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舊案重審 文 / 紫曇風白
鷹屬侍衛在鷹緬揮手下,迅速分兵前往北樓宴會廳制止喧鬧,制止後迅速返回西樓廊道下把守孤仙正傳。對面東樓的侍衛也急速增援過來,扼守住整個西樓廊道進出口。
緣木魚館內庭頓時聲息盡止,一片肅然。
非是鷹緬小題大做,在他心裡,菱兒要殺要打的人,必有取死之道。而眼前菱兒打的這人,偏又是當初中天帝國使團的副使,且不男不女,……今日定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菱兒……,鷹緬看向煙雲閣臥室方向,外面如此動靜,裡面依然悄無聲息。你是在默默傷心嗎?
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癱軟的米青山,黑金色的瞳眸裡漸漸浮現出銀光孤仙正傳。
於菟熙不明就裡,但將鷹緬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目光也凝重起來,靜靜關注。
西樓廊道上的白寒俊與止步內庭邊的齊可風對望一眼,白寒俊微微搖了一下頭,齊可風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展子青神情緊張,想退離,剛一動便被齊可風飛快地隔衫狠勁箍住了手腕,只好也靜了下來。
北樓眾人亦悄悄伸出頭來,擠在北樓宴會廳廳門處,好奇地向外觀望。
一片靜默中,米青山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向鷹緬,但見鷹緬冷厲的目光正看住自己,米青山又一哆嗦,從頭涼到了腳底,知是一句話回答不對,便有死而已。
米青山的靈魂無論出賣給誰,其根子都深紮在懼死的土壤裡。所以儘管他不敢供出主上,破壞主上的大計,但保命的花招卻一個都不缺。
米青山急忙朝向鷹緬擺正方位,伏地回到:
「回緬王殿下。只因賤民當初得罪主使蘇虞伯,被其廢掉修為趕出使團,再回不得中天帝國,所以才淪落到這裡。而今,而今賤民亦只剩下半條命了啊,求神鷹王開恩,容賤民在此苟延殘喘,求緬王殿下放賤民一條生路。賤民願永生永世做南炎聯盟的子民,如有違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米青山指天發誓,齊可風身子動了一下,眼中浮現異色,不過無人看到。
鷹緬冷笑道:
「本王給你機會不是叫你說這些。本王問的是,你當初是怎樣設計毒害方府七小姐方文玉的?!」
「轟!」在場所有知道前情的人腦袋裡俱是一響。越是關注此事的人,越是震驚。
米青山更是魂飛魄散,鷹緬面前,哪敢認此死罪?可他他他,他又是因何斷定是我的?唯一知道此事的白寒梅不是早已死了嗎?而且王盟一直也沒有通緝我啊?米青山腦子一時糊塗一時清醒。完全打不到方向,於是只有堅決抵賴:
「決無,決無此事!神鷹王啊,緬王殿下啊,賤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決不敢毒害南炎聯盟的聖虎大人啊!」
「哼,看來你是沒聽明白本王的話,也罷。本王曾答應一人,只殺你人族有罪之人,你不承認沒關係,本王自有辦法,讓你死得心服口服。來人。去白府將丫鬟玉鶴帶來!」鷹緬下令後,轉而又問向白寒俊:「玉鶴曾是玉兒的丫鬟。對此你可有異議?」
白寒俊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馬上又點了點頭。是的,玉鶴見過那高大丫鬟,必能認出。高大丫鬟,不男不女,米青山……殺害玉兒的竟是米青山?米青山為何要殺玉兒?三姐,三姐又為何?玉兒,玉兒當初為何放過三姐?啊——不,白寒俊你不能倒,一定要親眼看到結果!
鷹屬侍衛迅速飛昇,片刻功夫即返,帶著玉鶴降至緣木魚館庭院。
玉鶴提著裙裾淚痕滿面地奔向西樓廊道,一路上,鷹屬侍衛已向她說明了原委。玉鶴仔細打量地上跪伏的米青山,多少回夢裡夢外閃現的這個罪惡的身影,還用得著仔細辨認嗎?不,玉鶴不是想確認是不是此人,而是要殺了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最後揮舞小拳頭撲了上去,拚命拳打腳踢,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你還我小姐!你還我小姐!還我小姐來啊……」
還用問麼?還用等麼?
此情此景,多少人已潸然淚下。方文玉,你的悲哀,你的無助,你的冤屈,此刻有人要為你討回。鷹緬、白寒俊、玉鶴,還有曾經感念過你美好的人……
你不是孤獨的,孤獨的只是你的心。
煙雲閣的門,依然沒有開啟。
菱兒……,你不想手刃仇人嗎?鷹緬替你……不,菱兒或許只是認出仇人,而不記得是否有人殺害過他,所以才只是打了此人,我又何須讓他記起?
或許菱兒又想放過,如同放過白寒梅。菱兒總是對人族心存慈悲,甚至是傷害過她的人。
唯此一事,鷹緬不能依你:
「米青山,現在可以說出是誰指使你毒害我南炎聯盟的聖虎了吧?你若老老實實招供,本王或可網開一面!」鷹緬拋出了一個誘惑,人族,貪生怕死沒有信義!
米青山絕望之際忽聞天音,慌忙磕頭說道:
「我招,我全招。只因,只因聖虎大人在上次獸潮中傷了白府白寒梅小姐未婚夫婿的命根,白,白小姐自知不是聖虎對手,苦苦哀求公主幫她報仇,所以,所以公主命屬下,不,命賤民必要時從旁相助白小姐。公主之命,賤民哪敢違……」
「你住口!」白寒俊怒不可遏,指著米青山氣得渾身發抖,繼而質問道:「獸潮發生時我外祖母過世,我與三姐俱在方府服喪,她如何得知是聖,是……玉兒傷了我姐夫?我三姐從未提起,我姐夫也從未提及過,你,你休要血口噴人!我三姐是被你利用,是你騙她說你是人族孤女,她好心收留你,你卻利用她接近玉兒謀害玉兒!我三姐已亡故,你休想再用她為你替罪!」
鷹緬聞言問向白寒俊:
「你姐夫是誰?」
白寒俊努力平復內心激動。沉默了一下,回到:
「今日既已如此,不為三姐和玉兒討還公道寒俊也無顏見人孤仙正傳。吳氏大藥房掌櫃吳維,乃寒俊姐夫。」
鷹緬一偏頭,鷹屬侍衛即刻騰身而起,飛向天空。於菟熙聽到獸潮時,眉頭微跳了一下,至此才發言:
「據聞聖虎在獸潮中只殺了暴亂獸人。怎會又有此一說?」
米青山忙插言到:
「是白小姐未婚夫親眼見……」
「住嘴!問你了嗎?」鷹緬冷冷打斷米青山。
米青山迅速又伏下身子,心裡暗道保命要緊,自己與白寒梅之間的密談,吳維未見得就瞭解多少,到時再隨機應變即可。就憑吳維那草民,能掰得過我中天帝國的近衛統領麼?
齊可風卻神情漠然地默默望向天空,米青山的表演歷歷在目。然而是非對錯,於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直至鷹屬侍衛帶著吳維降至內庭中,齊可風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吳維同樣在空中便得知事件經過,需要自己來此作何,但吳維不是玉鶴,冷冷淡淡地邁著平穩的步伐。緩緩步入西樓廊道,低頭看向米青山,平靜地說道:
「此人我不認識。不過獸潮中發生的事,在下卻清楚記得。當時聖虎確有擊殺在下的行為,只是不知何故忽然中止,很快衝出了藥房。之後的事,在下一概不知。」
米青山臉上頓時露出些微意外,吳維居然沒認出我來?這可太好了。接下去還不由得我說圓說方了嗎?
白寒俊卻急道:
「維兄,你何故如此說?玉兒與你無冤無仇她因何要殺你?此人現在誣陷三姐,你需說明真相才能還三姐清白!」
吳維不急不忙地點頭應到:
「姐夫正是在說明真相。你三姐自是清白的,無須誰給予。她的確收留了獸潮後一人族遺孤,但是否此人。姐夫確實不甚清楚,也只有你三姐活著才能指認。姐夫既然活著。你三姐斷無殺害聖虎的動機。如說毒殺聖虎乃獸潮後人族遺孤復仇所為,到也不是不可能。獸潮之後人族遍地遺孤,身負血海深仇者比比皆是。不過這也只是姐夫揣測,並無實際的證據。」
米青山見吳維話鋒一轉,大談獸潮遺孤,不鹹不淡地又將自己推出,正想再分辨,卻只聽耳中猛然傳來一聲冷喝。
「夠了!」
鷹緬站起身來,神王威壓霎那傳遞八方,除了於菟熙,滿庭盡皆一顫,獸族倒伏一地,人人渾身一股寒涼升起,心中一片冰涼。
鷹緬一步一步行至西樓廊前台階處,望向天空,朗聲說道:
「玉兒,你看見了吧?」低頭又環顧庭中眾生一圈,勉強能站立的僅有少數幾個人族。鷹緬冷冷一笑,才又開口道:
「這些就是你所捨身維護的人族。我南炎聯盟最高貴的聖靈,在獸潮中殺的全是自己的獸族子民,為何?人族吳氏大藥房的掌櫃吳維,本王來告訴你真相!當初玉兒若非見你身處血泊中,不忍你受盡折磨而死,確有結果你性命的意圖,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又為何?只因你門前有一殘屍,髮膚極似你白寒梅之類人族女子!而在此之前,玉兒並無任何舉動,正是因為看到人族的你,看到那具她誤以為是白寒梅的殘屍,她才怒而拔刀!玉兒為你人族復仇,殺了近半個內城西區的獸人,他們因之而怨恨他們的聖主了嗎?絕不會!而你們呢?你們又是怎麼對待玉兒的?」
鷹緬銀色冰寒的目光一一看向白寒俊,看向吳維,看向齊可風、展子青,以及院中所有人,最後才又寒聲說道:
「你們,卻把她當成仇人,用了最齷齪的方式騙取她的信任,用了世間最惡毒的陰陽異位散去毒害她的性命。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毒嗎?融經化脈!越是強者,所經受的煎熬越長久!我南炎聯盟最高貴的聖靈,從中毒到死去整整經歷了一夜的折磨,天明才魂斷天涯!不錯,她是你們永遠無法企及的強者,卻慘死在你們這些螻蟻樣的人手裡!而在她臨死之前,完全有足夠的能力殺死傷害她的所有罪人,她卻一一放過了,為何?你們誰來告訴本王?!這才是所有的真相,你們還想要什麼?有仇有恨因何不公開來戰?」
鷹緬冷厲的目光再次掃遍庭中眾人,滿庭寂寂,唯聞風動。鷹緬等了近十息時間,最後才將森寒的目光落到米青山身上,冷聲說道:
「本王有言在先,說了實話你可以不死。」轉目對鷹屬侍衛令道:「帶他去九提籃監獄底層,終身監禁!」
鷹屬侍衛聞令而動,迅速上前拎起癱軟成泥的米青山,展翅升空而去。
白寒俊一直怔愣著聽完鷹緬所有的話,此時才一口熱血噴薄而出,仰天向後倒去,吳維近在身邊,迅疾抱住了白寒俊,在泣不成聲的玉鶴扶持下將白寒俊往西樓上背去。展子青遲疑了一下,拉扯起也在怔愣中的齊可風,穿過庭院尾隨吳維上了西樓。
鷹緬冷冷地注視著幾人離去,無任何舉措。
北樓及緣木魚館廳內眾人仍龜縮不動,卻無論人族獸族,均一臉肅色,似乎皆有所觸。庭內神王震怒下,仍未敢私語。
至此,鷹緬和於菟熙的目光才又投向煙雲閣。
彈珠真在裡面睡覺嗎?
兩王子同時衝向煙雲閣,破門而入。煙雲閣臥榻之上,哪有彈珠的身影?
於菟熙將目光轉向榻上四口箱子的破洞處,眉峰擰在了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