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洗心庵 文 / 來來貓
應憐袖的美好幻想終究不可能實現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儘管這些低級靈植在她眼中是如此美輪美奐，哪怕是路邊一棵不起眼的小草，那青翠纖薄的草葉尖兒上，也微泛著濛濛的綠光——那是木之靈氣在流淌。
可惜這些靈植周圍都設置了禁制，一旦不知道開解法門的人碰觸，必然會驚動這園子的看守人。再加上現在自己一行人可是憑著俞白的面子上才能進來的，要是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難免會連累到俞白，所以就算這些禁制對應憐袖等其他三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也沒人對這些東西多看一眼。
俞白走在前頭，依然頭也不回、目不斜視，帶著眾人一路向前，最終在園子最深處的一扇角門前停下來——看來這裡就是俞白的最終目的地了。
建築角門的材質和整座長生寺的完全不同：長生寺用的是一溜兒紅磚；而這裡，卻是樸素青爽的灰磚。角門上有著厚厚的、層疊的灰瓦飛簷；門的開口並不大，僅可容一人過，若人的噸位大些，估計就得側身了。
「到了，就是這裡。」站在門口，俞白越發默然，上前輕叩了那緊閉的紅木小門。很快，一名年約花甲、頭戴僧帽、臉上帶著深深的法令紋、容色肅然看著好像滅絕師太一般的灰衣比丘從對面開了門。她一見到俞白，立刻低頭端起念珠唸了一聲佛號：「施主，你又來了。」
說完，她一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的眼睛向俞白身後的應憐袖三人掃去。在那一瞬間，應憐袖只覺神識一痛，彷彿被針扎一樣，當下腳下一歪。幸而身後及時有一溫熱的懷抱將自己穩住，才沒當場出醜。
好厲害的因果刺探術！應憐袖搖搖頭，暗自心驚：想不到在這裡隨便一個看門的佛宗比丘。居然也是築基期的高手。現在才是煉氣期的修為果然還是太弱了啊，粹不及防之下突然被這麼對上真是太吃虧。
同時中招的還有水逸風和路遲兩人。水逸風畢竟是萬古長青的大師兄，雖然看這謙謙君子不溫不火。但出門在外各種應對實在老到，再加上他的修為遠比應憐袖高深。灰衣比丘的刺探竟沒能動得了他。若非應憐袖整個人幾乎是都貼在他身上，再加之彼此法力也算是系出同源，能敏感感覺到身後人體能法力運轉化解，也不知道水逸風同時也收到了攻擊。
而三人中受影響最大的卻莫過於路遲。路遲是魔修，屬性與佛門這邊的完全對立，雖然他覺醒時間比應憐袖要晚，可魔修之道進境快。修為比應憐袖要高深，但這高深也是高深得有限的。和應憐袖同樣遭到這番刺探術的打擊，如果說修煉道門之術的應憐袖受到的打擊傷害是一的話，那麼路遲受到的傷害就是二。
好在路遲同樣也是經驗豐富又警覺之人，由於及時做了準備化解了部分刺探術的傷害，所以最後他受到的傷勢和應憐袖正好是半斤八兩。當然，路遲還是男人，又有準備在身，就是這麼猛然受傷也不像應憐袖表現得這麼不堪；標準的打落牙齒合血吞，站在後面依然脊背挺立得溜直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一個群體的因果刺探術。當下讓前來一眾中兩人吃上暗虧，當下灰衣比丘犯了眾怒，不但路遲非常簡單直接地對她怒目而視。就連向來好脾氣的水逸風一改往日君子做派，氣質收斂。雙目微垂，讓向來熟悉他的應憐袖暗自揣摩她這個師兄會怎麼在暗中出手對付人家。
而俞白，更是覺得人是自己帶來的，這灰衣如此對待應憐袖三人，未免有點過了，也實在是不給他面子；當下也沉下了臉：「因慈師太，他們是我的朋友。而其中一名……更是我想帶去母親面前給她看看的。」
說著，他轉身問三人：「袖袖，你們幾個怎麼樣？傷著沒有？」
「小傷，無妨。」不知道這是不是那老比丘給予的刻意刁難，更不想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為俞白此番前來的正事添加變故，應憐袖連連擺手安慰道。
這種程度的傷——如果是普通的煉氣期修士，挨上那麼一下雖然不至於當場昏迷這麼狼狽，可如果依然堅持進入庵中，一旦真有什麼需要動手的，只怕就算能動兩下，有這麼個傷勢影響那一身實力最多也只能發揮個五層。
也不知道這灰衣比丘此舉是有心還是無意的，真是太狠、太謹慎了。若非她是個醫修，嗯，一會進去了得找俞白說下，得為自己三人爭取個能好好休息的機會。才好將傷勢治療一下，自己和路遲的暗虧是吃定了的，就算自己能施妙手將兩人傷勢壓下，也只能恢復到八成實力。當然，如果再配合上平時備下的特殊靈丹，需要爆發出十二層功力的，自己也不是做不到。
幸好還有水逸風師兄，雖然剛才看著師兄是完全無恙，可為免萬一還是也得給他檢查一下有沒有沒注意到的暗傷。
「既入佛門，當斬斷世情，六根清淨。你為因蘭身生之子，與她乃是宿緣之因，前來一見倒是無妨。可你那些朋友，本為無關之人，又何苦帶過來呢？她不會見的。」灰衣比丘後退一步，依然掛著念珠，雙手合什立在胸前，頭一低。
見到應憐袖這麼說，俞白總算放下心來：「無妨，待我帶他們先見了住持，找個人接待他們，方後我再單獨入塔林就是。」說完一伸手，表示他心意已決，話題就此打住。
那灰衣比丘見再攔不住，終於還是長歎一聲，讓出道路，退到路邊不提。
俞白母親埋骨於l市某佛寺之事，應憐袖也曾含糊和水逸風、路遲提到過。兩人都是聰明人，來到此地見此情景，哪還有不明白之理。逝者為大，當下也各各謹言，端正衣冠肅容魚貫而入。
入了小門，應憐袖才發現這邊建築也都是灰磚砌牆的，而且看樣子也不是長生寺了，看一些路牌指示，方知原來此地叫做洗心庵，算得上是長生寺的寺中寺。而這小門，實際上是洗心庵的後門。
庵中建築風格與長生寺的大氣雄壯不同，雖然依然是佛家那般的風格，可這裡的看來更加緊湊實用、玲瓏別緻——當然前者更與這庵面積實在不大有關；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均別有意趣，細膩中更可見其匠心。
庵中人更少，更靜，與在長生寺那邊的人氣相比起來，這邊簡直可以說是凋零。惟有在走動時，偶爾可見有穿著灰衣僧袍的比丘在禪房走廊中走動，速度也很快，有時候一晃眼，就不見人了。
在那名喚因慈的灰衣比丘一路引來見主持的路上，應憐袖總共才之見了兩茬前來進香的普通人香客。不但全是女眷，而且看來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還非常虔誠的信女：
一身名牌服飾，光鮮亮麗；身背手抱著大捆的香燭，讓應憐袖懷疑她們不是來禮佛而是來做清明的——因為只有在清明時分，才能見到這麼壯觀的、把香燭當柴燒的誇張景象。
厄，好吧，事實上應憐袖也真相了。因為走了不一段路，就看見這兩撥香客往指示路牌上塔林的方向去了。
據因慈師太說，住持在正殿的偏室裡接見他們，於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大雄寶殿。
邁上大雄寶殿的紅木門檻，迎面便看見正中一尊最大的釋加牟尼像。金色的佛像坦著胸，盤著腿，身後靈光如滿月，面上一臉慈悲，嘴角微翹，勾起的微妙弧度也不知道是在勸戒世人還是嘲笑世人，真個是栩栩如生。
除了釋加像外，殿中左右作陪的卻是兩名菩薩，一為大家耳熟能詳的觀世音，一為文殊。既是尼庵，觀音大士的金身像自然更偏象女性化，千手，最前方的兩隻手持淨瓶楊柳。
以上這些景像在應憐袖加持了靈視術的眼中，看出的卻是另外一番模樣：四個佛像一大三小，不但上面附著的金色佛元如實質一般，那些鑄造佛像本身材質上的精金之氣，在經過時間洗禮和佛氣浸染後，更褪去了往日鋒銳的光華，彷彿一把絕世名劍套上了鞘，藏鋒於內，變得圓融厚重，威力更勝以往。
佛宗果然有錢啊~~~那些善男信女們真是出手太大方了！應憐袖心裡估算，這些佛像不但都是純金的，而且恐怕都是半精金，十倍的原黃金濃縮為一，這樣的材料，打造把劣制飛劍都夠了，何況還有如此濃厚溫醇的佛元長時間洗禮！虔誠信徒的信念，道道因果線繁複纏繞如絲，緊緊相縛……
不對！應憐袖猛然一驚，收回了術法。警覺地望向四周，是誰在暗中窺視？
以她普通的靈視術，是根本看不見因果線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幻覺，那必然是產生了心魔！
可她最近以來一直緊守靈台、小心自持，更不焦不燥，打實基礎，根本沒有突生心魔的可能。
難道是因為場地？應憐袖仰頭四望：這裡依然是古樸莊嚴、金碧輝煌的佛宗大雄寶殿，再這被佛力庇佑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心魔生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