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6】危險逼近 文 / 小妖重生
沈佳蓉看著手機,聽著電話掛斷傳來的嘟嘟聲,從睡夢中被吵醒,還沒怎麼清醒的她,腦袋沉重似鐵,有些發懵,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和做夢似的,剛剛匆忙間掛斷的電話,是她在夢中和鄧金鵬的通話,因為自從麗都山莊那晚的事情發生之後,她每天都期盼著這個電話,就連鄧金鵬說的話,也和夢裡的有些相似,她靠在床頭,渾身軟綿綿的,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下,她自己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差別寵妻,婚然天成。
沈佳蓉背靠著床頭,拿著手機的手放在被子上,就那樣坐著,側過身,看了眼床邊站著的賀子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剛剛鄧金鵬真的打電話過來了,她其實還是有些困的,但是接了電話之後,她又覺得睡不著了。
沈佳蓉順手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被子,拖著拖鞋,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站在流理台上,用涼水沖了把臉,對著鏡子抹了把水,然後拍了拍,整個人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最討厭就是沒睡醒的時候被吵醒,然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那種狀態,讓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沈佳蓉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賀子昱正坐在床邊山,沈佳蓉甩了甩頭,看著他道:「剛剛鄧爺爺都和你說了嗎?」
「說什麼?」
剛在電話裡,鄧金鵬和他聊的多是沈佳蓉,讓他好好照顧他,他聽說佳佳已經睡著了,本來是準備掛斷電話的,這當口,他擔心鄧金鵬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把佳佳給叫醒了,臨末的時候,他說了句讓他和佳佳明早去見周君蘭,他看著佳佳醒過來了,就沒讓他急著掛斷電話,將手機遞到了沈佳蓉耳邊。
「鄧爺爺說外婆想通了,讓我們明天過去一趟,好端端的,她怎麼就想通了呢?」
昨天在桂蘭坊見面的時候,她還想勸她的,只是她看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態度堅決,遲疑之後,還是沒有開口。
周君蘭雖然在法國呆了這麼多年,但是從本質上來說,她應該還算是十分傳統頑固的老太太,她或許聽的進去別人的意見,但是那絕對是她沒下定決定做的事情,亦或是說,沒有牽扯到當年的外公,但是沈旭橈的事情,是她下定決心要做的,而且還牽扯到了已經過世的外公,所以這麼久以來,別人的意見,她沒一個能聽進去,就連賀子昱這樣能說會道,說起話來又讓人信服的人,也還是無法動搖她的決定半分,所以她才覺得奇怪,這大家都努力了好幾個月都不能完成的艱巨任務,到現在,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怎麼一下子周君蘭又改變主意了呢,她覺得,肯定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些時候,面對周君蘭冥頑不靈的一意孤行,連她都會覺得不可理喻。
「什麼原因不重要,最要緊的是外婆想通了,今後我們再不用提心吊膽了,明天早上還要去看外婆呢,你早點睡寵妻,婚然天成。」
電話裡,鄧金鵬並沒有具體說是什麼事情,其實不說他也能知道,周君蘭這時候,讓佳佳和他過去見她,肯定是有公佈關係的意思了,其實她應該知道,沈舒雅他們已經懷疑了,只是周君蘭做事偏執,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罷了,肯定是沈舒雅那邊做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明天,就是佳佳一個星期之限的最後一天了,就算她那邊還是什麼都不做,佳佳也會替她做決定,她能想通,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周君蘭早點回頭,沈旭橈那邊的事情早點解決,他和佳佳也能早點結婚,現在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已經兩個多月了,結婚籌備再怎麼快,要通知那麼多人,怎麼也得半個月的時間,那時候肚子還不是很大,要是再晚的話,肯定就要生完孩子之後了。
「也對。」
沈佳蓉抿唇點點頭,握著床上坐著的賀子昱伸過來的手,和他肩並肩的坐著,靠在他的肩頭,原因並不重要,明天之後,她就能和外婆光明正大的見面了,還有另外非常重要的一點,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外婆積壓在心底這麼多年的怨恨釋放出來,她餘下的人生,和鄧爺爺一起,應該可以過的開心點。
她這大半輩子,自從外公過世之後,過的太苦了,現在都這麼老了,該過幾天安平快樂的日子。
沈佳蓉輕笑了一聲,靠在賀子昱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頸項上,是沈佳蓉溫熱的氣息,耳邊,是她輕柔均勻的呼吸聲,賀子昱側過身,看著沈佳蓉,無奈的笑了笑,拿開她身上穿著的外套,將她抱到了床上躺好,小心的掖好被子,從衣櫃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沈佳蓉和鄧金鵬那邊,是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而沈旭橈蘇振東那邊,卻急的和火燒屁股似的,沈家的書房,燈光璀璨,房間的門是關著的,窗子敞開,可屋子裡,那濃濃的煙味,怎麼都化不開,就和黑煙裡散不開的黑暗,就算是有一排排的路燈,有星星月亮,還是會讓人覺得暗。
蘇振東坐在沙發上,沈旭橈坐著自己平日裡辦公的椅子,看了沈舒雅手機裡的那些照片之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卻沒一個人能拿主意的,沈旭橈發了通脾氣,蘇振東則是頹廢的坐在沙發上,然後兩個人就一直在抽煙,房間裡還坐著沈舒雅和王佳芝,母女兩沉著臉,愁眉不展的。
徐秀珍嘴巴不把門,她要知道這事,肯定過不久,s城的人都得知道了,所以這段時間,蘇振東哪都不讓她去,就讓她在家裡呆著,尤其是,她現在和沈舒雅關係惡劣,就蘇振東說的,她一個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的,懂什麼?就她和沈舒雅現在的相處,她巴不得這件事情曝光,看沈舒雅今後還怎麼敢在家裡和她橫,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給蘇少宸找對象了,比起子絲集團那些東西,她更不想蘇家斷了香火,至於蘇少宸,最近他和沈舒雅只是勉強保持了平和,那晚的事情,蘇少宸為了東城集團,心裡裝作不知道,開始的時候,他還壓抑著自己忍受,但是現在,兩人私底下,幾乎已經沒有任何交流了,她對沈舒雅,同樣是有很大不滿的,而且心裡越來越傾向沈佳蓉,所以這次沒把這兩個人找來,當然,蘇振東這樣做,多少也是有些私心的。
和沈旭橈不同,蘇振東是個有文化的人,算是個知識分子,就現在這樣的局面,如果還想從周君蘭的手上得到子絲國際集團的話,就只能用非法的手段了,但是他現在已經被沈旭橈拖進來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了,不是沒有後悔,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能得到子絲集團,那當然最好,但要是得不到的話,至少,他要保全蘇少宸。
有些事情,到現在,他根本就不敢回頭去想,因為就算是不想,他滿心都是悔意,一步錯,到現在,怎麼做,都是錯。
他做生意一向求穩,所以接手東城集團之後,沒能發展成為風揚那樣大規模的企業,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每天就像是踩在鋼絲上似的,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如果當初,他沒有因為沈舒雅是他的兒媳婦而站在沈旭橈那一邊的話,如果佳佳和沈旭橈斷絕關係的那晚,他沒有參與其中,亦或是當時,他替佳佳稍稍說幾句話,不至於讓她那樣的心寒,或許,所有的事情,都會變的不同,自從他幫著沈旭橈讓沈舒雅頂替佳佳之後,這段時間,他老是會做夢夢到小時候和於婉婷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最後,所有的畫面定格,她不再是那無憂的少女,怨恨的看著自己,然後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佳佳?為什麼要和沈旭橈同流合污,欺騙周君蘭,很多時候,他驚的一身冷汗,然後被嚇醒了。
他心裡,是愧疚而又不安的。
書房裡,一片狼藉,幾個人都只是坐著,沉默不言,事情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時間,誰都是束手無策的,靜悄悄的書房,安靜的可以聽到煙頭在煙灰缸被掐滅的聲音,還有窗外的風聲,不是不想開口打破這讓人心寒的安靜,剛剛幾個人都已經討論過了,每個人都是問怎麼辦?幾個人,是誰都沒有法子,所以就只能那樣靜靜坐著。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之前想過,所有的事情會敗露,但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周君蘭和沈佳蓉一早就有了聯繫,這所有的一切,就是周君蘭佈局設計的陷阱,最讓蘇振東憂心的是,他們之前籌集了六億,都已經到了周君蘭的腰包,但是那些錢,都不是他們自己的,要是不能得到子絲國際集團,那就意味著,他們會傾家蕩產,但是現在,東城和沈氏集團就只有一個空殼子了,就算是破產,也未必能償還這樣巨額的債務,想他蘇振東一輩子謹小慎微,沒想到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結局,他也沒先到,周君蘭會這樣心狠,在他的記憶力,她一直都是個溫婉恬靜的女人,對誰都是和善的,小時候在z鎮的時候,她對他一直都是很不錯的,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害怕,恍若末日來臨一般。
昨晚沈旭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給徐秀珍訂了飛去美國的機票,就是明天早上的,他本來是想讓她今天離開的,但是為了防止沈旭橈的猜測阻擾,他將時間往後延遲了一天,文怡就在那邊,他告訴徐秀珍是讓她在那邊照顧她的,所以她並沒有懷疑,至於蘇少宸,那就不是那麼好騙了,而且他要是離開,沈旭橈和沈舒雅肯定都會不樂意的。
拜託了那麼久,昨晚,他終於從陳冰彥的父親那裡,求來了她的電話,她現在在新西蘭的農莊,從她的聲音,他能感覺到她過的很好,至少,這麼多年,她和他通話的時候,她的聲音,是第一次平和的他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對於自己的感情,她似乎真的是釋懷了,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現在想看到的,讓他越發的不安忐忑,他用過去那麼多年的情面央求她回來,到現在,她都還沒明確給出答案,但是目前為止,他能想到的,可以在佳佳面前說的上話的,就只有陳冰彥一個人,如果將來真的東窗事發,他還是得讓陳冰彥幫著,求著佳佳能網開一面寵妻,婚然天成。
幾個人的心情,降至到了凝結的冰點,桌上沈舒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周君蘭那邊的下人打來的,沈舒雅之前用高價買通了她做自己的眼線,沈舒雅看了沈旭橈和蘇振東幾個人一眼,有些急切的接起了電話。
「沈小姐,太太剛剛哭了,鄧先生回到書房之後,打了個電話,好像是讓賀什麼少的明天過去一趟。」
這話是鄧金鵬和賀子昱說的最後一句話,本來是準備掛斷電話的,後來想起了這件事,說話的聲音大了一些,而當時她的耳朵就貼在門縫上,所以聽到了一些,但是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按照沈舒雅說的,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賀少?」
沈舒雅驚呼出聲,拿著手機的手,直接脫了地,周君蘭讓賀子昱過去,沒有意外的話,佳佳應該也會一同前去,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周君蘭會公佈事情的真相,那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不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不,應該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偷雞不成蝕把米才對。
沈旭橈蘇振東幾個人齊齊看著失神的沈舒雅,沈舒雅的面色也是同樣的慌張,蒼白一片,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底的不安,還是海水一般,朝著她席捲而來,她張了張口,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有種窒息的感覺,半晌才說出話來。
「爸爸,鄧金鵬打電話給賀少了,讓他明天過去。」
她的聲音很輕,每個字,都帶著濃濃的顫音,一字一句的,就像是錘子似的,擊在幾個人的心上。
沈旭橈一直抽著煙,那張嚴肅冷凝的臉,和那繚繞的煙霧融合成一體,看起來森森的嚇人,他坐直著身子,直接用手去掐掉煙頭上的火,燃燒的火光與皮膚相互碰觸之後,皮膚被灼燒,發出吱吱的聲響,聽的人毛骨悚然。
沈舒雅渾身一顫,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居然有種酸痛感,她心裡毛毛的,發軟的雙腿用力一抖,直接就蹲在地上坐著,她撿起一旁的手機,緊緊的握著。
沈旭橈轉了轉椅子推開,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整個人完全和漆黑的夜融成了一體,剛硬的側臉,森森的,蘇振東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六神無主,到現在都還在不停的吸著煙,彷彿這樣做就能避開這樣不願接受的現實一般,他的雙手夾著煙頭,到最後,都被燙了,也都還不知道,只是看著沈旭橈,怨恨的,卻又充滿了希冀,他痛恨沈旭橈把他拉下了這攤渾水,可現在,他又不得不指望他來解決現在的困境。
好半天,沈旭橈這才轉過身,他沒有看王佳芝,也沒有看地上坐著的沈舒雅,而是盯著沈旭橈,被這樣陰沉的眼睛盯著,出神的蘇振東,微微一顫,不由的回過神來。
比起沈舒雅,蘇振東好不到哪裡去,他混跡商場多年,不是沒有遇到任何的挫折困境,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坐立不安,膽戰心驚。
「蘇總,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蘇振東沒有說話,他大概能猜測的到,沈旭橈想做些什麼,其實剛剛他心裡也想到了,但是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提出來的。
其實,蘇振東和沈旭橈一樣,為了利益,他們的心都已經變得陰暗森冷了,只是沈旭橈是說和做,十分的大膽,而蘇振東,是想做,卻要偽裝良善罷了,就像沈旭橈說的,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現在,也唯有放手一搏而已,主犯和從犯,他選擇的絕對是後者。
沈旭橈用力的拍了拍蘇振東的肩膀,蘇振東一顫,直接從沙發上彈著站了起來,他心裡清楚,這樣的事情,沈旭橈必定是會拉著他的,就算是死,他也會找個墊背的。當初,他們被賀子昱逼的走投無路,沈旭橈給出這樣的主意時,他就不該配合,現在看來,周君蘭做的那些,都是為了報復而已,是呀,當年她和於伯父那樣的恩愛,就因為沈旭橈,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不計前嫌,將公司給他的女兒就算了,又怎麼可能幫著他壯大公司呢?如果她真的將沈舒雅當成外孫女,那她日日夜夜想著的,就是讓沈舒雅和沈旭橈斷絕父女關係,他怎麼能沒想到這些呢?要是周君蘭公佈了所有的事情,那他們就是臭名昭彰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會去坐牢,這次的事情,東城集團並不僅僅是破產而已,而是永遠都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絕對不能讓蘇家數百年的基業,在他的手上,毀於一旦。
「我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
沈旭橈想的沒有蘇振東那麼多,他只知道,要是他什麼都不做的,他就會和當年一樣,一文不名,一無所有,每天在垃圾堆裡生活,他做了那麼多,才能有今天,他說什麼,都不會再去過從前那樣卑賤的生活。
「你做什麼,算我一份。」
蘇振東在心底歎了口氣,他現在和沈旭橈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還有別的選擇嗎?拚一拚,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機會,畢竟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一直和子絲的那些大股東保持著聯繫,這次,他們那些人拿出了那麼多的錢,也不會想要打水漂吧,反正已經沒有比失敗後更差的結果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還是濛濛亮的時候,沈旭橈和蘇振東幾個人就帶著人到了周君蘭的住處,反鎖著的大門一推就開,這時候雖然早,不過也已經快早上六點了,平時這個時候,下人都起床了,但是在來之前,沈舒雅已經吩咐了她安插在這裡的眼線,讓所有的人都離開,休假一天,所以幾個人到的時候,客廳裡是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
沈旭橈進去之後,他花大價錢僱傭的幾個保鏢立馬將房間的門反鎖,將窗戶閉上,拉上簾子,然後跟在沈旭橈的身後上了樓,客廳的大吊燈是開著的,所以屋子裡,還是亮的,不至於黑漆漆的寵妻,婚然天成。
鄧金鵬起得早,正常情況下,他都是晚上十點半上床睡覺,早上五點半起床,這個時候,剛洗漱完的他在正在房間裡換衣服,等會喝杯牛奶,然後去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再和周君蘭一起吃早餐,乍聽到外邊的動靜,還以為是家裡的下人,迅速整好衣服,準備讓他們聲音小點,別吵到周君蘭休息。
他走了出去,剛到了樓梯口,看到上來的沈旭橈和蘇振東他們,客廳裡一個下人都沒有,他立馬察覺出了不對勁,轉身拔腿就想回房間打電話報警,剛走到兩步,就被人從身後死死的摁在二樓的欄杆上,奮力掙扎,但是根本無濟於事。
鄧金鵬心裡著急,轉過身,衝著周君蘭的方向大聲喊道:「報警,君蘭!報警,報——」
話還沒說完,剛還在樓梯的沈旭橈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拳,沈旭橈下手狠,鄧金鵬趴在欄杆上,嘴角立馬有血滲了出來,另外一邊,沈舒雅已經變了色,和蘇振東急急的衝了過去,將周君蘭房間的門打開。
整棟別墅,除了下人,就只有鄧金鵬和周君蘭住著,周君蘭的身體不好,夜裡經常會不舒服,為了方便鄧金鵬照顧,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反鎖房門的習慣,這一點,沈舒雅也是知道的,輕易的就將門打開了。
剛剛鄧金鵬叫喚的時候,周君蘭還在睡覺,昨晚提起於大海,她心傷,躺在床上,一直到很晚才睡了過去,而且因為已經決定公佈事情的真相,她心裡的大石也算放下,睡的比平時要安穩許多,不然的話,剛剛那樣急促的腳步聲,她隱隱是能聽到的,但是今天,直到鄧金鵬開口叫人,她才醒了過來,聽到鄧金鵬焦急的說出報警幾個字,猛地就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摸了摸床邊上放著的手機,剛撥了110,沈舒雅就已經衝進來,將她手上拿著的手機搶走了,周君蘭瞪大著眼睛,看著陸續進入房間的幾個人,整個人在瞬間就清醒了。
沈舒雅,蘇振東,沈旭橈,還有他們公司的一個法律顧問——范瑋,另外幾個人,長的人高馬大的,站在沈旭橈的身後,估計是他的保鏢了,她聽佳佳說過,沈旭橈怕死,也怕家裡那些值錢的東西被偷被搶,所以花重金養了一批保鏢。
「你們來做什麼?」
周君蘭撐著床坐了起來,一雙眼睛戒備的盯著那些人,看這些人的陣勢,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她已經猜測出他們的來意了。
「金鵬呢?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要說周君蘭有有害怕,那真的是沒有,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她還會害怕些什麼,但是鄧金鵬,她卻不免憂心起來。
很多人,都是這樣,不擔心自己會出什麼意外,卻不想自己身邊親近的出事,其實,對於真正關心你的親人來說,保護好自己,才是對這份關心和呵護的最好回報。
周君蘭邊說邊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剛起身,就被站在床邊的沈舒雅用力向後一推,周君蘭向後退了幾步,重新跌坐在床上,狠狠的瞪了沈舒雅一眼,那張雍容的臉,流露出了幾分憤怒。
「瞪什麼瞪?」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那沈舒雅自然就不需要偽裝了,說話的口氣,十分的惡劣,尤其是那眼神,在看向周君蘭時,充滿了歹毒的怨恨。
這段時間,她為了討周君蘭的歡心,費盡了心思,端茶倒水,四處奔波給她買那些愛吃的,甚至還親自下廚,就算是對王佳芝,她也沒做過這些事情,她把她當成祖宗似的伺候著,可她卻像耍猴似的,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話,這種事情,落誰身上,誰估計心裡都有氣,更不要說是沈舒雅這樣小肚雞腸的人了,而且沈舒雅一直嫉恨著沈佳蓉,處處想搶她的東西,蘇少宸,她成功從她手上搶走了,結果呢,他現在對她是不屑一顧,甚至是嫌惡,而周君蘭,比他更甚,她怎麼想,都覺得滿肚子火。
周君蘭掃了范瑋一眼,范瑋則是垂著腦袋,身為律師,他自然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但是要不這樣做的話,他何時才能在s城這個地方買一套像樣的房子啊,子絲的年薪確實是不錯,但是他養老婆和孩子就差不多了,他兒子今年已經5歲了,馬上就要上幼兒班了,那些好的學校,一般人根本就進不去,就算是進去了,開銷也是很大的,而且他上邊還有四個老人,壓力實在是大,但是只要他幫了沈旭橈他們這一回,讓他們順利得到子絲國際集團,那他就是大功臣,到時候不要說買套像樣的房子了,別墅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他實在不想像以前那樣,因為錢的問題煩惱,束手束腳的生活。
蘇振東微擰著眉頭,將站在床邊,凶神惡煞的沈舒雅推開,他真是搞不懂,當初少宸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女人,如果當初他稍微有點眼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蘇振東心疼蘇少宸,可每每想到那些事情,便忍不住怨恨起來,想要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就因為他一個人的決定錯誤,現在全家人都跟著吃苦受罪。
「伯母,我直說好了,我們已經知道你和佳佳的關係了,只要你在這份文件上簽名,我們就不會為難你。」
蘇振東話剛說完,一旁站著的范瑋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文件袋,態度恭敬的遞到周君蘭手上,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了權利,但畢竟是子絲的創始人,董事長,將來這些人還得有求到他們的地方,現在就得罪,顯然是極為不明智的。
周君蘭接過,將東西打開,將裡邊的內容大略掃了一遍,雍容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意,委任狀?讓蘇振東和沈旭橈代為管理公司?遺囑?所有的東西都給沈舒雅?這些人,簡直是做白日夢,她是絕對不會讓沈旭橈和蘇振東這樣的人真正管理她和金鵬一手創下的子絲的,這些東西,她是要留給佳佳還有她曾外孫的,就他們這些人,她是一分也不會給的。
「簽了就不會為難我們?」
周君蘭臉上的笑意更冷,現在雙方已經完全撕破臉皮了,她肯定是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的,她要簽了這文件,人還在的話,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效應,他們想要接手子絲,她和鄧金鵬就不能出現,那就只有兩個結果,死或者是被監禁,所以她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如願呢?他再怎麼威逼利誘,她都不會屈服的寵妻,婚然天成。
「振東啊,你從小和婉婷青梅竹馬,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沒想到你居然會變成今天這樣樣子,你爺爺和你父親要是泉下有知,一定會不瞑目的!」
周君蘭笑出了聲,當著沈旭橈幾個人的面,將范瑋剛給她的遺囑撕了,用力一揚,紛紛揚揚的紙片,就和雪白似的落下。
一直以來,她都希望有個兒子,所以她對蘇振東還是不錯的,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會這樣的忘恩負義,不過周君蘭現在已經不似最初的失望,從他幫著沈旭橈騙自己的時候,她對他就已經漸漸死心了,蘇伯當馳騁商場,壯大了東城,他最大的失職,就是沒教育好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又沒能教育好自己的兒子,所以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蘇振東被周君蘭這樣看著,面露愧疚,微垂著腦袋,抬頭,很快又變的理直氣壯起來:「伯母,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先不顧念當年的舊情,想置東城於死地,東城是我爺爺和爸爸一手打拼下來的,是我們蘇家幾代人的心血,我不能讓他在我手上給毀了,不然的話,爺爺和爸爸知道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周君蘭盯著蘇振東,當年的事情,和蘇家的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她想要報復的僅僅是沈旭橈而已,她對蘇振東雖然失望,卻沒想過置東城集團於死地,當年大海和蘇振東的父親蘇伯當關係一直都是不錯的,所以她之前還算存著幾分顧慮的,她對蘇少宸不滿是沒錯,可就像佳佳說的,要不是他的話,她或許就不會遇上昱兒,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幸福,她本來考慮過放蘇家一馬的,現在看來,根本就沒那個必要的。
「你哪裡是為了東城,振東啊,你的心,已經被利慾權勢熏臭了。」
周君蘭坐在床上,她真覺得難以理解,蘇振東做的這些事情,明明有悖於常理,他居然可以這樣的理直氣壯,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啊,再怎麼冠冕堂皇,也不過是理由罷了。
「我和伯當一樣,這輩子,我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教育好自己的女兒,沒教她如何去辨別一個人的好壞,所以,她把自己托付給了沈旭橈那個畜生,把佳佳交給了蘇少宸,你這輩子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沒教你兒子如何去分清一個是真情還是假意,所以他拋棄了佳佳,選擇了沈舒雅。」
周君蘭說完,坐在床上,咯咯的笑出了聲。
「少和她囉嗦,沈佳蓉和賀子昱等會就來了,她這是在拖延時間。」
沈舒雅手指著周君蘭,一臉的憤恨,該死的老太婆,這個時候還敢損她,要不是沈旭橈事先交代過,她非動手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讓她知道,她不是那麼好指使的,沈舒雅越想,越覺得周君蘭這段時間分明把她當成丫鬟使喚了。
一直站在身後的沈旭橈白了蘇振東一眼,將他推開,他最討厭就是他這磨磨唧唧的一套,這個時候,還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最重要的是,讓她把字給簽了,他就知道周君蘭會把東西給撕了,所以複印了好幾分,他攤了攤手,范瑋馬上又取了另外一份想同內容的遺囑遞到他掌心上,還有筆,沈旭橈翻到最後簽字的地方,將東西推到周君蘭跟前,臉色冷沉如鐵一般,用近乎命令的聲音道:「快簽。」
周君蘭冷冷的掃了沈旭橈一眼,沈旭橈手上拿著東西遞給周君蘭,所以是半蹲著身子的,周君蘭呸了一聲,揚手,揮掉他掌心上的東西,下一瞬,只聽到啪的一聲,沈旭橈結結實實就挨了周君蘭一巴掌。
「豬狗不如的畜生。」
周君蘭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一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她過去對沈旭橈這個人的調查瞭解,她很清楚,他是什麼人,一個六親不認,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的畜生,沒文化,什麼都能趕出來的禽獸,這個時候和他硬碰硬,顯然是不夠明智的,但是她控制不住,就是這個人,害死了她的丈夫和女兒,讓她家破人亡,大半輩子都在國外漂泊,吃盡了苦頭,她真恨不得扒她的皮,吸他的血才好,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子絲落在他手上的。
沈旭橈看著被周君蘭打在地上的文件和筆,抿唇,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臉,惱羞成怒,衝到周君蘭面前,就掐著她的脖子,「死老太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門外的鄧金鵬見狀,瞪大的眼睛如銅鈴一般,呵斥出聲:「沈旭橈,你在做些什麼?快放開君蘭!」
鄧金鵬奮力掙扎,可他的年歲畢竟大了,被兩個壯漢扣著,根本就掙脫不開,只能斜眼看著房間內發生的一切,心急如焚。
周君蘭氣喘吁吁,被掐的不能呼吸,蒼白的臉漲的通紅,彷彿要滴出血來,可她卻沒有開口求饒,佳佳說的對,和這些人在一起,就是與虎謀皮,他們這些人,為了金錢利益,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
沈旭橈聽到鄧金鵬焦灼的聲音,這才鬆開手,周君蘭咳嗽了幾聲,倒在床上,可那張臉,卻依舊是滿滿的嘲諷。
「你要是不簽的話,我就讓人把他從樓上扔下去。」
沈旭橈轉過身,指著被人扣著的鄧金鵬。
「老太婆,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是你把我逼到絕境的,於婉婷是你唯一的女兒,我是你女婿,你的東西,由我來管理,不是很應該嗎?」
沈旭橈說這些話的時候,理直氣壯的,見過不要臉的,卻從來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倒在床上的周君蘭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張了張口,想要罵人,一口氣上不來,原本通紅的臉,陡然變的蒼白起來,她捂著胸口,突然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