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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7卷 事出有因 文 / 弱水三千分之一

    我總是在險境裡昏迷不醒,對於我來說,這是極為不利的情況夢魘奇緣。要麼永遠沉睡,要麼還能甦醒,醒過來之後,又得遭遇兩種結果:要麼被人所救,要麼繼續受害。救我的人,我會盡心對他感恩,害我的人,我竭盡全力與之鬥爭。

    可是,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的人卻和我預料的不一樣。我以為是江少品,那人卻是李天生。李天生!我驚呼的同時,心由不得的「突突」直跳。怎麼會是他?我不敢想像他是我的朋友,儘管他曾經是我的盟友。我也無法把他當成我的敵人,如果他是,那我現在必定長眠不醒。一時間,他是敵是友的身份難以確認。不過,這種念頭一閃就沒影了。我的心開始焦慮無比,一個名字驚慌失措的進入我的腦海:江少品!他,他到哪裡去了?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刻還看到過他的臉龐,難道是我的幻覺?還是看錯了?

    還沒等我問出聲來,李天生已經看出了我的焦慮,他伸手指了指距離我躺的床五六步的地方,平淡的說,「他在那兒呢。」我掙扎著起身瞅了一眼,不遠處是躺著一個人,光光的腦袋頂發著青光,尖尖的耳朵,緊閉的眼,臉色蒼白,被子裡露出他的一角衣襟,胸脯微微的一起一伏的呼吸著。不錯,是他,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放了心,忽然間,感覺全身疼得厲害,就像鋼針戳著骨骼和肌肉一般,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如同散架似的,再也無法支持下去,「撲通」一聲栽回到床鋪上。

    我睜著眼。目不轉睛的盯住李天生瞧著,妄圖從他臉上看到一些欲擒故縱的端倪,找到一點相對真實的答案。

    李天生低著頭,但我看到他微微的皺了皺眉。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一隻手心裡端著一個小木碗,另一隻手正費力的握著一個小棒椎,使勁的研磨著碗裡的什麼東西,黑糊糊的一片。粘連著,有些噁心。

    我緊急啟動我的靈敏嗅覺,專心的捕捉空氣中瀰漫的氣息,認真的判斷著,有沒有危險?如果有,那危險是什麼?

    一切平靜,氣氛相當放鬆。

    我藉機東張西望。仔細打量了這個地方好一會兒。這是個人工鑿成的洞穴,倒也堅固牢實,收拾得比較乾淨整潔,一大一小兩個石屋,裡間是臥室,外間是廚房飯廳。除了擺放著一些用得著的東西外,沒有累贅的虛設裝飾,相當的實用簡潔。如今,我和江少品正分別躺倒在臥室的兩個角落裡,而李天生就坐在我床邊。他也不開口,仍舊悶著頭一下一下的搗他的木碗。

    良久,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句,「李警官。你在做什麼?」

    「搗藥,自製的膏藥,你倆身上到處是傷,貼了藥好得快些。」李天生頭也不抬的回答。

    「是你救了我們?」我又問。

    李天生瞟了我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說。「江少品帶了你來,我救了你們。」他停了停。解釋了幾句,「昨天晚上。快到午夜的時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敲我的門,我起身去看,發現是江少品扛著你,搖搖擺擺的趴在外面的門牆上,等我打開門,你們倆便一起倒下來,昏迷在我的房門口,我就把你們搬進屋來了。」

    我有些吃驚,接著問他,「江少品一直是昏迷狀態嗎?」

    「嗯。」李天生回了一句,「他進了屋就沒醒過。」他頓了頓,皺著眉頭,舔了舔嘴唇,沉聲說道,「他的傷很重。」

    我一聽,很著急,搖晃著坐起身來,踉踉蹌蹌的要去看他,李天生拗不過我,攙扶著我走了過去。

    江少品面無血色的躺在那裡,雙眼緊閉,一片壓抑的青灰,看上去彷彿生命隨時可能拋下他離開、再也不回來一樣。我的心「咯登」一聲,頭開始發暈,我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心急如焚。好半天,我輕聲問李天生,「他的重傷在哪裡?」

    「他的身體機能在逐漸衰退,心肺也在衰竭,只不過要緩慢一點夢魘奇緣。」李天生喃喃的回答,他見我死死的盯著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症狀?他的外傷不礙事,只是這內傷,呃,實在不好說。……」

    「內傷?」我扭過頭,急迫的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他有中毒的跡象,而且這種毒很厲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毒?」李天生回答。

    「毒?」我自言自語,一片茫然。誰給江少品下了毒?是李天生嗎?我瞅了他一眼,他一臉坦然的回望我,我感覺他不像下毒的人。那會是誰呢?忽然,我的腦海裡冒出了幾句話,似乎在哪裡聽人說起過,那個說話的人,他的狂笑聲一直伴隨著,「哈哈哈……我已經在你身上下了全身酥軟的奇毒,不久的將來,你就會癱軟在床,沒有一點力氣,永遠在床上度過……」

    我的心「倏」地收緊了,我確定,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黑獵,是他親口說出了給江少品下毒的事。一想到是黑獵,我的頭一陣眩暈,搖搖欲墜。惡毒至極的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幾個的,他想把我們折磨個痛快,然後毀滅我們。

    一時間,我急火攻心,沒撐住,又倒了下去。

    等我醒來,我又被李天生搬回了床鋪,他還在那裡搗藥,沒發現我已經甦醒。我虛著眼偷偷望了望他,心裡亂糟糟的,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糾纏在一塊兒,想也想不明白。我想開口問一問,說一說,卻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問什麼問題,說什麼話,禁不住開始瞇著眼發愣。

    李天生不經意看到我醒了,便坐到床邊,手裡端著藥問我,「給你盛點米粥過來?」

    我點了點頭。

    吃完米粥。我有了些許精神,想著昏迷的江少品,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李天生似乎已經覺察到我的擔憂,他便安慰了一句,「別想了,你們都太虛弱,好好調養一下身子骨吧。」說完,他溫柔憐憫的想把我摟進他的懷裡。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吃了一驚,急忙掙脫他的懷抱,推開他的手臂,一連說了幾個「不」拒絕他。李天生雖然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起身快速的走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開始如夢初醒,暫時放下對江少品的擔憂。腦子裡由不得的閃過關於李天生的一幕一幕……

    古風鎮的小警局裡面,他曾經雄心勃勃、信誓旦旦的和我組成血色同盟,一起為他姐姐報仇;堆積如山的死屍坑邊上,他和陳路德、阿秀垂下繩子,想要把我營救出去,結果被黑獵抓走;黑獵鬼樓裡。他出現在吸血魔樹的枝椏上,我和周永剛冒死救了他,他卻變得神志不清,沒有意識,形同走肉;之後,失蹤,生死不明,直到我在江老爺子的黑宅子裡再次見到他。說實話。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那種欣喜若狂,高興的不得了,放棄了逃走的機會,決心留下來和他並肩作戰。共同對付江老爺子。

    結果,我大錯特錯。

    在攝魂台上。他徹底背叛了我,投靠了江老爺子。回想這些。我如墮冰窟,不寒而慄。

    如今,眼前這個李天生,他的一舉一動真是讓人難以捉摸,他以前為了得到江老爺子賞識,為了吸食活人的魂靈永葆青春,不惜出賣了我,為什麼現在卻一改故態,反而要冒險搭救我們呢?如果他虛情假意,那他為什麼沒有立即把我們交給黑獵,他自己好論功行賞,得到大筆的錢財或是其他的東西呢?難道他使用的是緩兵之計?可是,對於兩個傷痕纍纍、昏迷不醒的人來說,這種計策有意義嗎?真搞不懂,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還有,這些事情讓人越來越奇怪了,不是嗎?上一次在樹林子裡,江少品和李天生鬥爭激烈的場面還在我的眼前晃悠,為何江少品又要冒死回來找他?還是我們碰巧昏倒在他的住處門口?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前一後,截然不同,真可謂是天壤之別,叫人滿腹狐疑。

    當李天生為江少品敷完藥,再次走到我身旁要為我上藥的時候,我沒有應允,而是要他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他一聽,遲疑了會兒,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要救我們?」我想了想,問了這個問題,雖然有些顧忌,但我還是問了。

    李天生沒有急於回答,只是沉默的瞧著我一兩分鐘,然後他放下碗,坐正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我,緩緩說道,「因為我和你們是盟友。」

    「盟友?」我不由自主的反問了一句,話一脫口,有些後悔,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索性豁出去,一吐為快,「李警官,在經歷了那些叫人傷心和憤恨的出賣和背叛之後,你覺得還是嗎?」

    「還是。」他毫不遲疑的回答,「永遠是。」多麼大言不慚的話語,似乎沒有一點羞愧之情。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可我不覺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是嗎?」

    他歎了一口氣,垂下眼簾,「我知道你為了這事埋怨我,忌恨我,可我不是故意的。」

    「我差一點就死在攝魂台上,好不容易活過來,難道我不能因此埋怨和憤恨嗎?你知道我多信任你,因為你是國際刑警,是正義的代表,是忠誠的象徵,是邪惡的死敵,可是,最終,我得到了什麼。你口口聲聲說的血色同盟難道就是讓我血濺攝魂台?你知不知道,當你說出你背叛我的真實目的之後,我的心裡那種劇烈的破碎,我是那麼的信任朋友,可這朋友卻趁我不備,狠狠的給了我一刀,直插胸口……」

    李天生囁嚅了幾下嘴唇,說不出話來,但他眼裡那種震撼人心的痛苦和哀傷卻叫人心裡的冰山禁不住一點一點的融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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