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13、聽說 文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薦,求粉紅嫌妻不良。求正版訂閱。
……………………………………………………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踩到了蘇岑的心頭。腳步的聲音不算太輕,和著她怦怦的心跳,讓這短暫而又無盡的小路靜的充滿了忐忑。
每往前一步,蘇岑的緊張就多一分。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麼。也許門口,只是一個笑話,或者,乾脆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捉弄人的惡作劇。
再長的路也有個盡頭,蘇岑與門,只剩下了幾步之遙。
蘇岑壓根沒想過退卻,不管事實有多不堪,她總得學著面對和接受。縱然太難,縱然太苦太疼,也不可能兩眼一閉,就假裝什麼都會過去。
這世上沒人可以代替你走路,就是疼和苦也得自己受著,不管你是笑著承受,亦或是流著淚大哭小叫……
當然,再疼再苦,蘇岑也不會如此有失風度。倒不是她有多虛榮,而是白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除了院門口,一直到了裡屋,也不見再有一個人。
蘇岑在緊闔的門上輕叩了下,道:「蘇岑冒昧來訪……」
屋內響起低低的一聲叫,接著門猛然被拉開,一個衣著還算精緻的四十餘歲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口,不及說話,已經是一臉淚痕。
她看清來的是蘇岑之後,如同見到了親人,猛的抱住蘇岑,大哭道:「岑兒……我的兒啊……」
蘇岑被她抱在懷裡,就只剩下了耳邊嗡嗡的回音。
婦人太過激動。哭了兩聲就哽咽的不能呼吸。蘇岑順勢把她扶穩了,盡可能心平靜氣的安撫道:「夫人稍安勿躁……」
那婦人一把抓住蘇岑的手腕,道:「你叫我什麼?岑兒,我是你娘啊……」
蘇岑的頭就嗡了一聲。她的確看這位夫人有些眼熟,卻並無多親近之感。可是她原本就被抹掉了一切記憶。自然是任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岑便乖巧的叫了聲:「娘——」
這婦人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捶床,道:「我可憐的兒啊……你怎的就如此命苦……」
蘇岑不由得頭疼。照這樣哭下去。只怕哭上一天兩夜,也還只是哭。
她不由得安撫道:「娘,你別急著哭。蘇岑忘記了很多事。你倒是跟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我爹呢?」
這婦人這才拭了淚,拉著蘇岑的手道:「岑兒啊,你爹命苦……我只剩下你們兩姐妹,可是……」說一會,哭一會,雖然語無倫次,好歹把事情說清楚了。
「你們姐妹。是娘手心裡捧大的珍珠寶貝,小王爺中意,就送到了小王爺身邊。誰想去了一趟景國,你便……那男人始亂終棄。把你丟下不管。你既已失了清白,小王爺震怒,才罰你去做了舞伎。琅琊卻受得你拖累,封了長福公主……」
蘇岑不禁大為頭疼。她竟是這般任性不成?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就跟他……咳……難道這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
還有琅琊,封公主是好事,怎麼是被她連累?
這婦人道:「那男人在兩軍陣前,將你爹生擒,一刀砍於馬下,可憐他忠勇一生,卻死無全屍……你妹妹,如今,算是毀了,做公主雖是萬萬人之上,卻也是萬萬人之下……這樣的罪,還不知道受到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蘇岑總算是聽白了這婦人口中隱晦「萬萬人之下」是怎麼回事,一時瞪目結舌,臉漲的通紅。她總也知道,一個女人所求也不過是一世一雙人,像琅琊這樣,可不就是受一輩子的罪麼?
蘇岑不禁暗自懊悔從前自己的孟浪,問:「娘,那男人到底是誰?」
「娘只知道他姓孟,不日就要到錦國來了……」
蘇岑從院子裡退出來,臉上已經是掩飾不住的怒意。她記住了:孟君文。她是受他誘惑才**的,卻被他始亂終棄,還拖累了妹妹琅琊。
他是她的仇人,是殺父毀掉妹妹的仇人。
因此一聽說他的母親就在這宮裡,她就恨不得親自去把那女人剮了報仇。
琅琊迎上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再看著這張嬌怯可憐的臉,蘇岑也不禁湧出淚來,道:「琅琊,都是姐姐對不住你,才讓你這般受苦……」這麼漂亮的妹妹,卻要受到眾多男人的蹂躪,她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琅琊眼含熱淚,一臉的痛楚,卻倔強的道:「我不怕,姐姐,只要你過的好,妹妹就是受著千刀萬剮也不妨事的嫌妻不良。」
多麼懂事的妹妹,卻有她這樣不懂事的姐姐。
蘇岑倔強的一咬唇,道:「琅琊,好妹妹,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且先忍著……」可那些事,對於女人來說是終生不可揮去的惡夢,又豈是忍著就能忍過去的。
還有,要救,她怎麼才能救?現在她自己都身不由己,又如何能救琅琊?
蘇岑一時心如刀絞,只覺得這話未免太貧血太蒼白了。她猛的放掉琅琊的手,道:「你回去吧,我還有事。」
「你去哪?」琅琊追上來問。
蘇岑道:「你別管,快回去吧,不然要受罰了。」
「我不怕,好歹我還是公主,任嬤嬤不敢拿我怎麼樣,倒是姐姐,是不許這樣亂跑的,若是被小王爺知道……」
蘇岑一咬牙,道:「你別管。」
「我們是姐妹,怎麼可能不管?要去一起去。」
歐陽軒笑意盈盈的瞪著跪在腳底下的蘇岑,語態溫柔,好像不是在審問犯人,倒像是在和情人說著甜言蜜語:「蘇岑,你可知罪?」
蘇岑頭一次見傳說中的小王爺。這位小王爺年輕俊美,不似凡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撩撥人心的風華,讓人呆怔神往。
可是看著琅琊那嚇的渾身哆嗦的模樣,也知道這男人的心思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樣的親和,當下便道:「蘇岑不知,請小王爺示下。」
歐陽軒頗有意味的挑挑眉,道:「你還敢狡辯。既入舞凌閣,便不許多踏出一步,今日為何闖出去?孟夫人是本王最尊貴的客人,你怎麼敢對她無禮?」
蘇岑傲然道:「殺父之仇,不能不報,打她兩個耳光也不過是輕的,如果不是小王爺帶人去攔下蘇岑,我定然將她千刀萬剮……」
歐陽軒只是微蹙了眉,搖搖頭道:「你竟不記得,當日對她何等尊敬孝順了?她病榻纏綿,是你親手侍藥,一直到她安健……」
「不要再說了,是蘇岑識人不清,遇人不淑,從前種種……」蘇岑咬唇,竟然說不下去。從前種種,她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因為不是旁人背棄了她,而是她背棄了這四個字。從前種種,已經被抹殺的一點痕跡也沒有,就是旁人說起來她從前的情狀,她也覺得很是陌生,一點感觸都沒有。
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
歐陽軒輕輕一歎,若有所思的道:「少女懷春,吉士誘之,原也怪不得你。只是,你既回來,選擇了一條你願意選擇的路,就不得反悔,否則,我總有辦法讓你踏進萬劫不復,再不能脫生。」
蘇岑面紅耳赤,堅決的道:「不會,蘇岑不會。」
她的心底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不會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的究竟是一條怎樣的路。舞伎嗎?就這樣苟活也無所謂,可是琅琊該怎麼辦?
蘇岑抬頭,懇求道:「蘇岑自知罪孽深重,可是琅琊無辜,蘇岑懇請小王爺高抬貴手……」
歐陽軒似笑非笑的看一眼琅琊,道:「她有什麼?貴為公主,盡享人生之歡,不知多少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不——」蘇岑辯解:「小王爺,你可曾有問過琅琊的意願?她並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是嗎?」歐陽軒看向琅琊:「你對現狀不滿意?」
琅琊不說話。當日,歐陽軒便是用這樣輕鬆的語調問她:「你自己選……」
他從不逼她,可是她卻硬是沒有一條生路可走,如今就算是做戲,也沒法辯駁,索性還以以哭。
歐陽軒看透了琅琊的小把戲,也不說破,更沒有一點計較的意思。總算今天她不負他所望。
她與蘇岑走的很近,誠然有為了她自己打算的理由在內,但他一向不過是要利用而已,倒不管她要什麼。
歐陽軒只笑看向蘇岑,道:「你覺得是一種刑罰,對於旁人來說未必不是享受,別多事吧,要不然,你同她換換?」
蘇岑瞠目結舌。這話語,這腔調,她分明聽說過。可是在哪聽的,又是誰說,她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蘇岑輕擰長眉,視線有點恍惚,彷彿是在一座精緻的樓前,屋裡點著奇怪的甜香,空氣裡都是美妙的,卻腥澀的味道。
她吞嚥著,想要把上湧的嘔吐之感壓制回去。
歐陽軒無比仁慈的揮手,對蘇岑道:「你回去吧,明日好好表現,別讓本王失望。」
蘇岑還想再說,可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她直覺,她沒法接受琅琊那樣的生活方式。可她又不忍心看著琅琊受苦。
琅琊卻朝她眨眨眼,又搖遙頭,示意她別再多說。
蘇岑也只得另做計較,應諾之後退身出去。才到了門口,歐陽軒卻突的揚聲道:「聽說你今日身子不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