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煉丹的忌諱 文 / 來來貓
拍了拍手，抖落無數的玉屑，即使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看在別人眼裡也透著說不出的瀟灑和優雅小花精的現代生活。水逸風一手提起受驚不小，還沒從剛才變故中回過神兒來的粉荷，溫文俊雅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怎麼說我們也是同族，你這個後輩就這麼在我手下讓人給滅了，豈不是讓我臉上無光麼？」
聽了溫雅青年的話，原本萎靡的粉荷似乎瞬間煥出新生的光彩來，忙不迭地連聲道謝：「謝謝、謝謝前輩不計前嫌出手相救……」
不過他謝還沒道完就讓水逸風抬手止住了；端起令人如沐春風、更為和善可親的笑容，水逸風溫朗的嗓音讓人想起初春裡那柔柔的湖水：「別，這可當不得，說的再多也是虛的。其實我救你，只是不想讓你待會太恨我罷了。既然我們已經如你所願救了你，作為交換誠意，你也該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吧？」
親切的眼神，嘴角恰倒好處弧度的揚起，配上略有幾分沉靜柔軟的聲音，表情軟化下來的水逸風很有讓人不自覺對之放開心防親和力。尤其粉荷此番大難不死，對方更是自己同族，同是蓮屬植修帶著淡淡水氣和冷香的氣息，讓它覺得格外安全。
將粉色的花朵靠在水逸風身上，如果粉荷已經修煉出了人身，那麼它此刻的表情應該是眼神迷離，雙唇微啟：「我……」
應憐袖、路遲和俞白三人看著有如附生籐蔓一般攀在水逸風身上的粉荷，彷彿竹筒倒豆子一般對著水逸風將所有他知道的都一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由紛紛大生感歎：
俞白：「我怎麼不知道，水逸風這傢伙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居然連一棵荷花都能對他動了心。喂，小袖兒——」他用手肘輕輕撞了撞現在有空歇下來給路遲檢查傷勢的應憐袖，成功引起她注意後將下巴朝水逸風那方向一揚：
「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看看，你師兄似乎也沒你想像中那麼純潔哦，平時看著儘是一副溫柔賢惠樣子。現在馬腳可露出來了吧？看他這手段，分明是積年的花叢老手嘛~~~兩三下就把這麼朵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花兒迷得個五迷三道的，勾勾小指頭就什麼都招了。小袖兒。你可要小心他也這麼對付你吶~~~」
應憐袖聽著，卻不服氣地回瞪了俞某人一眼：「boss。你這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像你這種眼睛亂飛桃花的間歇性中二病花狐狸，是無法理解師兄那種潤物細無聲的迷幻拷問之術的。你可別以為幻術、暗示什麼的單單是你的專利，別忘記了，我們當初在顧家初次碰到師兄的時候，他那個幻陣——」
「切~~」俞白無趣地撇了撇嘴。所以說和腦子清醒的人說話最沒意思了，想忽悠一下都難。（應憐袖：boss，要不你以為我是什麼智商？）
路遲：「為什麼我看來看去，俞白這個小白臉。一身本事全在那雙眼睛上，打起架來體術一般般、非常不能讓人指望就算了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小妹是女孩子，又是專注向醫修和煉丹、煉器這些雜項發展的。做做中遠程支援和後勤輔助還行，近身、激烈的高強度戰鬥也不適合她。可是，為什麼向來自詡君子、擅長君子六藝的水逸風，卻也是走法術和幻術方向的路子、偏偏在打架時近身方面也如此令人失望呢？難道這麼多人中，只有專注修煉體術的我就是那個悲摧的坦克肉盾（mt）麼？」
「人人一提起我們魔修。就覺得我們都是徹頭徹尾的壞蛋、反覆無常的小人。其實你看吧，那些出自所謂名門正宗的，才是一個賽一個的笑面虎啊~~~」
沒理會應憐袖一干人等在旁邊的議論，水逸風很快拿到了所需要的東西，直到最後他又不放心地對粉荷再三盤問。確定再也問不什麼了，這才拎起那支輕飄飄的小花兒。扔到俞白面前：「boss，這傢伙就交給你處置了。」
因著因迦師太的事，就算水逸風不說，俞白也會把粉荷這個罪魁禍首之一要過來的。當下也沒客氣，一腳踏上了粉荷細嫩的莖幹。
「嗯？你們……你們要做什麼？」直到這時，被水逸風解除了迷幻暗示的粉荷才漸漸清醒過來，看著踩在自己身上的大腳，對上俞某人同樣笑得「溫柔可親」的臉，它不由心裡咯登一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顫聲問道。
「你說呢？」俞某人語氣輕柔得不能再輕柔，笑得彎彎的桃花眼還是那麼灼灼勾人，標準微笑，露出漂亮整齊的八顆牙，泛著白森森的寒光……
炮灰掉粉荷，俞白彷彿解決了什麼髒東西似的拍拍手，看也沒看密道角上的某堆一眼，一邊抱怨著：「真是的，水逸風，你這傢伙不想親手背上殺害同族的名聲，怎麼就可以把這種事兒交給我呢？」
水逸風回頭亦不相讓地微笑：「可是，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就算是我要動手，你也不會答應吧？同樣身為蓮屬，我也覺得它的存在實在太丟了我們一族的臉呢！何況一直盯著想解決掉它的，又不止我一個，難道你不想親自動手，更希望我把它交給師妹手上的那位嗎？」
說著，目光轉向應憐袖手上提著的、被血色靈力在外包裹的紫竹針臨時小籠，裡面嬌弱精緻的素心文殊蘭依然有氣無力地奄奄垂著，花瓣上蒙著一層黯淡的灰黃。
而應憐袖——提著精緻小籠的女孩兒這時已經將路遲身上的傷口重新包紮好，現在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被俞某人遺棄在密道角落的一灘綠色花草泥汁：「浪費，真浪費！」她一邊看著，一邊點點頭，那垂涎痛心的樣子，彷彿那灘泥汁是什麼寶貝一樣——雖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這可是二百九十八年，最多誤差不超過一年的水影浮暈蓮啊~~~」應憐袖做出痛心疾首狀，在那裡跺著腳，「就算它如今功力低下，可那大半精華還在吧？這麼多年的藥性在，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靈氣和佛元的滋養，最是煉製八寶易筋百消丹的最好材料，它……」
「師妹。」身後傳來水逸風重新回歸淡然毫無起伏的聲音，應憐袖不由停住，回頭：「啊？」了一聲以示詢問。
「沒經過本人同意，難道你要冒天下之大不諱直接去擁有靈智的靈物來煉丹麼？就算這粉荷已經不成了，你這麼不問自取，也算是褻瀆異修的遺體吧？」水逸風冷冷的話音傳來。
「……」應憐袖立刻縮了縮脖子，當下也不念叨了，立刻把這話題打住。其實水逸風說的那些話她也都懂，上輩子她自己也是一棵金霞石榴，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把他們這樣修煉出靈智的草木、動物等異修不當修士看的自大人類修士。
無論是隨意獵殺獸修取丹放血抽筋敲骨；還是將植修單純當成積年珍藥，罔顧對方意願將別人直接整個兒投入丹爐煉丹，這些做法都是讓他們深惡痛絕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即使粉荷有千般錯，應憐袖認為，它也不至於該落到最後還屍骨無存，死後還被煉製成丹的下場。
不過~~看著這樣的優質材料就這樣放過，讓她現在已經越來越進入角色的丹師之心真的很蠢蠢欲動啊！應憐袖嚥了口口水，拚命說服自己：「克制、一定要克制！」後，終究還是從儲物手鐲裡掏出一隻玉盒，小心地用玉鏟玉刀將地上這灘幾乎融爛成泥的花草泥汁盡數搬入了玉盒之中。
收拾完畢，站起身對上水逸風不甚贊同的目光，應憐袖眨了眨眼，辯解道：「師兄，植修死後講究的都是個落葉歸根，這粉荷生前縱有千般不是，在它死後又何必將它的屍體拋棄於此處污染環境呢？依我看，倒不如將之收殮好了，到了外面，尋一水草豐美之地再放出，讓其歸入自然循環，來年化作春泥成為其他花草的肥料，也算是為它之前吞噬了這麼多植修同道贖點兒罪。」
「更何況雖然這粉荷的遺體不宜用以煉丹，可它生前也畢竟造孽太多，在這洗心庵中未必沒有受其所害的苦主。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存在，恰好又需要以其遺體為材料煉製的靈丹救命，師兄，你說，我該不該把它的遺體煉製成靈丹用來救治曾經被它所害的人呢？」
聽完應憐袖辯解，水逸風輕哼一聲，一轉身：「師妹，也就知道你會說。既然這次你說得有理，能說服我，那就准了。如果你真要把它煉製成靈丹，記住，那也只能為那些曾經被它所害的人而煉，且也只能用在那些人身上，算是為他贖罪了。」
聽到水逸風鬆口，應憐袖自然大喜，高興地連連點頭：「那是自然，師兄~~~我保證這粉荷的遺體我絕對不會糟蹋，也不會私心用在別的地方的，儘管放心吧！」
是啊，其實煉丹師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是手邊沒有看得上眼的、趁手的好材料！對應憐袖來說，只要有好材料，這丹是煉製給誰、怎麼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享受到這份煉手的快感！
現在人間資源這麼貧乏，如果之前沒有去崑崙坊市，應憐袖想湊上一爐子丹的材料都難，往往得等上個十天半個月。煉丹，如果應憐袖還在天上，那就絕對不會為這些材料發愁，可如今連拿棵兩百九十八年的水影浮暈蓮煉手都要斤斤計較，這實在不能不讓她歎氣。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她沒來到這人間，沒這個需要，那她也沒必要學習煉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