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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章 我凝視你的側臉(二)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我閉上眼睛想我現在肯定是在做夢,醒了就好了花火小札。可是我很努力的眨眼睛,發現情況一點都沒有改變——我真的被,卡在鐵欄杆裡了!

    都怪周暗,明知下午有恐怖大叔的美術課,可是還是忘帶了工具,突然發短信給我讓我去幫他買。他甚至幫我設計好了出校路線,就是從東邊圍牆第十八根鐵欄杆斷掉的那個大空隙裡鑽出去。他說籐樹,你又瘦又漂亮,鑽那個肯定沒問題啦~幫幫我啦幫幫我啦~

    最後我以五個可愛多的價錢同意翹課幫他去買美術工具。反正那一節剛好是體育課,我假裝肚子疼很容易就請到假。

    可是誰知道我真是欲哭無淚啊,我嬌俏的瓜子臉居然就那麼卡在鐵欄杆裡進不來也出不去了。幸好這裡比較偏僻,沒有什麼人經過

    我正暗暗慶幸,一抬眼,就看到離我臉大概二十厘米的距離有一部n73的手機正「卡嚓卡嚓」拍的開心。

    喂,你有沒有人性啊?

    我的聲調整個都飛起來,如果不是頭部受制於鐵欄杆,我想我整個人都會氣的飛起來。n73的主人慢吞吞的收好手機,慢吞吞的微微俯下身和我鼻尖對鼻尖。

    他的眼睛又圓又大雙眼皮眼帶桃花目光狡黠

    我忽然認出這雙眼睛來。n73的主人,拍下我此刻窘態並且現在正和我大眼瞪小眼的男生就是那個選拔考試二十分鐘就交卷的楊涵之。

    造型很特別。他直起身子一本正經的說,可我還是注意到他眼底濃的化不開的笑意。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好笑啦,可是他這樣也未免太沒有人性

    幫我。

    咬牙切齒的求助的聲音。

    好像有點難度

    不過我一定會幫你的因為你這樣卡著,我就進不去了。如果被下節課的老師發現我失蹤,那我會死的很慘。

    楊涵之試著幫我把兩邊的鐵欄杆往旁邊掰,把空隙弄的更大一點

    你是說,你也是從這裡出去的?

    這是上課時間出學校最安全最方便的「門」花火小札。

    我偷偷瞄了瞄楊涵之,他應該有一米八吧一個一米八的男生都能穿梭自如的空間我居然被——卡,住,了!

    我那一刻的心情比頭被卡到還要悲傷,簡直就要悲傷逆流成河了。

    有楊涵之的幫忙,我的頭很快就得救了,然後我傻忽忽的站在一邊看他輕鬆自如的穿欄而過。

    為什麼

    我用手臂測量欄杆之間的距離,始終搞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穿的那麼輕鬆我卻會被卡住,不死心的甚至試圖再用頭試一試。這一幕又好死不死的被轉過身來的楊涵之看到——大頭,這次你再被卡住,可沒有人來救你了哦。

    誰,誰是大頭???

    反正我不認識大頭

    我沒有幫周暗買到美術工具,因為我還真怕頭再被卡住。可想而之那天的美術課周暗有被那個以恐怖而出名的大叔整的有多慘。

    放學後我去車棚拿車的半路上被周暗截到。他一見我就裝出哭的抽抽搭搭的柔弱樣,控訴恐怖大叔對他施行的惡行。那樣子要多娘有多娘,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可是卻偏偏有不少路過的無知少女紛紛投來柔軟的眼神,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哇,好可愛啊」「好想捏一捏抱一抱」,全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長得漂亮就是有優勢。所以老天是很不公平的。

    我實在很受不了的拍拍周暗的臉讓他清醒點,讓他看我腦袋上殘留的被卡時裡留下的紅印子。周暗在知道紅印來歷後笑的捶胸頓足,然後用手測了測我的頭圍說,真的誒,你的頭好像真的很大!

    所以她叫,大頭啊。

    楊涵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站在我身後,撥弄著手裡的籃球笑瞇瞇的說。

    氣,死,我,了!

    可是那兩個把我惹毛的男生和彼此打招呼後就完全無視的我聊天,然後肩並肩的一起往籃球場走去。

    周暗走出大概十米忽然轉過身來,我以為是他終於想起我,準備好揚起既往不咎的笑容,可他卻說,籐樹,幫我和我媽說我今天晚點回家~讓她吃飯不用等我。

    我又不是傳聲筒!

    楊涵之也回過身來,他臉上的笑容又漂亮又落拓,可我就是覺得很討厭。我對他做了個丑斃了的鬼臉,而他則示威似的把右手很自然的搭上周暗的肩膀。

    什麼嘛~!

    我跑上去在周暗的另一側抱住他的胳膊,瞪一眼楊涵之,以實際行動宣告擁有權。

    你們幹嘛啊?都愛上我了呀~

    周暗擠眉弄眼的在那裡陶醉,我和楊涵之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放手,留周暗在原地自戀。

    誒,又怎麼了嘛?等等我啊籐樹你今天也要晚回家嗎?那沒人幫我帶話了啊

    因為我們三個都被數學強化班錄取,每天放學後都要留下來再上一節額外的數學課,週六再補半天課,所以很自然就熟了起來。我們常常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集體走神,在放學後補習前衝到籃球場上鬥牛,甚至會一起翹課去學校後街吃臭豆腐和土豆燉牛腩。

    周暗似乎永遠都是一個沒心沒肺不會長大的孩子,與之相較楊涵之就像一個狡猾的小狐狸,而我明知道這樣卻仍一次次沉不住氣的被他閒閒的三言兩語撩撥的直跳腳。楊涵之就是有辦法抓到我每一條的小辮子,然後以觀賞看戲的表情看我氣的快要裂開的樣子。

    有一次我投籃的時候被反彈回來的籃球砸到頭,楊涵之笑的整個人抖的像秋風中的一片落葉。我都懶得理他了。可是他卻在笑完的時候忽然側著頭回望我,眼神柔軟聲音溫和的說,許籐樹,你和我想的完全都不一樣呢。

    那一刻金色的夕陽正打在他的臉上,落在他深色的瞳仁裡,他平日總是戲謔的臉上掛著少見的溫柔和認真,我的心口忽然一窒,有一種別樣的情緒湧了上來。

    有風輕輕吹過我的髮梢。我有些慌亂的把目光投向跑去買水的周暗的背影,卻發現焦距怎麼也不能對焦,眼裡的景物都是虛的,周暗的背影在夕陽裡軟軟的化開來。

    你想的,我該是什麼樣呢?

    強勢。勇敢。八面玲瓏。重要的是,有頭腦。楊涵之笑著指指自己的腦袋說。

    我知那是我在大多數人眼裡的樣子。因為一直習慣呆在周暗的身邊,保護他照顧他疼他,我漸漸養成不甘示弱堅強獨立的性格。小時候周暗被人欺負了,都是我握著拳頭像小獅子一樣衝出去為他討回公道。

    我第一次在明知楊涵之暗笑我其實「沒腦子」的情況下依然心平氣和,笑著回望他問,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樣的?

    楊涵之望定我的眼睛幾秒鐘,然後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指安靜的微笑。

    嗓門很大。衝動。鹵莽。善良。愛照顧人。看起來很勇敢的時候,其實說不定心裡比誰都怕。

    他說一個形容,就伸出一根手指,最後豎在我眼前的是修長漂亮的七根。

    你們在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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