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一集 雲華（二二） 文 / 雖下愚

    光線猛然間透過烏沉的水面，小鬼微微睜開閉上的雙眼，映著光照，發現自己的頭髮並沒有完全束縛住屍體，而那東西露出來的部分，竟是一雙恢復成原樣的手，人與自己被吸附進去的部位完全相同異鬼冊。

    慌亂，那一瞬間的驚恐，讓頭髮稍微放鬆，而半個胳膊被吸附了進去，相對的屍體的兩臂有了活力的生機。

    不要……藍鳴……

    張開嘴，粘稠的液體流入口腔，如同最後的堅守被攻擊了一般，痛苦纏繞著整個靈魂，可惡，如果能沒事，首先要燒了藍鳴！

    一個念頭在腦中突然閃過，小鬼用鬼音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莫……」

    「魘」字最終被淹沒在無邊的湖水之中，連做為鬼的最後一絲意識被剝離，思考也被淹沒。

    鬼遇到鬼，就跟人遇到人一樣，完全平等的競爭嗎？

    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如同在地獄之中得到了救贖一般，清雅爽氣瀰漫在四周，滿身的壓力彷彿被撤去了力道，輕盈之感再次回來，小鬼的意識漸漸清明，模糊的視線中，淺淺的影子顯現出來。

    是什麼……？眨眨眼睛……恢復的視力中出現了一……條魚？

    魚兒優哉游哉的晃著尾巴，吐著泡泡，沒有順著水壓而上浮，而是一個個的飄向小鬼週身，泡泡破裂之後，小鬼能夠察覺到週身的環境再次的淨化。

    「你是……莫魘？」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魚兒，小鬼……

    「吆……是你叫我的。」魚兒便吐著泡泡，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

    「啊……只是沒想到你會是這個樣子。」魚兒大大的眼睛中……「嗯，原諒我看不出你的情緒。」

    「哦，托你的福……找到一隻漏網的魚。」

    看著魚身的莫魘說出這種話，小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低頭向漆黑的水底看去。

    骸骨……屍身……遍佈湖底的死亡氣息，而最中央，在一塊巨石上，用鐵鏈束縛住手腳的完整的骸骨，靜靜的躺在石頭之上。

    這個場景……小鬼一愣，好像……

    被黑暗束縛的手腳，清冷的隱隱透過的月光，跳入水中的黑影。

    這是……那個自己所經歷的幻境，明悟之時，身上有什麼壓抑著自己心情的東西被剝離，小鬼青白的手腕上垂著的紅色，擺脫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灰色。

    藍鳴的步調依舊是不慌不急，只在手腕上微小的變化之後，加深了笑意，藍鳴抬眼望向前方，空氣的濕潤很明顯了，要到了嗎？聽到四周不安的草地摩擦，藍鳴笑了，直到一雙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這些屍身……」小鬼看看不知何時脫離的雙手與一旁浮腫的屍體，「為什麼只有碰到那具才會有反映？」而且這個人……是當時跳下來救人的那個黑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