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三章 情魔 文 / 來來貓
「代價？」聽著那面如少年、實則卻不知活了多少年修士的發問，華少、方少等人紛紛互望一眼，很快答道：
「既然前輩已經知曉我等身份，當可知，我等雖不是修真之人，但要弄些靈石、靈材還是不難的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如若前輩願意開口，但凡我等力所能及，必為前輩取來。」
「取來？」榴兮聽了他們的話，卻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如果我真要什麼東西，你們難道還真付得起帳麼？哪怕是我家這個不成器的袖兒，放在外面都成了年輕有為的丹師。我看你們也不都是無知之人，請問，你們可覺得一名真正懂醫道之術、能煉丹、並且有全套煉丹傳承的丹師，會缺那些東西嗎？」
「論靈石、論法寶、論靈藥材，只要我家袖兒隨便拿出幾顆效果實用的高品丹，自然就多的是人捧著這些主動送上來。不知連修士都不是的你們，可又能提出什麼別人做不到、能讓我心動的條件呢？你們總不會以為，讓我出手的代價會比我家袖兒還低吧？」
榴兮邪氣地笑著，看著面前瞬間臉色慘白如紙的幾人。
這個出手的價當然不會低，也不可能低，一個回答得不好，就會變成對對方身價的侮辱了——諾，雖然你是修士老前輩，可是依我們看，你出手一次那價值就只值這麼多。好不容易鬆口，立刻就因為應對不慎重新得罪對方，這行為在方少的眼裡是很不智的。
心下輕歎了口氣，看著好不容易和戀人冰釋前嫌棄、目前智商直線降低的發小，方少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答道：「前輩。我們確實不知請您想助一次需要付出什麼，之前，我們也沒有出現過僱請像您這樣修為高絕的修士出手。自然無從比較，也無從知道這代價我們該付出多少。不如，請前輩明示——」
不懂就是不懂。既然不知道對方修士前輩的身價和出手價位，聰明如方少自然也不會不懂裝懂地胡亂估價。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對方自己不通行情。需要多少，還請對方劃下個道兒來，再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商定好結果成全個你情我願，同時也周全了這位修士前輩的面子。
反正……現在也是豁出去了，只希望對方不要太貪心了才好；方少眼裡閃過一抹憂色。現在華少看樣子是要放下一切死心塌地地跟著維和了，可兩人的家庭、世俗的眼光、甚至還有工作環境小花精的現代生活。都不會允許他們雙方做出這樣的選擇。畢竟，到目前為止，本國的同性婚姻還不曾得到正式承認。
這兩個人在這樣的敏感時期還堅持要結合在一起……原來的身份助力此刻只能成為阻力，說不得，到了明天四九城的報紙上就也會出現華家和華少斷絕關係的聲明。再加上為了幫助「迷途的家族成員」重新走回正道來，進行一個小小的經濟制裁、再來個凍結銀行帳戶什麼的……維和家族曾經在維和身上用過的那一招很快會被同樣招呼到華少身上。
也不知道華少這次出來有沒有另做準備，一個弄不好不但繳不出僱請丹師的費用，沒準到時候和維和吃飯都成問題——沒錢了。
其實吃不上飯還好，大不了自己多接濟那發小几頓，雖然他的家族會進行一些經濟制裁想讓他吃點苦頭能在現實的壓力下回頭。但還不至於讓家族的後輩活活餓死。而他就算去接濟，最多不過是被相關人員不痛不癢地念上幾聲罷了——為了朋友這點小麻煩他方少還擔當得起。
麻煩的就麻煩在維和這邊——如果最後因為交納不出足夠的代價激怒了一名丹師……方少很肯定，這個下場絕對比那些被吃槍子兒的死囚還慘，至少人家能一槍斃命沒多少痛苦；可落在修士手中……據說有的修士可是能玩弄人類魂魄的。
明示？怎麼明示？榴兮想不到這幾個公子哥兒也有這麼實誠的時候。居然會真問他出手一次的價格。不過，在人間出一次手需要收多少東西呢~~~其實他心裡也沒底啊。人間資源匱乏，對這邊僱傭修士出手一次該收取的價格，他也不知道。要得多了，人家付不起，而要得少了，那也太跌自個兒身價了不是？
榴兮舔了舔唇，一雙看似漠然的目光落在黑風衣裹身的那個叫維和的男人身上。其實他對這個男人還是挺感興趣的。這個男人，原有的體質心性並不適合修魔，可是又強行修了魔；修魔就修魔吧，偏偏又堪不破情之一字，為個男人搞得自己現在人不人魔不魔的，居然憑借一份執念，生生弄得魔根深種、全身為魔氣所侵……
有道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謅狗；修魔本就講究的是至情至性、隨心所欲，被太多條條框框所束縛，反而修不成魔道。說來也是這叫維和的小子幸運，在他感情受挫之後，心神大損，憑借這一股執念恣意妄為，倒拋去了一切羈絆，冥冥中誤打誤撞，居然也成就了他自己的魔之一道。
只不過他領悟的魔之一道關乎情，直指本心，似乎境界還挺高，不容於人間，在人間的天人限制下又因為種種巧合和因素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榴兮不修魔，但奈何找了個身為一界魔尊的雙修道侶；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下來，關於魔道，無論是理論還是經驗都絕對足夠豐富，差的只差沒親身修煉也實踐上一把罷了。
雖然榴兮給應憐袖拉著離開得早，但他從來都是謹慎之人。即使離開，也早在那超市門口下了「返景」之術，後面維和與那華少之間的狗血和好場面他可是一個鏡頭都不落地看完了去。再加上雖然他有言在先把對這幾個人略施小懲的權利給了應憐袖，但這與他動用秘術提取觀看華少和維和兩人的記憶並不衝突。只要當事人不發覺、只要沒帶來後遺症……這些在他看來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說來，看完這些記憶之後他對這個叫維和的男人還挺同情的。這種默默守護的忠犬屬性、因情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執著、雖然最後未免走了些偏激差點把自己也逼上了絕路，但是……他為什麼就是對這小子越看越順眼呢？難道是因為型號與自家那位有點相似、愛屋及烏的關係？
好吧，其實就算是愛屋及烏，就憑這個叫維和的小子能讓他看著順眼的緣故，他在內心已經原諒這小傢伙了。就算對方不求到自己身上，他也會主動幫這小子一把的。只是這小子之前出手太狠，差點在自己面前傷到了袖兒……一款還一款，罰還是要罰，他可是很護短的，不過罰完之後該救的還是得救。
榴兮仔細看著跪在面前的男人，他正與他那個有點囂張、有點二的愛人並排跪在一起。即使跪著依然身形挺拔，頭略垂下，一頭黑髮似乎很多天沒怎麼打理了，半長不短地披著，帶著幾許狂野風的凌亂感。
高而挺直的鼻子，緊抿著的薄唇，堅毅的下巴……榴兮圍著男人轉了幾圈，最後覺得男人戴著的墨鏡實在太過礙眼，伸手摘下了墨鏡。
他這個突如起來的摘墨鏡的動作自然引起了男人的反抗，但男人同時也意識到了是他，雖然不悅，身體隨之僵了一僵，但總算還是克制了身體本能沒動手、沒躲避，任憑他順利摘下墨鏡。
沒了墨鏡的遮擋，眼睛驟然接觸到強烈的光線，不適應地眨了幾下，一縷幽幽的暗紅近黑的血色光芒，在其下一掠而過。不過這些都沒瞞過一直在旁邊仔細觀察的榴兮的眼睛。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修煉的就是情魔之道。」
在男人面前站定，榴兮面色似是回憶，又似乎在盯著男人有意低垂閃躲的眼睛：「情魔之道，因情而生、亦因情而死。情至濃烈時，可發揮出無上威能，毀天裂地；而情轉至薄時，又如風中落葉，吹彈可落。修煉此道者，惟志永堅韌，難永壽。而且——」
說到這裡的時候，榴兮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一個極其微妙的弧度，「小子，在我面前你是瞞不過去的，又何必不敢抬起你那一雙一重修為的『問情眼』呢？又不是不可見人之物。」
「我從來沒有不敢抬眼，只是怕冒犯前輩罷了。」依然冷硬而沙啞的聲音自跪著的男子口中說出，下一刻，彷彿光華流轉，血色雙眸抬起。
「哦，你還真抬眼了，我還以為你不好意思呢？」榴兮摸摸鼻子笑笑。
「這也值得不好意思？」維和反問，俊顏上一片錯愕。
「厄？看來你還真不知道？在魔道中，修煉情魔之道的，一般都是女性啊，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大老爺們都會怕別人笑話，收斂著這雙標誌性的眼瞳呢！」榴兮開心地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