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有救？沒救？ 文 / 來來貓
「魔修之一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本非我能選擇小花精的現代生活。事實上，如何魔根入身，執念成狂，有時想來又恍然入夢。」面對榴兮的輕嘲，維和依然維持著鎮定，聲音冷淡。
「這麼說你已經擺脫執念對你的影響了？」榴兮收起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子，總算難得微微點了點頭，「我還以為要讓你清醒要費些手腳呢！」
「有華在我身邊，太過濃烈的執念和偏執會傷到他。」維和重新低下頭，是解釋，也是陳述。鎮定的外表下心潮不由起伏：想原來剛才以為的嘲笑竟然是前輩對自己的試探和考驗嗎？
這位前輩看著年輕，但實力和境界在他眼裡看來是一片模糊；甚至，連對方是修道修魔他都無從感應得出來。明明身上不帶半點魔氣，但自己與他交手時候發現，對方在出手間帶著魔道中特有的狠辣，甚至有些招示步伐，更帶著濃厚的魔道的味道。
「為了對方不惜改變自己嗎？這種愛人的方式果然和很多女人都一樣啊，難怪你們最後都走上修煉情魔一道的道路。算了，雖然修煉這一道的人不少，但以男子之身修煉此道的，你也算是珍稀動物了。」榴兮搖了搖頭。
珍稀動物嗎？聽到頂著少年面貌的修真前輩如此評價，饒是維和心性沉穩鎮定，嘴角也忍不住輕輕地抽了抽。「情魔之道，修煉者多為女子。」僅是一句便已經令人浮想聯翩，幾乎一闔目，以往曾在魔道典籍上看到的、修煉情魔之道的魔女們那千嬌百媚的形象、癡心為愛的種種事跡，便在眼前紛轉反覆。
維和自認不過是愛人性別為男而已，那些女子的溫柔嫵媚之舉動從來也做不來，而他的外貌也和女子柔媚秀麗相比。差得太遠：強健高挑的身軀，陽剛充滿男子氣概的面龐，沒有女子的柔和的弧線。純然是男性如山如石般冷硬的稜角……假如把他在典籍畫冊上看到的此道前輩的人物那形象和事跡換成了自己……如果不是維和自認定力和自制力還足夠，此刻早就壓抑不住胸腹內痙攣沸騰的胃袋了。此刻，他深深覺得：他是腦抽了才會把自己帶入到情魔一貫示人的形象中。
榴兮何等聰明敏銳之人。維和此番身體的微顫又怎能瞞得過他去，略掃一眼便看到男人臉色青白變換。此刻男人心裡所想，不用說他也知道。
體貼地頓了會兒，留出給男人修復心理創傷的時間，榴兮終於開口：「你們所求的，不過是最後能多在一起廝守的時間。這個我可以直接幫你，也不需要按照袖兒的方法去俞白那小子的店裡談判放委託。不過現在時間不早，我就不在這裡耽擱太久了。你先起來，讓我看看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好有個底，明天再來找我醫治就是。」
沒想到一直渴望的居然這麼快就有了結果，場中三人立時喜出望外。
「這……這、謝謝前輩！不知道前輩此次出手需要多少酬金呢？我一定盡快籌集過來的！還有，如果需要什麼材料也別客氣！」當下，華少立刻一臉驚喜地抬起頭問道。
「……別。」方少看著身旁好友，側頭捂臉；這娃，應話未免也應得太快了。話說得太滿，難道就不怕到時候做不到嗎？他想阻止都來不及。他好不容易攢下的私房啊~~~他現在幾乎要看到那些私房要長著翅膀飛走了。
「放心。這次我出手救他可不收靈石也不收材料。」榴兮背著雙手說道。
「不收？」聽了榴兮的話，別說華少和方少兩人，就連維和都忍不住驚訝地抬起頭。他們沒聽錯吧？要知道，現在生個病。請個普通人的醫生都不容易，隨便的小感冒上個正規醫院開都動輒用掉個一百大洋左右，何況修士的醫生那身價更是貴中之貴，隨便出手一次的價格都遠遠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來的。有哪個丹師大能會這麼輕易把大把銀子和靈材料往外推啊？
被三雙驚訝的目光盯著，榴兮卻好似沒半分自在的樣子，他踱了幾步，感覺到那幾乎「貼」在後背的目光依然緊密有如實質，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眾人。
少年細細的長眉挑起來，嫵媚靈動的貓兒眼微瞇，眼角流瀉無限風情；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面對眾人的時候帶上幾分微微的邪氣：「你們可別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只是覺得，與其收取一些質量不好的垃圾，不如把這報酬換成別的東西比較划算。現在的人間可是修真末世資源枯竭得很啊~~就算你們再努力，難道還能送來讓我看得上眼的東西嗎？」
「就了，就算人間真有這樣的東西，也不是你們能拿得到手的吧？畢竟天地靈物可遇而不可求，按現在的人間來說，非身負大機緣、大氣運而不可得。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你們真有那機緣、運氣這種東西，還至於混到如今這份兒上麼？」
「遠的就不說了。據我所知，現在你們人間的這個國度，似乎還沒承認同性婚姻的合法性質吧？我看你們兩個，出身應該都不錯，卻偏偏要結合在一起，難道你們的家庭、你們身處的環境又允許嗎？事先沒有做過任何準備，就連冰釋前嫌也就在之前，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過不了多久、不，最遲明天，你們兩個就會受到來自親人的經濟封鎖了吧？不知道明天以後，你們是否還拿得出許諾給我的薪酬呢？」
「……」
「……」
聽了榴兮的話，華少當場心下一抖，面色一白——哎呀，他、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匆忙間回頭看向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鬧出什麼亂子、總會後面給收拾得妥妥當當自己兜著的方少，卻只接到對方毫不客氣的回瞪，以及把手放在脖子出一橫一切的隱晦手勢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生怕肢體語言表達得不夠準確，心下升起濃濃的不妙預感。他壓低了聲音問著。
「華，我真盡力了。今天早些時候你不是在超市門口那兒撲倒了維和嗎？兩個大男人還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表演熱情激吻。難道你就沒想到，在那種地方超市會有監控錄像帶的嗎？」好友的領悟能力不強。信息交流還必須一個字一個字用說的，讓方少覺得很無奈，想吐槽。
「難道你這個在旁邊的大活人沒替我把它們都處理掉？既然如此那我還隨身帶你出來有什麼用？讓你白夾在我和維和中間當電燈泡。難道你就不會感激涕零地感謝一下？主動一下？」華少回瞪。
「這個……華，這個你真怪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家那位鬧騰的破壞力太大。他一出現，上面部門就自動組織清場……我雖然後面也想到了這點，也有派人去銷毀監控錄像，不過錄像還是被清場的人先一步拿走了。你知道，他們還算是你家老爺子的人……」明明是抱歉的話語，但方少說出來的語氣和面上神情，怎麼看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
該。誰叫你們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都這麼不管不故的，連周圍環境都不注意一下，太高調的結果就得小心槍打出頭鳥啊~~~還老是刺激到他這個孤家寡人，現在該知道錯了吧？方少無聲地咧了咧嘴，心下暗笑。
「節哀吧~~~如果我沒猜錯，估計你和維和那傢伙激情上演的錄像，現在已經在你家老爺子手裡了。所以，我是無能為力了哦~~~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慘，還是盡快帶著你的情人遠走高飛吧，基於朋友之義。我會資助你們跑路的盤纏的——公交車費，硬幣兩元。」方少擠眉弄眼繼續火上澆油。
「你、你、你……」華少氣極。如果不是礙於在榴兮這位修真前輩面前，只怕這會兒華少和方少兩人已經打起來了。
「華，沒事的。現在前輩不是說不需要我們用靈石和靈材料支付嗎？」維和止住了準備張牙舞爪的愛人，伸手用力握住了他的。
熟悉的力道、溫熱粗糙的觸感成功地安撫下華少的炸毛，他狠狠地再向方少飛上一個「算你運氣好」的白眼，更近地貼向身邊魁梧的男人：「那我們兩個怎麼辦？就算前輩免了我們的治療費和藥費，我們總要穿衣吃飯的吧？」
「怎麼？難道你還擔心我養不起你麼？放心，等我身體的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帶你出去隱居。雖然修士用的靈石靈材我沒多少，不過就我存在私人銀行的鈔票，讓我們過上和普通人一樣的日子是沒問題的。」知道自己性命至少在短時間內有了保證，維和已經很滿足了。
是的，他是不知道眼前被稱為丹師、卻年輕得厲害的應憐袖是誰，但他現在既然已經神智清明，對外界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這個被應憐袖稱為「老祖宗」、並頂著一張十五、六歲少年嫩臉的修真前輩，聽他開口閉口就提到「人間」這個詞……實在很難讓他不往另外一個理智上來說不可能的方向來想。正常人、正常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會三不五時冒出「你們人間」這樣的句子來嗎？聽起來似乎說話的人根本就不是目前地球上的人類一樣。
雖然他的境界並不高、修煉的也是在修真界中並不廣泛的魔道功法，算是修真界中的「少數民族」，但他無論怎麼算也終究是一名有傳承、有來歷的修士。那啥「天人之隔」、「三界壁壘」之類的東東、這種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修士一旦離開本界（人間界），就再難回來，即使各界中障壁效果最弱的鬼界——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地府、黃泉的所在，修士大多能做到的也不過以魂魄穿行罷了，想再帶上具肉身，那是想都不用想。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面前這頂著一張年輕得混蛋的臉的修真前輩，其實並不是人間的人嗎？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其他界。但凡能破界而來的，無一不是強者，既然是強者——強者說能救自己，那意思自然就是自己有救了？
想通了這一點，維和覺得心下總算能喘下一口氣。
「喂。你還在想什麼？我叫你躺旁邊沙發上去，讓我檢查身體你不知道嗎？還是……你特別喜歡跪這個動作，就連我給你檢查身體。你也寧願跪著讓我檢查？」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維和嚇了一跳。
他回過神，才發現少年在自己邊上很不耐煩地催促著。「啊，是。」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出神。維和臉上一紅，連忙站起身到旁邊的長沙發上躺下。
「喂。你還得先把衣服脫掉才行哦~~~」白皙柔嫩的小手戳到胸膛上，本已閉上雙目的維和睜眼一看，是那名被稱為應丹師的、自身成就與年齡相較起來年輕得過分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連忙坐起來三下五除二地脫掉衣服，雖然剛才只是被年輕美麗的女孩兒戳了下胸膛，從身邊刺來的、幾乎能把人扎穿的目光告訴維和：他的小情人、表面看著中規中矩、實則任性囂張的華少已經吃醋了，而且現在更因為他主動脫衣服的行動，那臉色黑得好比鍋底一般。
雖然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但維和還是忍不住對應憐袖說：「應丹師，這個……給我檢查身體的人選能不能換一個？」
話音一落，應憐袖的臉就黑了，她不過是照著自家老祖宗的吩咐給這個叫維和的傢伙檢查身體而已，現在對方竟然敢嫌棄她！？哼，既然如此那還求到她面上請她和老祖宗出手治療他做什麼？怎麼說她也是一名丹師好吧？丹師也是很有職業操守的，才不會借治療之名吃病人豆腐之實。
居然說出這種話，實在很落她面子啊~~~應憐袖可憐兮兮地望向在一邊負手看戲的榴兮小花精的現代生活。果然，她就說吧，其實讓她接診女性病人更好。偏偏老祖宗為了鍛煉她要她連男性病人也要接。而且更說這維和現在半人半魔，人少魔多，而且轉化成情魔的純度和比例都很高，魔力精粹。所以人間的法則才融不下他。這樣的例子對自己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正好可以藉著檢查的方便，好好體會一下魔道中人修習情魔一道的身體骨骼脈絡情況。
想不到她都還沒嫌棄那~~居然就被病人嫌棄了。
「好了，袖兒，你下來吧。」旁觀者清的榴兮自然也很能體會華少放出的灼熱死光，既然病人家屬意見太大，這強行讓應憐袖介入其中攢經驗的行為就不好再繼續下去了，他榴兮也不是不尊重別人意見的人。
接到榴兮的話，應憐袖立刻收手，低著頭訕訕走回榴兮身後；兩人身形交錯間，應憐袖忽然接到一道聲音極低沉又帶著幾分活潑明快、就連語速也很快的傳音：「袖兒，這不怪你，不是你做得不好。不過是你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呀，人家伴侶吃醋了。」
聽到自己被拒絕的緣由的那瞬間，應憐袖錯愕地看看維和，又看看剛剛才把眼中火熄滅、現在正裝作一副若無其事樣看向窗外的華少。好吧，原來華少你是傲嬌屬性嗎？其實這款屬性的小受也挺受小攻們歡迎的。很多人的劣根性不就在於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嗎？所以身邊有個小受時不時傲驕一下，對小攻來說也挺增添甜蜜。
應憐袖被拒絕，那麼給維和檢查身體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榴兮身上。
眉眼精緻的十五、六歲少年走向躺在長沙發上半裸胸膛的男人，伸出手，不帶半點**意味地先從男人頭頂的百匯穴開始探起，探過一遍後；再從足底的湧泉穴開始，延著表面上看不見的經脈線一個一個穴位探下來：
築賓、衝門、府捨、大橫、腹衰……幾乎在每到一個穴位的時候，榴兮都要略微停頓了一下，看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想著什麼。而且隨著他探查過去的穴位越多，中途停頓的時間也越長，速度自然就越慢了。
一眾人等看著他同時臉上也跟著變得越來越嚴肅的表情，大夥兒的心也紛紛提到了嗓子眼，室內的空氣也越發沉凝起來。
好不容易等榴兮探完最後一個穴位，而且在探完後，他足足靜默了五分鐘的時間，才終於開口對大家來上一句：「探完了。」時，一行人只覺得心情也被吊在了最高點。
檢查的人攏著眉頭，沉默不語。幾乎快凝結的空氣讓大家覺得呼吸都不順暢。
「現在結果怎麼樣？」最為關心的華少看向好友方少。
「切~~~我怎麼知道」方少沒好氣地回上一眼。
「那你去問啊？」華少催促著。
「……我承認，我膽子小，不敢！」看了看面如明玉卻冷淡著一張臉兒的榴兮，方少覺得每多靠近對方一分都覺得冷，更遑論和此刻的對方說話了。眼睛一轉，看到同樣站在不遠的應憐袖身影，他決定來個禍水東引……
「老祖宗，怎麼樣？」最後還是承載著所有人的期盼，應憐袖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皺著眉嚴肅得搓了搓下巴，似乎這時才察覺到身邊有人詢問，榴兮側過臉，看著向自己靠近最後停在一個恰好位置保持著合適距離的女孩兒。
「老實說，要下這個決定，實在太艱難、太痛苦了。」揉了揉眉頭，榴兮回道。
心彷彿瞬間就沉到了井底，被底下的干冷的殘水打得哇涼。華少面色慘白，表**崩：「前輩，是不是維和、是不是維和……」說到後面，看著幾乎自己每說一個字，對方都在點頭的應答，華少似乎用了千鈞重量，才問出最後三個字：「沒救了？」
點頭，點頭，繼續習慣性點頭，等聽及耳邊一聲崩潰的哭泣，才把陷入自己思緒的榴兮嚇了一跳。思路被突然打斷讓榴兮非常不爽，他惱火地對華少說：「大白天的，你嚎什麼喪啊？吵死了！」
華少一邊扯來捲筒紙擦著臉，一邊不客氣地與榴兮對噴：「你這個庸醫！連維和都治不了！他沒救了還不許我哭兩聲？」反正最後的顧忌也沒了，華少才不管你是修士還是什麼，心情不好先噴了再說。
「什麼庸醫？！」榴兮被說得跳腳，氣呼呼地瞪著對方，「我什麼時候說這臭小子沒救了？」
也不看看他是誰，他可是血石榴啊~~~浮生境的血石榴、魔尊戾天的道侶。不過是一條人魂而已，這天下還沒有他救不了的人，大不了他回頭到鬼界走一遭，鬧一鬧閻王殿罷了。這可惡的傢伙怎麼可以誹謗他無所不能的名聲和在袖兒這些晚輩面前的高大形象？
「你剛才！你可別想否認，大家都聽見了！我問你維和是不是沒救了，你點頭回答的！」華少還在氣頭上。
「哎喲~~~你個笨蛋！難道你沒看到剛才我在思考嗎？誰有心思去聽你剛才在說什麼？而且你家小情人又不是沒救，在本大爺腦瓜裡，能救他回來讓他繼續和你親親密密、生龍活虎地xxoo的方法至少有十多種！」榴兮辯解道，用看笨蛋的目光看著華少。
這個笨蛋，問個問題也沒看別人有沒有聽就妄自下結論了，活該白哭一場！
「啊？」一聽說維和能保鳴，當下華少用紙巾擋臉的嚎哭聲嘎然而止，人也不哭了，眼睫毛還濕漉漉的，末尾還掛著粒晶瑩的淚滴。他用力揪住榴兮的手，「前輩、神仙~~~您是說，我家維和還有救？是那種還有十幾種方法救回來的救？」
「是啊。」看到對方伏軟，榴兮語氣也好上一些：「要不你還想怎麼樣？我剛才一直就是在苦惱，這十幾種都可以救他的方法，哪一種成本又低、可行性又高，能做到物廉價美的雙協調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