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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二章 謄抄和墨 文 / 來來貓

    雙雙瓦雀行書案,點點楊花入硯池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雖然此刻季節是冬天,可窗外楊花依然盛開,那毛茸茸飛絮飄舞,隨著山風、在空氣中邁著輕柔飄渺的步子,落入寬敞軒朗的室內,在地上鋪上星星點點、細細的白絨。

    同樣在這楊花籠罩下的範圍裡,還有那靠窗而設的在光可鑒人的黑檀長案;一疊白宣,鮮潔如霜雪,鋪陳其上。靠近案角之處擺著一方松石鴛鴦硯,一方素墨靜立與硯池之中,其下一灘黝黑濃稠的墨汁散發著隱隱松香。烏木嵌玉筆架上懸著兩隻筆,一桿紫豪蘭竹、一桿玉纖白雲,一支略長、一支略短,正正相映成趣。

    ——在紅花潭柳家的地界裡,從來不缺乏受到靈脈和陣勢影響而改變了環境的各個觀景點和居住點。應憐袖現在選擇的這間既靠近藥房、方便查閱柳家目前庫存可動用藥材清單,又存放著一些大眾性可隨便參閱的醫學典籍的書房就是其一。這裡很適合作為她計劃、修改治療柳四長老的方案的閉關之所。

    應憐袖面對著小窗,眼望著窗外一派美景:臨窗數步之外是一汪不大的水池,池邊遍植垂柳(注1),那萬千碧綠絲揚揚垂下,柳絮飄搖,染滿了池岸、也給仿若玉鏡般不起絲毫波瀾的池面增添了幾許生機,完全是江南風的旖旎景色。

    感覺到眼睛休息夠了,飲下最後一口高山銀針,應憐袖放下茶杯,這才準備回到案前繼續奮鬥。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其實到現在方案已經修改完了,可是那本子上原來記錄的那幾頁幾經她的塗改,真真是滿頁凌亂、字跡潦草……這會子估計除了身為作者的她自己。估計誰也認不出上面的「天書」。而這方案最後是要給藥真君過目、大家一起探討的,雖然應憐袖有時候也是懶得有些不拘小節之人,可這滿篇看起來近似毀容的本子。她還是拿不出手的。

    所以現在她只好再辛苦一下,自己動手把那些內容謄抄一遍。雖然做這事她也可以隨便抓個柳家僕役的壯丁,讓別人替她幹這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可也正因為上述那個字跡潦草、頁面極度凌亂的原因。她怕別人認不出來抄錯了到時候鬧笑話,所以還是只能親自上陣。

    考慮到雖然藥真君面上看起來不過青年。可實際上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而方案主要也是拿給他看的。為了配合對方的習慣,應憐袖決定選擇用宣紙和毛筆來謄抄——其實她在上面的時候也是用慣了毛筆的,對她而言用軟筆硬筆完全沒區別。

    取下蘭竹,在硯台上蘸了點墨,又在墊紙上調試了乾濕濃淡之後,應憐袖總算在白色宣紙上落筆了。

    「吾觀之其經脈……可參考丹方白露續經丸。依此加減,雖不成靈丹,但仍可遣人日夜丹爐前守侯,熬製為藥湯,令其服之……,同時亦可……以三階上品至四階下品之靈丹,鹿胎生生和合丸補之益之……」

    在應憐袖的細心謄抄下,治療方案的思路脈絡一一於白宣上呈現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她抄寫的速度不緊不慢,筆下是帶著自有風格、流利爽朗中不失婉約靈俏,也別顯質樸自然的八分書字體;不多時便工工整整地寫滿一頁。一眼望去,看起來很是令人賞心悅目。

    應憐袖停筆揭下此頁,看了看本子上寫滿了厚厚一疊的內容,再看看筆下剛謄抄下的第一頁。眉心略微皺了皺:想不到本子上不過巴掌大一處內容,謄抄到宣紙上居然還能寫滿一整頁。要是都抄完,這得寫上多少啊?怕沒有十多、二十頁吧?

    她看了看窗外從剛才起就開始紅日西沉的天,輕輕歎了口氣,看來今天得抄到半夜了,一會得加快速度才行。嗯,其實字也不用寫多漂亮的,那實在太浪費時間了。雖然對方是元嬰前輩,可在當今普遍年輕一代的毛筆字都不算出色的大環境下,她寫出的字只要不算太醜、而且卷面工整、結構清晰、至少每一個字能讓人看清楚、認出來就足夠了。

    現在很多年輕人更喜歡把這些文檔都打到電腦上,然後再用打印機打印出來。一旦離開了電腦,別用說毛筆了,還能記得硬筆字怎麼寫,就該謝天謝地了。所以,現在她都特地配合藥真君的習慣體貼地用了毛筆謄抄,所以對她要求就別太高了,是吧?

    應憐袖這麼想著,抬筆又蘸了蘸墨——

    「袖袖!」伴隨著一聽就知道的、熟悉的叫喊,俞某人「乒」地一聲撞開了虛扣的木門。快速接近的身影、大概奔跑了好一會兒所以氣息有些喘得不勻的大嗓門在應憐袖耳邊炸起。

    「袖袖、袖袖,不、不好了,柳四長老他、他……」分不清是緊張還是過分的急切,俞某人這時候說話都帶了些口吃起來,而且偏偏他越急越沒辦法把話一口氣說完全,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額頭上已經泌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看著這個似乎又開始抽風的男人,應憐袖無奈地放下筆安慰道::「怎麼了?boss,跑這麼快還這麼急?是不是柳四長老那又出事了?唉~~~~其實這個你急什麼?天塌下來還有藥真君在前面頂著呢,畢竟此前一直是他治療的,我們才剛加入去看了情況,都完全還沒動手。出事現在也輪不的到我們啊。」

    看到俞白在那裡喘了幾口氣,在自己的勸慰下似乎平緩了一些,只是那滿頭滿臉依然不斷泌出的汗珠有些刺眼,應憐袖又走上前,順手拿了條毛巾給他擦汗:「別急,慢慢說,你從一開始說起,慢點說就好了。」

    一把接過毛巾,俞白立刻就往自己頭上、臉上、脖子上一頓擦,嘴裡說話也不停,可到底也比之前流利了不少:「可、可是~~~袖袖,你不知道,其實今天下午柳四長老那邊病程就又開始反覆了,只是剛開始的時候看起來並不嚴重,你又在這邊修改方案麼~~~所以就沒叫你。那邊就只有鹽叔在那裡照顧、恩,還有藥真君也每隔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左右去那裡看一眼。我也就順便跟著過去陪鹽叔聊聊天、說說話讓他放寬心一下。」

    「嗯,朋友就該是這樣用,你做得很對啊。然後呢,你又看到什麼新情況了?」應憐袖不緊不慢地接過話頭,想到俞白從那邊跑過來路程也挺遠的,多少也該請人家喝一杯水,於是一邊繼續聽著他說話,一邊漫不經心地順手拿了個杯子、倒上茶,給俞白遞去。

    「哦,謝謝。」俞白接過杯子,把毛巾搭在腿上,立刻仰脖牛飲般狠狠灌上一大口。

    真是的,這麼猴急,這可是她喜歡的高山銀針哪~~~太糟蹋了!難道就因為我們太熟,所以你這二貨從來不在我面前注意形象是吧?應憐袖不悅地瞪俞白一眼。

    咦,等等,那是什麼?就這麼一瞪眼,應憐袖忽然發現俞白那高高仰起的脖子上、突兀地出現了幾條黑色道道,那痕跡、顏色還挺眼熟,喔,是墨跡!

    她頓時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趁受害者俞某人不注意又仔細打量他其他地方。果然,也不僅僅是脖子那塊,就連脖子下面那一截兒鎖骨上都沾了一些,還有俞白那張俊俏迷人的臉上、額頭上、都蹭上了這樣的痕跡。

    應憐袖立刻意識到能造成這樣情況的,只有剛才的毛巾~~~該死,她美目偷偷地往那條隨意搭在俞白腿上的毛巾看去。該死,那東西怎麼是深棕色的,難怪上面有墨也不容易看出來,讓這小子中招呢!現在上面被墨弄黑的地方,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時候應憐袖腦子裡亂紛紛,她已經無暇注意俞某人那快速一張一合的嘴在說什麼了。她在努力思考:那毛巾上的墨是從哪裡來的?雖然答案很明顯,可她內心直覺、本能地抗拒,哪裡來?毛巾是她親手遞給俞白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手髒了,沾上了墨。而她的手之所以會沾上墨~~~~

    剛剛她在執筆蘸墨的時候,被某人的大嗓門和破門而入嚇了一跳,然後——

    應憐袖腦子裡一片空白了,她又偷偷地低頭看自己的手,哈,果然手上也好大一片墨色啊,黑呼呼的。

    認誰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對面那個本來應該認真聽你說話的人卻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還自以為正常、實則神色怪異地對著你左瞄瞄、右瞄瞄,然後東看西看,總是會令說話的人不開心的。

    所以遭到如此對待的俞白很快注意到了這點,並視線也隨著應憐袖的目光望去——原本白嫩可人卻此刻卻黑乎乎的小手……

    俞白是聰明人,腦子是絕對靈光的,只是視線接觸瞬間,他就想到某種可能了。在應憐袖伸手搶奪前迅速抓起剛才擦汗的毛巾,攤開一抖,立刻就找到了「證據」!

    唰一下,俞白的臉黑了,只是不到一秒鐘,好不容易正常起來的某人迅速中二病附體那聲音之哀婉、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掉淚,還帶著九曲一十八個彎兒,又彷彿聊齋鬼女白日顯靈:「袖袖~~~~

    注1:古代詩詞作品中的楊花通常指的就是如今常說的柳絮。楊柳就是現在的垂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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