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果迷雲 文 / 紫曇風白
樂菱隱隱覺得,那日齊可風展子青在九提籃監獄中所說的魂、獸和非斯神果,多半跟東一樓那人有關,而糖醋提到的交易一說,更令此事的可能性大增孤仙正傳。如果所猜不錯,交易物便是非斯神果,而此物跟獸族的魂相關,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聯想到九提籃監獄深處那些喪失理智的死囚,更不寒而慄。只有一個靈魂的獸族人,失去靈魂之後,是不是就會變成行屍走肉?又或者,靈魂並未喪失,而是被某種邪惡力量控制住了?而這邪惡力量便來自非斯神果?
先不論齊可風和展子青身為人族,在中間扮演什麼角色,糖醋在那日向自己透露此事之後便失蹤,到底是主動為之還是遭遇了不測……
糖醋若是聽從了自己的勸告而離開,為何不帶走他的金子?
還有,神秘的索魂者與非斯神果之間又有無關聯?
也許只有弄清楚非斯神果究竟為何物,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雞米離開後,雞丁一直偏著小腦袋一臉關切地盯著樂菱,樂菱自有察覺,猶豫了好一陣,才開口問道:
「當初我剛來時,你曾給我說東樓住著一個變態的客人,讓我躲著點,你能……告知我那是個怎樣的人嗎?」
見雞丁面現迷茫,樂菱心中頓生悔意。單純善良如雞丁,若是喚起他不好的回憶,那……
雞丁想了想,卻搖頭道:
「我也只是聽說,宮保哥不讓我去那兒,每次都是他替我去的,所以雞丁沒見過那人。不過聽說那人真的很怪,夥計們都很討厭他,嗯,要不我現在派侍衛去把他趕走?」
聽聞雞丁之言,樂菱暗鬆了口氣,忙道:
「不,你別管,此事我自有安排。」樂菱可不敢讓雞丁摻合進來,萬一那人真與索魂者有關,不是現在的雞丁能對付的。搞不好還會給整個雞族招惹禍端。
見雞丁聽話點頭,樂菱才又說道:
「嗯,宮保待你是真好,雞丁可不能把他忘了。」
雞丁認真點頭到:
「雞丁不會忘的,我叫宮保哥跟我走,可是他不肯,我給他錢財他也不要,還說他要是收下了,就不是大丈夫了,彈珠哥,什麼是大丈夫啊?」
樂菱想想回答說:
「大丈夫,就是有責任心有擔當,富貴也好貧賤也罷,都不能移其志向,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那雞丁也要做大丈夫!」雞丁神往,孩子氣地揮舞拳頭說道。
才十二歲的雞丁,可不還是個孩子麼?樂菱笑著鼓勵道:
「對!雞丁的責任是雞族傳承,雞丁只要做好這個就是大丈夫了。」
雞丁身為雞族神王,顯然更具有雞族那一往無前的精神,當即便充滿信心地握緊了小拳頭孤仙正傳。
樂菱心裡卻暗歎,如此數量龐大的雞族,且不算依附而來的種群,肩膀還如此稚嫩的雞丁,能扛得住這責任嗎?他要做的何止是傳承啊……於是乘熱打鐵又道:
「雞丁現在要學的還很多呢,不能再為彈珠哥耽誤了,雞丁先回去好嗎?」
哪知雞丁聞言卻神光頓褪,半晌,期期艾艾地央求到:
「雞丁想跟彈珠哥在一起,……那邊不是還空著一間臥房嗎……這幾日雞丁跟泰王兄都住在那裡,也沒擠著,而且也習慣了……」
樂菱搖頭:
「不行,雞丁聽話。記住你已經是一個神王了,不是緣木魚館的小夥計。彈珠哥有空就去看你,你現在馬上就回去!」
看著雞丁依依不捨的單薄背影,樂菱不免有些黯然,沒有雞族前輩神王的輔佐,雞丁心中大約是沒底,才不由自主地靠向自己最信賴的人。只是,索魂者一事,決不能讓他摻合進來。等探明此事之後,或許是該去幫幫他了,……文皓,也是如許年紀,他應該已經很堅強了吧?好想……再抱抱他……
那日攀巖的情景又浮現眼前,樂菱雙眼頃刻蒙上了霧氣。
此事必須盡快解決!至於揭開謎底之後又如何行事,也只能到時候再說,眼下想得再周密也是空想。儘管此事看起來跟自己沒多大關係,但南炎聯盟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而且,自己也應是最適合追蹤索魂者的人,魂攻麼?本小仙怕者何來?
樂菱在煙雲閣裡好整以暇等待夜幕降臨,以便依計行事。
中心城元老院穹頂會議室裡,藍灰色繡金厚絨地毯正中擺放著橢圓形的白色雕花描金會議桌,冬末西行的金陽透過接頂的白色窗紗斜投在巨大的桌面上,或多或少也投在了圍坐在會議桌桌邊的神王們身上。
老神王們自然坐在背北面南一方,當政神王們破例沒有依序排座,而是坐在了老神王們的對面,以往王子們該坐的位置。而鷹緬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則坐在了橢圓形會議桌的最長兩頭。座中獨缺小神王雞丁和蟒泰大王子。
雞丁即便來參加這個會議,也就陪坐而已,如非必要,更多的時間一般都留給他感悟神技。但蟒泰也沒來,眾人心裡雖有數,情緒卻有些複雜。
也許這正是刻意將那兩位桀驁不馴的王子分開的原因。雖然於菟熙王子是王盟的貴客,但是按神王等級區分,他依然是小輩。既然他還不能代表父輩,那麼,王盟的老中神王們,憑老祖和叔伯的身份,稍加管教也是合理合情的。
這並非人族的等級制度,不需要劃下道來論資排輩,血脈傳承是一種十分古老的東西,高貴而神秘,或許,只有沒有得到傳承的那些淡化了的血脈,才需要威服。
那麼,鷹緬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到底做了什麼事需要大家坐下來談呢?
鷹老祖習慣性地等著作最後總結發言,前面大家都發表了各自的意見,總的來說,此次會議還是比較圓滿,不過,接受眾神幫助教育的那兩位王子的態度卻令人十分尷尬。像茲神王還沒強調完有關聯盟的合作精神,以便引出後話,兩位王子竟當著大家的面你一杯我一杯地頻頻舉杯互敬,彷彿他們不曾進行過任何生死互搏,若非隔著長長的會議桌,說不定還會來上一個熱烈的擁抱,以示親密無間。
就像他們昨晚一回來,剛得知蟒泰真酒神的豐功偉績,便扔下正在進行的匯報,十分合作地跑去揍了那位真酒神一頓,雖說只是傷其皮肉而不觸其靈魂,但是,兄友弟恭的王盟傳統哪兒去了?還有,心疼蟒泰的蟒老祖面前又如何交待?
蟒老祖到現在還沒洩火,半夢半怒地坐在寬大的王座上,尾巴尖不時敲打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令人十分懷疑他會不會猛不丁就原形畢露。等大家又把視線轉向他老人家的時候,才開始嘟噥起來:
「找到……巫駭,不錯……,對付索魂……也不錯,錯在……沒用……,索魂者……呵呵呵呵,就站在面前讓你們……貼符?呵呵呵呵,搶了一堆中天……帝國的飛行物,那玩意……不會坐上去又……掉下來?唉,泰兒那什麼真……酒神,啊,哈哈哈哈,能對敵麼?自己打……自己,咳咳,才有用啊……」
聽聞蟒老祖的話,率先表示慚愧的卻是猴悟猴越父子,負責尋找索魂者的,不正是猴家麼?到現在還沒進展,不疑神疑鬼才怪。
這蟒老祖的每次發言看似夢話,東拉西扯地,卻似乎又經得起推敲,搞不清楚到底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於菟熙畢竟還沒習慣蟒老祖的說話方式,想了想,貌似領會了蟒老祖的講話精神,於是朗聲道:
「蟒老祖,昨日之事責任應由小王來負,緬王兄不過是受小王所累,只因與泰王弟比酒那人乃我極南一十分要緊之人,前不久身體剛受過傷害,為的便是製作老祖所說的符咒,不能說沒用,此符不是用於攻擊,而是眼下化形獸抵禦索魂者襲擊的唯一憑借,故爾,小王也是一時情急,才動手傷了泰王弟,此事的確是我的錯,我會彌補泰王弟,還請蟒老祖見諒。」
未知蟒老祖此次反應卻極為快速,當即回道:
「老祖我有……責備熙王孫了嗎?啊,哈哈哈,泰兒啊……就是粗心吶,老祖我是怕人家不肯……原諒泰兒啊,哎……我的寶貝啊,嘿嘿,嘿嘿嘿嘿。」
這下,可真沒人能聽懂他老人家的話了。
座中一直沒說話的鷹緬,聞言卻蹙緊了眉頭,星目轉向了西沉的落日,心思卻不知投往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