係罩住了十之**,使永安王頓時成為了籠中困獸,空有爪牙而無處施展——這樣的舉重若輕,概因一個穩坐帝位多年的天子,想收拾一個羽翼未豐的兒子,用不著出全力罷了。

    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早晨力諫按兵不動的一位幕僚,肅著臉入室內和宋直密議半晌,走出來時,雙唇緊抿,不多久就換了粗使婆子的衣衫出府,還特意夾了兩枚灰突突的墜子在耳下掩人視聽。

    宋直在書房裡半闔著眼睛獨坐,於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日暮裡,握緊了圈椅扶手,假寐。

    ……

    勤政殿後面一座窄小的配殿裡,左右兩間,左邊坐著永安王,右邊是他的妻妾和女兒風騷重生傳。小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沒有了最熟悉的嬤嬤丫鬟陪在身邊,瓊靈縣主今天的情緒特別不好,但是屋裡哪有人有心情哄她。

    宋王妃將孩子抱在懷裡,眼睛卻看著門口窗外,耳朵聽著外面動靜,任由孩子哭鬧。穆嫣然咬著唇坐在椅子上,臉色變幻不定。而張七娘,在和守門的內侍鬧過一陣沒有結果之後,來來回回走動跺腳,聽見孩子哭,不時皺眉罵兩句。

    到了吃飯的時候,外面送來飯食,還將王府裡一位乳娘傳進來了,看來皇帝並不想讓兒孫餓著。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有心思吃飯,就連瓊靈都不肯吃奶,哭的越發厲害了。

    張七娘從乳娘懷裡奪過孩子,扒開圍毯,照著身上狠狠打了幾巴掌,「哭什麼!好好的,都被你哭出事情來了!」

    孩子就哭得越發大聲了。乳娘連忙跪下,張七娘順帶踢了她兩腳。

    宋王妃看著淡淡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穆嫣然更是不管的。張七娘被孩子響亮的哭聲弄得心煩,又打了兩下,孩子哭得更凶,張七娘跺跺腳,一下子將孩子扔到了榻上。「哭死算了!」

    「哎呀。」乳娘下意識叫了一聲,顧不得害怕張七娘,忙搶上去。榻上雖然鋪著軟墊,孩子卻小,被用力扔上去怎麼受得了。

    張七娘冷哼一聲,扭腰坐到了軟椅上,也不管瓊靈被摔過去之後就只吭哧了兩聲,再沒了動靜。

    乳娘將之抱在懷裡輕輕喚了兩聲,孩子的五官卻都緊緊皺成一團,眼睛緊閉,氣息微弱。「小主子,小主子?」乳娘嚇得臉煞白。

    宋王妃站起來,「怎麼了?」走到跟前,眼尖地發現孩子的右手軟塌塌耷拉在身下,形狀很不正常。「啊,這是……」宋王妃嚇了一跳,「莫不是胳膊壞了?」

    拿過孩子的小胳膊一看,肘部軟軟的,竟然真是被摔壞了。

    「快!快叫御醫!來人,快叫御醫過來,小縣主受傷了!」宋王妃對小妾所出的女兒沒有什麼感情,但眼見著這麼小的孩子受傷,也嚇得不輕,立時走到門口去叫外頭的宮人。

    內侍開了門,看見這情形,連忙派了一個人去稟報皇帝。

    永安王從那邊屋子裡走出來,前所未有的臉色鐵青,日常謙和的君子風度蕩然無存,反而顯得有些陰沉,比皇帝心情最不好的時候還嚇人。

    「怎麼回事?」眼看著唯一的孩子面如白紙躺在乳娘懷裡,胳膊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扭曲著,永安王眼裡幾欲噴出火來,陰沉掃過宋王妃幾人。

    妻妾們從沒見過永安王這種臉色,穆嫣然張七娘心下一抖,忙從椅上起來。「王爺……」

    「怎麼回事。」永安王又重複一遍,臉色已經沉到極點了。

    穆嫣然就朝張七娘瞟了一眼。

    永安王盯住新納的側妃。

    「……王爺我、我、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只是……」張七娘語無倫次,不由自主往後退,腳下一絆,撲通一下又跌回了椅子上。永安王的眼神真是太嚇人了,她覺得自己被猛獸盯上了。

    「玥兒,你說。」永安王目視穆嫣然。

    穆嫣然一臉疼惜,淡淡皺著眉頭,「七妹妹可能也是為王爺擔心太過,手下才失了輕重……也可能是一時失手,妾身覺得她不可能是……是故意扔摔小瓊靈去榻上。」

    「你摔她?」永安王兩步逼近張七娘。

    「沒、沒,王爺我沒……」

    「狠毒婦人天極輪迴最新章節。」

    永安王瞇眼走到門口,望著沉下來的夜色,凝神不語。皇上是肯定會應允御醫過來的,只是……這番動靜,若被他以為自己拿孩子試探聖意,事情可越發不妙。消息一點都傳不出去,外面到了什麼地步,他一點也不知道。

    御醫很快就來了,專治幼兒和骨傷的兩位醫官,圍著小縣主診斷片刻,說是傷了肘部關節,孩子太小,接回去也需要好好調理才能養好,另外受了驚嚇亦需安撫定神。瓊靈小小的胳膊被打了兩片硬板撐著,敷著藥膏,御醫給她順了一會氣,又下去開方子了。

    永安王看著乳娘懷裡小小的可憐的孩子,又盯了一眼張七娘,轉身去了另一間。沒有妻妾跟過去,她們都不敢到他跟前。

    張七娘被盯得膽戰心驚,狠狠剜一眼小瓊靈。

    ……

    長平王又在家裡睡了一天。

    這次倒是沒硬拉著如瑾相陪,放她回去做自己的事了。如瑾其實也沒什麼自己的事情可做,寒芳送來的繡品鋪子的新花樣,她略略改了幾筆就放到一邊,然後和內宅管事要了僕婢花名冊過來,將主要的人一一認了一回,遇到沒印象的,就叫管事領了人來看。

    祝氏那些人,她也叫了祝氏到跟前,將三十多人的來歷秉性都大致瞭解了一遍。這樣的時節,外面的事都是長平王在料理,她幫不上什麼,只能盡量做些事,將府裡一點點熟悉起來。永安王那邊不知是個什麼結果,日後長平王府將會有怎樣的境況,都是未知,踏踏實實做些事,她更能安心。

    期間羅氏和紀氏相攜來過一次,請安問好,彷彿是將如瑾當成正經的主母了。

    這也難怪,昨晚她們進府,留在錦繡閣的卻是如瑾,張六娘在自家院子禁足,府裡誰高誰低一望便知。如瑾就對她們說:「來我這裡立規矩是錯了,以後不必如此,你們自己過日子,安靜一些就是,王爺不喜歡家裡鬧騰。」

    「是。」兩人雙雙答應,羅氏就自己回去了。

    紀氏慢走幾步,故意留下來,看見案桌上擺的花樣子,笑說:「藍妃喜歡做繡活嗎,太好了,我也喜歡,以後要常來叨擾了,有什麼不會的就問您。」

    如瑾笑意淡淡的,對這個過分熱絡的人沒什麼好感,「我繡工不好,這花樣子是丫鬟們用的,她們做,我看著有趣而已。」

    「啊,那……那我明兒也把繡活拿過來,人多一起做,說說笑笑地熱鬧。」

    「不必了,我喜歡清淨。」

    紀氏笑容微滯,訕訕而退。回了自家院子,進屋就踢了門口不遠處的繡墩一腳,「誰把這東西放這裡擋路,長沒長眼!」

    正發火,外面門上的小丫鬟來報,說佟姨娘來了。

    「佟姨娘?就是那勞什子太守的女兒,沒臉沒皮扒著王爺從青州粘過來的那個?」因為如瑾出於青州,紀氏對佟秋雁也無好感,也不管門口的人聽不聽得到,張嘴就說。

    丫鬟不好接話,紀氏甩帕子,「讓她進來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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