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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我凝視你的側臉(三)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跑的氣喘吁吁的把水丟給我和楊涵之花火小札。他漂亮的接住,而我又蠢的被水瓶砸到了腦袋。

    我忽然落下淚來。周暗緊張的幫我揉腦袋,擔心的問是不是敲的很疼啊?騰樹你別哭啊,你從來都不哭的。我幫你揉,不疼不疼了。

    周暗哄我的語氣像哄小孩,像極我每每哄他時的翻版。可我卻淚落的更凶。

    楊涵之站在離我不到三步的距離,一口一口喝著冰涼的水。

    我很少和楊涵之生氣了,對他像對周暗一般好,真正視他如我最好的朋友。

    芮小禾換了一副新的黑框,鏡片似乎越來越厚了,可她對言情小說的熱情依然沒有減退分毫,並且迷上分析我.周暗以及楊涵之三人之間的關係。她甚至動用了四則混合運算和勾股定理這樣深奧的數學原理只為向我證明,以我和周暗還有楊涵之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搞出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三角戀來那實在是太蹉跎這華麗麗的青春了。

    怎麼個三角法啊?楊涵之喜歡我我喜歡周闇然後周暗喜歡楊涵之嗎?我笑她無聊。

    芮小禾很憤怒我質疑她的專業水準,她像是寓言又像是詛咒似的說,許籐樹你別不信,我打賭你們三個肯定不會永遠這麼兩小無猜下去。

    當然不是兩小無猜啦,是三小無猜嘛。我笑著捏捏芮小禾的臉。

    我和芮小禾邊走邊聊走到福利社門口,我還在考慮買什麼,左右肩頭忽然先後微微一沉——楊涵之從後面把臉放在我左邊的我肩膀上說,你買什麼?我也要一瓶。周暗則靠在我右邊的肩膀上孩子氣的說,我也是。

    我看到福利社大叔露出輕微受驚的表情,我猜想我當時的的樣子應該很像三頭怪吧花火小札。

    芮小禾在一邊露出「你看我說的對吧」的表情,我假裝不懂,迎向陽光微微瞇起眼睛揚起笑。

    開始漸漸遺忘以前只有我和周暗時我們在一起做過的事情——後來的記憶裡,無論是逃課打球哭泣打架還是等等其他瑣碎的事情,主角一直都是三個人,印在記憶畫布上的永遠是三張鮮活的笑臉。

    直到林鹿的出現,這樣簡單純粹的時光才被打破。

    舊時光原來是個易碎玻璃瓶,輕輕碰撞就一下子碎了。

    林鹿是我小學時的同班同學,那時每次考試不是我第一就是她第一,雙方之間漸漸形成敵人的氣場。

    十歲剛剛出頭的孩子最是爭強好勝的時候,亦不懂隱藏勝利後的喜悅。而我贏的次數又總是多一些,班裡支持我的人也多一些,不免氣焰旺了些。林鹿縱使在學校裡再怎麼光芒萬丈再怎麼優秀,在我面前也總是有略輸一籌的感覺。

    其實我並未比林鹿優秀,只是那時她太在乎輸贏,所以反而輸的多。

    再遇林鹿是在全市高中生籃球賽上,她是負責維護場上秩序,各隊之間聯繫的工作人員。而我是嗓門震天的拉拉隊員,為周暗和楊涵之加油打氣——他們一個是主力,一個是板凳主力。

    最先認出林鹿的是周暗。她從他的冷板凳前跑過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她來。反而是林鹿,她在看到我的時候才露出「原來是你們啊」的表情。

    誠實的說,林鹿比小時候更加出色了。漂亮自是不在話下,胸口的省著名高中的校牌也可以忽略,光看她在場邊跑來跑去,安排其他工作人員時認真自信的表情,已經讓人很激賞了。反觀現在的我,平凡的已經失掉所有曾經能與她相抗衡的光芒了。

    我看到周暗眼底燃起的光,亮的讓我心慌。我只好把目光轉向場上,竭盡全力的為楊涵之加油。

    101:100。我們學校贏了。楊涵之最後那個壓哨三分使局面大逆轉。全場沸騰的時候楊涵之衝下場來擁抱我,大聲在我耳邊叫我的名字——許籐樹!許籐樹!我們贏了!!!

    賽後周暗邀林鹿和我們一起去吃冰。林鹿猶豫了一下,居然答應了。

    我忽然發現周暗原來是那麼聒噪的人,喋喋不休的回憶著小學時那些愚蠢的事情笑的像個傻瓜,說著兒時那些夥伴現在的去向和感情狀況,八卦的要命。而林鹿自始自終都保持很得體的微笑。

    楊涵之和我慢吞吞的跟在周暗和林鹿身後。

    已經是夏末秋初了,雖然天氣還不是很涼,陽光依然燦爛的沒心沒肺,天藍的高遠雲白的純粹,但知秋的梧桐葉子還是早早的落了下來。砸到我的腦門上,然後落在我的腳邊,踩上去,發出輕輕碎裂的聲音。

    幹嘛不說話?楊涵之問。

    沒什麼好說的。我忽然莫名的心生怨念。

    楊涵之沉默著踩著前面周暗和林鹿的影子,然後輕輕的說,許籐樹,你在嫉妒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要狠狠推一下楊涵之,然後看也不看他的追上去,跑到周暗身邊假裝很快樂的加入他們的對話。

    是林鹿最先發現楊涵之崴了腳,在後面一瘸一拐跟的艱難。

    楊涵之說是在比賽的時候撞傷的。只有我知道他在撒謊,明明就是剛才我撞的,可是我不敢說,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剛才那莫名奇妙的一撞。難道告訴他們是被楊涵之說中心事,我是在嫉妒林鹿嗎?

    我堅持周暗送林鹿回家,我送楊涵之回家。周暗從沒見我如此堅持和主動為除他之外的男生做什麼事,誤會了什麼,一個勁的朝我擠眉弄眼。我死了的心都有。

    所謂的送,其實不過是楊涵之推車,我默默的跟在他旁邊走,踢踢路上的小石子,望望趴在牆頭瞄瞄叫的大貓。

    楊涵之的家到了,他推車進去,我依然站在門口不走。他上樓,我依然站在樓下不走。他推開窗,我依然在窗下不走。他消失在窗戶後面,我依然不走。楊涵之一瘸一瘸的走下樓又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是不說話但是也不走。

    後來他摸摸我的頭,說,許籐樹,我知道了,你不是故意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要內疚了,我沒有怪你。

    我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抱著楊涵之哭的又痛快又羞恥。

    楊涵之像根樹樁一樣任我抱著哭。他輕輕歎息說,許籐樹,你總是那麼不誠實。而且越是重要的話越是重要的心意你就越是不誠實。

    林鹿的學校原來離我們的學校並不遠,過了條街就到。周暗變成勤快的小蜜蜂,嗡嗡嗡嗡在兩所學校間來回穿梭,完全就是一副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模樣。

    三個人的時光現在變成兩個人的沉默。我承認有楊涵之在旁邊,即使發呆也能比一個人發呆安心些。

    有時林鹿會來我們學校,那就是四個人的各懷鬼胎。

    楊涵之說林鹿這個小姑娘不簡單。我問他原因他卻不肯說,後來被我逼急了,才說我們不妨試試看。

    又一次四個人一起相約出去玩的時候,我握住了楊涵之的手。我注意到林鹿的眼神輕輕跳過我們相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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