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揚帆，1938到1939 第395章 過年了 文 / 大刀老猿
第395章過年了
「當年，我們連裡守這裡的時候，都是拿著大刀片子去摸小鬼子的陣營，今日裡還能反被他們襲營不成？論到晚上偷襲襲寨，咱們是他們的祖宗！」杜仲嶺看了看被三隻狗狗撲過去撕咬著的川口能詳，笑著對旁邊正在收拾著兩具鬼子屍體的林童說道。
「排長，你們那個時候去襲營，難道就沒有碰到像這樣的狗？」林童摸了摸旁邊一隻狗狗的腦袋。它正忠實的監視著正在掙扎的川口能詳的，感覺到林童的撫摸，把頭湊過去，半瞇起眼來，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可沒有這樣乖巧警覺的狗，要是有它們這樣的，我們也摸不到鬼子的陣營中了。」杜仲嶺讚賞的看了看這些及時警示的狗狗們，那邊川口能詳已經沒有了聲息，這些狗不僅是警覺，而且戰鬥力也是很強。
「當年，趙登禹將軍就是在東邊的喜峰口那裡，帶著我們一共五百來人，都是背著大刀，拿著手榴彈摸到了小鬼子的炮兵陣地，連殺了200多名小鬼子，還殺了一個大佐，毀了鬼子18門重炮。」杜仲嶺一時陷入了當年的回憶。
「18門重炮？」林童吃驚道。
「那，那時候很多人稱呼鬼子的75野炮也是重炮。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們29軍裡邊只有10門至少15年炮齡的山炮和野炮，又沒有多少炮彈。而且你看這長城周圍，都是石頭山，又沒有水泥，一時半會的怎麼建防炮工事？那時候士兵又沒有經歷過這麼猛烈的炮擊，對上鬼子的重炮只能是被動挨炸。僅僅兩天的時間，我們就死了兩千多弟兄。我兄長就是那個時候被炸死的。」杜仲嶺聲音有些低沉，黑夜裡林童卻只看見他眼角閃過一點晶瑩的微光。
「呵呵，現在好了，你看白天裡，長城外邊倒下的小鬼子也肯定少不了。咱們先鋒軍的炮那才叫真正的重炮，直接打得小鬼子的屁滾尿流的。」隨即杜仲嶺爽朗的笑道，「以前聽說先鋒軍強大，我還不相信。直到加入先鋒軍，我才知道原來咱們華夏也有武器這麼厲害的隊伍。白天裡，看到那些炮彈都跟子彈似的扔了，我是真心疼啊。」
第8師團的師團長塚田攻此時也是在心疼，白天鬼子的損失已經出來了。三千八百多人陣亡，四千多人受傷。這才僅僅一天的時間，若不是他緊急叫停了猛攻，只怕損失更多。
「就像上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當炮火成了戰場的主宰的時候，白天的戰鬥已經沒有了取勝的可能。只有夜戰才最有效果。」塚田攻一直在琢磨著夜戰的戰術。另外他還在等待著特攻隊的消息。但已經過了大半夜了，那些分佈各地的特攻隊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塚田攻當然不知道，在狗狗靈敏的警覺下，即使是那些遠遠的跟著負責傳遞消息的鬼子也被攔住，處理掉了。但事到如今，他已經感覺出了不妙。又等了兩個小時後，依舊沒有一處傳來消息，他就知道這一次已經沒有指望了。
「可惜這一次佈置的太匆忙了，要不然應該多一些準備，至少可以傳遞回消息來。」塚田攻歎息道，其實這個年代的特種作戰，各國都在摸索期間，一些疏忽是難免的，要是後世，一般是不會出現數百參與特種作戰的人員全軍覆沒傳遞不出一個消息的事情，最不濟該能留下一些遭遇不幸的線索。
「命令下去，四點準備攻擊！」塚田攻赤紅著熬了一宿的眼睛豎眉命令道。經過了一夜的準備，他組織出了五千多名鬼子準備從兩處地方展開進攻，在黑夜中硬殺出一條血路來。在夜幕的遮擋下可以衝到200米以內才可能被對手發現，這也避免了先鋒軍的機槍火力。
冬日的夜晚更加的寒冷刺骨，第八師團在東北待習慣了，加上那些日本老兵的作戰意志確實很堅強，爬在雪地裡一動不動，他們有的披著白布，有的沒披著，畢竟山地上山石聳立，並不是大雪滿山。披著白布在山石中移動，那太顯眼了。
18日是陰曆的大年三十。
四點剛過，五千多鬼子們就開始接著夜幕的掩護，開始接近先鋒軍的陣地前進。一接近200米的距離，他們開始改為向前貓腰或者匍匐前進。能多接近對手一部，就多一點反擊的機會。
照理說，鬼子們的夜戰準備很到位了。大多數軍隊再次情況下，都可能吃一個大虧。但顯然這不包括先鋒軍。
「營長，小黑提醒了，有很多鬼子來了。」鮑余言輕聲報告道。
「有多少？」已經升為教導隊的營長的趙鐵蛋沉聲問道。
「小黑的爪子拍了五下以上，至少得千人。」鮑余言興奮道，「小鬼子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的小黑們會那麼聰明！」一般的狗在戰場上受到火炮的轟鳴和煙熏火燎，都會大受影響，所以前線很少有警犬一類的動物。但紅警的警犬在三級後卻是可以在戰場上面安然自若。
除去還在日本林地裡作戰的狗狗外，孟享手下現在還有不下萬頭狗狗，達到三級的也有近千頭了，用在前線警戒最是適合不過。這一次鬼子的夜襲，它們老遠就發現了，做出了警示。
「報告上去。做好戰鬥準備！」趙鐵蛋一揮手道，流露的眼神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
「放他們再近一點！」三團團長盧平雲面色平靜道，在先鋒軍中一步步升起來的盧平雲是直接參戰的不多的一些學生兵。孟享對於這些學生兵更多的是希望他們能利用自己的知識來改變華夏的落後局面。所以不提倡他們上前線。為了打消他們扛槍上戰場的念頭，學生兵的訓練要求格外的嚴格。能從中脫穎而出的莫不是文武雙全的能手，意志更是得到了極大的考驗。
盧平雲在保衛濟南的時候就加入了先鋒軍，憑藉著頭腦靈活，作戰勇敢，一步步才走到了團長的職位。有克隆兵們記錄軍工，想偷奸摸滑的可能性幾率比較小。
鬼子慢慢的靠近趙鐵蛋他們防守的這一段，他們進入了200米後，先鋒軍的陣地依舊沒有動靜。他們開始快速匍匐著向前，但此時一聲長喝喊道：「什麼人？」
鬼子們一聽就知道被發現了蹤跡，立即傳出了進攻的號令。
「通通通」當他們爬起身來準備衝鋒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亮起了暴起了幾團照明彈，漫山遍野的鬼子的身影立即暴露在了明亮的光芒之下，猛的一下光照，鬼子們的眼睛都不由被晃了一下。但他們不少人依舊看到了他們的面前是數不清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剛剛站立的身影。
「噠噠噠！」mg42機槍的撕布聲中還夾雜著索米的輕吼。
在不斷飛起的照明彈的照耀下，黃銅的金光和血液的妖紅色開始變得折射出更多的光彩，就連地上翻起的泥土上的白雪也是閃耀著紫色的微光。
「兔子給給！」日本軍官的嘶嚎很快消失在爆響的迫擊炮的轟鳴中。
「夥計，你終於開張了！」魏叔奮一邊取下了空彈夾，遞給了身後的副射手，一邊拍了身前的那門剛運來不久的用來實驗數據的m19型50毫米自動裝填迫擊炮興奮道。
這種220公斤的傢伙雖然笨重了些，但作為防守用卻是很合適，即使是人工裝填，最高也可以達到每分鐘60發50毫米迫擊炮彈的速度。身後不遠處的四名士兵正在專門裝填著新的彈夾。本來，m19型自動裝填迫擊炮是配合著標準的r-633要塞堡壘用於要塞防守的。孟享考慮到它的火力比較猛烈，有將之輕型化用於其他方面的打算，正在通過不同的方法測試。
此時，這一門炮已經超過了好幾門的迫擊炮的威力。趁著照明彈的光明，地上雨點般的迫擊炮炮彈落下，硝煙和黑夜著遮擋視線的人影不斷在倒下。
鬼子的這次夜襲在照明彈的照耀下，已經成了明顯的強攻了。但機槍的嘶吼和索米近距離的掃射一層層的削減著鬼子攻擊的力度。大口徑的m2重機槍更是直接射爆了兀自挺立的鬼子屍體，帶著血腥味的彈頭再次穿進後邊鬼子的身體，噴射出一片片的血霧。
先鋒軍的火力全開，各類槍口噴射的火焰照耀的周圍亮如白晝。
同樣的情景在另一個地方也在上演著。
有時候人多不一定比上子彈和炮彈多管用。即使看上去只有短短的不到二百米，平地快跑只需要二十多秒，但鬼子們始終無法衝過去。急速射來的彈幕好像是密不透風一樣，這也是盧平雲敢於放鬼子靠近二百米內的原因。只有這個距離才能更好的發揮其他士兵手中索米的威力，短時間內形成最大的打擊力度。憑藉著祖先留下的古老城牆的掩護，他們也不懼怕鬼子近前的衝擊。
「撤退！」眼看著暴露在沒有間斷過的照明彈下的士兵一排排的倒在子彈下，塚田攻猶豫了一下，最終沉痛的下達了撤離的命令。
但即使鬼子撤離，也一時逃不出機槍和迫擊炮的攻擊。大口徑m2機槍可以追出一千多米，那門m19迫擊炮更是打出了750米的最大射程。火力一直打到了照明彈的界限以外，在機槍曳光彈的指引下，還有晃動的人影下的慘叫聲傳來。
直等到黑夜全部遮擋了鬼子的身影後，各處的攻擊才停止，只留下長城陣地外的日本傷兵的哀嚎聲。
「出去一個連，清理戰場。記住，老規矩。」巡視過來的盧平雲笑著囑咐道。
「這個不用說，我們的傷兵還需要救治呢，哪有功夫管那些小鬼子？送他們一顆子彈上路是便宜他們了。若不是小鬼子們喜歡拉手榴彈『自殺』，我們就直接用大刀砍下他們的腦袋了。」趙鐵蛋一比劃手勢道。
盧平雲聞言一頓，隨即笑道：「這樣也不錯。今天是大年三十，咱們這些回不了家的，怎麼也得給祭奠親友們一下。砍下鬼子的腦袋來當祭品是最合適的了，饅頭當祭品就是根據這東西演化而來的。」
「好！我這就去辦！」趙鐵蛋眼睛一亮道，他的兄弟死在鬼子手中，過年了也該祭奠一下了。
這個主意很快傳開了，先鋒軍的士兵哪一個沒有親朋好友受過鬼子的迫害？很快，鬼子的腦袋壘起來的小型的京觀，就一座座的沐浴在了長城上的晨曦中。
而此時一隊鬼子正打著白旗子來為昨夜陣亡的士兵收屍體。日本人的師團都是同一個地區的士兵，一旦死了的話，都有人為之收屍。過去和中央軍作戰，打完仗後，基本就能打掃戰場為戰友收屍。但與先鋒軍的作戰中，老是被先鋒軍的子彈和炮彈追著跑。戰友的屍體都落在了後邊，打掃戰場的戰利品也都屬於先鋒軍的。
鬼子只能等到先鋒軍打掃完戰場後，派人來收屍體。除了那些軍官，一般鬼子的屍體，先鋒軍有時候也允許他們收回。但是有代價的，先鋒軍被俘虜的人員很少，也沒有落入敵手的屍體可以交換，於是一些物資的運輸就需要鬼子放行了。
但有的時候，也不允許鬼子來收屍。雙方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吃起肉喝其血，哪裡還會允許他們來收屍體。南京大屠殺中，那麼多的屍體都是扔入長江中一拋了事，各地的萬人坑的記錄更是無法辨析。那些平民都是如此了，何況是士兵。
這個需要雙方來談，孟享也沒有強制性的措施。反正需要和鬼子交換的時候，就可以允許收屍，沒有的時候，只能等著以後了。鬼子的骨灰盒先鋒軍手中也抱著幾萬個了，將官的屍體也在冰窖裡冷凍了不少，這些也和人質一樣到時候都是可以換成好處的。
所以鬼子打著白旗來談判。但一排槍聲打斷了他們的腳步。盧平雲拒絕了，先鋒軍此時沒有一個被俘的人員和落在外邊的士兵的屍體。拿什麼換？再說了，長城腳下的就是那些侵略者的埋骨之處。屍體在那裡多一點警示吧。
「今天，就在這長城之上，我們祭奠我們死去的親友，祭告我們的祖先。用倭寇的血，報身後家園的平安！」盧平雲慷慨而言，手舉著一碗酒朝著地上倒下。剛剛吸乾了鬼子頭顱上鮮血的暗褐色的城磚立即又把那碗白酒吸乾。
他背後的上百的漢子也是一手端著一碗酒倒在了地上。
先鋒軍的士兵憑著每月分配的福利點數可以自由的去兌換煙酒物品之類的。先鋒軍中酒類是不缺的，但打仗的時候是禁止喝酒的。此時即使過年，依舊沒有放開酒禁令。平日裡再怎麼喝都可以，但打仗時期絕對不行。一些規矩一旦拋開，就沒法再收攏了。
那些喝了酒格外興奮的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人，也不是先鋒軍希望的。勇敢和不要命是兩個概念，那些士兵的家人在等著他們回家。而此時已經有一百多具棺木在長城內等待著過完春節後才運送回去。在春節的時候帶給士兵的家人絕望是殘忍的，至少讓他們帶著希望過完年。
此時，塚田攻的希望卻是一點點的破滅。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夜襲，第八師團又少了兩千多人的編制。若不是前邊打爛的屍體擋住了部分彈雨的沖洗，只怕倒下的人更多。
一天一夜，第八師團就有六千人的損失，這樣第八師團能有幾個六千人可以消耗？
沒有空中的優勢，沒有炮火的優勢，日本人靠的只能是士兵的余勇了。在全國民眾都在激憤的時候，不打能行嗎？
經過這一天多的交鋒，塚田攻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樂觀。面對著強大的先鋒軍，戰爭擴大化的言論已經不適合了。
此次戰役最好的結局是局部取得勝利，給民眾一個交代。然後利用各種工事防守住已經得到的地盤。並通過佔領的地盤快速的讓帝國更加強大起來。
「先鋒軍的突然爆發，只是一時。他們根基不穩，沒有後續的動力。軍隊越擴大，越不容易操縱。養活十萬大軍或許容易，養活五十萬大軍！哼，就憑著軍費就能把他們拖垮！」塚田攻苦思了良久後，才冷笑道。軍費開支的龐大，就連日本政府都要斷炊了。
遠比日本軍隊還奢侈的先鋒軍憑什麼養活那麼多的軍隊？之前，或許眾人都在猜測有積累下來的財富或者有大勢力在背後扶持，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會有一個限度。十萬軍隊可以資助你，但五十萬軍隊的費用即使是世界首富也不敢自誇能養活。一旦打起仗來，更是單位輪億的往裡邊添，誰能受得了長期的支持？
所以此時日本人內部產生了很大的分歧，有的是打算和先鋒軍死戰到底，一種是對之防守遏制。在受到了一天多的打擊後，原來屬於死戰派的塚田攻開始偏向了另一方。
「先鋒軍的鋼鐵產量一共才三萬多噸，即使擴大生產也不會超過十萬噸，這點鋼鐵是武裝不起他們那種龐大的軍隊的。他們又能有多少錢可以買軍火？華北帝國已經梳理了一遍了，每年能收上來出多少財富都是一定的了。那些錢根本支撐不住先鋒軍的消耗。所以，先鋒軍看似強大，其實也是一時的鋒銳而已。無法挫其鋒，那就避其鋒芒。支那人善內鬥，等到他們內部削弱了，再吃掉他們。」塚田攻自己安慰自己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憑著他的眼光豈能看不出來？打不過先鋒軍，只能另想他法了，暫時忍讓了。
不知不覺，一些日本人的心中已經開始把先鋒軍當作了比自己更強的一個對手了。
「過年了，這些小鬼子們還是不讓人安寧！」在孟享的眼中，此時的日本人也是不再成為他的威脅了。即使是日本人聚攏了三十萬大軍，他也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壓力。巨炮和重炮組合成的鋼鐵戰線，帶給了他更多的信心。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在這道鋼鐵堡壘後，優化發展華夏的復興之路，可以少走彎路，更快更好的站在世界強國之巔。
「水餃都發下去了嗎？」孟享看了看指揮大廳內依舊在忙碌的人們不由問王庚道。
「都已經分發到位了。尤其是那些一線的戰士們！」過年的這些天，王庚忙得沒有意思停歇。但他對於孟享提出的分發水餃的舉動還是很贊同的。雖然分發水餃給後勤造成了部分壓力，但當看到水餃分發到士兵們的手中，他們驚喜的表情的時候，王庚在那一刻也感覺到了欣慰。
上一次八月十五的時候，部隊分發月餅的時候，那時候並沒有大的戰役。而此時，戰士們在戰場上過春節這個華夏人最為重視的節日，那種心情的變化更加的強烈。能夠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吃到一碗熱氣騰騰的水餃，每個士兵的心中都是熱乎乎的，對先鋒軍的認同感驟然提升。
「軍隊不僅僅有嚴格的紀律，還有人性化的管理。士兵首先是人，不是殺戮機器！」孟享一直在強調。士兵雖說是要對外殘酷，對內溫和。但做到這一點很難。在戰場代久了的一些老兵對生死看得很淡漠，不僅僅是對自己，對其他人也是一樣，這樣會留下很深的隱患。軍隊裡有時候多一點溫情，也會多一些讓士兵們對現實留戀的牽掛。
「今天水餃管夠！三素三葷，只要沒有撐破肚皮，儘管放開了吃！」炊事班班長徐豐達一邊笑著一邊高聲喊道。眾人一起哄笑，笑聲越過了長城，一直飄到了傷兵滿營的鬼子陣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