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0章 南方的城市不下雪（一）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雪，是陌生的雪花火小札。

    雪，雖如期而至，卻已不再熟悉，多了幾分隔閡，陌生了許多。

    紛飛的雪花擾亂了我的思緒。

    一場雪怎能擦盡內心的記憶？一場雪又怎能安撫那顆不安的心？

    最終，她還是在我的手中逝去。

    那一刻，一切都變得靜默，一切都變得冷淡。

    沒有了往昔的愉悅，展現的只是以往的時光。

    漸漸地，忘記了流年，惜別了飛雪，憂愁與解脫在雪花中交織。

    不知雪是否還能記住我，就像記住一片逝去的雪花。

    但我所記得的絕不僅僅是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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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平安夜。

    過了今晚，就是聖誕節了。

    紛揚的大雪如往年一樣落在這座北方的城市。

    大街兩旁的店舖門前，都被掛滿了聖誕禮物的聖誕樹所佔據。積雪漸漸在馬路上鋪陳開來，像是白色的地毯。

    我坐在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二路公交車裡，呵著氣。呼出的氣體緩慢地瀰漫開來，漸漸凝結，模糊了明淨玻璃窗。

    窗外的一切若隱若現，猶如置身於夢境當中。

    我輕輕地擦去玻璃窗上的水珠，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節日的氣氛已經很濃烈了。大街上的行人廖廖無幾，偶爾能夠見到一兩個路人也是急匆匆地低著頭，冒著迎面而來的雪花在趕路。

    大家都想在這個大雪漫天的夜晚趕回家，同家人在一起，一同度過這個頗有些寒意的平安夜。

    此時的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車廂裡，一個人度過這個充滿著童話的節日夜晚。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

    今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在某個安靜的、溫馨的地方，同自己喜愛的人一起，享受這飄著糖果香味的甜美夜晚花火小札。

    車外，剛剛有一對情侶，相擁在一起，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幸福，緩緩地走過車外的雪地。

    我透過車窗，看到他們呵出的水氣，在周圍無聲無息地瀰漫開來，輕輕地，輕輕地，慢鏡頭一般。那些水氣圍繞在他們周圍，很久才散去，彷彿將兩個人包裹在裡面，抵擋著近在咫尺的寒氣。

    一個人會很冷，但如果是兩個人，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用體溫，這種雖說有些微不足道的溫度。

    這個時候，我又想起了你，想起那年南方的城市。

    你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很多很多年了，不知那個抬頭就能看見卻遙不可及的地方，是否也正下著一場童話般的雪？

    這一切，彷彿一場寒冬夜裡的夢。

    我們相識在虛擬的網絡。

    那個時候我們都是網絡社區的寫手，每天寫一些憂傷唯美的文字，小有名氣。

    我閱讀過你的文字，和我寫的一樣流露出些許憂傷。我確信這樣的人在對待生活方面我們有一套一致的做法。這樣的人，就是我的朋友了。而且，你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夏翊。我便叫你小翊，我是顧北辰，你喚我北辰。

    就這樣，在彼此認識後的第三天，便留下電話號碼。

    你說北國的冬天下雪的時候很美，大雪紛揚飄落，潔白得就像是人間天堂。

    你說你非常喜歡雪花，以及有雪花裝點的冬季。因為你會在每一個雪花飛舞的日子裡穿上白色的羽絨衣，撐一把小巧的傘，像雪花一樣地飄在回家的小路上，看著純潔的白色覆蓋一切，一切都變成童話裡常見的色彩。

    你問我，你們那裡下雪了嗎。

    我回答說，南方的城市不下雪。

    你不信。後來又對我說，如果你來我的城市，我陪你去看雪。

    於是那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我坐上北上的列車，去看一個人，看一場雪。

    第一次見到你，我的眼睛就彷彿被天山上的聖水洗淨了一樣。

    冬天的傍晚，已經像是萬籟俱寂的午夜了。四周很黑暗，街邊的路燈卻還是一盞都沒有亮。

    我走出車站，候車大廳的鐘樓上的大鐘開始敲響了。一聲又一聲清脆的鐘聲，在城市的最高處迴盪。我在心裡默默地數著，六下。六點鐘了。

    我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煙霧在空氣中凝固了一樣久久不散。

    當我彈飛煙頭打開手機的時候，剛好收到你的短信。只有兩個字：回頭。

    那一刻我知道你就在我身後。

    我轉過身，你穿著雪白的羽絨衣，舉著粉色的傘，站在潔白的雪地上，就像童話裡的公主。往後的日子裡回想起時，我總覺得站在我面前的似乎不是你，而是童話裡的公主，正穿著白色的長袍，踏著白色的地毯，周圍簇擁著許許多多純白色的小精靈。不遠處，早已被白雪覆蓋的建築物，是一幢幢用冰雪雕成的宮殿，迎接著白雪公主的駕臨。

    當彼此的視線對上的時候，你沒有害羞，沒有臉紅，也沒有避開，而是望著我好久，最後露出淺淺的笑。我也給你回了一個微笑。

    我們就那樣相視而笑，一見如故的樣子。

    然後，你像個孩子一樣扔掉了傘，大步向我跑來，撲進我的懷裡，伸出手把我抱住。

    那一刻，我聞到你淡淡的髮香，雪花落在你的頭上，比白雪公主更美麗。

    你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很普通的居民樓，沒有華貴的裝飾沒有驚人的落魄，簡單溫馨。

    你說父母離婚後，你就一個人搬到了這裡住，房東阿姨是個心腸很好的人，只收很便宜的房租，過年過節還會送東西過來。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對著電腦寫那些文字。

    你說這樣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感覺不到一點溫暖，你時常感到疲憊，甚至想逃離這座城市。

    那一晚的雪下得很大，窗外乾枯的樹枝上也積了白白的雪。

    你讓我抱著你入睡，你就不會感到冰冷。

    你在我耳邊輕聲說，北辰，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願跟你回南方。

    我用手撂過你的髮際，望著你的眼睛。

    我說，可是，南方的城市不下雪。

    你說，只要能離開，只要有你。

    我把你抱得更緊，你是那樣地令我心疼的女孩。

    小翊，南方的城市不下雪，你會很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