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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不離 文 / 沉默醉

    七月中旬,酷暑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雨嫌妻不良。

    只是這雨來的急,去的也快,才澆濕了的地面,很快又被明晃晃的大太陽曬的冒起了蒸汽。

    不但沒顯涼快,反倒更像是一座大蒸籠,又是熱,又是悶,窒息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蘇岑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覺,這天早晨起來,眼底下都是青的。

    秦縱意看她懶懶的歪著,沒精打彩的模樣,也不由的心疼起來,道:「這幾天也著實太熱了些,我叫人送幾盆冰過來,稍微降下暑氣,可別太涼了。」

    蘇岑卻似沒聽見一樣,仍然面無表情。

    秦縱意坐過來,撫著她的手臂道:「阿岑——你還在生我的氣?」

    被他一碰,蘇岑猛醒,問:「什麼事?」

    秦縱意不由的好笑,道:「你怎麼坐著都睡著了?這幾天你一直翻來覆去的,是不是有心事?還是哪裡不舒服?」

    蘇岑咬了下唇,像是在思慮著什麼,猛的抬頭看向秦縱意,卻又洩氣的低下了頭,道:「沒有的事。」

    秦縱意終於意識到了,她的確有心事。要說他也夠粗心的,這些日子以來,察覺她茶飯不思,睡不安眠,還只當是天熱的,原來竟是有了心事。

    玫瑰和冬忍進來,端著溫水,秦縱意也就沒說話,起身自去梳洗,蘇岑也就由著玫瑰給她梳頭。

    玫瑰看著鏡子裡沒什麼精神的蘇岑道:「奶奶這兩天精神不大好,敷點粉吧。」

    蘇岑擺手:「算了,橫豎我又不出門,憔悴一點就憔悴一點,敷粉做什麼。」

    玫瑰只得放下脂粉盒子,道:「奴婢還給您把頭髮挽起來?奶奶頭髮厚,搭在脖子上可夠熱的。」

    蘇岑縷了縷自己的長髮,道:「可不是,要不剪短些吧。」

    玫瑰嚇一跳:「好端端的。剪掉做什麼?」

    蘇岑跟她講不清,只伸手就去拿剪子,把頭髮攏過來,比了比。玫瑰幾乎尖叫出來:「奶奶,您這到底是什麼事想不開啊?有什麼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您可千萬別做傻事。」

    她一邊叫,一邊來搶蘇岑手裡的剪刀。

    蘇岑只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口裡胡泌什麼,我何曾想不開了?」她邊說邊拿著剪刀往後一讓。對玫瑰道:「還不躲開,小心我紮了你。」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玫瑰,她要是硬搶,再傷了蘇岑,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正這會秦縱意從淨房大步出來,臉上就帶了薄薄的怒意,一伸手就攥住了蘇岑的腕子,道:「給我。」

    蘇岑受制。不禁又惱又氣,道:「你們一個一個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嫌頭髮太長了……」

    秦縱意心有餘悸,不客氣的道:「以後不許動剪刀。玫瑰,把這屋裡所有的利器都收走。」

    他也不聽蘇岑解釋,直接就下了命令。玫瑰慌忙接了剪刀,又忙著把屋裡所有掛尖掛刺稍微硬一點的東西都搬走了。

    蘇岑挺生氣的,可是看秦縱意那張臉陰的跟黑雲似的,竟是比她還要生氣,只得按捺下脾氣,走過來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再說一遍,以後不許動剪刀。」

    「算了,我不動就是了。」蘇岑歎口氣。無耐的道:「你能不能聽我好好說話。」

    秦縱意卻反唇相譏:「也要你肯說。」

    「我——」蘇岑一噎,只得道:「為什麼不肯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肯說?你這人真是大男子主義,只許你放火,不許我點燈。」

    面對蘇岑近乎無賴的詰問,秦縱意一聲都沒吭,只是那雙眼睛裡蘊藏了無限的情緒。被他沉默的一盯。蘇岑倒有些訕訕,微微撇了頭,道:「總之是你沒問。」

    「那我現在問,你到底有什麼心事?」秦縱意很克制的控制著脾氣。

    蘇岑張了張嘴。這件事說出來,到底還是有很多煩難。視線掠過秦縱意的臉,蘇岑囁喏著道:「我——」

    還是說不出來。讓她一針見血的就把話題扯到他身上,她都覺得心要顫上三顫,疼上一疼,只得垂了眸子,道:「最近,我,的確有些煩悶。」

    「為什麼事?我要走還早,臨走前我會把家裡的事安頓好,你不必憂心,要是還怕,就把岳母接過來陪你住些日子嫌妻不良。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

    蘇岑有些煩躁,還有些無耐的擺了擺手。她不是那樣小性子的人,事成定局,容不得她多做糾結,就是哭出兩缸眼淚來,他要走還是得走。

    況且,人生在世,哪有不離別的?她自認和他還不至於連分開幾個月都受不了的地步。他對她的確很體貼,衣食住行,無不親自過問、安排,已經是不可多得的丈夫了。

    可身子笨重的畢竟是她自己,那份疲憊、那份辛苦,那份勞累,不是他看著心疼就能幫著分擔的。

    說到底,她是她,他是他,她所經歷的、經受的,都不是他想就能能深切的感同身受的,也不過是在一旁看著罷了,乾著急也幫不上忙。

    他就非得說這些話堵她的嘴麼?

    這一生氣,心裡想的倒沒那麼難了,也不多加思量,便道:「你還記得,梁諾當日登門謝罪?」

    「我記得,還說你當時怎麼為難他,讓他出門就拿我撒氣。」

    「我跟他說,要他幫我尋訪一位名醫……你的……只怕是拖不得了。」

    秦縱意一時沒吭聲,眼神不自禁的變有有些沉,卻很快的笑了下,道:「這樣,不是挺好嗎?」

    蘇岑閃了閃眼睛,道:「怎麼會挺好?」一時就有些泫然。

    鬼醫的醫術,當真是鬼斧天工了,他在這個時代開了植皮的先河,既讓蘇岑驚訝,又讓蘇岑覺得詭異。

    可畢竟他對秦縱意做的手術不是為了他好,只是奉了歐陽軒的命令,極盡能事對秦縱意侮辱罷了,同時還有一種拿自己的醫術炫耀的意思。因此秦縱意一得了機會逃離錦國,就再也沒法子讓這張不屬於他的臉服服帖帖的和他成為一體。

    如今裡面的肌膚毀的一塌糊塗,就是外面這張肌膚,也早晚會脫落、縮水、褶皺,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誰也說不清楚。

    就算秦縱意想要瞞天過海,頂著孟君文的名義過一輩子,只怕也不能。

    秦縱意倒看的開,道:「哪裡能找得到……只怕讓你失望了。」

    她失望倒沒什麼,不能醫好他,才會讓她心疼。蘇岑吸了一口氣,道:「解鈴還需繫鈴人,橫豎你也要去錦國,不如……不如就找找鬼醫。」

    哪有那麼容易。他怎麼會為自己所用?可看著蘇岑那充滿了期待和渴望的灼熱眼神,秦縱意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點點頭道:「好。」

    蘇岑雖見他答應的痛快,卻也知道這其中千難萬難,便情不自禁的道:「你別不往心裡去,這件事……到底事關重大……旁的不顧,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蘇岑忽然不想再這麼隱晦婉約了,她直接道:「你——你去找歐陽善——」

    秦縱意眼眉往上一挑,語氣中帶了沉悶的不悅:「他?」

    蘇岑道:「是,找他,他不是偽君子,只要對他有利,只要你能付得起他要的,他會和你交換。」

    秦縱意的神情不是很好。如果讓他為了一己之私,和自己的敵人做交易,做出賣國家、國土,做背叛君王、百姓的事,他秦縱意沒那麼無恥和下作。他目光咄咄,盯著蘇岑,就透露出一點不解和失望來。

    蘇岑自嘲的笑了下,道:「我怎麼會逼你做你不情願的事?你當我不恨錦國,不恨歐陽家的人麼?」

    恨,不只是因為家仇,而是他們對景國百姓的屠殺和荼毒。可是恨不能阻礙兩國君主為了利益而笑談攜手。就是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也沒人願意看見連年炮火,哪怕是犧牲些經濟上的利益,也願意在有生之年看到和平。

    所以,她的恨,他們的恨,和國家這個大機器比起來,和皇上的野心比起來,和百姓的安寧比起來,多麼的微不足道。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做個時代的弄潮兒,也從來不是站在權力的頂端,為百姓做什麼豐功偉績的英雄。

    她能做的,也不過是盡自己所能而已,從自己身邊最親最近的人開始,保他們無憂平寧,健康喜樂。

    秦縱意的情緒稍稍平復,卻依然嚴肅的道:「我不會和歐陽善做任何交易。」

    「那麼我做。」蘇岑甩開他的手,執拗的道:「你問問你自己是誰?不是你想做的,不是你願意或是不願意的,你最先是誰?」

    秦縱意怔了下,隨即垂了睫毛,掩飾住所有的複雜神色道:「你,很在意……麼?」

    蘇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是在擔心她會嫌棄他麼?她有點哭笑不得的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回答他才會明白。

    到底是她彆扭,還是他彆扭?她的眼光就如此浮淺麼?蘇岑四下望了望,搜尋無果,才恍然明白所有略微帶點威脅的利器都被收走了。

    蘇岑盯準了秦縱意,輕啟櫻唇,說了八個字: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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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目起的很失敗,也許爭執、歧義,殊途同歸更合適些?無力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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