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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04、良苦 文 / 沉默醉

    蘇岑垂首聆聽孟夫人轉述孟老爺的話時,心裡卻並不感激嫌妻不良。聽上去對孟君文不甚滿意,可行動上仍是偏袒之至。

    他孟家娶媳婦,蘇家有沒有說過「尚未準備周全,故此擇吉日延禮」,或是「愛女心切,故此不忍嫁之」之類的言辭?

    若是稍微有此意,孟家定然反目。

    可孟家就做得出這樣的事,抬出來的理由更是可笑之至,竟說「回門之禮需用心慎重,尚缺一兩樣極貴重之人參」,又說「老夫人病體違和,一日不見君文便心下焦慮難安」,故此拖到後日再回門。

    孟夫人心情極是愉悅,轉述了孟老爺的意思,又溫言囑咐蘇岑:「你身體不適,早些回去歇著,我叫人請了太醫,傍晚時分叫他替你診診脈……」

    蘇岑更是哭笑不得。她這是撞的輕,若是再重些,當即就會口吐白沫,頭暈腦脹,一步都爬不起來,等到晚上再請太醫診治,她離黃泉路也就一步之隔了。

    越是富貴簪禮之家越是虛偽虛榮,稟承著家醜不外揚的原則,所有醜陋都掩藏於黑暗之中。

    孟夫人最後又道:「君文今日是應了太子的邀約,不得不去。等他回來,我叫他過到碧葉居……」

    去做什麼,孟夫人意在言外。可以說是去探病,也可以說是陪罪,更可以說是就此兩人成就夫妻的周公之禮。

    蘇岑只得含羞帶怯的行了禮匆匆奪路而逃,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才出門就吐出一口血絲來。

    玫瑰嚇的大驚,蘇岑卻擺手道:「沒事,不小心咬傷了舌尖而已。」

    她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孟家這麼無恥的,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有著正常點思維的人。她們分明是拿她當死人呢,只會喘氣,連聲都不會吱。

    蘇岑回到碧葉居,玫瑰替她奉上茶。才喝了一口,蘇岑便掩口將茶都吐了,疼的直吸氣。玫瑰手足無措,道:「都是奴婢心急,沒摸摸茶是燙是溫,大奶奶,沒燙著您吧?我去給您拿冰塊來……」

    蘇岑捂著嘴,示意玫瑰回來,緩了緩才嗔道:「傻丫頭,是我自己不當心,關你什麼事?不是茶燙的緣故。以後且莫自亂了陣腳,做事之前先衡量好了再說,免得自討沒趣。」

    玫瑰這才自悔剛才隨口說了一句「拿冰塊」的話。這裡不是蘇家啊。臉上紅了紅,道:「是,奴婢就是一時心急。」

    等蘇岑沒事了,這才細聲細氣的將從紫荊那套來的話說來給她聽:「大爺最愛玉蘭花,說是佔盡早春的風光,又細淨白瓷,如同上好的白玉絲綢……大爺平日都在東院練功,最愛喝雨前龍井……」

    蘇岑聽來聽去,都圍著孟君文一個人打轉,不外是他的喜好愛惡。

    想著今日他作壁上觀,一副置身事外的嘴臉,蘇岑就覺得他尤其可憎,明明一副人模狗樣,偏偏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白瞎了他那上好的容貌。

    想讓她討好他,那也要看他是不是值得她討好。對於這樣一個只知舞槍弄棒,又剛愎自用,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她才不會在他身上多費半點心思。

    他不待見她,她沒道理讓他清清淨淨,總得給他添點噁心才算得上禮尚往來。

    想到這,蘇岑提起十二分興趣來,道:「你把芍葯叫進來,我有事問她。」

    玫瑰自己說的起勁,見蘇岑卻沒什麼興致,只得住嘴,出去把芍葯叫了來。

    蘇岑問芍葯:「府上都哪裡有白玉蘭花樹?」

    芍葯顯見得是個愛花惜花之人,一提花,她如數家珍:「因著大爺喜歡玉蘭花,故此府上種了許多,不過說也奇怪,只碧葉居和大爺的青雲閣裡活了三株,一到春天,開滿花樹,遠遠的就能聞到淡雅的清香……」

    蘇岑點頭,眼神透過鏤花窗欞,看向院落的那棵白玉蘭,不由的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芍葯看的奇怪,聯想到晨起蘇岑的那句「加菜」,又見她的眼神盯著玉蘭花樹專注癡迷,心下突生不詳預感,遲疑著道:「大奶奶,您問這個做什麼?大爺最愛玉蘭不過,若是……」若是有人敢動,只怕他發起脾氣來,連老爺夫人都得退避三舍嫌妻不良。

    蘇岑淡然笑笑,道:「我在想,既然大爺喜歡白玉蘭,我用什麼法子才能讓大爺滿意呢?」

    芍葯大喜,心下寬鬆,出主意道:「大奶奶,不如奴婢替您折幾枝最好看不過的花枝,送到大爺的房間裡去……」

    「不好,我們能想到的,幾位姨奶奶自然也能想到,東施效顰,白白的落人口舌。」

    芍葯聽蘇岑的話有道理,長眉微蹙,一臉深思狀。她原本就生的甜美嬌憨,這時更是無形中顯出一種少女的嬌媚來。

    蘇岑看的挪不開眼,不由的就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來。

    芍葯展顏一笑,道:「有了,大奶奶,奴婢有個姨母,專門負責府裡的各種薰香,不如奴婢去跟她請教請教,用白玉蘭做出薰香來,大娘娘用香袋盛了,送給大爺,豈不又文雅又別緻?」

    蘇岑含笑盯住芍葯,道:「真是個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丫頭,你把這件事做好了,我大大的賞你。」

    芍葯微微赧然:「奴婢能替大奶奶分憂,原就是份內之事,不敢討賞。」

    蘇岑大方的一揮手:「誰做的好,我自然要嘉獎,就好比誰犯了錯,我也必然要罰,總不能上上下下都糊里糊塗的過日子。」

    芍葯道:「大奶奶說的是,奴婢愚笨,原本就是該賞罰分明的。」

    芍葯興沖沖的去請教她的姨母,蘇岑也靜下心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左右閒著無事,她便拿起針線來。玫瑰進來替她倒茶,見她正在分著彩線,便湊上來道:「奶奶要做什麼?奴婢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蘇岑道:「我想做個香袋,你幫我把線分了吧。」

    玫瑰在外面把蘇岑同芍葯的對話多少聽了兩句,心下明白這是要給大爺做,一時深以為然。男人都是要女人放下身段去哄去討好的,奶奶難得想明白這個道理,她和大爺早晚會感情融洽,因此便高高興興的應了聲替蘇岑分線。

    主僕兩個一邊做活計,一邊說著閒話,忽聽門外有人聲問:「大奶奶可在?」

    玫瑰忙放下彩線,一頭迎出去應道:「奶奶在呢。」

    卻見是紫荊站在院門口,停步含笑往裡望著。玫瑰幾步迎過去,親熱的拉起紫荊的手,道:「姐姐好稀罕,難得過來串個門,快進來。」

    紫荊見玫瑰誠摯熱情,全部發自肺腑,一時只覺得溫暖不已,跟了玫瑰往院裡走,小聲道:「我可不是偷著來玩的,是夫人打發我來知會大奶奶,親家老爺派了表少爺來看大奶奶呢。」

    蘇岑知道這是爹娘派表哥來接自己回門的。低頭悶坐半晌,思量來思量去,還是要見見,不然回去爹娘必然不放心。

    換了衣裳,又略施了粉黛,將額上的青紫遮了,這才帶著玫瑰和紫荊去了花廳。

    才進門,就見表少爺林之春背手站著,觀賞著牆上的字畫。那背影修長高大,如竹如松,氣質溫婉如蘭,一見就知是個博學多才的書生。

    蘇岑頭一次見,卻也知道他是蘇夫人的娘家侄兒,下過科考中過舉人的,在這一方很有才名。難為他書讀的好,於人情世故上又不古板,性子灑脫通透,不論是長輩還是兄弟姐妹,和他在一起都覺得如沐春風。

    林之春雖是看著字畫,耳邊卻傾聽著屋內外細微的動靜,忽然轉過身,便看見了蘇岑,忙含笑施禮:「表妹,大喜啊。」

    蘇岑忙還禮:「多謝表哥。」

    林之春人如其名,這一笑有如春風化凍,又如春雨潤物,竟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寧,彷彿他週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溫暖一般,讓人身不由己的想要靠近。

    林之春卻訝異的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定蘇岑的額頭,打量半晌,又細細打量蘇岑的臉色。

    蘇岑耐不住他這樣的關切,微微將頭別到了一邊,道:「勞煩表哥跑一趟,先坐下喝杯茶吧。」

    林之春心思聰敏,知道此時不追根問底的時候,便落座喝茶,笑道:「姑父、姑母望穿秋水,盼著表妹和表妹夫回去呢,這才一大清早就趕著我過來,我怕被人笑話,只好在街上多轉了兩圈,這才免了擾人清夢之嫌……」

    林之春說話幽默風趣,倒不像一般的書獃子。

    蘇岑笑出來,道:「都是表妹憊懶慣了,才會讓表哥笑話。我從此再也不敢做鄉下人,早睡晚起,憑白被表哥諷刺。」

    林之春拱手:「豈敢豈敢,表妹若自稱鄉下人,那叫我有何面目站在此地?我豈不是成了泥中人?」

    蘇岑自謙,他便自嘲,非要比蘇岑低上一等不可。蘇岑與他一見如故,又見他處處寬和謙讓,很有表哥的風範,不覺得從心裡又與他親近了幾分。

    這幾日嫁為人婦,卻勝似幾千年,乍逢親人,一顆孤單淒惶的心才算是有了著落,雖不能與他傾訴衷腸,可是聽得他與自己言談笑若,也覺得無比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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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看,俺看來要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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