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失足 第三十章 混球 文 / 謎語
第三十章混球
明月空中掛，浮雲天上游，繁星落碧湖，冰狐草中行。
王府宛芷院中一座偏院內，一隻毫無雜色的純白色生物從門洞躥出，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老天真是不開眼啊！為什麼它這麼悲慘？！當剛被帶回這雄偉奢華的王府時，它還樂了老半天，天真地以為自己的下半輩子不用愁了，哪知主人帶著它越走越偏僻，居然到了這麼個鳥不拉屎連地上的雜草都長得奇形怪狀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的鬼地方！這也就算了，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它也是可以忍受的，可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地方實在讓它忍無可忍了！主人一帶自己走進那破爛的……好吧，也算不上破，但實在不合它冰狐身份的屋子時，一個看上去就是腦袋曾經受過重創的孩子發現自己後，馬上雙目泛著狼光衝過來，對著自己就是一陣亂摸，還一直抱著自己圍著主人轉，差點沒把它給轉昏過去！
好吧，入鄉隨俗，這個它也可以忍受。但那個臉盆是怎麼回事？！那個孩子居然屁顛屁顛地跑出去拿了個放滿雜草的臉盆當它的窩？！是可忍孰不可忍？！它們冰狐一族世代孤傲高貴，即使是被人豢養也必定是過奢侈至極的生活，別說是吃用與人無異，即便是睡覺也定是獨佔一張奢華的大床，銀被絲褥還嫌差了。它倒好，居然淪落到睡雜草的地步！它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不過老天似乎在考驗它的心臟承受能力，劈一個雷還不夠，接下來又來雷電轟炸！
不肯去睡那個「窩」，它就一直睜著眼睛，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早上，肚子早就在叫了。一聽到主人說「混球，吃飯了」，也顧不得冰狐族一定要人把美食送到跟前的族訓了，馬上丟下填不飽肚子的矜持飛奔到桌下，等著主人把裝有美食的碟子放到自己跟前，它也不要求一定要玉打底金鑲邊的精緻碟子了，只要裝著食物就好！
可是就在它翹首等待的時候，主人居然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十分自然地開始吃飯！急得它嗷嗷地大叫，結果主人瞄了自己一眼，伸手在桌上不知幹了什麼，接著筷子一伸，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它呆呆地看著那團不明物體落到自己跟前。低頭湊上去嗅了嗅，又用爪子掏了掏，它徹底抓狂了！主人是想讓它吃這個被燒焦的土豆嗎？！它是冰狐好不好！就算去掉那個「冰」字它也是隻狐狸！知道狐狸是食肉的不？！居然還用這種餵狗的方式給它吃飯！它怎麼會去吃掉在地上的東西！髒死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當初自己逃出來被那個小販抓住的時候吃的也比這個好！這裡真的是王府？！不會是她們昨晚從王府正門進後門出了吧？僅僅只是路過王府繞到後面得貧民窟去了吧？
哼，她堂堂冰狐絕對不吃嗟來之食！它也是有骨氣的！沖主人狂吼了一陣之後，它便賭氣地不再理人了。任主人怎麼哄它都繼續裝死！
可是肚子實在是餓，它熬過了中午，到了晚上它真的忍不住了，冒著被主人踹下去的危險，它楞是爬上了飯桌，結果這一看，它有種想直接跳桌『自殺』的衝動！居然……居然……滿桌都是素菜……其實也只有三盤菜。
土豆白菜加蘿蔔！
而且還全是燒焦的！這裡果然是貧民窟！
這麼看來，其實主人早上還是挑了個比較好的給自己了……一肚子怨氣是沒了，可是，這叫它怎麼吃得下去！
委屈地爬到主人身邊，拱了拱她的手，腦袋都無力抬起了。
主人似乎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拍著它的腦袋：「混球啊，這裡是王府，你不要懷疑，只是兩極分化比較嚴重而已，再加上那死老頭處處跟我過不去，你跟著我也一定沒飯吃。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你換個主人。」
它一聽到這裡，心裡不知怎麼就「咯登」一聲，隱隱有點失落，雖然它一直嫌棄這裡，但，做冰狐貧民窟第一狐也未嘗不可。
抬頭充滿希望地看著主人，它要選第二個！
「第二個選擇，我實在不好意思說的太明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應該懂吧？」
當然！以它的聰明才智，只愣了一會兒就馬上理解了，這不，它現在就奔跑在通往「豐衣足食」的康莊大道上了嗎！
離開林憶藍的住所不遠，混球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王府的氣息！不得不說，一向習慣奢華的冰狐也為這漂亮華麗的庭院傾倒。
當然，它是還沒有看見皇甫逸風的住所，這宛芷院與之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很快的，一團白色的毛球出現在王府廚房的窗外。
因為已經過了晚膳時間，廚房中沒幾個人了，存放食物的房間裡偶爾進去一個人，但很快又出去了。
一開始，混球是先在關養雞鴨的棚外觀望的，看著那一隻隻肥的流油的雞鴨……還有牛羊……它的口水就嘩嘩直流！王府的人果然奢侈，第二天的早飯居然這麼豐盛，還要求全是活的，不過，新鮮的才好吃！
混球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斷最肥的那只鴨的脖子，然後美美地飽餐一頓。不過這也只能在它腦海裡想想而已，它自個兒的身材……撲上去大概要成為第一隻慘死在鳳爪之下的狐狸了……想想就悲哀，它們冰狐一族從來就是吃現成的煮熟了的雞鴨魚肉，何須親自動手抓啊！現在淪落到這田地，也只能說是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是狐也！
長長地對月哀號了一聲：「嗷唔」，滿意地看見那些食草動物驚慌失措的樣子，看來狐族的聲音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吃不著，嚇嚇也是好的。
混球心滿意足地離開雞鴨場向存物間走去，完全沒有意識到冰狐族雖然狡猾機靈，性格卻是孤傲的要命，絕對不屑於做這些有**份的事情，但剛與林憶藍接觸，這性格就開始往惡劣的方向發展了。
混球在門口繞了很久，終於瞄準時機，在關門之前，從一個剛出來的人腳下飛快地鑽了進去。
在門外的時候它就差點要被這濃郁誘人的香味熏醉了，現在溜進來，光看著這滿屋子的美食它就腿軟！
靠著靈敏的鼻子，混球挑了張肉最多的桌子躍了上去。雖說它個頭迷你，但冰狐的跳躍能力和奔跑速度都是驚人的，畢竟這是千百年來為了保命經過自然選擇優勝劣汰而來的，跑的慢的成了盤中餐，快的就成了現在的冰狐族，成王敗寇在整個自然界都是通用的。
美食當前，但愛乾淨講衛生的混球知道這些都是府上第二天要吃的東西，不能隨便亂舔亂咬，就叼了個空的碟子，四處逛了一圈，都是它喜歡的食物，於是就從每個盤子裡都挑出一點放到那個空碟子裡，活像在吃自助餐。當然，混球是不知道「自助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碟子裡堆滿各種各樣的食物之後，混球才樂顛顛地埋首於食山中，享受真正的山珍海味。一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一定沒有同時被這麼多美食包圍，混球就有種前所未有的自豪感。不過，前提是要忽略地點……
吃得有點撐到的混球懶洋洋地趴在桌上舔著自己雪白的皮毛，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四處嗅了一下，躍上了鄰近的另一張桌子，目測了一下罈子的高度，後腳一蹬，前腳同時勾住壇口的邊緣，整個身體就掛在了罈子上。
努力伸著脖子去舔罈子裡的排骨湯，以至於過於專注的混球沒有注意到外邊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被美食沖昏頭腦的混球傻傻地轉頭看向門口的兩個丫鬟。
由於混球的地理位子十分顯眼，正對著大門，再加上一身雪白，兩個進來取夜宵的丫鬟一眼就看見了掛在罈子上瞪著大眼睛的它。
「啊！那是什麼？！好可愛啊！」
「噓！我們別嚇著它！」
「嗯！」
「寶貝兒，姐姐不會傷害你的，不要逃哦！」
「對啊，讓我們摸一下啦。」
兩個一邊誘哄一邊慢慢靠近的丫鬟已經完全處於癲狂狀態，以至於她們忘了混球正在「偷吃」這一事實。她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動物。
混球終於搞清了狀況，看來這兩個女孩沒有要趕自己的打算，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寶藍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將前爪從罈子上收回，混球趴回桌上，縮成一團，裝出一副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衝著那兩個越靠越近的丫鬟弱弱地叫了一聲：「喵」
它拼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丟了它們冰狐的臉！
「原來是隻貓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貓！」
「我也是！哇！它的毛好軟好舒服哦！」一個丫鬟首先伸手試探性地碰了混球一下，見它沒有逃走的意思，放下心來開心地撫摸著它的毛髮，從而根本沒有發現這「貓」別說長得跟別的貓不同，就是叫聲也特別奇怪。
「我摸摸看！」
於是乎，兩隻手肆意地在混球身上摸來摸去。它忍！為了食物犧牲色相是應該的！
「這是哪位小姐養的貓呢？怎麼都沒見過？」
「可能是剛買的吧？」
「有可能……它怎麼會在廚房？」問的人很專心，聽的人也很專心，都沒有發現她們手下的毛球身體一僵。
「不知道。它剛剛是要喝肉湯嗎？我去拿個碗來。」
「嗯，快點，等下它就跑了！」
聞言，混球雪白的尖耳朵抖了幾下，安心地趴下等待著湯汁的到來。
那個留下的丫鬟看著混球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俯身想要抱抱它，可那只原本十分乖巧的貓居然十分敏捷地躲開了。
「小可愛，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就讓我抱一下嘛！」丫鬟努力地誘騙，這麼可愛的貓咪抱在懷裡一定很舒服的！
「唰」的一下躥到了罈子的後面，混球可憐兮兮地露出白色的小腦袋，寶藍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那個丫鬟，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鳴，前爪縮在一起，一動都不敢動。
如此可愛無助的小貓被自己嚇成這樣，那丫鬟不忍心了，慌忙縮回手，急切地說道：「不要怕不要怕，我不抱了，你出來嘛，真的不抱了！」
混球的小腦袋挪了挪，將一隻爪子舉起，再認真地看著丫鬟。
「什麼？」疑惑地看著這只「小白貓」的反常動作，丫鬟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想讓我發誓嗎？好吧，我發誓我不抱你，否則天打雷劈！這樣可以了嗎？」
見那丫鬟真的舉起手發誓，混球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光彩，放心地走出來。
等另一個丫鬟取來碗，盛了一大碗肉湯給混球喝下之後，兩個丫鬟又東翻西找掏出不少小點心哄它。
看著堆在自己面前快成山的食物，吃飽喝足的混球懶洋洋地打了個飽嗝，站起來準備打道回府，突然想到了晚上看到的那三盤黑乎乎的菜，猶豫了一下，又回身在一堆食物中掏來掏去，然後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叼了塊布攤在食物旁邊，用爪子將一塊塊糕點掃到布上，然後將四個角聚到一起，叼上就走。
震驚地看著那團白色的毛球消失在房門的拐角處，兩個丫鬟面面相覷，沒想到這隻貓還知道打包帶走。
回到玉竹居。沒有其他院落的僕從進出小姐串門，這裡安靜得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
搖曳的燭光下，林憶藍正一手托腮隨意地翻著一本草藥書，眼睛卻是看著窗外，眉毛微微地皺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注意到混球的出現。
而小莫此時不知道去了哪裡，沒有像往常一樣圍在林憶藍身邊碎碎念。
混球跳上桌子，將打包帶來的食物放到書上，坐在旁邊，抬著雪白的腦袋等著林憶藍的誇獎。
被突然拂過手臂的軟毛嚇了一跳，神遊天外的林憶藍回過神來，看著書本上面的糕點，她疑惑地望向混球：「這是給我的？」
雪白的腦袋拚命點著，雖然才剛相處一天她就欺負了自己不下十次，但它可是很寬容大度的，天底下有這麼善良的狐狸嗎？！連它自己都快被感動了！
林憶藍拿起一塊糕點，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把它們搬上去的？」
混球一聽主人問它的光榮事跡，立馬手舞足蹈，爪子在空中亂舞。
「用爪子掃進去的？」見混球拚命點頭，林憶藍又問，「你修成妖了沒？」
混球一愣，搖搖頭，主人幹嘛問它這個？這是它心中永遠的痛！
「那你走路還是著地的吧？」
再次茫然地點頭，混球簡單的腦袋還真想不通主人的言外之意。
「靠！用你那帶了無數泥土細菌寄生蟲的爪子碰過、還很有可能被你的唾液浸潤的糕點能吃嗎？！」林憶藍嫌棄地將糕點拋了拋。
混球一聽，怒了，站起來衝著林憶藍嗷嗷亂叫。它是很講衛生的好不好！在吃飯前它有到水缸裡洗手啦！真是氣死它了！簡直是呂洞賓咬狗，不識好狗心！早知道當時就……咦？
正氣頭上的混球看著林憶藍笑著將糕點丟入口中，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個「嗷」的音卡在喉嚨裡就是沒發出去。良久之後，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混球一臉晦氣的將屁股朝著林憶藍趴下。
又被耍了！從來都只有它耍人的份兒，何時有人耍過它啊！
看著鬧彆扭的混球，林憶藍原先的煩悶一掃而空，將剩下的糕點放在一邊打算給小莫，然後伸手拍了拍混球雪白的背：「謝謝你！混球，以後記得帶甜的，鹹的不好吃啊。」
沒有回頭，抬起屁股挪了挪，示意它知道了。
而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小莫一臉興奮地抱著一碗東西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
「小莫，你去哪裡了？」一人一狐同時抬頭看向跑得滿身是汗的小莫。林憶藍突然覺得自己都快習慣這小丫頭在自己身邊碎碎念了，難怪她一不在自己就走神想些有的沒的。
「去廚房了呀！」小莫獻寶似的將碗放到桌子上，對著林憶藍說，「混球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所以我去向廚房的張大叔討了碗牛奶，不知道混球會不會吃。」說著，又一臉期待地將目光移向混球。
混球打到一半的飽嗝硬生生地被它給忍了下來，無措地看著眼前那碗白色的液體。
那個……其實……它們冰狐是不喝牛奶的……
換做其他時候，它們冰狐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但是這可是小莫特地跑去要來的……
於是，混球強忍著反胃，意思意思地舔了幾下……希望半夜不要拉肚子才好……
看來，剛剛主人說的「自己動手」，就只有這個丫頭沒聽懂啊。
而小莫，見混球吃的「十分歡快」，滿足感油然而生，樂滋滋地跑去給林憶藍打水梳洗睡覺。
看著窗外小莫忙碌的身影，林憶藍有種「家」的錯覺。直到混球實在受不了，倒在她懷裡撒嬌求助，她才收回視線：「你喝了多少？」狐狸喝牛奶，怎麼想都是有危險性的，搞不好會拉肚子的。但看小莫那興奮的神情，自己也不好阻止。
混球搖搖頭，它喝的不多，就一點點！
林憶藍把茶壺裡剩餘的茶倒進杯子，然後將牛奶倒進茶壺，蓋上蓋子先掩飾一下，打算等小莫睡了再去毀屍滅跡。然後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粒藥丸到碗中，用筷子碾碎後再用杯子裡的水泡開。
「好了，把它喝了。」
一直蹲在碗旁邊看著林憶藍搗弄的混球有點奇怪地抬頭看著林憶藍。
「我昨天剛拔起來煉的藥，通胃順腸，免得你等會兒鬧肚子。」
不會吧？這麼高難度的東西她也會？總覺得有點不可靠啊。被林憶藍騙慘了的混球十分警惕地看著林憶藍。
「放心啦，雖然是第一次煉藥，但以我的智商怎麼可能會失敗呢？放心吧！」林憶藍循循善誘，這藥效好不好，成敗就在此一試了！
天啊！那更不能喝了！她以為它傻啊！就算它長年呆在雪山上，它也是知道煉藥這種事情是要有天賦的，第一次往往都是以失敗告終的！而自己的主人，怎麼看就怎麼覺得不像有天賦那一類型的！此藥絕對不能喝！
雪白的身子悄悄地向後挪了挪。
見混球仍是一臉不放心地看著她，林憶藍怒了，直接拎著它拖到碗前：「快喝！等會兒痛起來我可不理你了！」
混球可憐兮兮地扭過頭，不是它不想喝，是不敢喝啊！
「我都治過好幾個鬧肚子的人了！你說人和狐的構造有什麼區別啊？不就是一個腸子是橫著放的，另一個是豎著放的嗎？而且你們偶爾也會豎起來，我們睡覺的時候也會橫下去啊！放心放心！」林憶藍滿臉期待地哄著。
被林憶藍繞暈了的混球腦袋昏昏沉沉地就鑽下去喝了，雖然什麼橫著的豎著的它沒聽懂，但整體聽上去似乎還挺有道理的。
實際上這藥的確沒混球想像得那麼恐怖，在醫學方面，林憶藍倒是很少出過差錯，第一次煉藥就根據所學的知識和經驗改了書上錯誤的藥材的成分與含量。大多數人煉藥失敗就是因為參照了錯誤的說明，煉久之後有了經驗，自然知道不可盡信書，失敗率也就大大降低了。在煉藥過程中，往往都是在失敗中摸索合適的成分與份量。林憶藍一煉就成，只能說明她的醫學直覺還是比較靈的，當然，煉的是普通的藥丸也是一大影響因素，越是冷門的毒藥解藥，就越是難煉，失敗率也會增加好幾倍。
就在混球剛喝完這被林憶藍弄得像喂小孩子的湯藥之後，小莫就端著打好水的臉盆進來了，「小姐，該歇了。」
餘光看見混球喝光了牛奶，小莫頓時樂的直轉，「小姐小姐！它喝光了耶！它全都喝掉了！」
林憶藍和混球對視了一眼，有點心虛地將茶壺向自己身邊挪了挪。不幸被正樂在頭上的小莫看見，在林憶藍和混球驚恐的目光中，小莫慇勤地搶過茶壺：「小姐，你渴了嗎？小莫來幫你倒！」邊說還邊取過空的杯子準備倒上。
林憶藍嚇得一把拉住小莫的手，「渴？！不渴啊！我像是渴了的樣子嗎？你看我這不是倒好了給你喝的嗎？」說話的同時還將盛滿茶水的杯子往小莫眼前遞。
「咦？給我的？」小莫忘了手上的動作，盯著杯子裡的水疑惑道。
「當然！我們的小莫這麼辛苦怎麼能不好好慰勞慰勞呢！小莫，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多多喝水，避免脫水而力竭。要是你垮下了，那我也就撐不住了！要是我撐不住了，那這天下的病人誰來拯救？要是這天下的病人沒有生的希望，那他們的親人也只有死的打算了！這樣一來，人類就要面臨滅絕的危險，我們怎麼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呢！你說對不對？快喝快喝！」趁著小莫聽得暈乎乎的時刻，林憶藍利索地搶下她手中的茶壺放到安全地帶，同時混球合作無間地坐到那茶壺跟前，企圖用它那巴掌大的身子擋住茶壺。
混球看著林憶藍誘拐人的動作是一氣呵成，總算是明白了，主人根本就是慣犯，作案手法就是先把人給繞昏了在趁其不備乖乖地跟著她的腳步走，它終於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給騙掉的！
小莫呆呆地捧著杯子，努力地消化林憶藍的話，大意應該是這樣的：如果不喝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消失，為了拯救所有的人，這杯水她不喝也得喝！
肩負著如此重大的使命，小莫鄭重地喝下了那杯水，然後又抬眼尋找茶壺。
「你幹嘛！」
「嗷嗷！」
當小莫的手一碰到茶壺，一人一狐頓時急了，忙將茶壺保護好。
小莫奇怪地看著反常的林憶藍和混球：「小姐不是說要多喝水嗎？小莫再喝一杯，這樣就有更多的人獲救了！」
林憶藍突然有點無語，說實話，拯救世界靠喝水的，小莫還是她生平遇見的第一個。雖然有一大部分是被自己誤導的。
「小莫，並不是越多越好的，二十一世紀水資源這麼緊張，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被你們這些古人奢侈地喝掉的！一定要節約水資源！不能再喝了！」一臉嚴肅地對小莫說道，林憶藍自己倒是更加奢侈地開始用這寶貴的水資源洗臉。
小莫一臉茫然地看著林憶藍，她沒聽懂呀，那到底該不該喝水啊？
見小莫開始思考這個十分複雜的問題，混球終於不再擔心身後的茶壺了。
早就知道在這裡得一切從簡，它也就不要求一盆清水了，直接將爪子伸進了林憶藍用過的水裡。
林憶藍饒有興趣地看著混球有模有樣地將它自己沾滿塵土的爪子洗乾淨，又在乾淨的布上擦了擦，然後直接從桌上躍到了床上，因為桌子跟床的距離也不是很遠……等等……床上？！
「混球！你幹嘛？」看著混球在枕邊找了個位置躺下，打了個哈欠，舒服地將自己捲成一團，毛茸茸的腦袋在錦被上蹭了蹭，林憶藍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想睡在那裡吧？」
三條尾巴懶洋洋地搖了搖，混球乾脆閉上眼睛，事實勝於雄辯啊，它打算用事實說話。
林憶藍嘴角抽了抽，喃喃自語道：「這隻狐狸身上不會有虱子吧？」
狐狸的聽覺是十分敏銳的，原本躺在床上裝睡的混球頓時一躍而起，暴跳如雷！
靠！它身上怎麼可能會有虱子！不要把它跟普通的牲畜相比較！混蛋！
於是乎，玉竹居經歷一場人狐大戰之後重新歸於平靜。
混球最終還是蹭上了林憶藍的床。
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