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相思成讖 文 / 紫曇風白
南炎聯盟高層一番緊急磋商後,採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孤仙正傳。主要針對聯盟近一年來發生的所有異常現象進行收集和分析。聯盟動員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秘密調查。重賞獲得有效情報的一切人員,包括密探之外提供線索的平民。
一時間,南炎聯盟官方風聲鶴唳,暗流湧動。
再怎麼秘密的行動,只要涉及範圍大了,總會有人有意無意地就洩漏出去了。不過王盟如今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事關南炎聯盟的未來危機,早獲知一刻,就減少一分不安,多一份應對的把握。無論國家還是個人,最怕的是未知,而不是真相本身。
措施實施還不到一天,暫無任何進展,王盟四王子反而空閒下來,傍晚又陸續聚到明月酒樓的天字壹號房來了。
鷹緬繼象印蟒泰之後才到,此次猴越家族忙得不可開交,平素不離鷹緬左右的猴越,此刻卻還無影蹤。
剛一進房門,像印蟒泰就一陣擠眉弄眼。鷹緬照例沒理睬他們,直接走到酒架邊為自己到了一杯紅酒,拉開一旁的金花梨木圈椅坐下,舒適地伸展開雙腿,手肘擱在椅靠上,正將手裡的杯子送到唇邊,就看到房內門邊站著的玉鶴。
起先以為是酒樓的隨侍,也沒留意,這會稍一掠目,就看清了。
鷹緬王子略微一愣,放下酒杯,收回長腿,手指點了點自己面前地面,揮手招玉鶴過來。玉鶴猶猶豫豫地向他走來。像印蟒泰這才「噗哧」兩聲,哈哈大笑起來。驚得玉鶴趕緊止步,低頭看看自己又抬頭看向幾位王子,不知所措。
鷹緬看了象印蟒泰一眼,沒說什麼,轉回目光對玉鶴溫和地問道:
「有事嗎?」
玉鶴趕緊點點頭,匆忙跑過來,將手裡拿著的東西往鷹緬身邊酒架上一放,又趕緊退得遠遠地,一副打算福一禮就趕快離開的架勢。又似乎不敢,一雙圓圓的大眼不停咕嚕著轉向房門,踟躇不定。
象印蟒泰再不敢公然笑她,眼睛轉向窗外,天花板,吊燈,牆面,一臉的隱忍狀。
鷹緬也甚覺好笑,忍住了,拿起那黃水晶牌子,翻覆看了看,嘴角露出一彎弧度,問道:
「是小姐叫你送來的?」
玉鶴忙點頭:
「回殿下,是的。啊,不是的,是小姐讓還給你的。」玉鶴記得樂菱說這東西是鷹緬王子自己的。保不準是他送給小姐,小姐不好當面拒絕所以收下了,過後才叫自己來送還給他。要是這鷹緬王子一生氣,指不定自己就要遭殃,故爾一心想逃。
但既然是小姐吩咐的事情,自己說什麼也要替她辦妥,哪怕……
不料鷹緬王子卻無氣惱的跡象,仍和顏對玉鶴說道:
「你回去吧,告訴玉兒我收下了。」
玉鶴如蒙大赦,趕緊回了一聲是,福了一禮,跑至門邊又回身匆匆向象印蟒泰分別福了兩禮,拉開房門出去後又關緊,門外樓板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跑動聲,很快沒了聲息。
象印蟒泰這才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放肆大笑。
象印笑得差不多了,才說道:
「我說鷹緬王弟啊,你近日這桃花運走得。男女通吃不說,小丫鬟也不放過了?不過這小丫頭長得到著實惹人憐愛。那露西芬……,嘖嘖,可就更羨煞為兄了,……哈哈哈。」
鷹緬懶得理他,顧自收起水晶牌,端過酒杯一飲而盡。
蟒泰忙竄過來幫他倒酒,一邊解釋一邊八卦道:
「我們來時正好遇上那老闆嚇唬她,她看到我們拚命喊著說要見你,說有東西要親手交給你,所以我們就帶她進來了。不過那小丫頭說什麼也不肯把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哎,鷹緬王兄,到底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啊?讓小弟看看啊。」
「你要就拿去。」鷹緬二話不說直接將水晶牌取出來扔到他手上。
蟒泰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看不出名堂,遞給身邊湊上前來的象印。像印抓在手上認了半天也不認識那上面一個字,乾脆又還給鷹緬,故作高深地說道:
「蟒泰你就不要奪人所好了。這種東西得講緣分,不該你的你拿著也無用,是你的你不想它也會出現。」
蟒泰朝他呲了呲牙:
「我何時說要了?」走到餐桌前抓起盤中一隻香噴噴油酥酥的烤雞,一把撕開塞了半隻進嘴裡大嚼起來。
鷹緬忽然心中一動,伸手按在胸前。相思珠緊貼胸膛跳動,終於忍住沒取出來觀看,眼底浮現了一抹溫柔。
房門突然被人撞開,猴越闖了進來,旋即關緊房門快速走過來,說道:
「大理院得到一具獸屍,死狀極為可疑,請諸位王兄協同小弟一起前往查看!」
三位王子聞言迅疾起身,隨猴越一起從窗口直接化光升空,奔大理院而去孤仙正傳。
方府,牡丹園正廳。
明月公主聽完蘇虞伯的勸告,坐在鳳戲牡丹雕花椅上,有一刻愣神。
蘇虞伯見公主異狀,再進其言:
「公主殿下,微臣懇請公主念在陛下聖諭尚未完成,暫緩行事。一旦南炎聯盟之事水落石出,微臣定即刻捨命辦理公主所托之事,還望公主殿下……」
明月公主揮手止住蘇虞伯的話,嘴裡喃喃念道:
「你怎麼不早說?現在說只怕是,……已經晚了啊。」
蘇虞伯聞言大驚:
「公主殿下此言何意?莫非?」
明月公主點點頭。蘇虞伯腦子裡一懵,轉身就待衝出廳去,卻被明月公主跳起來一把抓住袖角:
「武南王想去哪裡?你現在去,不正好暴露與我們有關了嗎?你不能出去!」
蘇虞伯猛醒,倒退數步,是了,我這是要去哪裡?公主既然如此說,必定已然動手了,無論得手與否,眼下自己須先問明她是如何行事的,從中判定有無紕漏,也好及時彌補。唉……
蘇虞伯一轉身,給明月公主重重跪下:
「公主殿下,還請將詳細情形告知微臣,可……一絲一毫也不能隱瞞微臣了。微臣……或可求得全身之計。」
明月公主連忙攙扶蘇虞伯起身,面上卻露出得意的神情:
「武南王但放寬心,本宮計策絕無遺漏,動手之人絕對不知此事乃本宮指使。」
見公主如此肯定,蘇虞伯仍不放心,遂又問道:
「不知接觸那行事之人的又是何人?總該是公主安排的人了吧。」
明月公主點點頭:
「此人武南王仍可放心,他跟隨本宮多年,忠心不二,決不敢背叛本宮。」
「可是米副使?」蘇虞伯突然問道。遞交國書日前公主突然索回普庵符墜,及至武比時又將米副使推出取代自己演陣,他就有所感。
明月公主讚許地看了一眼蘇虞伯:
「武南王果然不凡,一猜就准。」
蘇虞伯苦笑一聲:
「公主過獎,微臣惶恐難當。只是這米副使,怕是不見得能全身而退啊。」
明月公主聞言卻更為得意地說道:
「武南王不必擔憂,本宮對此已詳作部署,斷不會有失。武南王只管安心回去,到時便知。」不肯將計策說出。
蘇虞伯無奈,一時也豁出去了,卻不敢離開公主片刻,待在牡丹園正廳裡不走。
明月公主見狀也無不可,顧自進內室要來酒菜,自酌自飲起來。又差人給廳中的蘇虞伯也送上一席。
蘇虞伯顯然無心美饌,任由侍衛放在一旁,心事重重行到院內望江亭上。猛然看見方志遠低頭沿池塘柳道向牡丹園走來,想了想,沒迎上前去,轉身望向池塘。打定主意,若被方志遠發現,再作理論。
方志遠亦是想著心事,並未察覺望江亭上的蘇虞伯。暗衛正要迎上前去,卻被蘇虞伯揮手制止。宮女們見狀,也悄悄退了下去,遠遠地躲在一旁觀望。駙馬好不容易來了,若是被自己不小心驚走了,公主還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方志遠不知不覺來到牡丹園正廳前,站在門口卻猶豫起來,在廳門前緩緩來回踱步。
明月公主不知對父親說了什麼,許了什麼諾言,父親對她的態度似乎起了變化。是拿自己做了交換什麼的籌碼嗎?父親會這麼做嗎?為了家族的計劃,家族的利益……
那麼蘭兒,我怎麼捨棄得了?但父親如果逼我作出決定,我……還能再死一次嗎?上次已經連累了家族那麼多優秀的子弟,財產損失到還在其次。
數萬族人啊,如此沉重的包袱,自己亦非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人。
如今我還擁有什麼?唯玉兒和皓兒而已。但誰也別想動他們的念頭。除了他們,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犧牲的?心,早已隨蘭兒而去,無可犧牲。
南炎聯盟並非是完全呆不下去的地方,中天帝國也不見得就是方家的福地。相比之下,南炎聯盟更簡單,更好相與,何必一定要離開此地呢。而且,玉兒即便嫁了白寒俊,白家亦不會離開南炎聯盟……
只要打消父親北歸的念頭,方氏一族就不會非要依靠中天帝國不可了。
自己一定要找公主表明態度,讓她離去。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如其不肯,自己又該如何?
一想到明月公主的霸蠻,方志遠只覺萬分頭疼。
方志遠在廳前徘徊,早有宮女入內稟報公主。明月公主先是一陣慌亂,漸漸又鎮定下來,喚宮女取來菱花鏡,仔細補妝後,再命人換過殘席,方才款款移步,走出內室,朝廳門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