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834章 厄蒼分身（六） 文 / 耳根
在神源廢地，西環異地內的蘇銘十萬面孔低喝的一瞬，遠在神源廢地之外，四大真界中的道晨真界中，仙族的星域內。
有一處極為奇異的天體，此天體由一百零八顆修真星組成，遠看如一片充滿了脈絡的樹葉，璀璨的漂浮在星空中，光芒萬丈，一百零八顆星辰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強大威壓，震懾八方，這裡，是仙族星域赫赫有名之處。
大葉仙宗，第一山門。
無數長虹在這天體星辰內外穿梭，來來往往之人，儘是大葉仙宗的外出或是歸來的弟子，一眼掃去，竟有數十萬之多。
數十萬人看似不少，可與這龐大的一百零八顆星辰比較，這數十萬人就顯的極為渺小，從這山門的規模來看，大葉仙宗的弟子，必定達到了一個極為磅礡的數目。
此時此刻，在這若葉子般的天體星辰最深處，一顆修真星內。
這是一處瀰漫了青草，有微風輕拂的天地，天空的蔚藍，幾朵白雲裊裊，使得這裡洋溢著寧靜。
草地上，有一片湖泊，湖泊旁如今有一個中年男子，穿著粗布衣衫，手中拿著魚竿，正假寐般，神色祥和，臉上還有淡淡的微笑。
可在他的身邊，草叢內卻是爬著數之不盡的野狼，這些野狼雙眼冒著紅光，盯著中年男子，一動不動。
但就在這時，忽然這中年男子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動作立刻使得他的祥和消失，他的雙眼慢慢的睜開，那是一雙丹鳳眼，這樣的眼睛，使得這男子看起來有一種奇異的魅力，但此時在這雙眼睛內，卻是漸漸出現了凝聚與陰翳。
「朕，不喜歡頑皮的孩子。」中年男子淡淡自語，他的右手依舊拿著魚竿，慢慢閉上了眼，如一切沒有發生過。
神源廢地，西環異地中，蘇銘的低喝之聲迴盪，他的靈魂在急速的燃燒，從之前焚燒了七成，迅速變成了八成，與厄蒼的意志，在激烈的對抗。
厄蒼意志中的嘶吼轟鳴，阻止蘇銘的繼續擴散，在它看去蘇銘已經是快要油盡燈枯，靈魂的燃燒只差那麼一點，就會完全散盡，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用它費力，對方就會立刻煙消雲散。
十萬蘇銘的面孔，此刻神色堅定，沒有絲毫改變心意，即便是靈魂的燃燒已經大半，但只要帝天不出，他就不會放棄，哪怕是即將死亡，這是一次賭博，更是一次忍耐之力的比拚，是他與帝天的一次抉擇。
「風箏有線，故而哪怕飛到了九天之上，也依舊被人掌握，沒有自我。
若蘇某此生無法斷了風箏的線，無法任意的在天空翱翔，那麼活著，與死去沒有區別……斷了這條線，從此蘇某便掌握了自由！」十萬蘇銘面孔的雙眼，同時散發出了堅毅之芒，靈魂的燃燒從八成，瞬間又散去了半成。
此時此刻，道晨星域仙族範圍的大葉仙宗內，青草瀰漫的平原湖泊外，那粗步衣衫的中年男子，他雙眼再次睜開，這一次他的目中除了陰沉外，更有凝重。
可他拿著魚竿的手，依舊很穩，其面前湖泊的水突然蕩起了漣漪，在這中年男子右手一抬中，一條金色的魚兒咬著魚鉤，從水中猛的被甩出。
水滴四濺中，一旁草叢內有一隻野狼，身子驟然一躍而起，直奔這金色的魚兒張開大口就要吞去。
「朕，不喜主動者。」中年男子目中越加陰沉，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可在他這句話說出的瞬間，那只躍起的野狼，忽然身子一震，急速枯萎，牙齒脫落，毛髮萎縮，身軀瞬息就化作了塵埃，就連掉落的牙齒與毛髮，也還沒等落入湖泊內，就成為了飛灰，如歲月在其身上一下子流逝了千年。
「塑冥族的天賦……卑劣的一族，令人……羨慕的一族啊。」中年男子神色更為陰翳，他慢慢站起身，鬆開了拿著魚竿的右手，轉身向著虛無一步走去。
其身影剎那消失，出現之時，竟不知跨越了多少距離，直接從大葉仙宗第一山門，來到了……陰死之地外，那由無數漂浮大陸組成的磅礡陣法外。
出現時的他，不再是粗布衣衫，而是一襲金色長袍，帶著金色的帝冠，容顏不怒自威，所過之處，但凡是看到他的修士，一個個立刻彎腰膜拜。
他一路走去，直至站在了這片大陸碎片的中心，最高的祭壇上，那在這裡被封印了無數歲月的屍體身邊。
他看著面前這個面色蒼白，身子很是瘦弱，閉目的青年，男子沉默，可突然的，這被放在這裡的屍體，這蘇銘的本尊之身，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枯萎的跡象，皮膚迅速的起了褶皺，頭髮漸漸失去光澤，這是其魂將死的徵兆，一旦魂亡，這具屍體就會枯萎，與魂同散。
這一幕，終於讓這中年男子，讓這帝天，讓他神色起了變化，之前的感應他不信，可如今事實擺在了面前，他不得不信，蘇銘正遇到了無法抵抗的危險，正燃燒靈魂，且已經燃燒到了近乎九成。
「你或許是真的遇到了生死，亦或者……是你發現了蛛絲馬跡，若是前者也就罷了，如是後者……」帝天冷哼一聲，他眉頭始終皺著，他的魂與蘇銘的魂存在某種特殊的融合，一旦若是蘇銘死亡，那麼他也將會重創，甚至此生修為無法寸進，實際上他的計劃，本身就是一種賭博。
「只需再有三百年，朕就可以完全成功……三百年……」帝天沉默，盯著蘇銘的肉身，一語不發，直至蘇銘的肉身皮膚上出現了大量的黑斑，更是散發出一股腐爛的味道，甚至頭髮脫落之時，帝天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九成半……」
「九成半，我已經燃燒了靈魂九成半之多，但帝天還沒有出現，莫非……是我錯了……」西環異地內，蘇銘靈魂的燃燒已經到了極致，厄蒼的笑聲迴盪，十萬蘇銘面孔，在這一瞬，也隨之動搖起來。
若繼續下去，他將真正的死亡，此刻放棄還有生機，但已經到了這一地步，蘇銘在短暫的沉默後，神色露出了一股狠意。
「我若錯，則從此解脫，這是我的選擇，蘇某認！」蘇銘毫不遲疑，靈魂燃燒再次沸騰，赫然從燃燒了九成半，再次攀升起來，若是把餘下的這半成比喻為五份，那麼此刻蘇銘所剩的，只有四份，且還在減少。
在蘇銘靈魂如此燃燒的一瞬，他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蘇銘的心神內，他隱隱聽到了一個聲音。
「此界……塑冥……」這聲音說的是這四個字，四個蘇銘曾經在陰死之地時，魂中迴盪的話語。
這一次，就連厄蒼的意志也都震動，它見過瘋狂的，可卻沒見過如蘇銘這樣癲狂之人，都到了這種地步，竟還要堅持，這是拿生命去賭！
同樣震動的還有仙族星域的帝天，帝天的從容此刻消失，他的雙眼猙獰中透出血絲，死死的盯著蘇銘的肉身，看著此肉身的迅速腐爛，他內心的動搖越加的劇烈。
燃燒的魂，還剩三份之時，帝天身子隱隱顫抖，這是一場無形的廝殺，是一場看不見得鬥法，比的是誰更狠，比的是誰先承受不住。
帝天的表情扭曲，他不甘心計劃就此真正的失敗，但他無法知曉蘇銘如今是真的面臨危機，還是這一切是對方的一次反抗，他掙扎中看到蘇銘肉身的腐爛越加嚴重，甚至已經不（誠-仁）樣時，蘇銘的魂，只剩下了兩份。
時間的流逝彷彿一下子被無形的拉長，這對蘇銘是一種煎熬與考驗，多帝天而言也是如此，直至蘇銘的魂，只剩了一份時，帝天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
那吼聲裡透出一股憤怒，更有親手毀滅自己計劃的無奈與歲月中的怨恨，在其吼聲中，帝天右手驀然抬起，向著自己眉心，狠狠一擊。
這一擊落下的剎那，西環異地內，蘇銘燃燒的快要神志不清的魂中，突然的爆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這光芒從其魂內快速飛出，一聲隱隱迴盪的怒吼，隨著此金色光芒的消失，在蘇銘的魂中傳開。
那怒吼之聲蘇銘熟悉，那是帝天的聲音，這一場無形的鬥法，蘇銘贏了！
他長笑起來，那笑聲中帶著無數歲月裡對命運的反抗，帶著他蘇銘的堅定與執著，他贏了鬥法，就贏了自由，若他可以度過厄蒼之劫，從此之後，他脫離了一切人的掌控，他的未來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此為破非常之局，當做非常之事。
但脫離帝天掌控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蘇銘的魂只剩下了最後一縷，這一縷魂，此刻還在燃燒，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放棄一切抵抗，有歲塵子規則存在，他可以在歲月逆轉下，有一些可能重新凝聚了魂，回到肉身內。
但，他要面臨一次未知的考驗，因為更有可能的是……若他在歲月逆轉下重新凝聚了魂，之前在他魂中存在的封印，或許也會被重新凝聚出來。
結果如何，無人知曉，蘇銘還有第二條路，這條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會出現封印重新凝聚之事，這條路……是繼續走下去！
十萬蘇銘面孔雙目一閃，這一切並未脫離蘇銘的計劃，他四百年的推敲，算出了幾個或許是絕路，又或許是新生的點。
此刻這第二條路，就是這個點，他毫不遲疑的，選擇了第二條路，他的魂在完全燃燒的那一瞬，爆發出的衝擊極為強大，厄蒼的意志冷笑中沒有去阻止，它心知這是對方最後的瘋狂，此後，必死。
「我本就是死人，就連魂也都是死魂，碰不得皓陽……那麼死魂之人，若再死一次，會如何呢……」
隨著蘇銘靈魂燃燒的擴散，瞬息間，從百中六十七，直接蔓延到了百中八十，在蘇銘的腦海中轟鳴迴盪，出現了一副新的畫面。
他看到了……十萬金色的海洋，十萬星空外，西環異地！
如在這一瞬間，蘇銘的神識無限的擴大，覆蓋了整個異地，更是蔓延出去，覆蓋了西環，只不過在蘇銘目中的西環，與他記憶的大不一樣。
這裡充滿了寧靜，充滿了生機，無數的修真星界源充足，其上……沒有絲毫的修士，儘是凶獸，彷彿這是一片還沒有被修士發現的，陌生星域。
蘇銘一愣，當他下意識的收回神識時，當這覆蓋了整個星域的神識回到了他的體內的瞬間，蘇銘發現，異地消失了。
準確的說，他成為了異地，他就是異地，蘇銘低頭，看著自己的身軀時，他看到了是一襲白衣，他成為了一個陌生人。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個雙目蘊含了睿智與滄桑的陌生存在。
「一念蒼穹滅……」蒼穹瞬間漆黑，星域剎那不見，如一切毀滅。
這不是蘇銘的聲音，但他卻感覺是自己在說出這句話，在這一瞬，他忽然明白了，佔據八成的厄蒼脈絡後，他看到了厄蒼的記憶，更是與這記憶融合後，看到了……歲塵子。
「一念天道生。」蘇銘心神震撼，他看著星域成為漆黑的虛無後，在那無盡的黑暗中，誕生了一縷光，此光剎那擴散，覆蓋了蘇銘眼前的所有，驅散了黑暗，一顆顆修真星誕生，一個個生命在修真星上出現。
「一念眾生熄……」隨著話語第三句的傳出，那所有的生命，在這一顆，如被火焰掃過，盡數化作塵埃，這火焰，彷彿是歲月在這天地內，流轉了無數萬年。
「一念萬物孕。」滄桑的聲音，再次的散開時，蘇銘心神一震，他隱隱的，好像明白了什麼。
「能看到老夫四大神源之術者，或石碑到達九十萬丈，或……奪舍厄蒼八成，無論你如何做到，只要你能從這四大神源之術內有所明悟，老夫留下的規則，就是你的規則，你明悟的越多，規則你可以掌控的就越多……你的時間，只有三息，三息後告訴我，你的明悟！」歲塵子，淡淡開口——
（未完待續）