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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6說吧,你想怎麼樣? 文 / 北葦

    「還是我來吧。」南宮白夜最終還是看不下去那雙發抖的手,從容的從魔娘手裡把瓷碗接了過來,聲音淡淡:「等京城的事情解決之後,要不要跟我一起回青城山?」

    魔娘頓了下動作:「你要回青城山?七殿下知道嗎?」

    「他還不知道。」南宮白夜想了想說:「我還是覺得有點不習慣,突然之間出來這麼一個人,做什麼事情都要有顧慮。」

    魔娘輕輕的褶了下柳眉:「你不相信他?」

    「也不是,只不過最近我一直在想自己失憶的事。」南宮白夜抬起眸來,笑著的弧度裡帶了幾分澀意:「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魔娘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什麼結論?」

    「我的失憶和北冥連城有直接關係。」南宮白夜把所有的茶具都放在了竹籃裡,輕輕的勾了下薄唇:「不過,其實失不失憶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差別,只是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胸腔裡空蕩蕩的,有些不是滋味。」

    魔娘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緩緩一笑:「我們回了青城山,這裡的生意怎麼辦?」

    「店舖該關的關,該賣的賣,反正你那些丫鬟們也都有了各自的心思。」南宮白夜吊兒郎當的坐在木椅上,眉頭微挑:「等我們回了青城山,姐給你開家小倌店,美男任你挑,如何?」

    魔娘聽的好笑:「你又想些稀奇古怪的事,開了小倌店,你就不怕小喵會學壞?」

    「那個小鬼早就學壞了,眼睛裡除了銀子什麼都不剩了,最近又迷上了珍珠,天天往黑家跑,怎麼攔都攔不住。」南宮白夜長長的歎了口氣,再次感歎自己的教育失敗,人家都說女兒外向,她家怎麼連兒子也這麼外向?

    魔娘坐下來,替自己倒了杯花茶:「黑家少主從小就穩重老成,小小年紀已經能獨當一面,小喵有他這個朋友,你還不放心?」

    「難道你不覺得阿泗身上很古怪?」南宮白夜豎起了身子,神情還是懶洋洋的:「我就怕小喵日後會後悔。」

    魔娘越發的聽不懂了:「黑家少主身上怎麼會有古怪?他還是個孩子,平日裡又行的端正,渾身的正氣,定然不會傷害小喵。」

    「這些我都知道。」南宮白夜拿了一個茶杯,放在手中把玩:「再看看吧,反正京城的事情還要辦上幾天。」

    魔娘嗯了一聲,笑道:「我收拾好包裹,等你事情辦完了,我們就去青城山。」

    像是沒有料到魔娘會答應,南宮白夜抬起眸來,過了半響才應了個「好」字。

    以前,她也經常讓魔娘跟自己走。

    然而那時候,魔娘總說還有事情沒有辦完。

    如今,她的事情是辦完了,還是對一切都放棄了……

    南宮白夜沒有多問,只沉著眸,看向窗外的景,人來人往的影倒映在她墨一般的瞳裡。

    有一件事,她沒有告訴魔娘。

    按照規定。

    一旦她的願望完成。

    就會死在北冥連城的手裡。

    這便是契約,誰都不能改變。

    然而到現在為止,她都記不起來,當初她到底許了什麼願望……

    「困了?」魔娘見她好像精神不好的樣子,就讓茶小二取了一件披風過來,披在了南宮白夜的身上:「你先睡一會兒,等沛老闆來了,我再叫醒你。」

    南宮白夜嗯了一聲,本來只打算趴著木桌小歇幾分鐘,閉上眼睛之後,才發現身體異常的疲倦……

    那感覺就像是被裝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裡,非常的累。

    下意識的,南宮白夜想到了棺材。

    那樣的感覺十分的真實,不像是在做夢,倒像是以前她經歷過的事情。

    可是怎麼可能?

    她以前有被人關在棺材裡過?

    等等。

    好像有什麼聲音……

    「白夜,白夜?」

    南宮白夜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看著近在眼前的俊美腹黑的臉,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你來了?」

    「做噩夢了?」沛老闆側了下頭,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笑瞇瞇的眼睛明顯露出了以前不曾有過的芒:「除了經常做噩夢,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感覺?」

    南宮白夜笑了下:「沛老闆怎麼突然之間關心起我的身體來了?」

    「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沛老闆勾了下薄唇:「你最好多注意一下自己,別總是使用法術,對你不好。」

    聞言,南宮白夜微微的瞇起了雙眸:「看來沛老闆知道很多有關與我的事,那失憶的原有,想必沛老闆也知道吧?」

    「不知道。」沛老闆笑瞇了一雙狹長的眸子,三分的真意。

    南宮白夜輕笑:「沛老闆不願意說就算了,只是你讓我不用法術,是為什麼?」

    「你的身體不適合用法術。」沛老闆風輕雲淡的說著,抿了一口茶杯裡的水:「想必你也察覺到了,現在的你根本無法召喚亡靈法師。」

    南宮白夜身體一僵,這件事她誰都沒有告訴,他怎麼會知道?

    面對她疑惑的眸光,沛老闆只是勾了勾薄唇:「如果是尋常情況下,少了一心一髒,任何人都會成為一具死屍。而你卻還是好好的活著,靠的應該是惡魔的能量,輕易動用法術的話,很有可能會破壞這份能量……」

    少了一心一髒……

    少了,一心一髒?

    南宮白夜手指攥緊了胸前的衣衫。

    說不出的空蕩,讓她越來越沒有底氣。

    那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沛老闆沒有在說話,他在給南宮白夜思考的時間,他不認為把一切都瞞著是好事。

    南宮白夜這麼聰明,很快就會順著自己的感覺把一切都查出來。

    與其等到那時候措手不及,倒不如現在先告訴她。

    南宮白夜沉著雙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半響才道:「你說的我會注意,不過用不用法術也不是我自己能左右的,陰陽師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之前我一直都很不解,皇帝本來就不是迷信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這麼崇尚道法,還不停的宣陰陽師入宮作法。你一定不知道,最後陰陽師們出現的地方是哪裡?是朝陽殿,皇帝的寢宮!」

    啪嚓。

    暖爐裡燃著的柴火被燒斷了兩節。

    沛老闆笑著的嘴角也染上了幾分凝重:「你是說孽龍潛入了皇宮,控制了皇帝?」

    「嗯。」南宮白夜抿了一口清茶:「仔細說起來,宣陰陽師進殿那天,也是皇帝病重那天。按照道理來講,即便是病重,皇帝也不會拒見所有大臣甚至是自己的兒子。相反的,皇帝到了這個時候,一般都會受命於皇子執政。可高宗皇帝呢,卻藏的太過了,我相信不僅僅是我覺得這裡面有古怪,就連朝中的大臣們想必也察覺出了這其中的蹊蹺。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不說,任由事態發展。」

    沛老闆笑了起來:「這不奇怪,一個嚴以律己的皇帝,下面的人會跟著吃苦頭。而一個只追求道法的皇帝,卻可以給他們更大的空間,讓他們來爭權奪勢。」

    「如此說來,即便是我們把這件事告訴朝中的大臣們,他們也不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南宮白夜嘲弄的彎了下薄唇:「人類,果然是貪得無厭。」

    沛老闆笑瞇瞇的抿了一口清茶:「皇宮變成怎麼樣,倒是無所謂,按照你的推測。現在皇帝被孽龍控制了,她行事就會變得越來越方便,我擔心的是京城裡的怨氣會越來越大,造成大禍。」

    「說到這個,我有一件事想問問沛老闆,如果冥界和人間的結界產生了漏洞,那些死神會不會發現?」南宮白夜眸光湛湛的開口,把那天在迷迭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沛老闆聽後,俊臉上的笑意收斂成沉默,接著歎了口氣:「孽龍從一開始打的就是封印的主意,先把那些難對付的妖魔同伴放出來,再集中皇權,都是為了她能在日後有足夠的時間生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皇宮裡的一些侍衛應該早已被替換成了妖魔,尤其是東南西北四個玄門,肯定是大妖怪在鎮守。沒有錯了,孽龍是想要在皇宮裡產子!」

    「等等,封印?」南宮白夜挑眉,師傅只說過京城了有三件鎮國之寶,可沒有提過封印的事。

    沛老闆笑著的眼緩緩拉長:「當年魔王作惡多端,百姓們成日活在水深火熱中。各道大師們決定,以沛家一族為首,集結了三十八個得道大師,以血起誓,以魂為名,將神州大陸上四分之三的妖魔門全部都囚困在了九泉之下,形成了各大封印。如今這些封印在怨氣的影響下,已經有了裂紋,如果再不阻止孽龍的話,人間和冥界的和平結界將會徹底被打破,到時候會有無以計數的妖魔從地殼出走出來,將人類全部都撕碎……」

    魔娘過來倒茶,剛好聽到了這一句,看向南宮白夜的眸光裡多了一抹擔憂。

    南宮白夜輕笑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沛老闆有的是辦法。」

    「你錯了,這一次,我只能束手旁觀。」沛老闆淺笑的抿了一口清茶,俊美的側臉上帶著笑意:「別忘了,我是個瞎子。」

    南宮白夜額角抽了幾下:「沛老闆,恕我直言,你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瞎子。」

    「可事實上,我什麼都看不見。」沛老闆聳了聳肩:「否則我也不會來找你合作,自己就去宮裡走一趟了。不過現在打進宮去也不是那麼容易,有遠古時期的大妖怪鎮守,恐怕還沒打,就會比他們身上的戾氣震的魂魄離體。」

    南宮白夜挑眉:「聽沛老闆的意思是,不如早點放棄的好。」

    「我是想放棄,這種沒有銀子的事情做起來,總覺得很虧。」沛老闆慢條斯理的轉了轉自己的衣袖,勾唇笑道:「所以需要找一些人來合作。」

    南宮白夜眸光微閃:「你是說,你想和南宮苑的人聯手?」

    「不只是南宮苑。」沛老闆看著南宮白夜,皓齒微露:「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南宮白夜見他說完就走,也不多問。

    雖然好奇,但是她也清楚沛老闆的脾氣。

    越是問的越多,他就越要吊你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賺銀子的時候,養出來的習慣。

    南宮白夜喝了一口茶,拿起桌上的錢袋就準備上樓去睡一覺。

    剛剛的夢境,堵得她胸口現在都有些發悶。

    她覺得是時候應該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了。

    到了房間,隱隱的能聞到空氣中微腥的氣味。

    大概是怨氣太濃的原因,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南宮白夜把折好的棉被鋪開,躺在床上,就要睡著的時候。

    身後突然多了一個冰冷寬大的懷抱。

    南宮白夜忽的扭過頭去,只見北冥連城白皙過分的俊臉上,沾惹著冰霜,像是在外面站了許久,才會有了痕跡。

    「你和魔娘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男人的聲音本就好聽,此時被酒氣暈染,更憑添了一份慵懶地性感:「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

    南宮白夜身形微頓,輕聲道:「你先放開我。」

    「說說吧,只有你說了,我才知道該怎麼做。」北冥連城深邃的眸裡,帶著碎了的冰芒。

    南宮白夜認真的看著他:「你什麼都不用做,或許以前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可是現在的我不記得了,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嘗試過去接受你,可是總覺得少點什麼。」

    「呵。」北冥連城低低的笑了起來,嗓音裡了些沙啞:「你以前可沒有這麼謹慎。」

    「我不想聽到以前的我如何。」南宮白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她畢竟是活在當下的,而不是過去的。

    北冥連城僵了一下,用前所未有的耐性:「好,不說以前,說你想說的。」

    聽到他這句話,南宮白夜反而陷入了沉默。

    「師妹,以前的我們有說不完的話,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過?」北冥連城笑了起來,聲音的沙啞變得越發明顯:「要是沒得說,是不是直接做比較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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